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凌燕洲分開的第二年。
我爹把我嫁給了總督的公子。
聽聞公子心有所屬,丫鬟哭得泣不成聲:
「小姐怎麼能嫁給互相不愛的人!」
「凌公子不是說好,要來娶小姐的嗎?」
我翻了個白眼:
「他一個窮得叮當響的遊俠,我是瘋了才嫁給他。」
丫鬟目瞪口呆:「那小姐為何和他……」
我嗤笑:「他年輕、身體好、長得帥。」
身後突然傳來壓抑著怒火的聲音:
「所以你隻是和我玩玩?」
01
最後一次見到凌燕洲。
是我捧著食盒去找他。
還沒走近,我就瞧見了他在和一個女子舞劍。
男子眉眼鋒利,高大俊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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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英姿颯爽,纖細高挑。
說不出的般配。
我想起之前。
我求過他好幾次,想要看他用劍給我看。
他都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冷冷道:「
「它不是你這個大小姐的玩物,我也不是給你表演雜耍的猴子。」
可現在,兩人你來我往,好不親昵。
我雖被養在深閨,沒什麼見識,但也知道,他們不是在打架。
「誰!」
女子突然驚覺。
下一刻,鋒芒畢露的劍直指我。
電光石火間,離我越來越近。
她早就看清我的模樣,偏偏半點力都沒有收。
我一身粉色錦緞,頭戴蝴蝶簪子,扎著繁復的發髻。
柔弱得連隻雞都不敢殺的樣子。
看起來沒有半點攻擊力。
直到劍尖差點劃破我的臉,凌洲才呵止了她。
我驚魂未定,不可控制地向後跌坐在地。
食盒裡的綠豆糕滾了出來,沾滿了塵土。
我有些心疼,慌忙去撿,抓了滿手髒汙。
那女子見狀笑了起來。
我有些無措地坐在那裡。
腳踝應是傷了,傳來刺痛感。
我努力了好幾次,都沒爬起來。
等那女子笑得差不多了,凌燕洲才淡淡道:「好了,阿月。」
那叫做「阿月」的女子用劍柄戳了戳他:「怎麼,心疼你的大小姐了,還不讓我笑了?」
凌燕洲的反駁沒有絲毫猶豫:「不是。」
「你不是要去參加武林大會嗎,還不走?」
阿月「嘁」了一聲,收劍離開Ṱṻ²。
轉身時,她的馬尾打在了凌燕洲臉上,然後踩過了我的綠豆糕。
被馬尾打臉的凌燕洲似乎已經習以為常,半點不惱。
出奇地好脾氣。
不像我,和凌燕洲相處起來,還要小心翼翼。
生怕他一不高興,就將我拒之門外。
想到此處,我的心好像泡在了一潭水裡,又酸又澀。
又像那一地的綠豆糕,任人踐踏。
地上咋下兩滴水跡,我連忙用袖子蓋住了。
然後,又裝作去撿綠豆糕的樣子。
凌燕洲沉默了片刻,開口道:
「夠了。」
他將我一把拉起。
我再也藏不住。
他瞧見了我包著淚的雙眼。
他原本臉上不耐煩的表情僵住了。
可在我以為他會開口安慰我時,他道:
「賀懷嘉,不過是幾塊綠豆糕,你有必要嗎?」
我小聲道:「那是我做了一上午的……」
語氣裡是下意識的委屈和撒嬌。
「是阿月魯莽了些。」
「她沒見過你,以為你是什麼歹徒。」
我沉默不言。
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見我許久不答,凌燕洲擰了擰眉道:「難不成,你還要我把她抓回來給你道歉?」
他笑了一聲,語氣嘲弄:「那怕是來不及了,她已經策馬走出幾十裡了。」
「你以為她和你一樣,一雙嬌貴的三寸金蓮,一個時辰才走幾步?」
說罷,他松開了抓著我的手。
他似懶得再應付我,轉眼消失得無影無蹤。
是我原本隻在話本子裡見過的輕功。
我忍著腳踝的腫痛,站在原地,想了很久。
我的江湖情緣夢該結束了。
我和凌燕洲、阿月本就不是一類人。
我當初救下他那時,就知道了。
02
我的母親是賢名在外的淑女。
我的大姐姐也是賢名在外的淑女。
我的二姐姐亦是賢名在外的淑女。
所以,我也得是。
而我的小姨,嫁給了當朝宰相,賢良淑德的名氣比她們還要大。
所以,我十五歲那年,被送到了京城小姨家學習。
我的每日日程是被精心規劃好的。
詩詞書畫、《女誡》《女訓》,坐行儀態……都要學。
早膳隻能吃一口,午膳吃三口,保持纖細的體態。
我做過最叛逆的事,就是在凌燕洲躲進我的轎子裡的時候,沒有驚聲尖叫。
那時。
正值西北發了旱災。
我與小姨、堂姐們上山禮佛,為災民祈願募捐。
途中,突然轎子動蕩。
有人喊,是流寇逃竄到京城,也有人說,是西北災民混進來了。
一片混亂。
小姨帶上幾位走在前頭的堂姐,在家丁護送下離開。
小姨身邊的姑姑來尋我一起走。
可場面混亂,人手不足。
姑姑叮囑我道:「若真被那些骯髒的流民抓了,還請小姐謹記《女誡》,清白為重,為賀家的顏面考慮。」
我應了一聲。
突然間,轎子被推進了山石草叢裡,有人趁亂摸了進來。
來人衣衫破爛,一雙眼幽深狹長,飛眉入鬢,分外好看。
他腹部的衣服已經被染成了紅色,薄唇上還沾著血。
我還未開口,他道:
「勿怕,我不是骯髒的流民,小姐不用著急赴死。」
他聽到了剛剛姑姑說的話。
我呆呆地看著他,忘了如何反應。
直到姑姑的聲音又響起。
我方才回過神,慌亂地應聲。
在凌燕洲的劍架到我的脖子上前,我已經鬼使神差地高聲道:「我無事!」
後來,我將凌燕洲藏進了閨房。
像是在藏小時候偶然撿到的草編螞蚱。
凌燕洲眼神意味深長,仿佛在說,我這種官家小姐居然也能做出這種事。
不僅如此,我還把自己的簪子當了,給他買藥。
他那身已經不能穿的衣服被我燒了。
去偷偷買男子成衣的風險太大。
於是,我又熬了兩個晚上,給他做了一件新衣。
我的女工僅限於繡繡帕子,繡繡荷包,繡繡鴛鴦。
那件新衣做完,我的手指上已經多了好幾個洞。
凌燕洲接過那件衣服時,看了我許久。
我就這麼養著他。
他腹部那幾乎致命的傷好得差不多了,他就搬了出去。
他要走那天,我拉著他的袖子,久久不願松手。
最終,凌燕洲嘆了口氣,道:「我傷勢還未好,會在此地暫時落腳一段時間。」
他告訴了我他租住的地方。
離宰相府不遠。
我想,他可能也是有點不舍得我的。
可後來,我發現我可能是誤會了。
凌燕洲似乎是個江湖上很有名的大俠。
我幾次去找他,都能撞見有人去拜ƭũ̂⁽見他。
看著那些奇裝異服的江湖人士,我越發意識到,凌燕洲和我的不一樣。
看著他一劍挑開那名蒙面刀客的脖頸時,我心若擂鼓。
鮮血濺到了我昂貴的衣裙上。
我呆呆地站在那裡。
凌燕洲以為我是被嚇傻了。
終於,有一日,我鼓足勇氣對他表明了心意。
凌燕洲沒有明說拒絕,也沒有接受。
但在我湊上去親他時,他沒有推開我。
後來一年多時間,亦是如此。
我走不進他的世界,但他能容忍我的靠近。
甚至,情動之時,他會主動勾著我的舌頭,用玩味又惑人的語氣喊我「嬌小姐」。
可穿戴整齊後,他又是那副冰冷的樣子。
我問他:「凌燕洲,你會娶我嗎?」
他離開的背影沒有一絲停頓。
我也長舒了一口氣。
還好。
看來,他不會纏上我。
03
許多年前。
我還在揚州城,自己家裡時。
趁著母親帶姐姐們去參加宴席,我躲在家裡,偷看過一本話本子。
話本子裡的小姐遇到了一位趕考書生。
她與書生春風一度,又資助了他上京。
後來,書生沒回來,小姐鬱鬱而終。
我不明白。
明明是美好的人生際遇,是露水情緣。
小姐分明可以再資助幾個。
那書生去了京城也不見得會為她守身如玉。
就算不是為了滿足肉體歡愉,也可以多給自己一些遇到良人的機會。
凌燕洲就是我的書生。
是我在這壓抑的宅院裡,尋到了一個綺麗的夢境。
像四面高牆,被鑿開了一個狗洞。
鑽一鑽,瞧兩眼外頭的風景。
可惜,凌燕洲不會去趕考。
這也是我苦惱的地方。
他明明並不歡喜我,可偏偏就一直不離開。
就這般,拖到了我要回揚州許配人家的時候。
這些年,我也有了些賢惠的名聲。
再加上姑姑和宰相的加持,有不少人來求娶。
凌燕洲不離開,就隻能我先行離開了。
這次,也許就是個契機。
我把綠豆糕一個個撿了起來,裝回了食盒。
可以給流浪狗吃。
不要浪費了。
我又尋來紙筆,寫下一句:
聞君有兩意,與君相決絕。
寫完,我又覺得有些不妥。
凌燕洲若是覺得被冤枉了,說不定還要來找我理論。
我塗塗改改,寫廢了好幾張紙。
最後留下句——
何如當初莫相識。
我滿意地欣賞了一會兒自己的佳作。
離開時,恰逢凌燕洲回來。
他的眉眼一如初見,令我流連忘返。
我最後一次,用眼神一筆一畫描摹了一遍。
我以後的夫君,不知道能不能有他一半好看?
大概率沒有。
凌燕洲看著我,一言不發。
好像在等我重新黏上去。
就像往昔每一次那樣。
可我隻是抱著斷了提手的食盒,一瘸一拐地離開。
與他擦身而過時,他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腕。
「賀懷嘉。」
我的腳步頓了頓。
「你不要再鬧了,我沒功夫處理你們這些小女兒的事……」
我慘淡一笑,打斷了他的話:「好,我不鬧。」
「以後,都不鬧了。」
「你,我不要了。」
說罷,我從他手裡抽出了手腕,扭過頭,忍著淚繼續離開。
「賀懷嘉,你這樣有意思嗎?」
凌燕洲聽懂了我的話中之意,可他並不信。
畢竟,我在他身後像跟屁蟲一樣跟了兩年。
而且,我還給了他千金小姐最重要的東西:
貞潔。
我沒有回答他。
凌燕洲嗤笑了聲,沒有再理會我,徑直回了屋。
我心裡默默計著時。
他的步子很大,這時應該已經走到了桌前。
看到我留下的字條了嗎?
身後傳來有些急的腳步聲。
他看到了。
看到我說,後悔與他相識了。
發現我還在時,凌燕洲站定了腳步。
他似覺得自己被耍了,不怒反笑道:
「賀懷嘉,不要開這種玩笑。」
我沒有回頭,就能想象到他此刻臉上陰沉冰冷的表情。
見我不應,他又道:
「你若是走了,就不要再像條狗一樣夾著尾巴回來了。」
他話音落下那一刻。
我的衣角消失在了拐角。
果然,凌燕洲沒有再拉下臉來找我。
我心下安定。
兩月後。
賀家的船隻來了。
瓜洲碼頭,碧水悠悠。
我在丫鬟翠影的攙扶下,上了船。
此去千裡。
往後,待我嫁做人婦,應是不會再有機會來京城了。
船隻搖搖晃晃離開岸邊那一刻,我看到了熟悉的人影。
翠影問道:「小姐,你在看什麼?」
我搖了搖ƭŭ̀ₑ頭,毫不猶豫地轉身進了船艙。
04
在相看裴明庭之前,我見了不少男子。
皆是門當戶對的。
隻是見過凌燕洲這樣盤順條靚的,再瞧眼前這種橫看豎看差不多大小的,對我的眼睛有些許折磨。
「你以後進門了,要做好身為正妻的大度,我也會給你主母的尊榮,我院子裡的兩個通房隨你處置,盡管發賣……」
他喋喋不休,我眼睛疼,耳朵也疼。
我捂著嘴咳嗽起來,一副病殃殃的樣子。
「你身子這麼弱?不會是有什麼毛病吧?以後能生十個孩子嗎?」
那方形公子有些嫌棄,但還是寬容道:
「罷了,大不了你多給我納幾個妾室吧,讓她們替你盡些義務。」
我虛弱地一笑。
離開時,跨過門檻,我故意一歪,往他身上靠了靠。
方形公子一愣,馬上反應過來,眼裡閃過了然。
他抓過我的手,得意又嫌棄道:「第一次見面就被我迷住了?真是不知廉恥……」
我的尖叫聲打斷了他的話。
他愣神間,翠影匆匆趕來。
像頭野蠻小野豬一樣,一把撞開了那頭方形公子。
我躲在翠影身後,看著翠影怒斥他不要臉。
回家後,我又同母親哭了哭。
這事就算告一段落了。
並非母親多寵我。
隻是這方形公子的家世,還沒到讓母親容忍至此的地步。
不像裴家。
我被從頭到腳洗刷了個幹淨。
我近乎脫了層皮,又被腌進了花瓣裡。
母親站在一旁,千叮嚀萬囑咐:
「你父親卡在現在的職務上已經七年了,你若是能嫁進裴家……」
我乖順地點了點頭:「女兒會盡力的。」
「女兒受家族供養,自當為父親分憂。」
母親滿意地點點頭。
二姐姐託人打聽了一圈。
裴明庭這人,並無不良嗜好。
比起旁的世家子弟,已經好了很多。
裴家如今的主母還不是裴明庭的生母。
我若嫁進去,侍奉起婆婆來,也會輕松不少。
唯一的缺點,就是他心裡有一位白月光。
但這一點都不打緊。
隻要他沒有缺鼻子少眼,不會打我,身上沒有髒病,就夠了。
約定的地點在茶樓雅間。
我特意掐著點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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