掌門阿爹去世後,大師兄退了與我的婚約。
他說:「雪央,這麼多年,我一直隻當你是妹妹。」
可這樁婚事,明明是他先求的。
我沒有爭辯,還了信物,悄悄下了山,雲遊江湖。
師弟妹們憂心我武功不好,問他是否要派人暗中隨護。
大師兄一臉無所謂:「不要慣她。她不敢跑遠,最多十日,必定回來。」
可是數月過去,我都未曾歸來。
連他的掌門繼任大典都未趕回觀禮。
他第一次感到心慌,下了宗門令,讓各地所有分部一同搜尋我的下落,終於得到一點消息:
「最近聲名鵲起的鴛鴦俠侶,其中的女俠,好像是雪央師妹。」
那一晚,聽說珀雲宗的新掌門,失手捏碎了掌門印鑑。
1
「雪央,師父孝期已過,你和大師兄也該考慮成婚的事了吧?」
午膳時,洛葉師姐打趣我。
我點了點頭:「大師兄說,今日有要事與我商談,我想應該是商量婚期的事。」
頓時,仿若跌入夏日荷塘間,隻聽得眾位師姐妹們「哇」聲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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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曹操,曹操到。」洛葉師姐衝著門口的方向,對我擠眉弄眼。
門外站著的正是我們珀雲宗現任大師兄、下任掌門、我的未婚夫——楚亦。
我提起裙擺,輕快地朝他跑去。
楚亦將我帶至膳堂後的密林裡,這裡一向是宗門中闲談散心的好地ṭũ̂⁺方。
不過,作為私語密談之所,倒不是那麼合適。
我望著距離我們幾米之外的樹梢。
無風,但枝葉窸窸窣窣的抖動。
不知上面藏了多少想要聽到第一手八卦的人。
我有些臉熱。
算了,隨他們去吧。
反正是早晚要公布的消息。
楚亦滿臉猶豫之色,一副難以啟齒的樣子。
平時一向淡定的人,怎麼緊張成這樣?
我不禁失笑。
難道這就是近婚情怯嗎?
「可是想好了婚期?」「雪央,我們的婚約取消吧。」
我們同時開了口。
恰有一陣風過,卷起蟬鳴。
天地之間一時極靜又極鬧。
我疑心自己聽錯了。
2
「你說什麼?」
我不敢置信。
已經開了口的楚亦倒鎮定了許多。
他抬起眸子,定定地望著我:「我說,我們的婚約取消吧。」
「為什麼?」
我真的不解。
這樁婚事,是他主動跟我提的。
爹爹臨去前,他還於榻前一字一句地承諾,會一輩子待我好。
宗門上下皆有見證。
言猶在耳,可許諾的人卻反了悔。
「當初求娶,是師父的意思。他放心不下你,想將你託付與我。那時他的身子已然不好,我不忍心讓他記掛,便隻能先答應。」
「可是雪央,這麼多年來,我隻當你是妹妹,對你無半點非分之想。」
妹妹?我的眼眶一熱。
我們宗門師姐妹那麼多,楚亦人和善,對誰都親切。可從來對我都更添耐心和包容。
外練回來,他總記得從山外給我帶禮物。
課業繁重,他會偷偷帶我下山散心。
新招式我練不會,他會親自陪練。
種種不同,卻隻是將我Ŧű̂ₖ當作妹妹?
「我們江湖兒女,最講究肆意隨心。我們之間沒有男女之情,若是隻因長輩之語就捆綁一生,對你我的人生都是一種辜負。」
可是江湖兒女,也講究一諾千金。
況且,既提到男女之情,這麼多年來,我對他,比之別的師兄弟如何不同,難道他竟不知嗎?
同樣是練武受傷,我隻給他送過藥。
同樣是試煉前焦躁難眠,我隻為他制過安神香。
師兄姐弟們生辰,我都會買禮物送。唯獨他,禮是親手做的,還會額外煮一碗長壽面。
……
樁樁件件,莫非他覺得,這是我對兄長的待遇?
何其可笑。
爹爹一向開明,從不會將自己的想法加諸在小輩身上。
若不是看出我真心喜愛楚亦,又怎會連長輩的風度都不要,主動開口將我的終身託付他?
連爹爹都能看出的事……
我閉了閉眼,逼退眼眶中即將湧出的淚。
「師兄可是有了真心喜愛的女子?」我佯裝無事,平靜開口。
楚亦沉默了幾秒,點了點頭:「嗯。」
我不知道是真是假。
但無論真假,他如此說,都表明了想要退婚的決心。
既然這樣,我又何必再糾纏?倒顯得不知趣。
「我明白了。」
我拔下頭上的白玉蘭花簪。一頭長發失去了束縛,肆意地散落。
這簪子是楚亦向我求婚時,送我的信物。
他是棄嬰。爹爹撿到他時,這簪子就跟在他的襁褓裡,對他來說是極為重要之物。
於情於理,都該歸還。
我將簪子遞還給他:「祝師兄得娶所愛,幸福美滿。」
他並不接:「雪央,我不會違背對師父的承諾。往後,我就是你的兄長,有什麼事,你盡可以依靠我。」
我硬塞進他懷裡,擠出一絲笑:「那先謝過了。」
轉身,眼淚決堤。
離開密林時,周遭的樹,安靜極了。
3
我以一種很詭異的平靜姿態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臉上掛著淚,嘴角卻倔強地翹著,長發散亂……
路上也撞見了一些未曾去密林八卦的同門,掩著唇猜測我是不是定了婚期,高興得瘋了。
幾位要ťüₙ好的師姐妹們在我門口踱步,幾次想進來開口安慰我,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Ṱṻ₀她們怎麼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
我強笑著說沒事,我一個人靜靜就好。
卻在她們走後,陷入無邊的空蕩,茫然不知所措。
我想做點旁的事分散一下思緒。
可目光落到案幾上堆成小山的雲醫閣奏報上,隻感到一陣厭煩。
珀雲宗分兩系:珀武閣和雲醫閣。
我是雲醫閣閣主。雲醫閣大小事務每天都會報到我這兒,等候批閱。
其實我並不享受做這個閣主。
隻是因為楚亦是早就定好的下任掌門,我想能為他有些助力。
否則,學成那日,我會選擇下山,去這偌大的江湖看看。
那該是何等的自在。
思及此處,我的心中突然多了一絲清明。
我與楚亦已無任何關系,難道還要為他舍棄自己的真心所願?
多好的時機啊,下山去吧,去感受真正的江湖。
念頭一起,便再難抑制。
我迅速開始收拾行李。
也許此時離開,會被人猜測我是賭氣鬧性子。
但我不在乎。
其一,我確實多少有些不舒服。短時間內,我並不想再看見楚亦。
其二,現在不走,或多或少,還要承受宗門內大家的同情。我並不需要任何人同情。
收整完東西,我看向那堆奏報。
珀雲宗裡人才輩出。雲醫閣的副閣主洛葉師姐做事一向妥帖,醫術也並不遜色我多少。
雲醫閣不會因為我的突然離去就陷入混亂。
這世間,從來不是缺了誰就不行的。
我一向篤信這點。
為了妥帖,我留下了一封手信,自請禪位於能者。
雲醫閣閣主的印鑑和令牌,我也一並留了下來,壓在了信上。
然後,於夜深人靜,眾人熟睡之時,悄悄下了山。
4
珀雲宗眾人在第二日才發現沐雪央離去了。
涉及閣主請辭,此事自然是要讓準掌門楚亦知曉的。
與沐雪央關系好的幾人頗為擔心:「雪央沒行走過江湖,武功也不好,獨身出山恐有危險。現在她定未走遠,還是派人趕緊去尋,暗中隨護一下吧。」
楚亦捏著那封信,臉上辨不出喜怒。半晌後才開口:
「不要慣她。她如此不負責任說走就走,出了事也正好長些教訓。」
眾人不語。
有些知曉內情的想為沐雪央說幾句公道話,又忌憚得罪了楚亦,隻好緘默。
許是看眾人神情各異,楚亦的語氣軟了些許:
「不必過度擔心。她是雲醫閣的天才,一身毒功和醫術獨步江湖,又有武功在身上,不會出什麼事。再說,雪央膽子小,不敢走遠的。最多十天,消了氣,肯定就回來了。」
說完這話時,楚亦感覺自己的心髒奇怪地猛跳了一下,一種什麼事情即將失控的感覺湧上心頭。
他極力忽略。
許多年後,每每午夜夢回,楚亦沒有一刻不後悔這日的遲鈍。
為什麼讓她離開了?為什麼沒有第一時間追上去?為什麼……就這樣錯過了?
5
我的第一個目的地是蜀州。
我最好的朋友鐵花,住在那兒。
鐵花的父親是個鐵匠。為了振興家族生意,他把鐵花送進珀雲宗精修煅器術。
鐵花也沒讓他失望,以煅器第一的成績結業歸家。
現在,她已是蜀州名氣最響的兵器鍛造師了。
我與她,數年未見,甚是想念。
緊趕慢趕了十餘日,終於抵達了蜀州。
途中遇見過三次山匪,誤入過四家黑店。
但幸好,我帶的迷藥毒藥夠多,每次都有驚無險地化險為夷,還增長了不少行走江湖必備的生存經驗。
著實不虧。
我出現在鐵花面前時,她並沒有認出我。因為我為了行路方便,做了易容。
掀開人皮面具的那一刻,鐵花先是不敢置信,然後驚喜著奔過來將我緊緊擁住,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臭丫頭,說了那麼多次讓你來玩,怎麼現在才來!」
說著說著,她又有點兒生氣,放開了我,陰陽起來,「是什麼風把我們沐大閣主吹來了?我這寒舍怎麼招待得起?」
「我已經不是閣主啦。」我反摟住她,蹭她的臉。
「怎麼回事?」
我把楚亦同我退婚的事簡要地說了說,她掉頭回屋裡掏出了一個大鐵錘。
「走走走,我跟你一塊兒回去,看我不把他的頭敲掉。」鐵花氣呼呼地說。
我失笑著攔住她:「我可不是來找你打抱不平的。」
若說走的那天還有點憤懑,可一路行來,見了天高地闊,其實我已經想通了。
楚亦心裡沒我,他渴望能和一位會讓他真心心動的女子成婚,這是多正常的想法。
他能坦誠地跟我說出來,某種意義上也是對我的負責。
不然,等到婚後再讓我知曉娶我隻是他的容忍和妥協,那可真的連回頭的餘地都沒了。
鐵花聽我說完這番話,神色有些復雜:
「我並不覺得楚亦對你沒有感覺。」
「他會後悔的。」鐵花肯定道,而後又嫌棄地搖搖頭,「算了,管他後不後悔,咱以後都別理他了。」
我點點頭。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嘶……現在我總算明白他為什麼突然來我這兒置辦兵器。」鐵花朝我擠眉弄眼。
我被她弄得一頭霧水:「誰來了?」
恰時,有個青衣公子從她的鋪子裡走出,打斷了我們的對話。
他淺笑著跟我打招呼:「小雪兒,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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