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楚谡明明來信說會趕回來陪她守歲,她等了好久都沒等到他。
張二勸道:「興許是路上有什麼事情耽擱了。」
張紅花眼皮直跳,沒心情吃年飯,索性帶著丫鬟流鶯出城去找,沿著大路走許久,才在路邊上發現了凍僵的楚谡。
她嚇壞了,跑過去把他扶起來道:「你怎麼一個人在這?其他人呢?你的馬呢?」
楚谡那個時候已經虛弱至極,嘴唇泛著不正常的紫,凍得吐不出一個字。
張紅花把他的一條胳膊擔在肩上,不知哪裡來的力氣把他架起來,流鶯也過來幫忙,但她隻能一手提著燈,一手攙扶,大部分的重量還是落在了張紅花身上。
兩個姑娘連拖帶拽地把他帶回了家。
楚谡被她帶上溫暖的床榻,灌了碗熱粥,流鶯拿來暖爐給他抱上。
張紅花見他還是哆嗦,幹脆掀了被子躺進去抱著他,楚谡好容易才緩了過來。
張紅花抱他抱得更緊,哭出聲:「你嚇死我了。」
「這不是沒死嗎?」
楚谡的臉貼著她的脖子,動動嘴唇就能觸到她胸前白皙的肌膚,張紅花已經顧不上害羞了,她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楚谡說:「答應陪你吃年飯,就自己快馬加鞭趕回來了,沒想到路上摔了一跤,馬跑了,腿又疼得動不了。」
張紅花聽他摔了腿忙起身叫流鶯請大夫來瞧。
懷裡的熱源落空,楚谡有些不滿地皺起眉,大夫看完隻說是傷了點筋骨,敷點藥在家裡休養段時間就行。
張紅花在床邊氣道:「你是不是有病?來不及就來不及了唄,趕這檔子路做什麼,差點害我成寡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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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不會讓你當寡婦的。」楚谡曲著食指去揩她臉上的淚漬,他的手指柔軟冰涼,足以寬慰她七上八下的一顆心。
張紅花擦幹眼淚,見楚谡輕拽著她的手腕道:「我冷。」
她隻覺得自己的心頃刻化成了一攤水,重新鑽進被窩裡擁住她的軟肋。
「阿谡啊。」
「嗯?」
「你不用走我爹的老路的,太辛苦了,我也整日瞧你不見。」
「那怎麼養活你?」
「你可以繼續讀書啊,如果你不想去學堂,我們可以請個上門先生,你這麼聰明,以後一定能當大官,我也能沾光呢,你說好不好?」
張紅花同張二分了家產,和楚谡一路北上,在京都落腳,他們買了一套新宅,雖比不上張家富麗,但也算幹淨雅致。
張紅花拉著流鶯選買京都時下流行的新衣,添置各種家具,一刻也沒闲著。
楚谡想要幫忙,卻被張紅花拒絕,她完全把他當考生供著,楚谡拗不過,隻好三心二意地在房間裡翻書,時不時眼神打飄看看她在做什麼。
院子裡栽著幾株桃樹,從書房推開窗就能聞到淡淡的香氣,張紅花將一捆桃枝插在他案前的花瓶裡,發間落了幾片桃瓣,嬌豔欲滴。
楚谡忍不住伸手按住的她的後頸,掌心觸上她細嫩白皙的肌膚,張紅花側頭眨巴著眼睛,不解地望著他,看得楚谡一陣喉頭發緊,他挑下那幾枚桃瓣舉到她跟前道:「沾頭發上了。」
張紅花低頭道:「還有嗎?」
楚谡的指腹從她的後頸遊移到耳後,不輕不重地捏了一下她的耳垂,捏得她心頭一跳道:「楚谡!」
他收回手,與她拉開距離,眼中的暗潮褪去,從容道:「沒了。」
張紅花臉頰發燙,懷疑自己被撩了。
楚谡問:「還有事嗎?」
張紅花撥弄花枝的手頓了頓道:「啊,那我不打擾你了。」說完便飛速跑了出去。
楚谡輕輕摩挲著手裡的花瓣,她在身側,實在讓人無法專心。
放榜那日,狀元媽張紅花開心得抱著壇酒在房裡自斟自酌。
楚谡推門進來的時候,她已經有些醉了,抱著酒壺呵呵地傻笑:「哎,狀元郎回來啦。」
楚谡把酒壺從她懷裡拔出來,皺眉道:「怎喝了這麼多?」
張紅花臉頰胭紅:「我高興呀,以後我就是狀元夫人了。」
她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楚谡一拉,她便坐在了他的腿上,手指頭磕磕絆絆地走過他的眉毛,眼睛,鼻子,最後用力摁上他的唇畔:「我的小狀元長得可真漂亮呀,名字起得也很好聽,不像我這般俗氣,以後那些達官貴人知道了要笑話的……不行,我得改個名字。」
「叫什麼呢?」張紅花把手指收回來,抵著下巴作出認真思考的樣子,腦子裡其實一片糨糊。
楚谡摟著她的腰,鼻尖輕輕點著懷中人的脖頸,想起那日緋紅的桃枝蹭著她臉頰的模樣。
「阿緋。」他的嗓音像顫抖的火焰,「叫你阿緋好不好?」
她是千樹花開,是他生命裡唯一的一點亮色。
他突然猛地把她抱起來,放到柔軟的被子上,張紅花眼睫輕眨:「你做什麼?」
他溫柔地哄騙:「阿緋,閉上眼。」
在她閉上眼的下一秒,他就覆了上來,舌尖耐心又細致地輕舔她的嘴唇,張紅花身體自然地作出了反應,雙手攀上了他的脊背,與他唇齒相接。
衣鬢散亂,情意昏昏,雲消雨散後楚谡仍緊緊抱著她,在她額上印下餍足一吻。
張緋醒過來時渾身上下像被車子碾過一樣,掀開被子,入目皆是狼藉,嚇得她蓋著被子又躺了回去:「不,我沒醒。」
腦子裡一段湧入模糊香豔的記憶,救命,自己怎麼稀裡糊塗就和楚谡把事情辦了,她但凡少喝點酒也不至於在情動時本性畢露地大罵甘霖娘。
聽見她的動靜,流鶯拿來梳洗的盆盥,一臉壞笑著說楚谡有事要忙,過會兒就回來。
張緋幼小的心靈還處在深深的震撼中,看上去呆呆的,洗完臉後,總算清醒些,她拉住流鶯道:「幫我弄些避子湯來,藥效越猛越好。」
流鶯拗不過她,偷偷上藥店買了幾帖回來煎給她喝,張緋端起碗就是一通猛灌。
「阿緋,你在喝什麼?」楚谡的聲音在她的頭頂響起,他倚著門框,又恢復了往日那般清風明月的樣子。
張緋捧著空碗道:「避子湯。」
反正他若想查,總能查到,也沒什麼可瞞的。
楚谡走近,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問道:「你不願為我生兒育女?」
張緋從來就沒有這種打算,生孩子對身體和精神消耗太大,更別說是在這個醫療條件低下的世界,搞不好是要死人的。
她低著頭,拇指蹭著碗沿道:「我沒有做好準備。」
楚谡盯著她看了半天,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最後隻是抬手擦掉她唇角的藥漬,嘆了口氣:「不會再讓你喝藥了。」
打那以後,他們避孕避得徹底,連尋常的肌膚之親都少有,兩人怄氣似的僵持著。
楚谡覺得,也許是自己不夠好,不夠強大,一直以來都承著張緋的照顧,所以她雖然喜歡他,但卻沒有辦法放心地託付全部。
他更加勤勉輾轉於朝堂,很快得到皇帝的賞識,升官升得很快,成了當朝最年輕的太傅,他不僅有了錢財,還有了權勢,輕而易舉地讓曾經為難他的小縣令鋃鐺入獄,報復性的快感使他嘗到了名利的甜頭。
平民出身的楚谡背後沒有盤根錯節的世家勢力,讓他成為皇帝手裡最稱手的一把刀。
也正因如此,他也是最容易碾碎的一枚棋子。
如果哪天有需要,他隨時可以死,不用賣任何情面。
原以為能就此身居高位不再任人欺凌,卻沒想到現下更是處處受人制掣。
中秋那日,他陪張緋去她最喜歡的酒樓取糕點,途中遇到平昌公主,張緋留下來陪平昌公主挑脂粉釵環,他去取糕點。
沒想到剛離開幾步,她們兩個人便被逃犯劫走,這件事很快驚動了京都大小官員。大家聚在一塊商議營救之策,有人提議先穩住逃犯,把公主安全保出來,再伺機營救張緋。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楚谡身上,他知道自己根本沒有拒絕的權利,公主是皇家的金枝玉葉,而張緋說到底不過是一個沒有根基的太傅之妻,沒有人關心她對於他的意義。
他不放心別人去談,自行請願前去同逃犯商討,他走到張緋被關的地方,心中動搖,恨不得馬上帶她逃出這個鬼地方,可他們又能逃到哪裡呢?公主若是死了,別說是他和張緋,府上幾十條人命也得跟著陪葬。
他逼著自己冷靜下來,衝動隻會害死她,現在隻有按照計劃,保出公主,才能換她一線生機。
他艱難開口道:「頭上戴著景泰藍長流蘇簪子的便是我的娘子。」
簡簡單單一句話,誅的是兩個人的心。
公主被救了出來,張緋被挾持上馬,他在城樓上,目光死死盯著她的身影。
沒想到原本說好保護她安危的侍衛換成了無數箭矢,驚得馬匹橫衝直撞,楚谡驟然失色:「你們做什麼?不是說好派人伺機營救嗎?為什麼放箭!」
被他拽住領口的官員道:「這是要犯,萬一跟丟了我們也擔不起這個責任,還望楚大人顧全大局……」
「你們……」楚谡眼神像是淬了劇毒,手背青筋暴起,心底掀起滔天的殺意。
張緋的一聲驚叫傳來,他看見她從馬背上摔了下來,隨即松開手往城樓下奔。
接下來大無語事件發生,我當場墜馬,觸地而亡……
「「他」他把她抱在懷裡,顫抖地去探她的鼻息,卻摸不到一絲氣澤。
「阿緋,別鬧了。」他啞聲道,「你在生氣對不對,你騙我的……」他把手按在她的脖頸上,又按在她的心口,尋找一切她還活著的證據。
「騙人的,阿緋,我帶你去看大夫,我們去看大夫就好了……」楚谡把她抱起來, 麻木地往前走,張緋的手無力地垂在身側,像沉沉枯萎的兩節花枝。
渾渾噩噩的不知道走了多久, 他冷不丁被腳下的石子絆了一跤,摔下去前慌忙把她護在懷裡, 他想起那個曾經在他被欺負的時候挺身而出的張緋,那個曾經在他娘靈前用力抱住他的張緋,那個曾經在寒冷的冬夜裡把他扶起來的張緋……那個每一次在他脆弱痛苦的時候都陪在他身邊的張緋現在血糊糊地躺在他懷裡,他卻無能為力。
他的眼淚落在她的臉頰上, 字字泣血地懇求著,「阿緋, 別丟下我,別丟下我。」
可是她再也不會心疼他了, 甚至都沒辦法再睜開眼看他一看。
綿密的絕望和恐懼蔓延至他的四肢百骸,最終淬成心頭的一顆顆血珠。
他埋首在她的頸間, 像年少時那樣,哭出了聲。
楚谡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去的,張緋走了, 把他的魂魄也一並帶走。
靈堂之上,魂帛翻飛。
楚谡半趴在棺木上,看著那具被擦淨血跡的屍體,眼眸微闔,眉目舒展, 就像是睡去一般。
楚谡握住她冰冷僵直的手,恍惚地想,她隻是睡著了, 等太陽升起, 就能聽見她高聲喊著自己的名字,吵著要吃月餅。
可是不管他怎麼等, 從豔陽高照等到月華如霜, 她都沒有醒過來。
他頹然又麻木地跪著,人們說他聰穎機警, 又得了舉世無雙的好樣貌,享盡了上天的眷顧與垂憐,可世間哪有這等好事。
他幼年坎坷, 痛失至親,所幸有張緋相伴左右,當他山窮水盡的柳暗花明,如今又讓他失而復失。小時候救不了他的娘,長大了救不了他的妻, 眼睜睜地看著所愛之人一次次慘死。
楚谡端坐著, 看見靈堂上幻化出的一張張人臉, 扭曲的神情嘲笑著他,那個逃犯,那些出爾反爾的高官……最後他看見了自己, 他看見了血從棺木裡滲出來, 一直蔓延到他的衣擺,爬上他的雙手。
我救不了她……是我害死了她……愧疚扼住了他的咽喉,痛得他幾乎喘不上氣, 身體沉沉地往後墜去,墜進無邊的黑暗裡。
他恍然間聽見了張緋的呼喊,好似彌留之際的回光返照。
「楚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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