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九歌站在一座城牆前,入目所及皆是玄黑,哪怕天上飛過的鳥,地上爬過的蛇,都是黑色的。
越往北走日照越短,等到幽都後已經看不到陽光。天空永遠陰沉晦暗,分不出晝夜四季,城門前出入各種幽魂、鬼怪,有些鬼魂甚至還維持著死時的樣子,開膛破肚,血肉模糊。而兩旁沒一個驚訝,大家都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
羲九歌喃喃:“這就是幽都?”
萬象幽暗,百鬼夜行,妖孽叢生,日行至是,則淪於地中,故曰幽都。
羲九歌的神力要從陽光中補充,對這種環境本能不適。黎寒光看起來卻很習慣,他去城門口和守衛交涉,羲九歌站在空地上等。
一個梳著雙包垂髫、瘦弱幼小的孩子期期艾艾走到羲九歌身邊,扯著羲九歌衣服問:“姐姐,我好久沒有吃飯了,你能給我點吃的嗎?”
羲九歌看到是一個這麼小的孩子,正要拿些丹藥出來,忽然身後傳來一陣寒氣,小兒的頭被寒氣削斷,咕嚕嚕滾到地上。
原本可憐可愛的孩子眼睛突然變成全黑,張開嘴,露出一嘴齒互的尖牙,喉嚨裡發出尖銳蒼老的男子聲音:“是誰,敢壞老夫好事?”
羲九歌這時候才注意到小孩手裡握著暗器,看起來想趁機偷襲。黎寒光走到羲九歌身邊,一腳將那具沒有頭的身體踢到遠處,冷冷道:“滾,下次再讓我看到,可不隻是砍頭這麼簡單了。”
那個腦袋看到黎寒光,喉嚨裡不服氣地呼嚕兩聲,但再不敢說話,跳著去找自己的身體了。羲九歌看著這離奇的一幕,隻覺得脊背生寒。
黎寒光將幽都令牌放到羲九歌手中,溫聲說:“這是小兒鬼,由夭折的小孩而化,怨氣極重,最擅長用孩童模樣騙人了。幽都不同於天界,裡面沒一個好東西,一會進去後不要相信任何人。”
羲九歌低頭看了看令牌,黎寒光知道她的疑問,說:“這是出入幽都的身份證明。放心,我給守衛塞了錢,沒用我們的真實身份。”
羲九歌放下心,他們來幽都尋找復活妖怪的辦法,這乃是和六界共識對著幹,不適合暴露身份。羲九歌好奇,問:“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黎寒光笑了笑,他看向遠方晦冥的天空,說:“北海有山,名曰幽都,黑水出焉。如果能渡過黑水,再往北走,就是魔界諸島了。其中那塊最大、最完整的碎片終年無光,民風尚武,供奉蚩尤和月母,正是我和常雎的故鄉。”
他說完輕輕笑了聲:“我在這種環境裡長大,對這種陰溝裡的東西,太了解了。”
羲九歌也跟著抬眸,原來,前面就是魔界。羲九歌悄悄看他,問:“你想回魔界看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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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寒光面上帶笑,眼睛卻是冷的,聲音漠然極了:“去魔界做什麼?不是所有人都對故鄉抱有好感的,我巴不得永遠不見那個地方。”
城門排到他們了,羲九歌和他並肩入城,問:“可是,你的母親還在魔界。你不想去見見她嗎?”
“不想。”黎寒光毫不猶豫,說,“她可不覺得我是她的孩子,我有自知之明,還是不要去打擾九黎族長的好心情了。”
羲九歌沉默,黎寒光在凡間對南陽公主那麼眷戀,哪怕南陽公主從小虐待他,他依然無怨無悔照顧母親十五年。黎璇到底對黎寒光做了什麼,才能讓他如此絕情,連回去看一眼都不願意呢?
羲九歌一出生就沒有父母,黎寒光明明父母雙全,卻恨不得不知道彼此。
羲九歌暗暗在心裡嘆了一聲。
復活瑤姬的事還沒有頭緒,他們兩人得先在幽都尋一個落腳地。這種事情黎寒光擅長,羲九歌也不知道他靠什麼判斷,最終他沒有選擇最華麗的,也沒有選擇最安靜的,而是選了一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客棧。
客棧中沒什麼人,一位女子軟軟癱在櫃臺前,她聽到有人進來,懶洋洋抬頭,看清黎寒光長相時眼中不自覺立起綠色豎瞳,又轉瞬恢復原樣。
她立即嬌笑著,一步三搖地迎向門口:“客官安好。兩位要打尖還是住店?”
黎寒光言簡意赅,道:“住店,兩間相連的上房,不要任何人打擾。”
女子望了眼後面的羲九歌,嬌聲問:“兩位客官是夫妻嗎?”
羲九歌正在暗暗打量環境,聞言說:“不是。”
女子嬌媚的狐狸眼似挑非挑,怯生生說:“是奴問錯話了,客官勿怪。客官請隨奴來。”
羲九歌在天界無論去哪裡都前呼後擁,哪怕她不說話,也沒人敢冷落她。但來了幽都後,她發現情形發生了一些微妙的偏移。
比如面前這位女子,殷勤地為黎寒光指路,身體若有若無地擋著羲九歌。不知不覺羲九歌就單獨落到後面,隻剩她黏在前方和黎寒光說話。女子問:“客官看起來是外界人,來幽都做什麼?”
黎寒光回道:“來救一位友人。”
女子哦了一聲,問:“客官不遠千裡,想必救的是客官的愛人吧?”
“不是。”黎寒光說,“她是狐妖,另有所愛,但她救了我的妻子,自己卻死了。我不想讓妻子傷心,所以來幽都尋找復活她的辦法。”
女子聽聞,上挑的眉眼眨了眨,聲音越發嬌媚:“客官真是有情有義。奴家也是狐狸,卻沒人相救,隻能在幽都這個銷骨地磋磨。若奴家能遇到客官這樣俊美深情的良人,便是讓奴立刻死去,奴也心甘情願。”
這個女子是狐鬼,不知道是狐妖和鬼生出來的混血,還是狐死後化鬼。狐狸本來就會魅惑,化成鬼後又多了一層陰柔可憐,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恐怕是個男人就不忍心對她冷臉。
羲九歌冷冷看著前面那兩人,黎寒光似乎沒注意到羲九歌落在後面,一心詢問幽都的情況,打聽哪裡有復活術。
狐鬼在幽都混跡許久,早就練出一雙利眼。她知道黎寒光口中的妻子多半就是後面那位女子,這種端架子的女子她見多了,規矩的像神女一樣,在床上哪比得過銷魂蝕骨、溫柔小意的狐鬼?隻要隨意給男人些甜頭,恐怕就能勾走。
狐鬼打定主意要攀上這個男子,從幽都脫身。她停到一扇門前,犯錯一般說道:“抱歉,客官,我把房號記錯了,忘了這兩間是分開的。要不,奴和旁邊的客人說說,給您換一間新的?”
黎寒光說要相連的客房,這兩間房號雖然連著,但一間在頭另一間在尾,隔了大半個院子。黎寒光看向羲九歌:“九歌,你看……”
“不必麻煩了。”羲九歌冷冷說,“我自己住就好,無需照應。”
黎寒光嘆了聲,道:“好吧,那你自己小心。”
狐鬼怯怯道歉,像犯了天大的錯一樣,咬著嘴唇,我見猶憐。黎寒光見狀,安慰道:“無妨,不是什麼大事,你不必自責。”
“多謝客官。”狐鬼感激抬眼,狐狸眼中水澤氤氲,羽毛一樣勾著黎寒光,“客官,您的房間在這邊,請隨我來。”
黎寒光跟著狐鬼離開,竟然一次都沒有回頭看羲九歌。羲九歌默不作聲看著那兩人遠去,她推開房門,看到房間裡面的擺設時,莫名覺得厭惡。
黎寒光看似認真和狐鬼說話,其實餘光一直留意著後方。狐鬼將黎寒光引到他的房間,她為黎寒光推門,自然而然跟進來,替黎寒光倒茶:“客官,方才那位女子,是不是就是您的妻子呀?”
黎寒光嗯了一聲,合上門,意味不明問:“這裡隔音好嗎?”
狐鬼一聽,知道對方上道了。她唇邊勾起一抹笑,她就說,世間哪個男人抵得住銷魂蝕骨的溫柔鄉。她端著茶盞,柔若無骨地靠過去:“郎君放心,奴家客棧用的是在黑水邊生出來的千年陰魂木,聚靈聚氣,便是天大的動靜也傳不到外面。”
黎寒光挑眉,頗有些意外之喜:“這再好不過。”
狐鬼將茶捧到黎寒光面前,柔柔道:“奴家真是替郎君不平。郎君這麼重情誼,為了替妻子還人情上天入地,你的妻子卻對你那麼冷淡。如果奴家能遇到郎君這樣的好人,定不舍得讓他夜裡一人睡。”
狐鬼說到後面羞怯低頭,露出一截恰到好處的柔美脖頸。她心想她的媚術用得這麼好,就算是萬年鐵樹也該開花了吧。然而旁邊許久沒有動靜,她悄悄抬眼,發現方才溫柔和煦的男子似笑非笑看著她。
他面容清淨俊美,豔色無邊,像剛落下的雪,因為太過幹淨,讓人生出種將其踩髒的惡念。
狐鬼便忍不住這種念頭,勾引好色之徒有什麼值得說道的,讓濫情浪子回頭,讓禁欲神仙墮落,才最有吸引力。
這一看就是個重情重義、涉世未深的仙君,最好騙了,若是他身份高,以後長久留在他身邊也未嘗不可。至於那個高傲冰冷、毫無情趣的女子,怎麼會是狐族的對手,狐鬼壓根沒將其放在心上。
可是現在,當黎寒光用這種眼神看她時,狐鬼不知為何心裡重重跳了下,生出種極其危險的感覺。
她以為的情深意重、熱忱善良的仙君,似乎比他們這種在幽都謀生的妖魔還要可怕。
黎寒光悠悠說:“真巧,我也是這樣想的。時間不早了,我不舍得讓我的神女一個人睡,得趕快去給她暖床。你是自己把狐族的傳承記憶交出來呢,還是我來取?”
黎寒光說著,指尖亮起微光,赫然是六界最臭名昭著的搜魂術。狐鬼沒想到他一出手就是這種級別的禁術,頭皮都炸起來了,她臉上哪還有剛才的柔媚,又驚又懼問:“你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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