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我把臉埋在抱枕裡長嘆一口氣。
年後變得忙碌起來。
隨著互聯網興起,業務量增多,公司人手明顯不夠用,基本都是一個人幹三個人的活。
網頁設計的還要盯數據分析,負責策劃的還要管平臺運營,就連財務部的劉大姐都被人資拉去面試新員工了。
欣欣向榮中又夾著幾絲亂七八糟。
下午的時候小黃總突然問我,過兩天有沒有空跟他去一趟北京。
「實在沒人手了,幫幫忙。」
小黃總不說話的時候一雙桃花眼橫波潋滟,說起話來就滿臉褶子,把眼睛夾成細細長長的一條縫。
我問:「都誰啊?」
「我,阿明,還有一個漂亮妹子。」
「你的小女友也去?」
小黃總的笑臉呱唧垮下來:「她去幹什麼?早分了。漂亮妹子就是你,笨樣兒。」
稀裡糊塗地挨了頓罵,我撇撇嘴,見小黃總心情不好也沒敢吭聲。
據說那姑娘他追了好久呢,又是買車又是轉賬,這才談了幾天啊就分了。
晚上回家我開始收拾行李,忙活完出來,見陳野歪坐在沙發上,單手撐著腦袋看電視,表情淡淡的。
Advertisement
我到一旁坐下,陳野問:「東西都帶齊了?」
「嗯,一共就去三天,不需要帶太多。」我默了默,狀似無意地開口:「第一次出差有點緊張,而且還是跟兩個大男人。」
陳野漫不經地嗯了一聲:「別怕,習慣就好了。」
意料之中的回答。
他好像永遠都不會吃醋,無論是喬良澤還是其他人,反應一直很平靜。是對我太放心還是壓根就沒放在心上?想到這兒,我腦袋亂成漿糊。
不久,突降大雨,豆大的雨水噼裡啪啦地打在窗上,聽得人心驚肉跳。
我抱著靠枕,十個腳指頭緊緊蜷縮著,心髒隨著那一聲聲天雷跳得厲害。
自從葉海去世,我就特別怕打雷下雨。
一雙溫暖的大手伸過來將我攬入懷裡,如往常那樣輕拍著我的背。
我把臉埋在陳野寬闊的胸膛,聽著他的心跳,感受他的體溫,情緒漸漸平穩下來。
真好,他還是在乎我的。
13
落地北京是下午三點,這裡剛下過雪,遍地銀裝素裹。
我生平第一次親眼看見雪景,頓感稀奇。
急忙拍照發給陳野。
他問:「冷不冷?」
「還好,就是有點凍鼻子。」
「圍巾往上弄弄,別感冒了。」
我心裡暖洋洋的:「你感冒好點了嗎?」
「嗯,已經不流鼻涕了。」
緊接著,他又發來第二條:「都怪你。」
我輕哼一聲把手機揣回兜,腳踩在厚雪上咯吱咯吱響,忍不住彎腰將其捧起,猛地往臉上揚。
小黃總嘖了一聲,語氣嫌棄極了。正準備跟阿明吐槽,轉頭就看見那廝也手捧著白雪,兩眼放光,如同佛像前虔誠的信徒。
甚至還伸舌頭嘗了一口。
小黃總:「......」
到酒店洗了個澡,出來看到阿明發的信息:「我想給我女朋友買個生日禮物,你方便陪我去轉轉嗎?順便幫我參謀一下。」
說起來陳野也要過生日了。
我回復:「行,正好我也要買東西送人。」
萬萬沒想到,阿明竟然帶我去 SKP。
這裡輕則千八百,重則十幾萬。
我逛了好幾家不認識的牌子,收獲了好幾個櫃姐的白眼,最後累癱在大廳的休息區,說什麼也不逛了。
阿明還在猶豫是買 LV 的 neverfull 還是買 GUCCI 的大餃子,我實在不理解為什麼要花一萬多買那麼醜的包?又不好直言,隻含蓄道:「我覺得這兩款都還行,但是不太好搭配衣服,要不你再看看別的?」
「主要我的錢也不夠買別的啊。」阿明苦悶地嘆氣,又問:「你想好買什麼了嗎?」
我的錢隻夠在這裡買皮帶或者小錢夾,但都不適合陳野。
「一會兒陪我去對面商場轉轉吧,我想看看電動剃須刀。」
陳野那款還是我高二時買給他的,都用好幾年了。
「剃須刀的話我推薦你買博朗,貴是貴了點兒,但刮得幹淨還耐用。」
對話沒了動靜,阿明好奇地扭頭看我,然後順著我的目光往前看過去,困惑道:「你認識那個人?」
認識,但是快認不出了。
那個女人燙著一頭嫵媚的大卷發,身穿短款小皮草,黑色緊身牛仔褲,套著一雙過膝棕色長靴,時髦又精致。
臉似乎整過,鼻子高了些,額頭鼓了些,下巴尖尖的,要不是那雙原生的杏仁眼,我絕對認不出來。
是張悅。
她挽著一個腦滿腸肥的中年人,倆人說說笑笑,很是親密。
大抵是我目光太直銳,對面的張悅有所察覺抬眸望過來,迷茫幾秒,同樣面露詫異。
然後,倆人稀裡糊塗地打了聲招呼,又莫名其妙地和身邊人告別,最後匪夷所思地坐在了地下一層的咖啡廳。
嚴格來講,是張悅先拋出的橄欖枝。
才短短一年,她的社交能力突飛猛進,而我這花拳繡腿的功夫顯然不是對手,三言兩語就被她擄走了。
這不,已經開始打探消息了。
「剛才那個是你男朋友?」
「同事,和我一起來北京出差。」
「你不是才大三嗎?這麼快就工作了。」張悅蹺著二郎腿,語氣懶洋洋的:「不會和我一樣輟學了吧?」
我低頭抿了一口咖啡:「不是正式工,寒假實習而已。」
張悅輕嘆:「真羨慕你,順利上學順利工作,一切都那麼順順利利。」
我抬頭看她,岔開話題:「你怎麼來北京了?」
「跟你一樣,也是出差。」張悅撩了下慄色長發,風情萬種,笑眯眯地說:「剛才那個人就是我的老板。他去哪我跟著去哪,短則三五天,長則半個月。」
「秘書嗎?」
「算是吧,隻是我的老板不固定,報酬也不固定,有時候直接轉賬,有時候就買個包。」
這種工作模式有點耳熟,我蹙眉思索了一會兒,數秒後,腦袋轟隆作響。
是外圍。
公司聚餐的時候聽人提起過,外圍分很多種,像張悅這種在她們圈內叫「百家飯」。
我盡量裝成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點點頭:「那還挺好的,自由。」
張悅看著我,輕笑一聲:「葉冉你別逗了,其實在剛剛你不自覺瞪大眼睛的時候,就已經清楚我的工作性質了,不是嗎?」
握著咖啡杯的手驟然收緊,我扯了扯嘴角,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你還是這麼善良,不動聲色地維護我的尊嚴,盡管我已經不需要了。」張悅歪著腦袋看我,笑容愈發明豔,眼神卻十分涼薄:「輟學以後我才知道,困境中有人能施以援手是多麼的難得可貴。我那時候也不知道抽什麼瘋,莫名其妙朝你發火,現在想想真是有毛病,抱歉。」
那件事我早忘卻了,見她主動提起,也客套地笑了笑:「都過去了,不提也罷。」
或許張悅那番話喚起我最後的一絲不忍,我抿了抿唇,委婉地問:「你對未來有什麼打算?」
張悅微怔,接著笑說:「沒有打算,能過一天是一天。當初我隻想做兩三個月,等解決完燃眉之急就不幹了,可真正踏進來才發現根本沒我想得那麼簡單。這行就跟賭博一樣,很難戒掉。像你們在辦公室裡累死累活一個月,還不抵我一個星期陪玩陪睡掙得多,這種落差感誰受得了?況且名聲又不能當飯吃,把錢攥在手裡才是最重要的。」
不接受,但理解。
俗話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換作是我,估計也很難抽身。
我揚唇笑笑,點了點頭:「有道理。」
「是吧。」張悅下意識從包裡摸出一盒煙,抬頭瞥見牆上貼著的「禁止吸煙」四個大字,又不情不願地放回去,輕嗤:「像我爸我媽那種迂腐的人,一輩子沒出過島,也沒見過什麼世面,知道後竟直接跟我老死不相往來了。」
我啞然:「可是父母都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斟酌半晌,吐出後半句:「吃青春飯。」
張悅聽完哈哈大笑起來:「工作以後就是不一樣,說話真招人喜歡。」
她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暈花了眼線,有點像鬼。
「你知道嗎,我從小到大聽過最多的話就是『咱們家窮,你能不能爭點氣?』或者『咱家沒那麼多錢,你要懂點事。』我記得有一年去葉叔叔家串門,就是你舅舅,當時桌上有滷牛肉,我多吃了兩塊,你舅媽還打趣我胃口好。但我那時候小啊,也聽不出實際含義,反而吃得更多了。結果回到家,我爸像瘋了一樣用掃帚狠狠抽我,一邊打一邊罵我沒出息,沒見過肉,像豬一樣就知道吃。」
張悅拿起桌上的紙巾擦拭眼角,可眼淚一滴滴地掉,根本擦不完。
「可不就是沒見過肉麼?如果可以我不想當豬,想當王八,這樣還能縮進殼裡躲一躲。老實講,有段時間我特別嫉妒你,因為我父母總拿我和你比較,說什麼『葉冉雖然是孤兒,但學習比你強多了,你怎麼這麼差勁?』或者說家裡本來就沒錢,養我這種廢物還不如養你。呵,沒錢怪我嗎?自己沒能力養就別生啊!」
我沒想到她會突然跟我說這些,一時無言,尷尬又沉默地聽著。
張悅多年積壓的委屈在此刻衝破心理堤壩,如洪水洶湧強烈,奔騰而來。
隱忍太久,渴望宣泄,而我碰巧被她拉過來充當聆聽者。
這才是她找我的目的。
「以為熬過高中日子就會好,可春水小鎮本來就落後,像你這種成績優異的都隻能考上二本,那我考個大專不是很正常嗎?他們有什麼可生氣的?自己就是麻雀,憑什麼以為能生下鳳凰?每個月就給我三百塊的生活費,還警告我不許亂花,而且每天都要給家裡打一通電話,話費不需要充嗎?那段日子太難熬了,室友們都瞧不起我,說我是土包子,身上一股窮酸味,連香水都掩蓋不住。」
張悅深吸一口氣,冷笑:「其實她們也沒說錯。我日子過得緊緊巴巴,基本還沒熬到月末就沒錢吃飯了,跟父母要錢,卻惹來一通怒罵。說他們那個年代一百塊都用不完,肯定是我在外面瞎揮霍......你聽聽,多荒謬啊。」
我簡直難以置信:「確實很荒謬。」
「更荒謬的還在後面呢。」張悅厭惡地皺了皺眉:「我總要繼續生活,於是就去打工,就在校附近的快餐店。第一個月我掙了八百,沒告訴我爸媽,自己偷偷攢著,然後過年回家的時候,給他們一人買了一身新衣服......」
說到這兒,張悅表情逐漸扭曲:「當時我媽盯著我看了好半天,突然問我穿的褲子是不是新買的?多少錢?比我給她買的衣服貴還是便宜?我爸就更不用說了,隻會埋怨我大手大腳......惡心,真的太惡心了!我也是個小姑娘啊,也愛美,打扮自己有錯嗎?買東西孝敬他們有錯嗎?反正從那以後我就再也沒回過家,也不和他們聯系,掙得錢都花在自己身上。」
提到掙錢,張悅表情就精彩了:「聽過蝴蝶效應嗎?簡單來說就是一個微小的變化能影響事物的發展。比如我,走到今天這一步,其實很早之前就已經有預兆了。大二那年我談了一個男朋友,他當時追我追得特別殷勤,噓寒問暖,甜言蜜語,我哪受得了這種誘惑?沒幾天就被他追到手了。戀愛以後他就哄騙我借貸,說什麼先享受後還錢,我也傻乎乎地答應了。倆人拿著錢吃喝玩樂,買東買西,最後要還錢的時候我才知道,利滾利竟然欠了三萬多。」
熱門推薦
"我和陳書嶼是從小到大的死對頭。 也是同一條胡同裡混日子的難兄難弟。 高考後我們分道揚鑣,再見面時,他已經發達了,穿得人模狗樣。 陳書嶼上下打量我一番,冷笑:「你也沒混多好嘛。」 潮湿的夜裡,也是他緊緊摟著我,嘴裡呢喃:「周嘉辭,你別再拋下我。」 "
因為太想養貓,我在爆火的寵物博主下口嗨評論:【賣嗎? 我是男大!】沒想到對方私信回我: 【可以,地址?】我以 為撿到了大便宜,誰知去領貓時,居然見到了我那死對頭。
遊戲輸了,我被迫給高冷男神轉賬520。沒一會兒又輸了,我硬著頭皮去 把520要回來。他直接打來奪命連環
我從小有眼疾,能看見旁人頭頂的字。迎親路上,沈行止的小青梅突發心疾,他扔下我離開時。頭頂的【夫君】變成了 【路人】。於是趁著馬匪突襲,我逃了。
"堂姐為尋真愛,鬧著要與攝政王退親這 日。我竟意外聽見了攝政王的心聲:【我上一世到底是多眼瞎,竟會為了"
"我代我嫡姐嫁給了清閒王爺。 我嫡姐代我嫁給了「卷王」太子。 十年後,我左手牽個兒子,右手牽個女兒。 嫡姐戴著龍鳳珠翠冠,穿著織金龍鳳,淒悽慘慘、冷冷清清地看著我,「小五,你說,我們誰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