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聲來遲第4章

「怎麼了，葉聲？」

許思悠走過來，拿過我手裡的照片看了一眼，故作驚訝：「唉呀，這是什麼？你跟周讓塵真的在談戀愛呀？」

我冷豔看著她，懶得和她演：「別裝了，又是你做的吧。」

她看了看我，也不演了。

「是又怎麼樣？我就是看不慣你！

「上次在遊樂場碰到，我就有所懷疑了，周讓塵還遮遮掩掩，他以為我看不出來？

「我說你提升怎麼那麼大呢，要是有周讓塵給我輔導，我也能考得好啊！

「呵，葉聲，你等著吧，我聽說周讓塵的媽媽，是個非常嚴厲的女人，讓她知道你和周讓塵談戀愛，可有你好受的。」

她挑挑眉，得意地走了。

可是，我卻突然抓住了別的重點。

周讓塵的媽媽是個非常嚴厲的女人，要是讓她知道我和周讓塵談戀愛，有我好受的。

這才是周讓塵一直不願意公開的原因吧？

他不是怕跟我在一起丟人。

我揉皺了紙張，眼前一片模糊。

模糊的光影裡，高高瘦瘦的少年向我跑來。

「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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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的，葉聲，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我知道，我不害怕。

我狂點頭。

一個小時後，我和周讓塵被一起叫去了教導主任辦公室。

一起被叫去的，還有許思悠。

年級主任拿著照片，冷冷看向許思悠：「你知不知道你的行為，有多惡劣？你這是犯法的！」

許思悠冷冷道：「我不覺得我有什麼錯，我這是為了維護學校的榮譽，防止他們早戀造成不良影響。」

「你還有理了！」

年級主任氣得冒煙，門突然被敲響。

「算了，周讓塵媽媽來了，這件事，讓她來解決。」

許思悠看向門口，得意地瞪了我一眼。

我盡量深呼吸，讓自己不要害怕，沒事的，他媽媽總不會吃了我。

辦公室的門被打開，教導主任看向外面，笑了笑：「劉老師，你來了，你跟他們談吧。」

劉老師？

我狐疑地望向門外，直到那人抬步走進來。

化學老師！

我徹底懵了，很顯然，許思悠也懵了。

「劉老師？您是周讓塵的媽媽？」

化學老師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我一向公私分明，不希望Ťű̂³任何老師因為知道讓塵是我的兒子，而對他有所優待，所以在學校，從來不跟他說話。」

許思悠張了張嘴，啞口無言。

化學老師推了推眼鏡，端詳著我們：「讓塵和葉聲的事，我都已經知道了。」

我緊張得頭皮發麻，周讓塵默默往我面前擋了擋。

然而良久的沉默後，化學老師淡淡道：「我不覺得是什麼了不起的事。」

我不敢相信地抬起頭。

許思悠一愣，急道：「他們，他們兩個在談戀愛啊！」

「是的，我不支持。」

她看著我，接著道：「但我也不反對。隻要兩個人是在一起進步，而不是一起墮落，就不應該被幹涉。」

許思悠徹底傻了。

周讓塵似乎比我還震驚：「媽？你不罵我嗎？」

化學老師笑了笑：「我罵你幹什麼？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迂腐，一定會懲罰你？讓塵，媽媽也是人，媽媽也是從高中過來的。」

她說完，嘆了口氣，打開門：「好了，這件事到此為止，不要再提了，學習去吧，三個小鬼。」

「謝謝老師！」

我和周讓塵相視一笑，跑出了辦公室。

那天晚上，化學老師再一次找我談了一回話。

「我聽到那些流言蜚語了，有些人說，你是靠周讓塵，才一步步爬起來的。

「這不對，葉聲，你是靠你自己。如果你本身沒有能力，也沒有毅力，就算十個周讓塵，也輔導不起來。

「不要在意那些流言，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你是我最欣賞的學生之一，證明給所有人看看吧，葉聲。」

11

在那之後，學業逐漸繁重，戰爭的號角已經吹響了。

大家都投入了自己的戰鬥中，誰都不再有什麼精力針對別人了。

周讓塵說的話逐漸應驗，我到了六百多，再也提不上去了。

這個瓶頸，怎麼也突不破，屬於是，差一點點能夠著清華，又差一點點夠不著。

高考那天，我用盡了全力去答題。

然而還是有幾道題沒做好。

考完最後一場，我有些心灰。

我媽打了電話過來，問我考得怎麼樣。

我嘆了口氣，說：「清華可能上不了了，媽，獎金沒了。」 

我媽笑道：「沒事兒，誰說非得上清華的，隻要你能念大學，媽砸鍋賣鐵供你。」

我掛掉電話，有點心酸。

我要是再聰明一點就好了，考個市狀元，省狀元，我媽就不用那麼辛苦了。

周讓塵從考室跑了出來，一把抱起我轉了圈圈。

「葉聲，畢業快樂！」

考完試了，他是一點也不顧忌了。

好多人看著，我臉紅得抬不起頭。

「抱抱我的女朋友怎麼啦？」他笑著幫我理了理頭發，又問我：「你考完打算幹什麼？」

我想了一下，說：「我應該考不上清華，拿不到獎金了，準備找個暑假工做，賺學費。」

「賺學費？」

他怔住，忽然想到了什麼，急忙拉起我的手：「葉聲！快跑！」

我懵了。

「幹嗎ƭũ₆呀！」

「快來不及了！」

他拉著我瘋跑。

「市裡的女召喚師夏季聯賽，今晚七點就截止報名了，快！」

原來是為了這個。

我們一路瘋跑，跑進了一間網吧，打開電腦，又是拍身份證，又拍半身照的，終於趕在七點前報了名。

「周讓塵，我都好久沒玩過了，你說我行嗎？」

「你行！你有天賦的，你第一次跟我玩還是菜雞，打了幾周，就很厲害了。」

周讓塵眼睛發亮，道：「葉聲，加油啊，三萬塊！」

嗯！三萬塊！

第二天，我進入了訓練營。

雖然很久沒玩過了，但隻打了幾局，就找回感覺了。

雖然我學習上不如周讓塵，但遊戲這方面，的確是有一些天賦。

在教練的點撥下，技術精進不少，我和另外四個女孩組成戰隊，居然一路殺到了決賽。

我越打越興奮，滿腦子，隻有三個字：三萬塊！

比賽如火如荼打了半個月，高考成績也快出來了。

按我的計劃，打完決賽剛好回去查成績。

然而那天，由於前面兩個爭奪第三名的戰隊打得太焦灼，佔用了後面的時間，我開始打時，都已經九點了。

賽場不允許帶手機，我沒有辦法知道成績。

心裡掛念著這事，我好幾次犯了錯誤，導致連輸三局。

教練急得直跺腳：「姑娘們，三萬塊！三萬塊！」

我喝了瓶水，調整了一下心態。

抬頭看向觀眾席，周讓塵站在人群裡，高高舉著一個牌子，上面寫著大大的幾個字：葉聲！666！

我看他上蹿下跳晃來晃去給我加油的樣子，忍不住笑了一下。

幼稚鬼啦。

我心態漸漸好了一些，反正早看也是看，晚看也是看，成績又不會變。

這樣想著，手逐漸穩了，一局一局地扳了回來。

到十二點，我們才終於連贏四局，拿到了冠軍。

主持人尖叫著恭喜我們，讓我們上臺致謝。

「讓我們恭喜五位姑娘，獲得由**贊助的，每人三萬元的獎金！」

巨大的獎金紙牌送了上來，我抱著紙牌，熱淚盈眶。

我媽不用辛苦刷盤子了，我學費有了。

觀眾準備離場時，主持人突然叫住。

「等一等，我們剛剛突然得到了一個消息。」

他走向我：「我們的冠軍戰隊裡，有一個今年剛剛高考完的小姑娘，就在一分鍾前，有人拜託我，轉告她的高考成績。」

剛剛準備要走的觀眾全都停下來了。

我愣住，懵逼地看向主持人。

主持人看向觀眾席，歡呼道：「讓我們恭喜我們的冠軍葉聲同學，獲得了 666 分的好成績！」

一瞬間，全場歡呼起來。

666 分，我恍然大悟的看向周讓塵。

原來 666 是我的高考分數。

真吉利。

分數不低，不過，清華，可能是摸不到了。

我有一丁點的失落。

「電競天才，居然還是超級學霸，這是為電競正名，這是我們聯賽的榮耀！」

不知道為什麼，主持人都快飆淚了，撕心裂肺地喊道：

「觀眾朋友們，就在剛剛，我收到一條消息，我們的贊助商，決定對葉聲同學給予三萬元的賽事獎金以外，另再獎勵三十萬元！」

我去，三十萬！我沒聽錯吧！

「除此以外，我們的贊助商，還會負責葉聲同學大學四年所有的學費和生活費！大家跟我一起喊：謝謝金主爸爸！」

「謝謝金主爸爸！」

「葉聲牛逼！」

那一刻，場內的聲音一度高到快要掀翻屋頂。

無數人為我歡呼。

攝像機圍著我拍了很久很久。

我激動了半天，抽抽噎噎地接受完採訪，花貓一樣衝向臺下，撲進周讓塵的懷裡。

那一個晚上，全城都在熱議，電競女子聯賽上，出了個學霸冠軍。

我沒能考上清華，但我不再失落了。

清華不是終點，精彩的人生，可以發生在任何學校，任何地方。

那一個晚上，全城都在熱議，電競女子聯賽上，出了個學霸冠軍。

我沒能考上清華，但我不再失落了。

清華不是終點，精彩的人生，可以發生在任何學校任何地方。

尾聲：

我在七月辦了升學宴。

我本來不想辦，但我媽樂呵呵地說：「好不容易體面一回，讓媽也驕傲驕傲。」

升學宴那天，來了很多人。

因為女子聯賽的熱度還沒過，甚至來了記者。

那天，我在臺上發言，臺下，是我的親朋好友。

最近一桌，是我的老師們，班主任，化學老師，甚至教導主任，都來了。

我看向臺下，拿出提前準備好的稿子，感謝了那些一路上幫助過我的，所有人。

「最後，我要感謝我的班主任。」

班主任正襟危坐，滿面紅光地望著我。

我握住話筒，字字鏗鏘：

「一謝，您不負責任，敷衍冷漠，讓我有冤無處訴，早早地看清世界的真面目。」

班主任笑容突然僵了。

「二謝，您惡語中傷，帶頭打壓，讓我被孤立，被排擠，練就了鋼鐵一樣的意志。」

「葉聲！你胡說什麼呢？」

「您急什麼？我還沒說完呢，三謝，您是非不分，顛倒黑白，讓我被人懷疑，隻能不斷證明自己，突破自己，才有了今天的成績。」

我舉起一杯茶，緩緩地，倒在了地Ṭṻ₌上。

「葉聲！你！」他站了起來，氣得捂胸口。

兩個記著鏡頭轉向班主任，竊竊私語道：「喲，是他啊，他也教過我，可惡心了。」

閃光燈亮了好幾下，班主任一張臉氣得發紫。

「別拍了！」

我挑挑眉，笑道：「老師，您說過，要是我能考上 211，您就倒立洗頭，您作為老師，得履行諾言吧？」

「你你你！葉聲，你簡直太不像話了！我再怎麼說也是你的老師！」

「哪裡不像話？老師，我高一高二怎麼度過的，您不會全忘了吧？」

他一愣，向四周看了看，然而大家隻是看熱鬧的眼神。

他這幾年當班主任，把人都得罪了個遍，大伙巴不得有人能罵罵他呢。

一個老師假意打圓場：「老楊，孩子還小，你別計較，有話好好說嘛～唉呀葉聲,  你看你，怎麼能這麼跟老師說話呢？」

他向我擠了擠眼，暗示我差不多了。

「真是，真是,  狼心狗肺！白教你一場！你跟你媽一樣,  沒素質不要臉的東西,  ！」

「老楊,  你可是個老師啊，你怎麼罵人呢？難道她說的都是真的？」

「滾！」

他顏面掃地，氣急敗壞地胡亂罵了幾句，拿起包，氣憤離場。

幾個老師跟了出去,  嘴上喊著：「老楊，別生氣啊,  你們之間肯定是有什麼誤會,  有話好好說嘛！」

可語氣裡，全是幸災樂禍。

我呼出一口氣。

舒服了。

下去後，我蓄了一眼眶的淚水，繪聲繪色地向記者詳細地講了一遍，我高中三年的「勵志故事」。

過了幾天,  升學宴的事登新聞了。

我班主任,  名聲掃地，還被學校處分了，從此以後,  再也不能帶班。

他終於，再也不能害人了。

開學那天,  我和周讓塵一起坐上了去北京的飛機。

他沒讀清華，被北大截胡了。

他念北京大學。

我念北京的大學。

我們都有光明的未來。

「葉聲。」

「嗯？」

「看窗外。」

我看了看，啥也沒有。

「沒什麼呀……」

我扭過頭,  猝不及防地被他，親了一下臉。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