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2025-01-09 17:22:072718

「酸橘子不分享就沒有靈魂。」


說著,我也拿出手機拍下他的醜照。


瞧,這靈動的五官多有靈魂。


大三開學的第一個周末,我帶陳野去孫慧家吃飯。


倆人提著茶葉和護膚品出門,到地方陳野明顯拘謹起來,尤其在繼父開門的剎那,他連嘴巴都不會用了。


我催促他進去。


嘖,手和腳也不會用了。


弟弟從臥室裡探出頭,眨巴眨巴眼睛,好奇又警惕地盯著這個陌生的大哥哥。


視線在我和陳野身上來回掃射,悶聲不語。


陳野低聲:「和你真像。」


我挑眉笑笑,也沒追問是哪種像。


飯菜已經做好,孫慧卻不在。


繼父解釋道:「你媽媽說再來份燒鵝就完美了。本來我要下樓買,但她怕老板缺斤少兩的我看不出來,非要自己去。」


他抬頭看了眼牆上的鍾表,喃喃:「也該回來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打孫慧手機也無人接聽,繼父坐不住了:「冉冉,你和小陳在家坐著,我出去找找她。」


我急道:「我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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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父擺擺手:「弟弟還在家呢。」


他關門離去。


後來繼父也沒回來。


在我和陳野進屋的十分鍾之前,孫慧拎著油汪汪的燒鵝往家趕,一輛摩託車突然從她身後疾馳而過。


飄起來的裙擺被摩託車後搖臂勾住,猛地一拽,孫慧倒在地上,身體硬生生地被車拖著摩擦馬路數百米。


中途就斷氣了。


車主是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和朋友聚餐喝了點小酒,才兩杯也沒當回事,結果飆起車來大腦就控制不住地興奮。


在他飛速拖拽孫慧的過程中,不少路人瞪大眼睛,指著他狂亂喊叫。


可他戴著頭盔根本沒聽清那些人在說什麼,還當他們在欣賞自己飆車的颯影。


直到交警怒氣衝衝地將他攔下,他才驚恐地發現,自己的愛車後面掛著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


......


血色九月,烈日炎炎,我度過了一個漫長的,煎熬的,水深火熱的夏季。


入殓、吊唁、火化、下葬,再拿著醫院的死亡證明去派出所注銷戶口。


一切都結束了。


不對,還沒有,我還困在噩夢中沒有醒來。


那段時間我常常分不清白天和黑夜,眼前隻有無邊無際的灰蒙。


為什麼隻有在人死後,活著的人才能想起他們的好呢?


葉海是,孫慧也是。


想到這兒我有點恍惚,緊接著頭皮發麻,眼眶發酸,像個蝦米似的蜷縮在沙發上。渾身發抖,額頭冒汗,仿佛有一隻無形的大手鑽進胸腔,狠狠攥住我的心髒,在即將充血爆炸的剎那......那隻手又松開了。


周而復始,重蹈覆轍。


直到哭得淚腺麻木,大腦空白,身體虛脫,多日未進食的胃終於感到一絲餓意......我才終於從噩夢中醒來。


隻是消化恐懼還需要一段時間。


在孫慧去世的第二個月,繼父突然打電話讓我過去一趟。


他憔悴不少,滿頭白發,仿佛蒼老了十歲。


「冉冉,前段時間太忙,有些事沒顧得上跟你說。」繼父遞過來一本存折:「這是你媽媽給你攢的嫁妝,裡面有八萬,她怕你亂花一直沒告訴你。」


我強壓住喉間上湧的酸澀,搖頭:「弟弟還小,留給他吧。」


​‍‍‍​‍‍‍​‍‍‍‍​​​​‍‍​‍​​‍​‍‍​​‍​​​​‍‍‍​‍​​‍‍‍​‍‍‍​‍‍‍‍​​​​‍‍​‍​​‍​‍‍​​‍​​​‍​‍‍‍‍‍​​‍‍​​‍‍​‍‍‍​​​‍​​‍‍​​‍‍​​‍‍‍​​​​‍‍‍​​​​​‍‍‍​‍‍​​‍‍‍‍​​​​‍‍‍​​​​​​‍‍​‍‍‍​‍‍‍‍​‍​​​‍‍‍​​​​‍‍‍​‍​‍​​‍‍​​​‍​​‍‍​​‍​​​‍‍‍​‍‍​‍‍​​‍‍​​‍‍‍​​‍​​‍‍​‍‍‍‍​‍‍​‍‍​‍​‍​‍​‍‍‍​‍‍‍‍​​​​‍‍​‍​​‍​‍‍​​‍​​​​‍‍‍​‍​​​‍‍​‍​‍​​‍‍​​‍‍​​‍‍‍​​‍​​‍‍​‍​‍​​‍‍‍​​‍​​‍‍‍​​‍​​‍‍​​​​​​‍‍‍​​​​​‍‍​‍‍‍​​‍‍‍​​‍​​‍‍​​​​​‍​​​​​​​‍‍​​​‍‍​‍‍​‍​​​​‍‍​​​​‍​‍‍‍​‍​​​‍‍‍​​‍​​‍‍​‍‍‍‍​‍‍​‍‍‍‍​‍‍​‍‍​‍​​‍‍‍​‍‍​‍‍​​‍‍​​‍‍​‍​​‍​‍‍​‍‍‍​​‍‍​​​​‍​‍‍​‍‍​​​‍​​​‍‍​​‍‍‍​​‍​​‍‍​‍‍‍‍​‍‍​‍‍​‍​‍​‍​‍‍‍​‍‍‍‍​​​​‍‍​‍​​‍​‍‍​​‍​​​​‍‍‍​‍​​‍‍‍​‍‍‍​‍‍‍‍​​​​‍‍​‍​​‍​‍‍​​‍​​​‍​‍‍‍‍‍​‍‍‍​​‍​​​‍‍​​​‍​​‍‍​‍​​​‍‍‍​‍​‍​‍‍​‍​​​​‍‍​​‍​​​‍‍‍‍​‍​​​‍‍​‍‍‍​‍‍​​​‍‍​‍‍​​​‍‍​‍‍‍‍​​‍​​‍‍​​​​​​‍‍​‍​​​​‍‍​​​‍繼父嘆氣,固執地把存折塞到我手裡:「這是你媽媽的一份心意,別再拒絕她了,好嗎?以後的路隻能靠你自己走,留點錢傍身沒壞處。」


我低頭看著,神情恍惚。


這麼薄的小本子,怎麼這麼沉重呢?


重到我拿著它……手竟控制不住地發抖……


臨走時我趁繼父不注意,悄悄地把存折放在茶幾上。


我不配收下這份心意。


如果孫慧的手機沒有報廢,打開就會看到我出門前給她發的那條短信——


「媽媽,我想吃燒鵝了。」


12


人生是一場旅途,隻是每個人都握著單程票,沒有回程,也沒有回頭路。


孫慧漸漸成為我的回憶,徹底的回憶,與葉海一樣。


日子恢復如常,轉眼又是除夕。


2011 年就這樣過去了。


在萬千熙攘燈火中,一戶亮著的窗子顯得稍許冷清。


陳野坐在沙發上,雙眼無神地盯著電視。


指尖的香煙已經燃盡,高高的煙灰像根基不穩的大廈,片刻轟然倒塌,落在他的手背燙出一片猩紅,他卻全無察覺。


像個木頭似的直愣愣地坐著。


其實這段時間陳野就很反常,總是發呆,眼神空蕩蕩的,不知道在想什麼,問就說沒事。


今晚又是如此,我輕輕地戳了戳他胳膊,問:「想什麼呢?」


陳野回過神,拂掉手背上的煙灰:「沒想什麼,看電視呢。」


又是這樣。


我坐直了身子:「你這幾天怪怪的,到底怎麼了?不說清楚別想睡。」


陳野輕嘆,沉思一會兒開口:「李叔幹不動了,打算回春水小鎮養老,其實也理解,雖說這一年也掙到了錢,但花銷也大,再加上攤位租金漲得離譜,實在沒必要留在這兒。」


緩了緩,他搓著雙手面露艱難:「如果李叔要走,我就得一個人負擔攤位,再交完房租水電,根本剩不下什麼錢。」


「原來是這樣,你早說呀。」


我松口氣,跑進屋裡把那張銀行卡給他:「這三萬我一分沒動。」


想了想,我又道:「以後房租咱倆平攤吧。」


陳野搖頭:「不用,你大多數的時候都在學校住。」


「那水電我來交。」


他抬頭看我,苦笑道:「怎麼這麼大方?」


「當然,我現在是小富婆。」我盤腿坐在沙發上,抱著靠枕說道:「平常就在小黃總那兒打打雜,周末給瑤瑤當家教,現在放假時間更寬裕了,還能接私活,這個月一共賺了四千呢!」


陳野嗯了一聲,又問:「和瑤瑤相處得怎麼樣?」


提起這個孩子我就頭疼。


首先她的性格確實很活潑,自來熟,不怕生,和我初次見面就好奇地問:「你跟我爸是什麼關系?」


沒有絲毫敵意,眨著水汪汪的眼睛充滿期待。


得知我隻是單純地來給她補課,瑤瑤失望地垂下眼:「唉,我還以為你是我後媽呢,畢竟我爸從沒領過女人回家。」


我好笑道:「就這麼希望你爸找個伴兒?」


小姑娘嘆氣:「不然呢?他又不會打一輩子光棍,遲早要再婚的。況且就算他不結,我將來也要結婚,到時候留他一個人孤孤單單的,我得多難受啊。」


果然很早熟。


我翻開課本,無奈道:「別多想,你爸會遇到一個適合的人。」


聞言,瑤瑤卻輕嗤一聲:「適合誰?他還是我?如果是我的話就算了,我可不想背著這麼沉重的包袱。」


我啞然,一時不知如何作答。


由此可見,單親家庭的孩子無論多麼開朗大方,內心深處還是十分脆弱敏感的。


而此刻面對陳野的詢問,我張了張口,竟突然愣住。


葉海死後一直是他照顧我,孫慧去世的那段時間也是他寸步不離地陪我熬過來。


可他自己也是一個父親早逝母親又音訊全無的可憐人。


這樣的陳野,應該也很脆弱敏感吧?


可我從沒見過他流淚。


見我發呆,陳野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想什麼呢?」


我恍惚道:「在想你為什麼不哭。」


陳野又氣又笑:「我好端端的哭什麼?」


想了想,他突然說:「哦對,前天你繼父來我這兒買了兩條魚,還問你最近怎麼樣,讓你有空去坐坐。」


我聳聳肩:「客套而已,去了幹什麼?又沒話聊。」


起初因為存折的事繼父沒少聯系我,最後拗不過,無奈妥協,說那就先暫放在他那兒。


陳野伸手戳了戳我腦門:「小富婆,四千和八萬比起來差遠了,你不後悔?」


「不後悔,至少目前不會。」


不是清高,而是那筆錢對我來說太沉重,無福消受。


如果要說後悔……心頭猛地一沉。


我伸手拽了拽陳野的衣服:「你說,我爸當初留的信到底寫了什麼?」


陳野似是沒料到我會提起這個,神情詫異,半晌擰起眉頭:「我哪知道?當初你撕得那麼幹脆,攔都攔不住。」


說完他瞪我一眼,起身去廚房刷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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