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衍大概是瘋了。
他到處都找不到我,居然用大號在微博公開對我表白,說我是他這麼多年來唯一愛的女人。
熱搜炸了。
他的粉絲更是無法理解,評論區一片辱罵,甚至有激進的粉絲直接帶著多年買他的各種代言到公司門口焚燒。
所有人都以為他腦子出了問題。
可他卻一張一張 po 出當年我和他曾經的過往。
說我當年如何發現他,如何兩情相悅,如何誤會,如何再次相遇,如何相伴……
我欣賞了一下,覺得做得還不錯,人渣味挺濃。
他那麼誠懇的道歉,功成名就的影帝,隻是因為一時誤會,苦苦哀求你回來。
多讓人憐惜又心痛。
完美受害者。
到最後,全網甚至刷起了#朝朝回來吧#的 tag。
何其可笑。
不是沒有質疑的評論:你既然那麼愛她,那為什麼會沒有認出來她,為什麼這麼多年一直都放任她被網暴。既然不愛她,為什麼要讓她在身邊?
我也很想問。
付衍居然也好言好語回復:
Advertisement
「因為誤會。
「我受人蒙蔽,對她做了不應該的事情,我願意付出一切請求她原諒。」
輿論居然還真反轉了。
所有人都在誇贊他的深情、他的誠懇,催我原諒他。
難道他道了歉,之前的傷害就能一筆勾銷?
憑什麼!
再說,遲來的深情比草賤。
我在旁邊看著,也隻覺得臭不可聞。
就算你認錯了人,就算你被人蒙蔽。
付衍,你不但眼瞎,心也瞎了嗎?
24
我洗白了,白暮暮就遭殃了。
作為鳩佔鵲巢多年的受益者,她遭遇了比我更可怕的網絡暴力。
畢竟正主永遠不會有錯,有錯的隻會是別有用心的壞女人。
即便她走在路上,一旦被付衍的狂熱粉絲遇見,說不定都會衝出來撓花她的臉。
她向來被人高高在上捧慣了,哪能受得了這個?
她報警,可那麼多人罵她,即便報警也最多警告幾個主犯,就像當時全網都在罵我一樣,為什麼同樣的事情發生那麼多次,落到你自己身上就受不了呢?
付衍一直沒等到我的消息,直到他終於按捺不住的時候,石倩給他打來了電話:
「付衍,你王八蛋!」
她是我多年老友,此時聲音裡都忍不住帶上了哭腔:「朝朝死了!朝朝死了你知道嗎!」
我的車終於被打撈上來,
連帶著我面目全非的屍體。
我從不知道原來人可以那麼迅速地衰頹下去,我眼睜睜看著他的神色變成了死人一般。
其實這麼久一直沒有任何消息,
他總覺得我自殺不過是拿來逼他回到我身邊的籌碼。
他曾經那麼自信而驕傲。
可不是每一次自殺都能被救回來。
我的朋友也並不負有拯救我的義務。
這世上哪有那麼多後悔藥呢?
你看,事不過三。
第一次,我們原本約好見面,鵲巢鳩佔,你沒有認出來她不是我。
第二次,你為了讓她開心,以欺騙的表白作為開端,任憑我被網暴自殺。
第三次,我鼓起勇氣最後一次走到你面前,告訴你我愛你,卻被你和你朋友當做巨大的笑話。
沒有第四次了。
這個世界對我原本就是那麼地沉重與窒息,每當我企圖伸手去將自己拉出深淵,迎來的卻隻有更深更痛的罪孽。
我終於想起來了一切。
為什麼我一直無法離開付衍。
那是因為,那天晚上本來就是我給自己的最後一次機會。
我精心準備了那些證據,按照時間順序寄給他,然後在死前拉黑了他的所有聯系方式。
我活著太累了,重度抑鬱幾乎要讓我窒息。
從頭到尾就沒有別人,隻有我。
隻有死得毫不甘心的我,
要為自己討一個公道。
25
付衍在殯儀館裡哭得肝腸寸斷。
他那麼在意形象的人,現在看起來簡直狼狽又憔悴,像一條剛剛死了老婆的落水狗。
可惜我死狀太悽慘,又泡了那麼久才被發現,巨人觀都是小事,實在是被各種生物啃得四肢都拼湊不齊全。
連我自己都覺得慘不忍睹。
付衍整個人神思恍惚,消瘦得可怕,居然還能對著我不成人形的屍體表白。
「朝朝……我愛你。
「這五年來,我不是沒有動搖過,但我一直以為她是你,我以為網上和現實的人會有區別,我以為……隻要能讓她開心,就țṻₐ是滿足了我當年許下的承諾。」
可是啊,他的猶豫反復,隻是更加促進了我死而已。
我長長吐了口氣,隻覺得心中酸澀又難過。
是我眼瞎又心盲,才會覺得你眼裡有光。
「我愛你……戒指我早就準備好了。
「我們最後見面的那一天,它就在我的口袋裡。」
可你終究沒有對我伸出手。
他從口袋裡摸出一枚鑽戒,顫抖著想戴到我手上,可惜手指浮腫胖大,根本戴不進去。
他愣了許久,低下頭捂住臉,無聲地痛哭起來。
他絮絮叨叨地跟我說了許多以前的事。
說他曾經多麼地無望,說我是他的光,說他多麼後悔……可那又有什麼用呢?
你的光被你親手熄滅了。
他說,從在酒吧見我的第一面起,他就怦然心動。
但是白暮暮卻流著淚告訴他,我在家裡是如何欺凌她,她殷切請求付衍替她討一個公道。
是她慣用的求人憐惜,顛倒黑白。
明明在家裡受盡屈辱的人,是我。
他說,他是那樣期待每年我給他準備的紀念日,他那天穿正裝是為了等我約他,可我沒有送花,也沒有打電話。
可你最後依然跟白暮暮吃了晚飯。
我看著他充滿期待地看著虛空中我的方向。
他問我:
「朝朝,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當然不會有人回答他。
他自虐一般盯著我微博下的評論。
然後發瘋般找人去查那些 IP,要追究那些人的法律責任。
結果,把白暮暮的匿名小號給抓了出來。
全網哗然。
她辱罵的惡毒簡直超乎人的想象。
可找到她的時候,她楚楚可憐:
「不是我,我沒有!」
可法律不會讓她逃過這一劫。
26
付衍起訴了白暮暮。
我的父親仿佛老了十歲,繼母平日裡精致的妝容也遮掩不住神色的憔悴。
他們對付衍說:
「朝朝已經死了,我們隻有暮暮一個女兒了,你就算看在朝朝的面子上,也放她一馬吧。」
付衍胡子拉碴,整個人消瘦得可怕。
他就這麼陰沉沉地盯著我父親,問他:
「朝朝也死了,那誰來放朝朝一馬?」
我父親的反應在意料之中:「死人當然應該給活人讓道!」
所以,我的母親要給小三讓道,所以,我要給白暮暮讓道。
我隻覺得悲哀又可笑。
「所以你就是這麼對付朝朝的?」
付衍聲音嘶啞,「她這一生,都在努力尋求溫暖,我是個混蛋,你也是。」
「我做了對不起她的事,她受的委屈,我要一點點替她找回來。」
付衍搖搖晃晃站了起來,衝我的父母露出了猙獰的真容,
「我們都會有報應的。」
說實話,我一點都不感動,我隻覺得惡心。
以為這樣就能贖罪了嗎?
還差得遠呢。
27
出殯的前一天,是我的生日。
付衍給我買了一個蛋糕,上面插上了蠟燭。
場面又詭異又悲涼。
靈堂空蕩又陰森,我聽著他輕聲給我唱生日歌,我看著他的眼淚大顆大顆掉下來。
我看著他許願。
朝朝,我後悔了。
朝朝,你回來好不好?
朝朝,我們結婚吧。
……
可是怎麼會有人回應呢?
從他無數個不歸的夜晚,從他和白暮暮令人惡心的夾纏不清,從他的朋友們拿我做笑柄,從他放任我被網暴,從他無數次的漠視和想當然……
無數失望累成了山,重重砸下來,送來了我的死期。
從我開車闖下懸崖的那一天起,我們就已經再無可能。
付衍付衍,我下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你。
他守著我的棺材,開始一首一首地給我唱歌。
唱得嗓子都嘶啞了,最後甚至都咳出了血,可他還在執著地唱,仿佛童話裡那隻被穿透心髒的夜鶯。
我冷眼旁觀,怕是這一晚上過去,他嗓子也徹底毀完了。
唱到最後,他唱起了最開始那個母帶裡的歌——
我渾身都戰慄起來。
我想起來為什麼那天在酒吧我會認為是和他第一次相遇了!
那天我匆忙地追過去,卻見到他們抱在一起,是那樣地契合又甜蜜。
可你不是口口聲聲說愛我嗎?
為什麼認不出我?
我踉踉跄跄地跟了他們一路,看著他們羞澀地牽手、接吻……回去後我就發了高燒,醒來後把什麼都忘記了。
直到再一次在酒吧相遇。
直到他對我伸出手。
直到再一次萬劫不復地,愛上他。
28
我出殯的那一天。
付衍穿著一身黑衣,抱著我的骨灰盒,以未亡人的身份送我走。
我的父親本不想來。
未婚的女兒,還是自殺,按照他傳統老舊的思想,這是一件丟人又多餘的事,更別提他心愛的小女兒還被面前的人送進了監獄。
可他不敢不來。
付衍發了瘋,他抱著同歸於盡的態度,把我們家那些破事全部翻了出來,一時間我家股價暴跌,眼看著就有人蠢蠢欲動想易主了!
我被葬在我母親身邊。
這是我生前的遺願。
我隻想離那些人,越遠越好。
付衍的眼中全是血絲,他死死盯著骨灰盒,就像一條被搶了骨頭的狼狽野狗,在我的骨灰盒被放進墓穴的那一刻,他狀若瘋虎地衝進去,又把那盒子搶了出來。
「我的!是我的!誰都不能跟我搶朝朝!」
大概直到這一刻,他才終於意識到我死了。
天上淅瀝瀝下起了雨,他看起來就像一條被淋湿的流浪狗,又可恨,又可憐。
他曾經對我說,最恨下雨天。
那總意味著要失去什麼。
周圍有人想上來阻止,可他卻發瘋般掙扎,幾個人甚至都沒能拉住。
他死死抱住骨灰盒。
「你們讓我跟她說句話!」
然後我看見他,
在我的墳前,在所有人的驚呼聲中,伸手挖出了自己的眼睛。
鮮血順著他的臉頰往下流,他摸索著把眼球放進了我的骨灰盒。
「是我有眼無珠。
「對不起。」
他對虛空中伸出手,露出恍惚的微笑。
「朝朝,你原諒我了嗎?
「你看ţůₜ看我,看看我好不好?」
——他瘋了。
29
還沒在一起的時候,我過生日。
對著蛋糕虔誠地許願。
付衍小心翼翼發來消息問我:
「許的什麼願?」
「願和你一起,朝朝暮暮。」
在空氣中漸漸消散的時候,我想起當年給他念過的一首詩。
記得當時年紀小,我愛談天你愛笑。
有一回並肩坐在桃樹下,風在林梢鳥在叫。
我們不知怎樣睡著了,夢裡花落知多少。
是啊,夢裡花落知多少。
——全文完。
熱門推薦
所有人都說我是宋臨川千嬌百寵的童養 媳。直到他宣布訂婚,未婚妻不是我。
"我的竹馬是個甩不掉的惡魔。 上一世,為了讓我毫無阻礙成為他的禁脔,他弄得我家破人亡。 我重生到 17 歲,他又追來了。 在我暗戀的男生面前,他抱著我放在書桌上。 很不堪的姿勢,我紅著眼眶偏過了頭。 他卻用拇指拂過我的唇,笑得肆意:「還不讓他滾嗎?我可不保證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某位師姐冷心冷肺,一顆鐵石心腸咋都捂不熱。 程亦川偏不信邪。 歷經九九八十一難,他總算找到她的命門,原來融掉她,隻需一個吻。"
"轉學第一天,我和班上最好看的女生奚若互換了身體。之後 我發現,生活好像不太對勁——班草經常目露痴迷地看著 我,背包裡總是帶著奇奇怪怪的工具。"
為了攀附權貴,我使勁渾身解數勾搭那 八竿子打不著的遠房表哥。清貴的表哥 淡聲開口:「表妹自重。」
"顧家大少爺當了二十年混世魔王, 我行我素離經叛道,哪樣混帳來什麼,唯獨對妞不感興趣。 直到遇見許思意, 大少爺才頭回發現, 什麼叫朝思暮想欲罷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