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又納了一位美人。
容顏昳麗,身嬌體軟。
像極了十六歲的我。
婢女為我鳴不平:
「陪陛下冷宮八年的是娘娘,為陛下出生入死的是娘娘。」
「她算個什麼東西?陛下會寵愛她?」
我隻淺淺飲了口茶。
攻略任務即將完成,我馬上會把這具身體還給原主。
他寵誰愛誰,和我有什麼關系呢?
可發現芯子換了人的皇帝陛下突然發了瘋。
求遍漫天神佛,隻為換回他的發妻。
1
蘇窈來昭陽殿時,穿了一身大紅色的裙子。
我一眼認出來。
是十八歲那年,容衍送我的那條。
那年他從冷宮棄子,一躍成為東宮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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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了數十個夜晚,親手給我縫制了這件生辰禮。
「陛下說我同你一母雙生似的,還真是啊。」
蘇窈一臉倨傲地打量我:
「就是……」
她唇角一撇:「老了些。」
「你……」身邊的鸞月上前。
我按住她。
很可惜。
陪容衍冷宮八年的是我,為容衍出生入死的是我。
但如今,他寵愛的並不是我。
蘇窈入宮半年,專寵半年。
已由美人升至貴妃。
我並不想與她起衝突。
「賤婢!」蘇窈卻是一巴掌打到鸞月臉上,「主子們說話,有你插嘴的份?」
沒有任何猶豫,我對著蘇窈的腿窩就是一腳。
反手兩記耳光。
欺負我可以。
欺負我的人,不可以。
2
於是容衍來時,蘇窈雙頰紅腫地趴在地上。
漂亮的紅裙子上,沾滿了塵土。
容衍心疼得眼都紅了。
「阮月杳!你大膽!」
沒錯。
就是那麼晦氣。
我與蘇窈長得相似,連名字都有一個字同音。
「陛下,你別對姐姐那麼兇。」
蘇窈窩在容衍懷裡,倔強地憋著眼淚:
「否則姐姐又要不理陛下了。」
容衍額角的青筋在跳動。
我笑了笑。
如此拙計,若是從前的容衍,必要嗤一句「蠢貨」。
可現下的他,隻有怒意滔天:
「賢妃品行不端,以下犯上!罰,杖責三十,禁足三月!」
三十。
能要人半條命。
「陛下!」昭陽殿的宮人跪了一地。
容衍抱起蘇窈,看都不看我一眼,抬步就走。
「陛下,都是奴婢的錯,您要罰就罰奴婢吧!」
鸞月跪步跟在後面。
「娘娘,娘娘,您求求陛下,您向陛下服個軟……」
傻姑娘。
服軟有用的話,他又怎會冷落我三年?
第一杖打下來時,我咬住牙,閉上眼。
默默喚出腦中系統:
「喂,今天能走了嗎?」
3
我是一名攻略者。
來到這個世界時,才十二歲。
當然,比容衍大一些。
第一次見容衍,他才八歲。
在冷宮裡缺吃少穿,容衍幹癟得像隻有六歲似的。
如外界傳聞那般,我們在冷宮相依相伴,度過了最艱難的八年。
但其實,我花了很長時間才讓他信任我。
一隻出生便被遺棄的流浪狗,周遭全是爾虞我詐。
你死我活。
容衍很難再取信於人。
我給他送食物,偷書本。
直到有一次為他頂下杖責。
不多不少,也是三十杖。
他才問我:「你是誰?你為何對我這麼好?」
我望著他笑:
「我做了一個夢。」
「夢見五皇子容衍,將來會是大夏最最聖明的君主。」
我朝他跪下:「月杳願傾心輔之。」
他也笑了。
我來到這個世界之後,第一次見他笑。
稚氣中帶著與年齡不符的老成:
「就憑你?」
4
當然不隻是我。
我有系統呀。
我的攻略任務,就是輔佐這個孤僻陰鸷的冷宮皇子,走上正道。
坐穩金鑾殿上那把龍椅。
我的系統很能幹。
各種物料齊全,技能齊全。
甚至有一個隨身空間。
他需要帝王之術,我拓給他。
他需要用兵之法,我默給他。
他需要保護,我去空間裡不分晝夜地苦練功夫。
他需要細作,琴技、舞藝,樣樣我都死磕到精通。
我常在他詫異的目光中得意地笑。
其實那也的確是我過得最快活的幾年。
做系統任務前,我是個盲女。
一輩子沒見過陽光,不知道什麼是赤橙黃綠青藍紫。
人人都說冷宮暗不見天日。
那一定是他沒見過盲人的世界。
更何況,容衍那般聰慧。
所有事情,一教就會,一點即通。
從臥薪嘗膽,到韜光養晦,最後一鳴驚人。
他對我的稱呼也從「阮月杳」,到「月杳」,最後是「杳杳」。
說不清是什麼時候開始變化的。
系統最早給我介紹攻略任務時說:
【若攻略成功,便能離開本體,擁有全新的人生。】
【當然,你想留下也行,得封後位就能得到獎勵。】
我嗤之以鼻:
「居然還有留下這個選項?」
「一個注定後宮佳麗三千的皇帝,給他做皇後,我瘋啦?」
可少年捧著熬了數十個夜晚縫出的紅裙子。
亮著那雙漆黑的眸子問我「杳杳,將來,孤用嫁衣來換好不好」時。
我的心幾乎跳出胸腔。
幹澀的嗓子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一個「不」來。
到底是太過年輕啊。
那時的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有朝一日。
那件我視若珍寶的紅裙子。
也會穿在別的姑娘身上。
5
【容衍已經給瑞王設局。】
【三日後,蘇窈的生日宴,瑞王被捕,交上最後一塊兵符。】
【你就能走了。】
系統回答我。
還得等三日啊。
不知是板子打得太用力,還是我的牙咬得太緊。
嘴裡隱隱有些血腥氣。
板子卻一下又一下,沒有停歇。
【狗皇帝實在太過分了!】
系統居然生氣了:
【等他抓到瑞王。】
【等他抓到瑞王,就知道誤會你了!】
誤會嗎?
我和容衍之間,是誤會嗎?
不是的。
6
其實我知道容衍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是我來這個世界見到的第一個人。
也是我真正意義上的,「見到」的第一個人。
從前我觀人用心。
有了雙眼,讓我將人看得更加透徹。
他聰穎,自負。
敏感,多疑。
每每看到我展現出一項技能,驚豔之後,滑過眼底的,是一抹晦暗的疑慮。
我能理解他。
一個平平無奇的宮女,突然出現在他身邊,說要輔佐他。
小小年紀,做他的婢女,他的老師。
還做他的暗衛。
如果不是有系統,不可能做到。
但我不知道該怎樣跟他解釋「系統」這樣的東西。
隻能用他能理解的方式。
告訴他我其實來自異世。
說我身邊有個「小神仙」,看到了他的真龍之氣。
助我幫他。
「你信嗎,信嗎?」
「不信的話,你現在讓我學一樣東西,過兩天,我便給你看成果!」
容衍笑得兩眼彎起,揉我的頭發:
「孤信,杳杳說的話,孤都信。」
他沒信。
我又抓住他的手:「你不信這個沒關系,但你信我。」
我虔誠地看入他的眸子:
「殿下,我忠誠於你,愛慕於你,此生,絕不背叛。」
他的笑意在眸底消散。
亦認真地看我:
「杳杳,我信你。」
7
可他沒有。
我都恨不能將這顆心剖出來給他看了。
他依舊不信我。
那是奪嫡的最後一戰。
瑞王雖敗,卻帶著傳位詔書和傳國玉璽潛逃。
這麼多年,所有重要任務,必是我打頭陣。
這次也不例外。
我拿著詔書和玉璽趕回容衍身邊時,瑞王正好被繳於船舶。
滿船都是我們的人,他根本逃無可逃。
可他在船頭猖狂大笑。
「你以為你贏了嗎?」
「贏得了一時,贏得了一世嗎?」
「月杳,動手!」
我就站在容衍三寸內,提著刀的手還在流血。
尤不明白他為何突然來這麼一句,容衍已經後退一步。
手中的匕首,直指向我。
繼而,船上所有的弓箭手,箭頭轉向我。
也就是在這一瞬間,瑞王跳下船頭,消失無蹤。
8
這就是我和容衍之間,所謂的「誤會」。
十年傾心相付,八年鼎力相待,兩年耳鬢廝磨。
全身上下四處刀傷,兩處箭傷。
數之不盡的內傷。
抵不過旁人一句話。
四個字。
那之後容衍試圖解釋,我亦試圖當作什麼事情都未發生。
可沒有用。
信任的裂隙一旦撕開,懷疑的種子便順之蔓延。
瑞王一日沒抓到,兩日沒抓到。
一月沒抓到,兩月沒抓到。
容衍不再在我這裡過夜。
容衍沒有立我為後。
瑞王潛逃的第二年,我與容衍大吵一架。
他弄了個莫須有的罪名,要處死「阮月杳」的爹娘。
「你既來自異世,那兩人便不是你爹娘。」
「是死是活與你何幹?」
彼時後宮裡已經有各色美人。
人人都說,容衍愛慘了我。
那些美人,不是眼睛像我,就是嗓音像我。
我從來不管他在外做些什麼。
但這件事,我忍無可忍。
「你這是草菅人命!」
「那朕與他二人,你選誰?」
選他,他不信。
選「爹娘」,印證了我「騙」他。
根本就是一道無解的題。
吵到最後,容衍端來一碗湯藥。
喝下,饒「爹娘」一命。
那碗湯藥,廢了我一身武功。
那之後,他常常來找我。
我卻不願再見他了。
再之後,蘇窈進宮了。
9
「一幫狗奴才,朕氣頭上的話也能當真?」
迷糊中有人在我耳邊說話。
還有人擦拭我額頭滲出的汗。
繼而來剝我的衣裳。
我睜眼。
撞入容衍漆黑的眸。
容衍的手頓住。
放下。
避開我的視線。
我亦轉過腦袋,閉上眼。
良久,容衍拿了什麼放在我枕邊。
「她鬧了許久要穿,朕不許,不想今日她自個兒穿了過來。」
「朕已命人洗淨。」
「它還是你的,嗯?」
他撫摸我的鬢角,嘆口氣:
「窈窈就是個小姑娘,不懂事,你與她置什麼氣?」
「你是沒瞧見,回去她就哭了。」
說著他笑起來:「朕花了好一番力氣才哄好她。」
我趴著。
額頭還在因為疼痛滲出冷汗。
避開了容衍的碰觸。
他隻頓了頓,又去拉我的手。
「再等兩日。」
「杳杳,再等兩日,待我抓住瑞王,證明你的清白……」
「朕的皇後,隻會是你。」
我覺得好笑,轉首:
「若他無法證明我的清白呢?陛下打算如何?」
「殺了我?」
容衍握著我的手驀地收緊:
「月杳,莫要說胡話。」
我拿起枕邊那條紅裙子,扔在地上:
「陛下,我不要了。」
裙子不要。
後位不要。
他,也不要了。
容衍怒而起身。
卻是閉了閉眼,強壓下怒氣。
「月杳,朕待你已足夠寬容。」
「即便不是瑞王,你背後就沒其他的主子?」
「莫要拿你那套『小神仙』『真龍之氣』的說辭糊弄朕!」
「簡直貽笑大方!」
他冷笑離去。
10
我並不在意容衍信不信我。
這些年,早倦了。
我問系統,我離開後,這具身體會如何。
系統說,「阮月杳」的靈魂其實從未離開過。
隻是她太膽小了。
我穿在她身上的契機,就是她犯錯怕被責罰,龜縮在冷宮不肯出去。
【當時她便昏迷,不願醒來。】
【你離開後,仍舊由她支配這具身體。】
【是沉睡至死還是睜開雙眼,就看她自己怎麼選了。】
原來還可能,沉睡至死。
我幹脆借著此次受杖責的緣由,將身邊人都打發了。
「我」若死了,他們難免被牽連。
鸞月哭著,怎麼都不肯走:
「娘娘,奴婢再也不會衝動了,奴婢走了,您怎麼辦啊?奴婢不走!」
不,你得走。
你不走,我那麼多銀子怎麼辦?
我幾乎將全部家當塞到她身上,色厲內荏,終於趕走了她。
然後我就趴在床上等。
等蘇窈的生辰宴。
等瑞王被捕。
等他將最後一塊兵符交給容衍。
其實我緊張極了。
我怕容衍會失敗。
怕我還要在這具身體裡,無止境地等下去。
當日早晨,容衍還來了一趟。
「杳杳,等朕。」
為免多生事端,我甚至沒躲開他落在臉頰上的親吻。
我等啊等。
從日出等到日落。
從日落等到月上中空。
就在我以為這次又失敗了的時候,腦中響起系統音:
【攻略進度 100%。】
【恭喜宿主,重獲新生!】
隻一瞬間,我的身體變得輕盈。
我看到自己,從阮月杳身上飄了出來。
「我自由了!」
幾乎與此同時,新來的宮女急匆匆地入殿。
「娘娘,賢妃娘娘!」
她欣喜地搖晃「我」的身體:
「陛下來了,您快起來!」
「陛下帶著好多賞賜來了!」
11
我好奇地打量這具我用了許久的身體。
娥眉微蹙,臉色蒼白。
被搖了幾下,氣息微弱。
宮女察覺出不對來,拿手試了試鼻息。
嚇得跌倒在地,連滾帶爬往外跑。
咽氣了嗎?
我想飄過去,被系統阻止。
【等等。】
【你與這具身體磁場太過吻合,小心被吸回去。】
我忙飄得八丈遠。
【應該是原主的靈魂在和身體重新融合。】
我飄得更遠。
差點與大步而來的容衍撞上。
「杳杳,你做什麼把宮女嚇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容衍看來心情極好。
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你瞧朕給你帶了什麼?」
他手裡拿著一卷,明黃色的聖旨。
「朕已著欽天監看日子,朕給你補一個……」
正好繞過屏風,看到趴在床上的「我」,他怔了怔。
他大抵從未見過我這麼狼狽。
怕他難過自責,以前每次重傷,我都躲進空間。
等自己不那麼難看了,才出現在他面前。
「月杳,三十大板而已,又不是沒挨過。」
「十幾歲時都受得住,何故做出如此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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