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後生得很美。
可我的長相卻醜到她心坎裡去了。
聽說剛出生那天,母後看著皺巴巴的我,哭得梨花帶雨,父皇心疼得連忙安慰:
「小孩子長開了就好看了,瞧瞧這鼻子嘴巴,跟朕像極了。」
母後看了一眼父皇,頓時哭得整個六宮都吵炸了天。
因此,我被取名:妤嫣。
瞧瞧,父皇母後對我這張臉寄託了多大的期望。
可惜十八年後沒等我長開,我母後反倒先想開了。
1
這天她喚我去鳳儀宮,說:
「嫣兒,齊家小兒與你年紀相仿,家世清白,亦有戰功在身,不知你……」
「行,我嫁。」
我回答得幹脆利落,倒是陪在母後身邊的,我的親妹妹,二公主妤然,面色有些晦暗。
母後當年豔絕後宮,受盡恩寵,頭胎生了一個醜醜的我,還是女兒,不知多少嫔妃笑話。
直到與她長相幾乎相仿的妤然出生,後來又生了三皇子明胥,地位才算穩住。
一個普通公主能有多大價值,不是被和親就是送去和親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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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齊家隨先皇開國,被賜國公府,且朝中門生眾多。
若與齊家搭上關系,能讓家族勢力低微的母後多一份助力,還不用遠嫁,何樂不為。
本來這好事輪不到我,是給我妹妹妤然留著的。
可聽說齊家那小子在戰場斷了腿毀了容,見過的人無不被可怖的面容嚇得噩夢連連,齊家老國公訪遍天下名醫皆無果。
總歸母後看我的眼神總帶著三分不屑四分厭棄,還剩三分是因為她總不拿正眼瞧我。
嫁出去了,清淨,不遭嫌。
也算給了她的養育之恩一個報答。
兩全其美的事嘛。
2
名滿京城的醜公主,嫁給了曾經萬千世家小姐的夢中公子哥,我估摸著茶館一個月的話本子都有了。
大婚這日,我原本有些緊張,但想了想父皇陪嫁我送的那幾乎掏空他半個小金庫的嫁妝,瞬間底氣足足的。
等到半夜,齊公子來了。
輪椅的鐵鑄輪子和地面摩擦發出響聲,低沉又吵鬧,哗哗的。
讓我想起小時候太監給我講的天牢裡的死囚,被鐵鏈綁得死死的,被人拖在地上時,就會哗啦啦作響。
以前想象不出,現在腦子裡有畫面了。
可輪椅的聲音約莫在我跟前就停住了,對面的人不動也不說話,餓極了的我深吸一口氣,自己揭了蓋頭。
「我叫妤嫣,就是形容漂亮的那個妤,形容美麗的那個嫣,今天起我就是你娘子了,我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餓壞了你也心疼,所以,能不能給我上點吃的?」
叭叭了一通,我抬頭一看,我這位未來夫君戴著面具,配上修長的身軀,你別說,還挺帥的。
「我叫齊臨風。」
半響,他才開口,聲音有些沙啞。
「桌上的飯菜涼了,別吃。嬤嬤給了我一包桂花糕。」
說罷,他從懷裡拿出一包桂花糕扔我,還帶著一絲絲熱氣。
桂花香香甜甜的味道,誘惑得我一口接一口,停不下來。
我本來就生得不好看,這會兒吃東西又狼吞虎咽的樣子,想必給齊臨風留下了極差的印象吧。
可我聽見齊臨風笑了。
笑啥笑,你當自己笑起來,是玉樹臨風的那個臨風呢?
但我覺得他聲音好聽身材棒,人又不錯,關鍵是我倆醜一塊兒去了,誰也不嫌棄誰。
「夫君,你真好啊。」
嘴裡塞滿桂花糕的我,情不自禁嘟囔了這句話。
結果齊臨風坐著輪椅,轉頭溜得飛快。
罷了,洞房啥的倒也不勉強,不過吃飽喝足後,我看著床上的喜帕皺起了眉頭。
本來想讓齊臨風放放血的,這下隻得自己來了。
牙一咬,刀一劃。
血綻放在喜帕上,紅彤彤的,一如我身上的嫁衣,真好看。
3
第二天早晨,我被門外的吵鬧聲喚醒,睜開眼就看到齊臨風坐著輪椅,在我床邊一動不動。
「齊臨風,你睡著了?」
我小聲喚他,未有回應,心下便萌發了惡作劇的念頭。
這張臉,究竟什麼模樣?
小心翼翼地靠近,伸手,摸到面具邊緣,解開扣鎖,一撥——
齊臨風銳利的眼神正死死盯著我。
驚得我手一抖,反倒把他的面具徹底扒拉下來了,齊臨風的臉就這麼出現在我面前。
半張臉像是被火燒過,布滿了瘢痕。
另外半邊臉則是增生的疤痕夾雜著未愈合的傷口,又紅又腫。
有幾道較深的傷口,新長出的肉外翻著,裡面竟隱隱滲著鮮血。
空氣瞬間安靜。
我慌忙地撿起面具給他戴上,齊臨風未發一言,隻留下幾聲幾乎低到不可聞的嘆息。
我正愁不知用什麼話題打破這尷尬的局面,房間外頭的喧鬧聲倒是越發大了。
「臨風!臨風!」
砰地一下門被撞開,一個身著紅衣,面容姣好的女子闖了進來,後面跟著好幾個面容失措的小丫鬟。
女子衝到齊臨風跟前跪下,眼眸含淚,說道:
「與你一夜夫妻,今生雪兒已無憾。」
說罷一頭往床頭撞去,那力道震得房梁都好似都隨著晃動。
等小丫鬟們過來七手八腳抬起她時,已然斷氣了。
這一瞬,我的心急得怦怦跳。
「齊臨風,你讓我怎麼辦?」
說罷,我的眼淚止不住了,大顆大顆落下來。
小丫鬟們弄走了雪兒的屍體,跪了一地,大氣也不敢出。
直到老國公趕來,杵著白玉拐杖就往齊臨風身上打去。
「糊塗!臨風你糊塗!」
老國公年輕時徵戰沙場,一身煞氣,老了也未減半分,那震怒的模樣讓我也不免發怵。
原來齊臨風昨夜離去,竟是與這位叫雪兒的姑娘在一起?
今早這麼一鬧,大概整個齊府上下都傳開了。
那我作假的喜帕……我瞧瞧往床上一望,完犢子了,被發現就解釋不清了。
不行,這波我得保下齊臨風。
於是我撲到齊臨風身前,老國公拐杖硬生生停在半空,我一抹眼淚,說:
「爹,您別因他人一面之詞就誤會了臨風。我們昨夜大婚,這喜帕……」
說到後面,我老臉也禁不住紅通通。
齊國公和齊臨風往床上一望,老的頓時收了拐杖往後面一轉身,小的立刻低了頭看不見表情。
那喜帕上鮮豔的紅還未褪色呢。
「咳……公主,今日您受驚了,就先歇息罷。」
齊國公一邊往外走一邊吩咐:
「立刻派人收拾俢竹苑!公主,就委屈您先去那兒住下了。」
我連忙應是,後續的事也不用我再多考慮,高門深宅裡,今晨的喧哗不過一場上不得臺面的小鬧劇而已,自有人處理好。
今天本該給公婆敬茶,也免了,隻說晚上家宴再議。
俢竹苑是齊臨風的屋子,本來就幹淨,泛著淡淡竹香,我很喜歡。
到屋裡了,一直沉默的齊臨風問我:
「你相信我?」
「相信你啊。」
「為何?」
這倒是把我難住了。
我總不能實話實說,告訴他:喂齊臨風,我突然發現你腿腳不便無法房事,所以昨晚肯定也沒發生啥啊。
說了我可能當場被休。
不如留個開放式結尾,任他想象。
4
我沒從宮裡帶丫鬟出來,齊家給我派了兩個小姑娘,臉圓圓的喚作小荷,另一個瘦高的喚作小蓮。
頂著昨夜的嫁衣和新娘妝始終不舒服,於是讓她倆先幫我梳妝換洗。
鏡子前,天真爛漫的小荷替我梳頭時,嘰嘰喳喳聊起了天:
「聽說夫人的母妃長得極美,今天看到了夫人,才知道名不虛傳呢!」
——我母妃要是聽到你這話,能氣到從鳳儀宮一個瞬移趕來扇你巴掌。
「夫人的眼睛真是太好看了,配上螺子黛畫的眉,定是絕色。」
——但凡我從小有你們這拍彩虹屁的能力,母妃大概也被吹捧得找不著北了吧。
「夫人,我給您收拾房間去。」
小荷哼著小曲,歡快地跑開了。
唯獨小蓮安靜地為我換好了衣衫,等我起身,才說:
「夫人,這隻珠釵很配您,奴婢替您戴上吧?」
我一看確實不錯,就興高採烈地答應了。
然後,我就看著前一秒還溫和淡然的小蓮,面色猙獰地握著珠釵,兇狠迅速地朝我刺來。
「你有什麼資格嫁給臨風少爺!」
今天真是好日子啊,我認命地閉眼心想。
繞是後宮爭寵巔峰時刻,也沒這樣的盛況。
嫁給齊臨風,這體驗,真不虧。
5
待我醒來已是半夜,意識模糊間,我知道齊府亂成了一鍋粥。
公主下嫁,竟鬧出這麼多事。
齊臨風依然坐在輪椅上,靠著我的床邊,隔著面具,我不確定他睡沒睡,但我真的胸口很痛,嗓子又渴。
「齊臨風,我要喝水。」
我看齊臨風迅速去給我倒了水,小心喂我喝下。
他行動不便,看著出也很吃力,但動作沒有耽擱半分。
「齊臨風,你以前有多帥啊,這麼多人為你神魂顛倒。」
喝了水我感覺我又行了,於是嘴碎地跟他扯七扯八。
「要不你在我面前別戴面具了,我不嫌你,你看我長這麼醜,不也無懼流言蜚語?大男人,勇敢點!」
「你早點休息,哪這麼多話。」
別看齊臨風腿不能走,手勁倒挺大,一把給我按回去,剛包扎的傷口又開始蹭蹭冒血。
我痛得眼淚鼻涕一下子飚出來。
齊臨風笨手笨腳地拿袖子給我擦了臉,一股淡淡的竹香拂過我的鼻尖。
難怪這麼多女子為他神魂顛倒,齊臨風哪怕靜靜地待在那兒不動,周身氣質也讓人挪不開眼。
齊臨風準備去叫駐守府上的太醫,我又想使壞。
「齊臨風,我都嫁給你了,紗布你來換,我要你換。」
話說出口我還是有點小害羞的,耐不住我臉皮夠厚。
「你……認真的?」
「當然。」
於是齊臨風真就緩身探了過來。
竹香漸濃。
氣氛旖旎。
他的手緩緩從我肩頭,一點點往下滑落。
「嫣兒。」
這是齊臨風第一次這樣喚我,略微低沉沙啞的嗓音,此刻離我這麼近。
「……我夠不著。」他嘆氣。
我擦,我怎麼忘了齊臨風腿腳不便這事?
不過問題不大,你過不來,那我就過去。
我呼一口氣,使勁兒一挪,嘶——傷口的血這下比我對齊臨風的愛意更洶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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