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海棠受佔據身體的第三年,朕奪回了對身體的控制權。
三年裡,君不君,臣不臣。
我辛苦打下的江山,在海棠受朦朧的淚眼、欲迎還拒的話語中盡數拱手讓人。
我回來時,大將軍捧著我的腳在為我上藥,眼裡滿是憐惜呵護。
我發狠踹他,正欲抽出他放在身側的佩劍。
他卻終於認出了我,掐著我的脖子把我抵在牆上。
捧著湯藥前來的溫潤丞相摔了碗,少見地發了狂,厲聲質問我他去哪兒了。
清冷國師把我綁在祭壇上,在烈火前向上蒼虔誠祈願,換他回來。
我冷笑。
下一瞬,一柄白刃穿透國師胸膛。
有人劈開攔路的荊條,振臂高呼。
「陛下回來了!救陛下!」
一字一頓,堅定又珍重。
隻是帶著哭腔。
三年不見,這鄰國的小質子,還是和從前一樣愛哭。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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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提劍站在龍床前,看著睡在錦帳繡帷中的人。
他臉上春潮未消,紅唇微張,仍是一副勾人的表情。
我在等待他入睡的那一刻。
像他這樣的冒牌貨,入夢時魂魄會短暫離體,我才能有機會重新回到我的身體。
他忽然睜開眼,眼波流轉,對著我的方向狡黠一笑,然後衝著門外小聲喊道:
「魏哥哥,你在哪裡?承歡有些害怕。」
魏炎即刻推開門,把他擁進懷裡,拍著他的背,溫聲軟語地哄著。
「這麼大人了,怎麼還離不開人?」
承歡抬起頭,眼睛水汪汪地看著魏炎:「如果穆瑾哥哥回來了,承歡就再也看不到魏哥哥了……」
魏炎想都不想,擲地有聲地說:「好好的,提他做什麼?你一輩子都不能離開我,就算他回來了,我也要把他打得魂飛魄散,帶你回家!」
類似這樣的話,我已經聽了三年,一開始還會不解、憤怒,到現在隻剩下了麻木。
魏炎從小和我一起長大,踏青遊春溫書習武、秉燭夜談胸中大志。
我起兵推翻前朝暴君時,我以為他是我最得力的助手、最相宜的摯友。
我看錯了人,錯得離譜。
哪怕得知我的身體被妖人佔據,他也從未尋過我,日日醉倒在妖人頂著我的臉用我的身子做出的溫柔鄉裡,對我說出這樣冷血無情的話。
承歡被哄好了,白皙腳腕搭在魏炎的膝蓋上,打著哈欠說:「我腳有些疼,哥哥幫我揉揉可好?」
魏炎哪有拒絕的,大手握住承歡細瘦伶仃的腳,手上沾著香膏細細揉著。
他腳上用紅繩綁著一枚金鈴,堂堂帝王之軀竟像個玩物一般,走到哪響到哪。
承歡眼睛半眯著,就是不睡,時不時還輕蔑地瞥我一眼,似笑非笑地翹著嘴角。
我耐心地等著,畢竟三年都等過來了,這一時半會怎麼也撼動不了我的心神。
可下一刻,我聽見一把尖銳的哨聲,似乎從心底響起,像在召喚。
承歡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魂魄就被扯出了體外。
我怎會錯過這樣好的機會,對他提劍就砍。
承歡躲也不躲,嘲笑道:「你砍了我這麼多次,有一次砍中的嗎?那麼多男人為你黑化,你卻從來沒看見,隻有我心疼他們、拯救——」
隻是他話還沒有說完,腦袋就和身體分了家。
魂體狀態沒有血液,他的腦袋露出茫然的表情,而身體正在滿地摸著他的頭。
他的身體旁邊忽然蹿出一個亮藍色的球,急得圍著他打轉。
「這就是幫助你奪我舍的『系統』?」
我恍然大悟,一劍劈下,趕盡殺絕。
承歡傻眼了,惡狠狠地咒罵著。
我不願聽,收了魂劍,鑽回我的身體裡。
以往我總砍不中他,他身上似乎有什麼妖物彈開了我的劍。
我隻能把魂劍練得更強,每日都來砍他,不放過一絲機會。
還好,今天終於成功了。
2
我睜開眼睛時,對眼前的景象還十分恍惚。
直到魏炎親昵地刮了一下我的鼻子,笑著說:「承歡小糊塗蛋,剛剛是不是睡著了?」
我一個激靈,渾身汗毛豎起,往他胸口狠踹。
我厭惡道:「別用這種惡心名字叫朕!」
知道他身側有一把劍,我迅速探身去拔,卻沒拔動,雪白劍身被抽出一半又重重回落。
這具身體竟然虧空成這個樣子!
三年錦衣玉食,承歡就算去些遠點的地方也都是叫人抱著,導致我手腳綿軟,竟然如同廢人一般。
魏炎警覺起來,一手按住我掙扎的雙手,把我抵在床上。
我眼神凌厲地與他對視。
他的眼裡閃過一絲不可思議。
他認出我了。
下一刻,他毫不留情地掐著我的脖子把我從床上提起來,往牆上重重一推。
我的後腦勺撞得生疼,幾乎喘不過氣來,在嗡嗡的耳鳴聲中聽見他咬牙切齒地質問我:
「你對承歡做了什麼?你回來幹什麼?」
我不想哭,可失禁的淚水從我眼眶裡湧出。魏炎卸了力道,我順著冰涼牆面滑坐地上,伏在地上咳嗽,幾乎要把肺都咳出來。
我想過回來之後應該如何找回君威,想過如何應對那些尷尬場面,隻是我沒想到,僅僅是三年而已,他甚至真的想殺了我。
二十年兄弟情深義重,竟然抵不過三年溫柔鄉。
魏炎沒有放過我,正在他解下腰帶捆住我的手腳之時,丞相柳子晉推門而入,手中端著一碗溫熱湯藥。
承歡勾引的三人中,唯有柳子晉最不熱衷於那些風月事,不動聲色亦未見沉溺於那妖人。
我喊他名字,望他救我。
可見此場景,他卻挑眉笑道:「魏大將軍又在和咱們陛下玩什麼花樣,真是讓柳某大開眼界。」
魏炎隻簡短地說:「他是穆瑾。」
柳子晉變了臉色,手上的碗重重摔在地上,湯藥灑了一地。
「你再說一次?承歡去哪了?」
柳子晉在我面前蹲下來,白衣鋪散,冰涼修長的手指緊緊掐著我的下巴,與我憤恨的眼神對上之時,他轉開了視線:「承歡呢?」
這便是我三顧茅廬請來的丞相、總與我想到一塊的知己。
我死死地盯著他們,心底微微鈍痛,恨自己識人不清。
柳子晉與魏炎對視一眼,沉聲道:「國師去鸩州了,得叫他回來。往後這幾日,陛下依舊稱病不上朝。」
我厲聲喝問:「你們便是這樣作踐朕的江山?」
柳子晉輕笑一聲:「江山無定主,這不是陛下親口所說的嗎?」
他的手像毒蛇一樣在我的臉上輕撫著,語氣輕柔,像是在懷念:「陛下當初那碗毒酒,就是賜給臣的吧?隻可惜,酒還沒送出去,就被那蠢貨上了身——」
魏炎駁斥道:「承歡不是蠢貨,乃至純至善的天仙,柳相何必在廢帝面前說假惺惺的場面話?」
柳子晉微微一笑,並不在意魏炎說了什麼,把我抱回床上,又從床下的箱子裡翻著什麼。
往日承歡聽見這翻東西的聲音,都要裝作害怕地往被子裡縮。
那裡面金的玉的,都不是正經玩意!
柳子晉莫不是犯了失心瘋,還要將這些淫邪之物用在我身上?!
「柳子晉,你若就此收手,朕興許還饒你個全屍!」
「陛下想到哪裡去了?」
柳子晉輕笑,終於翻出一副金鎖鏈扣在我腳上。
他看見我在盯著他,把捆住我的腰帶解下來覆在我眼睛上,輕輕說:
「陛下不要這樣看臣,到底與這具身體做過夫妻,隻怕臣的反應會冒犯陛下。
「至於陛下是『久病不起』還是『暴斃宮中』,隻看國師回來說什麼了。」
3
兩人走後,我用盡各種方式,無論是呼救還是企圖自救,都沒法離開這間房。
幸好信鴿還記得我。
我咬破指尖寫下求救血書,看著聽見我召喚而來的信鴿茫然的紅眼睛,一時不知道該交給誰。
我當初最信任的人現在都起了不該有的心思,哪怕國師覃真回來,我也是個死的命。
承歡並不懂如何治國理政,在他的世界裡他隻需要「拯救」三個男人就好。
所以三年裡,大權幾乎全部都落到了柳子晉及其黨羽手中。
承歡之所以還有個皇帝當,是因為朝中派系復雜,文臣武將大多都是跟著我一路拼上來的,隻有我能服他們。
隻是人心易變,我若是自己的臣子,看著自己追隨的帝王荒廢朝政,也不免心寒。
我給了信鴿指令,讓它去找我訓練的禁軍首領賀飛。
我目送著信鴿飛離窗臺,正欲關上窗子,就看見它直直墜落,掉進草木蔥茏的花園中。
我心下一驚,直接把窗拉上,外面卻伸進一隻塗著紅蔻丹的白皙玉手,頂開了窗。
隻是那手指節分明,大得過分,還有常年拉弓射箭的繭子。
窗外站著一個華服女子,一手提著鴿子屍體,一手擋著窗,臉上帶著淚。
「陛下,你可算回來了,不枉費我經營布置許久!」
她的嗓音低沉柔美,像是天然樂器。
我仍警惕著,凝神看她,總覺得那張俊美的臉在滿頭滿臉的珠寶首飾裡十分違和。
「你是誰?」
這話一出,女子愣了。
我下意識感覺不妙,正想找補一句。
隻見她嘴巴一撇,兩道晶亮淚痕滾滾落下。
我滿腹疑惑地站在原地,看她哇哇大哭,一時感覺自己逼問也不是,關窗走人也不是,左右不是人,頭大得很。
她抽抽搭搭地說:「我……我是……您……親……」
她話還沒說完,我卻聽到了來自宮門外的沉重腳步聲,一般宮人經過哪個不是躡手躡腳。
我心底暗道不好,直接把她關在窗外,讓她快滾。
4
宮門被一把推開,我坐在床沿,面無表情地看著來人。
青天白日,魏炎一手提著酒壺,酒酣耳熱,已經醉得不知天地為何物。
他忽然唱起歌來,依稀是當年起義之時,我教將士傳唱的酒歌。
「春醴之甘,如飴之潤。
「飲之以壯,志以千裡。
「烝民載舞,翩若翔鸞。
「飲此醴酒,徵程坦蕩。」
我和他對上視線的時候,隻覺得被一隻野獸盯住,動物的警覺性令我心髒直跳。
魂劍隻能對付靈體,眼下我根本沒辦法把魂劍拔出來。
正當我視線在房中逡巡,想找件重物防身時,魏炎喊了一聲:
「承歡!」
一股惡心感湧上喉頭,我轉開視線。
魏炎靠在門上,看著我喝酒。
他看不到的地方,那扇窗又悄悄被推開。
蔻丹手伸進來,勾了勾指尖。
我緩步移到窗前,用後背擋著窗子,背在身後的手被塞進了一把輕捷的匕首。
魏炎落寞垂眸,仍在喃喃自語:
「我知道你的小名就是承歡,每次喊他的時候,我都幻想著是你。可是你回來了,我再不能與你親近……」
我小心翼翼把匕首藏在身側,引他上前。
「你從未向我袒露過你的心跡,為何連嘗試都不敢呢?」
魏炎不敢置信道:「你……是什麼意思?」
「你過來。」
魏炎沒察覺出不對勁,醉醺醺地靠近,被我悄無聲息的一刀捅穿了腹部。
「你若是三年前問我,我未嘗不會答應。可是現在……」
他睜大眼睛,手上的酒壺就要掉下來摔碎。
「我永遠不會答應了。」我靜靜看著湧出來的鮮血,把刀拔出來想再捅一刀。
眼前忽然閃過一個輕盈的身影,把將要掉在地上的酒壺穩穩接住。
翻窗進來的女子對我搖頭:「陛下,還不能殺他,虎符在他手上!」
說著,她伸手捂住我的口鼻,從另一隻手的袖間抖落一陣青煙,讓魏炎暈死過去。
剛剛她的身子被窗擋了大半,我竟沒發現,她如此高大,比我還高了半個頭。
5
「你究竟是誰?」
我垂眼看著女子跪在地上搜魏炎的身,搜半天什麼都沒找到,氣得她給了昏迷不醒的魏炎一巴掌。
她默默說:「既然認不出我,就是知道我的名字又有什麼意義呢?」
她話音剛落,低頭一看,我的刀已經抵在她修長脖頸之上。
我不悅道:「讓你說就說了,陰陽怪氣做什麼?」
我平生最不喜別人言不由衷、閃爍其詞,放在從前我多少賞她十大板。
她低低笑了一聲,忽然正色道:「鎖鏈鑰匙應當在柳子晉手中,陛下需自行拿到。兩日後子時,陛下若信我,我帶陛下逃出去。」
看她打算走的樣子,我緊了緊手中的刀:「我憑什麼信任你?」
那隻鴿子還死不瞑目地躺在窗臺上。
「柳賊在宮中處處皆有眼線,就算這隻鴿子能進來也出不去。若被他們攔下,平白惹了他們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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