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我從此忘卻來時路,完完全全融入這個時代。
但不能否認……
我曾愛過謝燕洲。
曾交頸纏綿,相擁到天明。
曾策馬共騎,一路赴朝陽。
隻是那虛假的歡愉仿佛泡沫一樣,倏忽破開,化為烏有。
荔枝香打斷了我的思緒。
崔玉昭不知何時走到了我身邊。
他瞧了眼謝燕洲,輕嗤了一聲:
「貞潔是男子最好的贅禮,娆嘉縣主虧大了。」
我的嘴角抽了抽。
他不會是來自什麼女尊平行世界吧?
「難過就喝點。」
說得我像酒鬼似的。
見我不喝,崔玉昭像變戲法一樣,變出一顆梅子。
猝不及防,梅子被塞進了我的嘴裡。
Advertisement
隻見他眉眼彎彎,眸中流光溢彩,像惑人的妖孽。
墨發隨風拂過我的面頰。
酸酸甜甜的味道充滿了我的口腔。
吵鬧的人群聲霎時被隔絕開。
我突然發現,我與崔玉昭的距離近在咫尺。
近到我能數清他鴉羽般的睫毛,可以看見他光潔的皮膚上細小的毛孔,捕捉到他瞳孔一瞬間的收縮。
我心裡有種奇怪的感覺。
還未等我搞明白,就聽他張嘴道:
「你沒事兒吧,沒事兒就吃溜溜梅。」
我:「……」
我翻著白眼推了他一把。
宛如嬉笑打鬧一般。
驀地,我似有所感。
我抬眼望去——
高頭大馬上的人正死死盯著這裡,目光如炬。
6
謝家是簪纓世家。
謝燕洲是謝家嫡長子,十二歲就上了戰場,十六歲被封少將軍,十八歲被譽為常勝將軍。
這般人物,此刻沉下了臉,冷冷盯著我。
我嚇得一時僵在那裡。
謝燕洲的目光落到我正推著崔玉昭的手上。
隨著為首之人的馬慢下腳步,一整個提親隊伍幾乎停了下來。
人群一時安靜了下來。
好在,謝燕洲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侍從來催問發生了何事。
謝燕洲淡淡道了聲:「無關緊要之事。」
提親的隊伍繼續前進。
敲鑼打鼓聲重新奏響。
崔玉昭嬌俏地拍了拍自己的小心髒:「好兇啊,嚇死我了。」
我憐愛地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腦袋。
「你看上他什麼了啊?」
「他看起來像是會動手打人的樣子。」
陳姑姑笑盈盈走來,道:「老爺,周姑娘,馬車已經備好了。」
我疑惑地隨崔玉昭一起出門。
待到了地方,瞧見往來衣著華貴的人和成群僕役。
牌匾高懸,寫著永安王府四個大字。
觥籌交錯,珍馐滿盤。
走進這陌生的場合,我有些許不適。
崔玉昭悄悄摸摸道:
「我們來打打秋風。」
謝燕洲身份高貴,可與我在一起這三年,他從未帶我出席過這種場合。
「別緊張,我們是來蹭飯的。」
我點點頭,跟著崔玉昭一路逛一路吃。
他一邊往嘴裡塞著東西,一邊和我說眼前經過之人的八卦。
那趾高氣昂的貴婦居然以前隻是大夫人身邊的洗腳丫鬟。
那貌比潘安的少年郎居然覬覦著年長他二十歲的嫂嫂。
還有那真假千金的戲碼,其實背後暗藏著假千金乃私生女的秘密。
我吃瓜吃得津津有味,心中緊張感早就沒了。
宴過三旬。
突然有人議論道:「謝將軍怎麼來了?」
「他今日不是去縣主府了嗎?」
我嚼著嘴裡的食物,下意識循聲看去,就見謝燕洲出現在了那裡。
他還沒換下那一身精心打扮過的衣服。
錦繡華袍上裝飾著暗紅的金線,祥雲紋的腰帶束著挺拔的腰身。
俊美無儔的模樣令不少人都紅了臉。
崔玉昭小聲蛐蛐道:「這是剛提完親就來了?」
他剛說完,我還沒反應過來,謝燕洲已經走到了我面前。
現場頓時安靜了下來。
不少人在偷偷打量著這裡。
謝燕洲輕蔑地看向崔玉昭道:
「王府的宴席,什麼時候阿貓阿狗都能來了?」
管事連忙來打圓場。
「我家夫人之前廣濟流民,幾位商戶都出了些力,所以今日……」
聽聞,老王妃無法生育,也不太關心後宅之事,長年熱衷於慈善事業。
謝燕洲並不在意這些前因後果,隻道:
「他有什麼資格和我站在一個地方?」
他擺明了就是要羞辱崔玉昭。
管事自然不敢為了一個商戶得罪他。
我一把拉過崔玉昭的手,道:
「我家老爺捐助了白銀兩萬兩,能來永安王府見一見世面也是極好的。」
「既然謝將軍不歡迎我們,我們就先告辭了。」
說著,我就要拉著崔玉昭離開。
謝燕洲隱在袖中的拳頭攥緊,冷聲攔住了我的去路:
「所以,你是以什麼身份和我說話?」
他眼眸中俱是惡意,唇角帶著嘲諷的笑。
我突然意識到,他想說什麼了。
可已經晚了。
隻聽他道:
「難不成,你是這低賤商戶的……外室?」
7
我湧起一陣反胃。
事到如今,我還有什麼不懂!
這些年,謝燕洲果然什麼都明白!
明白我的身份根本上不了臺面。
他揣著明白裝糊塗,用最低的成本,享受著我給予他的滿腔愛意。
就像一個華美的蛋糕。
挖開那甜蜜的奶油,底下是一個腐爛生蛆的胚體。
當真讓人作嘔。
鄙夷的眼神伴著竊竊私語。
「這種人都能來?」
「商戶就是低賤,不懂規矩,居然把外室帶過來……」
我的心像是被一隻手揪住,喘不過氣來。
許是我的表情太過難看,謝燕洲微微一怔。
他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
突然,我被擁進一個溫暖的懷抱。
像跌進一朵荔枝味的雲朵裡。
崔玉昭的聲音在我頭頂上響起:
「不勞你操心,這位是我的未婚妻。」
說著,他看向我,一雙桃花眼眨了眨,認真又深情。
謝燕洲的臉一下沉了下來,黑得要滴下墨水來。
崔玉昭仿佛什麼都沒察覺,又強調了一遍。
他一字一句道:
「周言思,是我崔玉昭的未婚妻。」
謝燕洲瞪著他,拳頭咯吱作響。
氣憤焦灼又緊張。
像是蒙在鍋爐裡的一堆幹柴。
眾人的目光也變得意味深長。
見到形勢不對,那剛剛還對謝燕洲諂媚無比的管事,突然變得正義了起來。
管事一邊勸解著謝燕洲消氣,一邊喚丫鬟來給我們賠禮,送我們先去客房休息。
我和崔玉昭轉身離開。
走了很遠。
我回過頭看了一眼。
謝燕洲還站在原地,盯著我離開的方向。
客房裡。
下人端來一道道精致的食物,放了滿滿一桌。
瓊漿玉液夜光杯,都是我未曾見過的。
崔玉昭的心情似乎並沒有被剛剛的事情影響到。
他吃得大快朵頤。
瞧我沒怎麼動筷,還道:「你怎麼不吃啊,不合胃口嗎?」
我沒什麼胃口。
而且,我有些吃不慣古代的食物。
調味太少了,掩蓋不住一些原始的味道。
崔玉昭停下了進食的速度。
他突然起了興致,開始給我剝蝦。
「你太瘦了,我一隻手就能把你舉起來,你要多吃點,不然會被渣男拐跑的。」
崔玉昭長了一張妖孽的臉,身材瘦長,卻不是竹竿。
剛剛摟過我的時候,我感覺到了他身上都是精瘦的肌肉。
想到這裡,我臉上一熱。
偏偏當事妖孽還渾然不覺,正在認認真真地和蝦殼作對。
吃到一半,管事來了。
他臉上掛著笑,道:「夫人想請崔公子一敘。」
崔玉昭輕輕挑了挑眉,一向溫潤的桃花眼裡似有些不耐煩。
他慢條斯理地剝著蝦,仿佛沒聽見一樣。
管事仍彎著腰,半點不惱,也不催促。
我品出些不對來。
管事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可能另有原因。
終於,崔玉昭給我剝完了最後一隻蝦,仔仔細細擦了手。
他走前突然伸手捏了捏我的臉頰:「不許剩飯,等我回來。」
崔玉昭走後,我忍不住揣測起來。
難不成,老王妃對他見色起意?
我甚至猜測,他和我不一樣,他其實是魂穿,這具身體是老王妃流落在外的兒子?
我胡思亂想之際,有人推開了我的房門。
「思思。」
8
月上梢頭。
站在我面前的人,正是謝燕洲。
「你為何要走?」
原來他已經發現了。
「不過是個商販,他能比我對你更好嗎?比我給的更多?」
「是銀子不夠花了?是想要出去旅遊了?」
旅遊這個詞還是我教謝燕洲的。
但此刻從他嘴裡說出來,卻讓我十分不適。
一個有著封建思想的人,用著現代的詞。
「還是你想要名分?」
我抬眸看了他一眼,故意道:「若我說是呢?」
「你能給嗎?」
謝燕洲臉上閃過一絲猶豫。
平心而論,他長得真的好極了。
雖然五官沒有崔玉昭精致,但常年高高在上的優越感,令他整個人都充滿上位者的凌厲氣質。
連此刻有些不耐的樣子,也分外迷人。
「不過是一個名號。」
「無論是妻還是妾,都無關緊要。」
「我給你吃,給你住,就這麼養著你,不好嗎?」
我搖了搖頭:「不好。」
「娆嘉父親在當年奪嫡之爭中為現在的陛下而死。」
「陛下施壓,我不能抗旨。」
他試圖說服我。
「你沒有學過怎麼管家,不會看賬本,不會制衡後院,我怎麼娶你為妻?」
不是這個道理。
我道:「謝燕洲,我和你說過的,我們那裡是一夫一妻。」
回答我的,是他的嗤笑聲。
他道:「可你不是也說了嗎,有些有權有勢的人,會有很多女人。」
「我還不夠有權有勢嗎?」
「說白了,一夫一妻隻是為了維護安定,讓那些沒用的男人也能找到夫人,而制定的規則罷了。」
我閉口不言,不為所動。
世界如何,規則如何,與我不願做妾,沒有任何關系。
「你走吧……」
謝燕洲突然撲了過來,手指掐住了我的下巴。
他瞳孔漆黑,仿佛壓抑著怒火。
「周言思,你有沒有想過——」
「那個世界其實都是你的臆想!」
「根本就不存在那種地方。」
「你還記得我當初是從哪裡救下你的嗎!我看你早就瘋了,就像你自己說過的那種人,那叫什麼來著,精神病?」
「啪——」
謝燕洲的頭偏了過去。
我用了全部力氣,他的臉一下紅了起來。
相愛三年,我對他掏心掏肺,他最知道該往哪裡捅刀子。
他舔了舔嘴角的血跡,不怒反笑。
「如果這樣能讓你消氣的話,我不介意你再來一巴掌。」
我奮力推拒著他。
可他緊箍在我腰上的手紋絲不動。
「思思,消氣了就和我回去吧。」
「即便我娶了娆嘉,也不會有任何改變,你還是我最愛的女人。」
他的唇瓣落下來的那一刻,我幹嘔出聲。
謝燕洲的動作僵住了。
那被我親過千百遍的嘴唇顫了顫。
謝燕洲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我讓你感到惡心?」
趁著他呆愣之際,我一把推開了他。
「對!」
「滾開,我不想再見到你!」
「謝燕洲,和你在一起,真的是我最後悔的事!你讓我作嘔!」
謝燕洲眼裡俱是震驚和無措。
這時,外頭有人通風報信道:
「將軍,娆嘉縣主找來了。」
謝燕洲站在原地沒有動。
他看向我道:「我和她還沒有成親,你如果不想讓我見她,我就讓人把她趕走。」
我冷冷提醒道:
「謝燕洲,你今天白天才剛去提的親。」
「她是你的未婚妻。」
「而我,是崔玉昭的未婚妻。」
「我們已經沒有幹系了。」
謝燕洲黑沉沉的眼眸盯著我,一言不發。
直到外頭嘈雜聲漸進,他方才摔門而去。
他落下最後一句話:
「你別後悔。」
9
小船悠悠。
乘風好去。
萬裡長空。
崔玉昭坐在船頭,一邊垂釣,一邊與我下五子棋。
「我又贏了!」
他興奮地喊道。
我吐槽道:「你這樣,魚都被嚇跑了。」
崔玉昭晃悠著腦袋,頭頂一根呆毛一翹一翹,道:
「嘖嘖嘖,周言思,你是不是輸急了啊?」
陳姑姑過來道,還有兩個時辰就到汀州了。
最後,崔玉昭一手提了個空空蕩蕩的桶,一手抓著一把贏來的瓜子,趾高氣昂地下了船。
崔府坐落在城郊,比我想象中大了許多。
看來崔老爺賺了不少。
真是人不可貌相。
胸口溫暖光滑的觸感,讓我回憶起兩天前的晚上。
熱門推薦
我穿成了書中病嬌的十八歲繼母。病嬌他爹病入膏肓,第二天就嘎了。病嬌少 年愈發陰鬱。
不食人間煙火的陳知南落魄後,我用一副助聽器把他拐上了 床。他一向厭惡我這樣招搖的女人,可我偏愛在床上摘掉他 的助聽器說他最厭惡的話,逼他做最難堪的事。
我癱瘓了,被我抓來雙修的病嬌大反派將我抱回宗門,丟在 床上,冷漠地掐我的脖子,道:「殘了更好,你就不會再亂 跑了。」夜裡,他很兇地吻我,做得比我當初更過分。
"我的房子一直是自己一個人住。 但最近總收到IP來自家裡的轉賬,備注「房租」。 我懷疑鬧鬼了,打算請法師除鬼。"
男友很討厭他的嫂子。可是,對方隨口提起哺乳期漲疼, 我就在他手機裡看見了一堆搜索記錄:「如何快速緩解漲 奶?」「產後漲奶對產婦的危害.....」
我丈夫蕭承晏是年紀輕輕的總裁,年輕有為,器宇不凡。我 們相戀,結婚,到如今孩子五歲,他對我一如既往地好,是 大家眼裏的模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