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我歸家時,外祖母面帶愁容,翹首以盼。
大舅母不冷不熱摟著江盛錦,出言奚落:「瞧,就算沒有車馬,人還不是回來了嗎?都說了不必大費周章地找,表姑娘又不是沒有腿,自己走不了,母親就不要再小題大做了。」
「我們錦兒才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倒是表姑娘,小小年紀竟然學起抱團來排擠人了,江家的廟還是太小了,容不下淮寧侯獨女這樣的大佛。」
我還未說話,允南王妃姍姍而來。
「受了多大的委屈啊,說來也讓我聽聽,蘭昀這丫頭竟有這樣大的本事,我定要代她阿娘狠狠罰她。」
我宛然一笑:「我雖落單,可王妃心善,送了我一程,否則我便真要如舅母所言,用雙腿走回來了。」
大舅母惶恐行禮:「不知王妃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允南王妃卻沒有理會,親熱地拉起外祖母的手:「夫子近來可好?學生來得突然,就這麼兩手空空來看您,真是失禮了。」
外祖母慈和地看著她:「你將蘭昀送回來,於我已是最好的禮物了。」
外祖母曾是京中閨塾的女夫子,她不教女德女戒,隻教四書五經,如今京中許多貴婦人都是她的門生。
很長一段時間,她教過的學生Ťų₋家裡,門檻都會被媒人踏破。
直到她想讓女子科舉入仕,自立門戶,她的閨塾便門庭冷落了。
外祖母心灰意冷,很快便嫁人,因為她的異想天開導致德行有虧,即使娘家顯赫,也隻嫁了一個窮舉子。
允南王妃也是她的學生,還是唯一在她成親後來求學的學生,與我的母親是同窗。
後來外祖母這兩位學生都高嫁入公侯王府,便又有許多人想請她重開私塾,她卻不肯再收一個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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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與祖母敘舊了多久,大舅母的禮便行了多久,直到江盛錦堅持不住跌坐到地上,王妃才好似突然發現有這麼一群人還行著禮,抬手叫他們起身。
「江大姑娘在馬球會上大顯神威,無比驍勇,怎麼回家了行個禮都能跌著?是了,原是比旁人嬌貴些的,連大內的馬倌都用不慣,要自己帶馬奴,想來是江家的奴才用著比宮裡的稱心。」
大舅母臉上五光十色,忙稱不敢。
「不敢?你們江家有什麼不敢的?連侯府嫡女都能說扔下就扔下,江夫人與江大姑娘真是親母女,當女兒的構陷表妹與馬奴有私,當娘的就要一個姑娘家拋頭露面走街串巷。」
「也罷,你既然說江家廟小,不如夫子今日便應下兩個孩子的事兒吧,我也好早日將這大佛搬到我家去。」
12
外祖母終究還是沒松口,允南王妃滿臉幽怨地離開了。
京城的風言風語流傳得比想象中快多了。
等大舅母反應過來的時候,遍京城都傳遍了,江家大姑娘跋扈乖張,一日重傷二奴,還將寄住在家中的侯府嫡女扔在馬球會上,自己揚長而去。
江盛錦正是議親的年紀,更何況那日馬球會本就是默認地相看,珠簾之後進出的奴才,是多少貴胄的耳目。
流言如猛虎,可並非空穴來風。
一夕之間,幾位舅母都避大房如瘟疫,揚言江盛錦要麼出嫁,要麼出家,否則便分家。
眼看剛剛開始興盛的家族就要四散衰敗了,大房夫妻大吵一架,隻得匆匆為江盛錦議親。
可鬧出了這樣的事兒,跟誰結親都免不了一場談判,短時間內根本找不到合適的人家。
大舅母想從自己母家挑一個,可她母家也不是冤大頭,態度冷淡至極,還是奉上厚禮,她那弟媳才松口,將真正的內情告訴她。
那流言其實不至於讓江盛錦的名聲壞到說不了親事,真正的原因,是江盛錦私帶外男衝撞內眷,這外男還是與謀逆之罪有牽連的卑賤馬奴,她還和這馬奴關系不清不楚。
貴女們沾親帶故,互相傳說,做女兒的受了委屈,也會向當娘的傾訴。
為了保全貴女們的名聲,雖隱去了這件事,卻借江盛錦在馬球會上的失德之舉,不留餘力地挖掘江盛錦與顧知奕沒有邊界感的親密過往。
「你說,哪家肯讓一個跟馬奴不清不楚的女子進門,那不是上趕著當王八嗎?這要是娶回去了,一家子名聲都要染臭了,姑姐,你還是別禍害好人家了,挑個信任的家生子,嫁得遠遠的最好。」
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不到萬不得已,大舅母又怎肯將自己嬌養的女兒嫁給一個奴才秧子?
而我卻與允南王府的交往密切,婚事幾乎已經板上釘釘,隻差父親回京後締結鴛盟。
允南王是世襲罔替的異姓親王,地位尊崇,待到世子嚴霈承襲爵位,我便是超品親王妃了。
同是韶華之年,待嫁之身,我嫁入王府,更上一層樓,從勳爵人家變身皇親國戚;江盛錦卻連下嫁都找不到好人家,急得大舅母都開始求神拜佛了。
江盛錦這段日子極不好過,名為待嫁,實則禁足,不能出府,隻能變本加厲地折磨下人。
細柳因為伺候過我,下場最為悽慘,日日罰跪在人來人往的走道上,還必須仰著臉讓所有人都能看見那道因為沒有及時就醫而變得潰爛可怖的傷疤。
13
是夜,新荷湊到我耳邊:「小姐,細柳傳信說江大小姐換了下人衣裳,偷偷往馬厩處去了。」
新荷是從侯府帶來的,與我一起長大,忠心耿耿,隻是性格有些木訥。
前世衛家滿門抄斬,我也被休,淪為棄婦。
顧知奕卻仍不肯放過我,他挑斷我的腳筋,將我囚禁在馬厩中,任由江盛錦隨意欺凌。
江盛錦受了王府庶子十年打罵冷落,恨極了我,為了誅心,將新荷當作賞賜扔給下人凌辱,將我鎖在一牆之隔的柴房。
「阿奕隻說不許男人碰你,可我心裡有氣,便讓你這丫頭代為受過吧。誰叫你淪落至此還勾的男人對你念念不忘,這就是下場。」
細柳跟在她身後,走之前憐憫地看著我:「我若忠心於你,今日便是這個下場,好好珍惜現在還能聽見她聲音的時候吧,明兒一早,她就會被賣到最下等的窯子裡。」
我的雙手幾乎要扣進牆裡,聞言死死盯著她:「為什麼?」
細柳眼底流露些恨意:「當日夫人捏著我的身契威脅我的時候,也說要將我賣進最下等的窯子,我這些年無時無刻不在擔驚受怕,別人的陪嫁丫頭都是姑爺的通房,我卻隻是換了個地方當奴才。你隻是救了我,卻半點沒有為我想過接下來該怎麼辦,我憑什麼被挾恩圖報!」
我沒注意身契,是因為淮寧侯府根本沒有身契一說,府上所有人都是老弱病殘的親兵和親兵遺屬。
可這麼多年但凡她向我提過一個字,我也不至於連一個丫頭的身契都搞不定,明明以我的身份,完全能為她弄一張全新的身契。
她不能被挾恩圖報,卻能向最惡毒的威脅低頭,成為埋在我身邊的詭雷。
其實如今看來,身契比起容貌,好像也沒有她說的那麼重要。
那晚我沒有聽見新荷的聲音,隻有令人作嘔的汙言穢語,柴房空無一物,牆壁上滿是血紅的指印。
我十指指甲脫落,隱約露出森白的骨茬。
細柳說新荷為了不發出聲音,舌頭都咬爛了,被凌辱了一夜,竟還有力氣掙脫兩個大漢的鉗制逃走了。
「看來她也不是愚忠到能為你去死嘛。」
隻有我知道,她父親是我阿爹的親兵,為我阿爹重傷致殘後繼續當了淮寧侯府的府兵,他的女兒絕不會畏懼死亡。
我隻是恍然後又痛心斷腸,新荷會武,她有能力反抗的,可昨夜我連掙扎聲都沒聽到。
她是為了保存實力。
我倒希望她是為自己而逃。
逃吧,新荷,不要為我,為你自己。
可偏偏就是為了我。
「小姐,茶涼了。」
我從那段極痛的回憶中抽身,放下杯盞。
「明兒給她送些傷藥,再添些撫顏膏,找人扮作遊商在府外叫賣,等她第二次要的時候,務必要叫江盛錦知道。」
惡人自有惡人磨。
現在,我要先去磨惡人了。
14
馬厩外的柴房之中,江盛錦穿著下等丫頭的衣裳正持鞭質問顧知奕。
「真真兒是會咬人的狗不叫,你竟然還留了一手,如今外面流言漫天,定是你私藏的那半邊玉珏泄露了出去!」
「你那玉珏到底抵押到了哪個當鋪,這些日子哥哥都快將京中的當鋪翻了個底朝天都沒找到!」
顧知奕右手無力地耷拉著,面容雖冷,可氣色很好。
這些日子江盛亮沒少逼問他,還想嚴刑逼供,可他已經不是那個陰鬱沉默的少年了,宦海浮沉多年,拿捏一個衙內還不是輕輕松松,甚至反客為主,逼得江盛亮給他尋醫問藥。
連挑斷的手筋都接上了,隻是往後不大能使勁,稍一用力便會手抖,寫字作畫更是妄想。
見顧知奕不答,江盛錦反而扔了鞭子:「你就這麼喜歡本小姐?都退婚了還捏著定親信物不放!你乖乖將那玉珏在哪兒說出來,本小姐可以考慮給你些甜頭嘗嘗,如何?」
顧知奕終於有了些反應:「說來聽聽?」
江盛錦嫵媚一笑,又有些得意:「你想怎樣,本小姐都滿足你,前提是先要將那玉珏拿到手。」
她到現在還以為流言起於玉珏,隻要沒有被別人拿到實物,一切就都還有轉圜的餘地。
顧知奕油鹽不進,唯獨美人計還沒有用過,如今她江大小姐屈尊降貴,不惜以身為餌,對方果真上鉤。
不過是貪圖她的美色罷了。
「我要先收些利息,否則我憑什麼信你?」
「脫衣裳。」
江盛錦拽緊了自己的衣領,咽了咽口水,差點兒罵出聲來。
ťũ̂⁻顧知奕卻嘲諷出聲:「我重傷未愈,還斷了右手,能對你做什麼?不過是想看看大小姐的誠意罷了,看來,大小姐也沒什麼誠意。」
江盛錦臉頰緋紅,終究還是松開了手,一件件褪去身上的衣裳,春日衣薄,三兩件便脫至褻服,露出白皙的小臂小腿和脖頸。
她打量著顧知奕的臉色,見對方仍意猶未盡地看著她,心一橫脫掉了上衣,隻穿了貼身肚兜。
冷意蔓延,她抱著雙臂,羞恥得眼淚珠子般落下:「你真要欺負死我才肯罷休嗎?」
顧知奕撿起一件衣裳披到她肩上,江盛錦心中一喜,他到底不忍心為難自己的。
就連顧知奕越靠越近,貼近她耳邊,她都不曾抗拒,臉上竟有些發燙。
她想,如果顧知奕有功名在身,她也不是不願意下嫁與他,反正自己的名聲是被他連累的,他又不會在意。
可顧知奕下一句話卻叫她如墜冰窟。
顧知奕輕佻道:「大小姐的身子和別人女人也沒什麼不同的,我還以為你有多特殊,如今看來也不過是庸脂俗粉。」
「你現在的樣子,真下賤。」
15
江盛錦又羞又憤,不敢置信地看向顧知奕,那雙眼睛冰冷深沉,帶著久居上位者的威壓,竟叫她有些害怕。
我就在門外,看到他們這般「深情款款」地對視,抬腳踹開了門。
我調笑道:「這算不算捉奸在床?」
江盛錦尖叫了一聲,匆忙套上兩件衣裳,也顧不得顧知奕方才的羞辱,躲到他身後。
「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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