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國公可真真是好計謀呢!
最可恨的是,吳柳屏竟然在信中與她嫡親長姐說,在桡兒和陸文斐之間,她實在難以割舍其中之一,便打算嫁入陸家後,便能趁著桡兒和我不在時,與陸文斐再續溫情。
這吳小姑娘可真會坐享齊人之福呢!
不愧是皇後娘娘,這份籌碼果然厚重。
我調節了一會,總算是讓自己稍顯得平靜了些,方才抬頭看向皇後娘娘,等著她的要求。
「第一,別讓吳柳屏進宮。」皇後娘娘舉起茶盞,低著眼,平靜仿佛像說著今日的天氣,「第二,要她身敗名裂。」
看來,吳家最終的選擇是幺女呢。
恐怕連皇後娘娘都以為,那日陛下專程跑去訓誡皇後娘娘,是因為她沒開門,害吳柳屏沒了臉面的吧。
吳家呢,想來覺得,這個入宮多年,也得不到陛下寵幸的長女,實在不如可能已經得到陛下喜愛的幺女來得有價值吧。
更何況,她為了一己的氣憤,不讓自己的嫡親妹妹進門,叫全京都看了吳家的笑話。
估摸著,多少也有要她長長記性,教她認清形勢的打算。
至於,長女是如何在皇宮中苦苦為自己家族周旋的,大約,他們是看不見的。
估計,他們還打算等吳柳屏得了聖寵,懷了龍子後,直接讓皇後娘娘「病死」,以騰出後位呢,畢竟太子哪能由份位低的嫔妃肚子裡爬出呢?
也難怪,平日如此隱忍的皇後娘娘竟也能如此著急與決絕。
被自己族人拋棄,自己的丈夫恐怕也喜歡上自己的親妹妹,現下竟隻能找我來合作了。
還真是可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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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也不打算同情她,畢竟,她可也為她的好妹妹出了不少計謀呢。
現下,隻不過算是自食惡果罷了。
「好。」我拿了桌上的信件,便走了。
16
回到家,我便找了阿爹與阿兄,說明了方才的事情,也一並把信件交給他們。
這個事情,到底是涉及到了朝堂,讓男人們去稟報總歸妥當些。
次日,阿爹下朝後,便把我叫到書房,同我說,陛下同意了皇後娘娘的要求,讓我在家裡安心地等消息,其他的不需多操心。
末了,還提醒,讓我別忘記了與陛下的約定。
約定?
我想了一會,才想起來昨天我嘴瓢的事情。
唉~
無奈,第二日,便朝太後娘娘那邊遞了牌子,進宮請安了。
隻是,還沒到慈壽宮,半路上,便給劉公公截了去路。
我也隻好請陳嬤嬤代我向太後娘娘告罪,跟著劉公公往御書房走了。
原以為,陛下應當是日理萬機,謝個恩,最多不過一刻鍾的時間吧。
哪知,到了御書房,卻瞧見陛下正坐在書架邊上的茶桌裡,在悠闲地坐著喝茶。
而一旁,往日總是高高堆疊著奏折的書桌,今日竟空空如也。
陛下見了我,也不待我行禮,便拉著我到茶桌邊上,頗哀怨地朝我說道,「阿姐,你這是從涼州起身入宮的麼?怎的,從長樂候府到宮中不過才二裡的地,你竟坐著馬車要走上一個時辰麼?」
我隻笑笑,總不能說,我故意磨蹭不想入宮吧。
陛下也不管我是否回應,自顧自地繼續,「你竟叫我等了好久……算了,快來嘗嘗我泡的茶。」
說著,便遞給我一杯茶,我接了過來,喝了兩口,不禁感嘆,「陛下的茶藝愈發精進,我竟快跟不上了呢。」
嗯,茶可是個很好的話題,既親切,又不過於親密。
「我當初得知陛下竟喜愛飲茶,也還驚詫了許久呢。」
陛下掀眼看了我一眼,又低頭泡茶,「哼,還不是因為……你。」
後面的聲音逐漸淡了下去,到了最後一個字,淡得幾乎聽不見,如若不是看著陛下的唇形,大約我也不會知道那個字。
額,就當不知道吧。
「自然是因為陛下的喜愛吧。」我略有尷尬地轉移話題,狀似不經意道,「陛下怎的今日如此清闲,奏折竟全沒瞧見呢。」
方才,在邊上見著我與陛下頗有話不投機之感的劉公公,這下好似終於抓住了機會,便插話道,「陛下可不清闲吶,那是昨個兒熬夜批了奏折,專為騰出今日的空闲來的。」
「下去,就你多嘴。」陛下這會兒頗似炸了毛的貓,紅著耳廓,生氣地轟著劉公公走人。
隻是,劉公公一走,御書房便隻有我和陛下兩人了。
氣氛好像更尷尬了,我還在試圖轉移到其他的話題,「額……今日的天氣……」
我也不知是哪裡惹了陛下的不快,他原本掛在嘴角淡淡的笑意倏然淡了下來,「今日天氣怎了?是晴,是雨,又與我們何幹呢?阿姐接下來是不是又要同我說御花園的花,或者是天上的雲朵了?」
額……怎麼說呢,我確有這個打算。
陛下瞧著我一言不發的樣子,火氣好似更盛,「怎的?是覺得你報仇的事情牽涉到朝堂,我定會出手料理吳柳屏和陸文斐,你就覺得我沒有利用價值了?連裝裝哄哄我都不願了麼?」
我轉頭,不知如何面對陛下,雖然,他說的有一部分好似確實如此,但,好似也不是全部。具體,確實我自己也不太清楚。
陛下深呼吸了幾下,掰過我的身子,直面著他。
「阿姐,為什麼不能是我呢?為什麼?」
「你說,你喜歡文雅君子,我就去學煮茶、下棋、字畫……我哪樣不如陸文斐了?」
「你說你不願成為隻知爭寵的後宮女子,這些年後宮何曾進過一位嫔妃?」
「哦,還有皇後,她是衛國公拿著軍權逼我娶的,我們從未同房過,你別說你不知道。」
「隻要你願意,皇後立馬就能被廢。」
「要論了解,我們自小一起長大,陸文斐能有我了解你麼?」
「現在你可瞧清楚了,你當初以自刎相脅要嫁的人,竟也是罔顧人倫、伐害親子的敗類。」
「你說,我隻是年紀小,看不懂情愛,久了便知道。」
「可到了現在,我都懂了,為什麼還不願意接受我?」
「阿姐,長樂候終會老去,你阿兄也有他的妻子和孩子要照顧,沒有了桡兒,將來誰來照顧你?」
「給我一個機會好麼?」
「你總說隻拿我當弟弟,可是,沒嘗試過,你怎麼就知道我們不能當夫妻呢?」
「阿姐,桡兒我也是曾視他為親子,仇我定會替你和桡兒報,隻是,我希望,能不能在你的心裡,留一方田地給我。」
……
17
陛下這一通發問,打得我措手不及,狠心的話,好像也沒法像以前那樣脫口而出。
這十幾年的感情,到底還是讓我負罪感滿滿。
後來,便隻得落荒而逃。
到了慈壽宮,我便盡量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一直說著逗笑的話兒。
不知太後是從哪裡看出了端倪,猶豫了一會Ŧũ̂⁴,還是問了我,「與陛下鬧脾氣了?」
我連忙否認,試圖掩飾過去。
太後娘娘聽聞,便嘆了口氣,「先前,是哀家貪心了,既想要自己的兒子,又想要你這個女兒。」
是的,當年,我被家裡著急接回去議親,一部分原因,確實是年紀到了,另外一部分原因,大約也是太後娘娘發現了陛下對我的情感。
太後娘娘後又摸了摸我的頭,「現在想來,娶回來當兒媳婦,不也能當女兒養麼?還省的便宜了別家的小子。」
「太後娘娘,我……」
我還想說點什麼,太後娘娘又打斷了我。
「經過了皇後、吳柳屏這麼一鬧,哀家倒覺得還是自己個兒養的姑娘好,旁的人怕不是要氣得我殯天了才好。」
「呸呸……您可不準說不吉利的話兒。」我連忙佯裝要捂住太後娘娘的嘴。
太後被我這動作惹得發笑,後來的談話便歡快了許多。
到了傍晚,陛下也不曾到太後這邊來,想來是生氣了,也好罷。
臨別,太後拉著我的手,「陛下假裝暈倒那日,他同我說,阿娘,我從小聽你的話,努力做個好皇帝、好兒子。可是,兒真的好辛苦,這次能不能允了兒一回,兒也好想自己喜歡的人陪在身旁,哪怕朝堂再累,兒隻要能時常見見她,餘生便也能愉快許多。」
說著,太後又紅了眼,「夕兒,哀家等你。」
這幾日經歷實在紛繁復雜,時而是幼時與陛下玩鬧的場景,時而是桡兒安靜躺我懷裡的畫面,不時地闖入腦海,弄得我愈加煩躁。
索性就什麼都不想,整日除了替桡兒抄抄經文,便是趁著洛兒還沒回西南,去她那邊坐坐,偶爾聽著她罵著吳柳屏不要臉,還能解解氣。
陸文斐,不時也會送些ẗũₔ經文過來,我是一概不會燒給桡兒的,我可不想我兒九泉之下還受膈應。
那次,說要經書的話,不過就是為了讓他心生愧疚而已。
那日之後,再未與陛下見面,隻是過了幾日,陛下不知是受了哪些啟發,便開始同我寫信起來,時不時讓劉公公遞些信給我。
信裡頭盡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竟連不小心打翻砚臺這事,也要同我寫信說上兩遍。
至於第三遍麼,自然是劉公公送信的時候,又活靈活現地向我復述了一遍。
頗有以前桡兒剛入弘文館學習時,時常同我們匯報日常見聞的架勢。
當時,桡兒凡事都覺著新鮮,也是頭一次入了這麼大的學館,竟是日日要纏著我和陸文斐說他的白日見聞。
起先還覺得有趣,隻是日日聽,難免就生出想要逃避的心情來,奈何桡兒偏偏全然不覺,我和陸文斐隻得每人輪一天來聽。
現下想起來,好像昨天才發生似的。
18
又過了許久,宮裡頭傳話過來,旁的也沒多說,隻道,讓我進宮參加西戎小王子的歡迎晚宴。
想來好戲終於要開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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