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2025-01-10 14:48:563738

「md,陳文那小子為了折騰我,故意把你的錢包扔在了垃圾車裡,要不是我跑得快,你的錢包就要和那些垃圾一起被處理掉了。」


他毫不顧忌形象,撲通一聲坐在地上,把書包扔給我:「你錢包在裡面,自己拿吧。」


「不過我活到現在還是第一次去垃圾場,那麼多垃圾,我找了好久……诶,許半溪,你別哭啊!」


傅聞晝說著,向我伸出手,卻又在我面前停下。


「我手髒,就不給你擦眼淚了,你別哭了。」


他撓了撓自己頭頂:「我這還是第一次見女孩子哭。」


我從他的書包裡找到錢包,剛一打開就看到了裡面的幾張紙幣。


數了數,總共 200 塊錢。


可我分明記得,錢包被校霸搶走之前,裡面隻有 55 塊錢。


後來,我想,我與傅聞晝的關系,大概就是從這個夜晚開始出現變化。


而傅聞晝為了幫我而打出的那一拳,也給三年後埋下了禍根。


16


紙終究包不住火。


傅聞晝跟別人打架的事情兜兜轉轉還是傳到了傅雅的耳朵裡。


傅雅拿著一根木棍,狠狠打在傅聞晝背後。


她生氣並不是因為傅聞晝身上的傷,而是因為他打架的事情傅家其他人知道,傅雅覺得自己丟了臉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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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你為什麼打架!」


木棍再一次打在傅聞晝身上,他悶哼一聲。


我快步走到傅聞晝身旁:「是因為我。」


傅雅剛要對我發作,傅聞晝抬手,揪著我的衣袖,把我拉到他身後:「因為你?別自作多情了。」


「你想和我拉近兄妹關系也沒必要這樣吧?我是因為那小子打球犯規,和你有什麼關系?」


……


當晚,我坐在儲物間的牆邊,透過門的縫隙,聽到傅雅正在教育傅聞晝。


「兒子,打是親罵是愛,懂不懂?」


「媽媽剛剛說不愛你,就是愛你,說討厭你,就是喜歡你。」


「媽媽做這些都是為了你好。」


「隻有你聽媽媽的話,媽媽才會開心。」


我無聲的笑,笑一個「殺人犯」竟然會這樣教育自己的孩子。


半小時後,走廊響起腳步聲。


我聽得出來,是傅聞晝。


他敲了敲門,卻隻是從門縫塞了一樣東西進來。


「我怕你哭,就這樣給你吧。」他說。


我抬手接過,是一張照片。


是那張被我保存在錢包裡的最後一張全家福。


錢包被校霸搶走後,我就再也沒有找到這張照片。


傅聞晝站在門外補充:「你別多想啊,我就是在家裡撿到了,順手還給你。」


可現在,有人給照片包上了一層塑料封膜,撫平了那些被人揉出的褶皺。


進入高中部後,上高二的傅聞晝剛好和我的班級在同一個樓層。


忘了從什麼時候開始,放學後,他偶爾會等我一起回家。


被喜歡他的人看到,還以為我在追他,把我當成了情敵。


放學前的最後一節自習課,幾個高二年級的女生把我叫到了廁所。


「你為什麼總是黏著傅聞晝?」


「我沒有黏著他,他是我哥。」


盡管我如實回答了好幾遍,她們也還是不信。


其中一個學姐罵了一句,用力把我推進一個單間,不等我反應就關上門,還用東西把門堵住了。


17


我抬頭,看見一個髒水桶被人拎到門框上方。


紅色的水桶搖搖晃晃,傾斜時,有汙黑的水溢了出來。


「年紀不大,勾引人倒有一套,把這水都澆她身上,又髒又臭,我看她還怎麼黏著傅聞晝。」


一陣不懷好意的笑聲之後,門外突然響起一個聲音,伴著急促的呼吸:「我妹呢?」


「傅聞晝,你怎麼來了呀?你考慮好了嗎,晚上要不要和我去看電影?」


「我 tm 問你話呢,我妹呢!」


下一秒,髒水不受控制地從我發頂傾瀉。


我緊閉雙眼,下意識喊了一句:「傅聞晝!」


「都給老子滾開!」


一聲怒吼之後,廁所單間的門被人狠狠踹開。


原本傾瀉在我身上的水流突然斷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泛著暖意的胸膛。


或許是來不及反應,傅聞晝就這樣抱著我,直到髒水見底。


他不再顧及傅雅讓他離我遠些的命令,在其他人的注視下,拉著我的手腕走了出去。


兩個落湯雞一起站在學校門口,不知怎麼,我們竟然一起笑出了聲。


傅聞晝指了指路邊的摩託車:「敢坐嗎?」


「高中生不能騎摩託車,你不怕你媽媽生氣嗎?」


「怕什麼,她生氣了有我扛著,你隻需要告訴我,你敢不敢坐?」


許多年後,當我再次回想起這一天。


海城的臨海公路上,傅聞晝和我戴著頭盔,一前一後坐在摩託車上。


他身體微微向前,擰緊油門時,純白色的校服被風吹起,像極了漲潮時的海浪。


我抬手想要觸碰,卻又收回了手。


或許,直到我人生的最後一刻,我都會記得。


那一天,我們一起見過來來往往、各自奔向生活的行人,傍晚時分淡粉色的彎月,以及跟隨著我們一路向前的晚霞。


摩託車經過彎路,傅聞晝的手繞到身後,準確地握住我的手腕到他側腰。


手心與他腰間的衣料相觸時,他說:「許半溪,抓緊我。」


18


春天在緊張的學習氛圍中匆匆過去。


一轉眼,就是傅聞晝的高中畢業典禮。


傅雅夫婦忙著爭奪股份,無暇顧及傅聞晝。


記憶中,在那個夏季最熱的一天。


我抱著花束,遠遠望著和同學一起拍攝畢業照的傅聞晝。


出神時,傅聞晝站在人群中央,向我招了招手。


他帶著攝影師走到我面前:「麻煩您幫我們拍張照片。」


「沒問題。」


攝影師立好三腳架,把鏡頭正對著我們:「同學,你們離得近些,女孩子都有點出畫了。」


聞言,傅聞晝轉頭確認距離:「你離我那麼遠做什麼?」


「許半溪,站過來些。」


我點點頭,抬腳向傅聞晝走近一步。


眼前浮現出初二那年我碰他衣角時他的表情,我莫名不敢靠他太近。


「要照啦,3,2,1!」


攝像師按下快門的瞬間,傅聞晝突然大步到我身邊,手臂攬上我的肩膀。


我並不知道自己在那張照片裡是個什麼表情。


因為下一秒,傅聞晝悶哼一聲,捂住手臂,有鮮血從他指縫溢出。


隻見當年搶走我錢包的校霸正站在我們面前,手中拿著一把沾有傅聞晝血跡的短刀。


「當年就是因為你們,我被你媽搞到退學,我們家也被她搞破產,來啊,傅聞晝,咱們一起死!」


他怒吼著舉起手中的刀,朝著傅聞晝心髒的位置扎了過去。


19


那一刻,我什麼都來不及想,就像當年毫不猶豫衝進廁所為我擋住髒水的傅聞晝一樣。


我扔掉花束,擋在傅聞晝身前。


幸好,因為保安來得及時,那把刀隻在慌亂中傷到了我的大腿。


傅聞晝把我橫抱在懷裡,衝出躁動的人群,向學校的醫務室跑去。


這個角度,我隻能看到飄浮著的雲,以及傅聞晝側臉的淚。


做好筆錄後,傅聞晝帶著我回到老宅,一路上他一言不發。


幸運的是,那一晚,老宅裡除了我們誰都不在,就連阿姨也剛好請假回家,這樣傅雅就不會知道今天的事。


我小心翼翼挪動受傷的右腿,走到和阿姨共用的淋浴間。


剛準備洗澡,門外突然響起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許半溪,你……」


傅聞晝的語氣和平常有些不一樣。


他斷斷續續地說:「你的腿受傷了,應該……應該不是很方便。」


「需要我……幫忙嗎?」


我愣了愣:「我自己可以。」


聞言,傅聞晝背靠著門滑坐在地上:「那我就在這裡陪你。」


……


自從大一搬去傅聞晝的公寓之後,時隔 7 年,我再次站在當初住過的儲藏間裡。


打斷回憶的,是嗡嗡作響的電話。


來電備注寫著:沈沁。


曾經,在進到福利院之前,我和沈沁是最好的朋友。


被領養之後,為了不引起傅雅的注意,我便隻能和沈沁在網絡上保持聯系。


各自大學畢業後,沈沁如願成為一名記者,進到一家新聞網站工作。


直到某天,她告訴我:「或許你說得對,你父母自殺的原因並不是破產這麼簡單,我在我們網站翻了一下當年的新聞,也找專業的朋友看過,我覺得,你父母當年資金鏈斷裂的事有些奇怪。」


電話那邊,說話向來犀利的沈沁竟然有些吞吞吐吐:「半溪,你,你看到熱搜了嗎?」


「你和傅聞晝的照片……被人發到微博上了。」


末了,她又補了一句:「照片,不是咱們找人拍的那些。」


20


#許半溪傅聞晝 禁忌戀情#


這條有關我和傅聞晝的話題來勢洶洶,力壓娛樂圈頂流離婚的消息,直接空降熱搜榜第一位。


就像是有人特意花了錢一樣。


【傅氏和明蘭集團訂婚當天,儀式還沒結束,傅家太子爺就已經消失了,有直播錄屏為證。】


【當天他未婚妻解釋說他身體突然不舒服,結果,他被人拍到出現在許半溪家樓下。】


【你們注意看最後幾張圖,傅聞晝看許半溪的眼神,絕對算不上清白。】


我打開博文下面的配圖。


前面幾張,的確是傅聞晝訂婚那天,他站在樓下與我說話時的場景。


拍照的人站在我們不遠處的側方,每一張都把我們的臉拍得非常清楚,像是提前找好了角度。


再往後翻,照片中的場景變成了海城的積雪寺。


是去年的除夕,我和傅聞晝一起去寺裡上香。


佛香嫋嫋,我們面朝佛祖,並排跪在一起。


走出寺廟後,我問:「你許了什麼願?」


傅聞晝的雙手插進大衣口袋裡,一呼一吸之間,有霧氣縈繞著他。


見我落後幾步,他停下來等我:「我啊。」


「我許願,希望佛祖保佑你,可以所願皆得。」


可當我翻到照片的最後一張。


蒲團之上,我閉著眼,舉至身前的雙手合十。


而我身旁的傅聞晝,他並沒有望向佛像,而是側頭看向了我。


關掉圖片,我重新看向配文的最後一段。


【我有朋友在房產中介工作,聽他說,許半溪現在住的這棟公寓樓,是當年傅聞晝在大學時租的,大學期間他們一直都住在一起。】


【後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傅聞晝自己搬出去了,但他出了高於市場很多的價格把這房子買了下來,留給許半溪住。】


看到這裡,我耳邊一陣轟鳴。


大四那年,我和傅聞晝住在一起的事情被傅雅發現。


她連夜過來,狠狠扇了我一個巴掌,指甲在我臉上留下劃痕。


她對傅聞晝說:「我給你一夜時間,搬出去,離她越遠越好,不然,你知道我會做什麼。」


當年,在傅聞晝挨打之後。


那個校霸被逼退學,一夜之間,家裡的公司倒閉,資產被拍賣。


第二天,傅聞晝把所有行李搬空,隻留下那幾本已經被翻到泛舊的料理書。


拉著行李的車駛出小區後,我接到了房東的電話:「小許啊,聽說那個男同學已經搬出去啦?」


「是。」


「那我就和你說吧,我家裡最近有些急事需要用錢,就把這套房子給賣了。」


「那我需要搬出去嗎?」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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