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抵達起點處的魏光嚴和程亦川,很快被一群來自其他地方的運動員們包圍了。國家隊的運動員統一著裝,和其他運動員最大的區別,莫過於胸前和背後的五星紅旗。
很多人都看著他們,眼神各式各樣,有羨慕,有不服。
這個時候集體榮譽感就上頭了,魏光嚴非常友好地跟程亦川商量:“拿出全力來,我第一,於凱第二,你第三。咱們包攬一下——”
“等一下等一下。”程亦川不服氣了,“憑什麼你倆第一第二,我就隻能擦個邊?”
魏光嚴說出事實:“按照平常的成績,咱仨就這個排序啊。”
“就不興我是大賽型選手,超常發揮嗎?”
“……”
魏光嚴選擇懶得跟他爭,敷衍地響應他:“對對對,你是大賽型選手。你最厲害了。”
程亦川也懶得搭理他,轉頭,目光落在山下的人群裡,一上午的興奮終於在此刻趨於平靜。心裡一沉。
她還是打定主意要退役了。
如果不是他強留,她今天大約已經回到北京了,甘於做一個平凡人,遠離這巍峨高山,皑皑白雪。
他低低地說了句:“等著吧,宋詩意。”
等我給你拿個第一。
這一戰不過是省運動會,可對程亦川來說,重要程度卻堪比世界級大賽。
袁華走了過來:“都準備好了?”
“準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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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多的我也沒什麼好叮囑的,好好發揮就行。”袁華沒什麼壓力,畢竟是國家級與地方級的較量,實力懸殊,結果也是一目了然。
他又拍拍程亦川:“好歹是你來隊裡的第一次比賽,雖然級別不大,但還是個舞臺。好好亮相啊。”
程亦川點頭,心還在山下。
比賽正式開始,參賽選手共十三名,魏光嚴排在第四個出場,於凱第七,程亦川第十。
袁華的不擔心是正確的,前三名選手成績壓根不用看,隻有零點幾秒的差距,當他們還在為這零點幾摳破腦袋,巴望著後面的選手別超過自己時,魏光嚴出場了。這一出場,不好意思,不是零點幾秒的問題,是去掉零點,剩下那幾秒的差距。
他一出場,打破了前三名選手的最好成績,並且比那位的一分四十八秒快了整整七秒。
不是一秒兩秒,是七秒。
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包括後面還沒開始比賽的運動員。
程亦川和於凱坐在準備區,聽著魏光嚴的成績,對視一眼。
於凱苦笑:“壓力山大啊。”
程亦川說:“你加把勁,把他搞下去。”
於凱搖頭:“我還沒滑進過四十一呢,搞不了搞不了。”
“能不能是一回事,想不想是一回事。先想了,遲早能做到。”程亦川說得異常篤定,眼神若有光。
於凱一愣,沒說出話來。他總覺得程亦川和隊裡的人都不一樣,大家都活得腳踏實地,隻有這個新來的有種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氣魄,總是心比天高。
可奇怪的是,他竟有種直覺,程亦川是真的能登天的那一類,並非白日夢患者。
繼魏光嚴之後,於凱是第二個上場的國家隊隊員,同樣的,經過前幾名選手平平無奇的發揮後,他也成為了全場矚目的焦點。
這簡直是王者對青銅的碾壓局。
全場第二波高潮湧起,於凱滑出了一分四十二秒八七,又一次和其他人拉出巨大差距,目前暫居第二,僅排在魏光嚴之後。
這結局是意料之中的,於凱也不失望,袁華也覺得還行。
他扭頭對孫健平說:“程亦川要正常發揮的話,前三又是咱們的了。”
孫健平一直在旁觀,並未和袁華一樣去鼓勵運動員們。他是國家隊的主教練,同時也是這次比賽的主裁判,為了公平起見,他撇去了國家隊教練的身份,遠遠看著大家。
聞言,他問袁華:“你覺得他們三個排名如何?”
袁華下意識說:“魏光嚴肯定第一啊,於凱和程亦川差距不大,但畢竟還是有差距,程亦川至今也就滑進四十二一次,於凱是穩在四十二秒內的。”
言下之意,於凱第二,程亦川第三。
孫健平笑了:“咱倆打個賭,如何?”
“賭什麼?”袁華沒想通這有什麼好賭的,結果一目了然啊。
“我賭程亦川第二。”
袁華一愣:“您對他這麼有信心?”
孫健平笑笑:“他進隊之前,我看過他兩場比賽,一次在國內,一次在日本。老田告訴我說,程亦川每一次破個人最好記錄,都不是在訓練場上。”
“那是——”
“他是大賽型選手,競爭越激烈,他越不服輸,通常最好成績都出現在大型比賽裡。”孫健平看著不遠處已經做好準備的少年,眼底有一抹期待,“我看的那兩次,也不例外。”
袁華的視線下意識也轉了過去。
孫健平還在問:“說啊,賭不賭?”
“賭就賭。您說吧,賭什麼?”
“賭一個月午飯。”
“???”袁華扭頭,“我工資本來就比您低了一大截,您至於這麼剝削我?”
孫健平瞥他一眼:“你就這點出息?他還沒比呢,你就已經認輸了。看來你對他也相當有信心啊。”
“呵呵,您都那麼說了,我還敢賭嗎?”
賽道上,一聲槍響,少年迎風而下。
他緊握雪杖,整個人像是一頭優雅的雪豹,一身紅白相間的隊服,漆黑的護目鏡在太陽底下熠熠生輝。
這是上場的最後一名國家隊選手,胸前的五星紅旗異常醒目,也因此,關注的人也更多。
王者對青銅的碾壓,哪怕毫無懸念,也是極為精彩的。
這樣的速度和實力,往日隻有在電視裡才能看到。
亞布力雪場難得有過這樣的盛況,皑皑雪地裡全是人,摩肩接踵,人頭攢動,在程亦川看來,無異於一堆不分你我的小黑點。
可那黑影之中畢竟還有一個特殊的存在。
他渾身緊繃,穿過一道又一道旗門,腦中無數畫面一閃而過。
初次見面,他不知天高地厚地在她手上籤名,她似笑非笑地抬頭睨他,說:“謝謝你啊。”
初到國家隊,他與室友不和,大晚上的衝著老樹發氣,她指著亞布力的長白山脈對他說:“小朋友,你的天地不在隊裡,在那邊的雪山上。”
還有更多時候,還有更多笑意盈盈的眼神。
她總是唇角帶笑、聲音輕快,像這山間簌簌而落的雪,輕若無物,落在心上卻又柔軟至極。
程亦川直覺腳下生風,心頭有一簇火苗倏地燃起,在這凜冽山風裡搖搖欲墜,搖搖欲墜,卻始終不曾熄滅,反而越燃越旺。
他想衝她喊:“宋詩意,不要走!”
他想央求她留下來,繼續嘮嘮叨叨數落他,彈腦門兒也不要緊,敲腦袋也沒問題。
這隊裡少了她,生活仿佛都沒了滋味。
他從小到大衣食無憂,隻缺一點陪伴和關心。父母遠行,祖父母漸老,身邊一群稱兄道弟的都是大老爺們兒,男人之間不談感情,祖孫之間隔著鴻溝。好多話都沒法說,也沒處說。
可她像是一個例外,那樣直截了當斬進了他這孑孓人生裡,自顧自地塞了好多雞湯給他,叫他從不耐煩喝到了習慣。
隻可惜如今她要遠行,去過新的人生,他毫無立場,也毫無資格幹涉。
程亦川心頭湿漉漉一片,有個聲音反反復復念著那句:那就給她拿個第一。
她平生一大憾事便是那場以0.03秒之差屈居亞軍的世錦賽,至少今天他拿個冠軍,把獎杯送給她。即便隻是一場小小的比賽,也承載著他的一片心意。
他竭盡全力,使出了吃奶的力氣,不要命地朝重點衝刺而去。
衝出了最後一道旗門時,他累得癱倒在地,周圍的人都在歡呼,可他隻大口大口喘著氣,豎起耳朵去聽。
廣播裡在播報他的最後成績。
那顆心被人拎到了八千米高空,惶惶等待著那個宣判。
“男子速降,程亦川,一分四十二秒一三。”
終於,塵埃落定。
所有人都在歡呼、鼓掌。
坐纜車下來的孫健平在衝袁華笑:“真是不好意思,這個月的午飯就交給你了。”
袁華瞪大了眼睛:“我什麼時候答應你要賭了?”
魏光嚴和於凱都衝上來,哈哈笑著,前者驚喜,後者驚喜裡帶著些許遺憾,但都真心實意地恭喜程亦川。
而程亦川呢。
他在聽到自己的成績後,眼睛一閉,鼻子都酸了。
還是沒拿到第一。
就最後一個願望了,想給她離隊前的最後一份禮物,結果還是沒辦法實現。他不就想捧個獎杯給她嗎?不就想看她笑容燦爛地敲他腦袋,罵一句“臭小子,真膨脹”嗎?
程亦川閉著眼睛躺在那,睫毛湿漉漉的,心從八千米高空猛然墜落,眼看就要四分五裂,摔得粉碎。
喧囂的歡呼聲他聽不見,隊友的恭喜他也無暇接受。
煩。真煩。煩透了。
可下一秒,橫空插進來一道輕快的聲音。
“躺著幹嘛,還不趕緊起來?”
他睫毛一動,睜開了眼。
背景是一片晃眼的晴空,那片藍天下忽然探出個頭來,扎著馬尾,素面朝天,眉梢眼角俱是笑意。
“喲,不就破了自己最好的記錄嗎?這就喜極而泣啦?程亦川,可把你出息的。”她咯咯笑著,伸出手來,示意他麻利的爬起來。
程亦川慢慢地,慢慢地,握住了那隻纖細白淨的手。
不夠細膩,薄繭不少,興許是常年運動生涯所致,又或許是家庭負擔過重。
那位師姐看著纖細瘦弱,力氣卻大得很,以運動健將的身手一把拉起了他,瞥一眼他湿漉漉的睫毛,沒好氣地敲了敲他的腦袋。
“臭小子,真夠膨脹,這點成績就夠你樂成這樣。”
她的心思極為單純,誤解了他的初衷。
可那又怎麼樣?
程亦川在聽到這句話的那一刻,驀地笑起來,從小樂變成了大樂,最後哈哈哈個沒完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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