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2025-01-16 17:35:193685

  對面黑衣人倒始終從容和緩,情緒非常穩定。嫦娥守了很久,最後感覺他們快要談完了,就悄悄回到屋子,鑽回被窩中,裝作還在睡覺的模樣。


  沒過一會,大羿回來了。嫦娥感覺到大羿躺在她身邊,但沒有入睡,一動不動盯著床頂。嫦娥最後熬不住睡著了,她想著等她醒來一定要和大羿談一談,她總覺得大羿現在的狀態很危險,莫名讓她心慌。


  然而第二天,她醒來時已不見大羿蹤影。嫦娥以為隻是晚一天而已,應當不妨事,誰能料到,她沒等到丈夫歸家,卻等到天邊風雲突變,九個火球紛紛隕落。


  大羿把多餘的九日射死了,至少在他看來是多餘的。


  嫦娥立刻感到大事不好,然而,她還沒來得及出門就被人扣住了。大羿自從射落太陽後就失蹤了,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嫦娥作為人質被看管起來。


  不知道幸還是不幸,大羿回來救她了。大羿成功帶她逃脫,但嫦娥感受到懷中的冷鐵,絲毫開心不起來。


  幾日前,在她被監視時,曾見到了常羲。常羲一見了她就大罵。從常羲的憤怒中嫦娥得知,現在太昊國內形勢非常不好,帝俊、羲和痛失九個孩子,帝俊大怒,完全喪失了昔日的帝君風範。


  天下人都明明白白看到,九日是大羿射下來的,而大羿的妻子卻是常羲的族人。常羲怕牽連到自己,責令嫦娥殺了大羿,要不然就拿嫦娥的家人頂罪。


  父母還是丈夫,嫦娥總得選一個。


  嫦娥握著常羲賜給她的短刀,渾渾噩噩跑了很久。眼看就要到邊界了,常羲喂給嫦娥的毒藥即將發作,嫦娥實在沒有辦法,隻能趁大羿離開,咬牙拿走了他的不死藥。


  這藥是西王母給他的,西王母感念先前羿降妖除魔的功績,不忍心見他被帝俊為難,所以偷偷賜下不死藥。但嫦娥知道這藥大羿不能吃,不吃藥,大羿的行為就完全是公心,帝俊或許會放大羿一馬;如果吃了不死藥,大羿牽扯到私心和利益,才是真必死無疑。


  但這些話大羿聽不進去,他本是奉命去斬妖除魔守護天下,但在深淵邊行走久了,他也越來越冷硬偏激,幾乎聽不得反駁。再這樣下去,他和他殺掉的那些兇獸魔物又有什麼區別呢?


  嫦娥不忍心讓大羿滑入深淵,也不能置家人於不顧,索性她是一個無能之輩,就讓她來承擔一切罵名吧。


  其實嫦娥一直不知道羿愛不愛她,她是一場因上位者的猜忌而強塞給羿的陽謀,她沒法參與他的世界,沒法和他並肩戰鬥,如果不是賜婚,他恐怕壓根不會多看她一眼。


  她不知他們之間有沒有愛,但恨總是要容易一些。一個被虛榮的妻子背叛的大英雄,想必人人都會同情他,有了這個理由,他日後和洛神在一起也能名正言順。


  嫦娥毫不猶豫吞下兩顆不死藥。藥效很快發作,她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輕巧靈便,沒重量一樣朝天上飛去。地面越來越遠,嫦娥體內的毒藥也終於發作。幸而西王母的不死藥果真能化腐朽為神奇,她連吞了兩顆,相當於多了一條命,這才能再次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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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嫦娥醒來時正值月升,四周悽清冷寂,杳無生氣,唯有一輪月顧影自憐。她不想見人,便停留在此,與明月為伴。


  “後來,我聽說他沒有和洛神在一起,而是收了個徒弟,卻被徒弟背叛,原因竟隻是為了那把弓。此後我越發心灰意懶,再不踏出月宮一步,隻隱約聽聞常羲被帝俊問責。據說是因為有人看到她在事發前出入過九神女的宮殿,還給了九神女什麼東西。具體因由我不得而知,但從此之後,神界再無常羲的消息。後來帝俊和魔柱同歸於盡,羲和神也死了,屬於太昊國和東夷族的時代徹底落幕了。”


  瑤姬聽了一個很長的故事,她唏噓道:“果然還是情惹的禍,仙子什麼都沒做,卻被牽扯到這些漩渦中。若是一開始就不相遇,或者相遇後不動心就好了。”


  “話不能這麼說。”羲九歌道,“因為情,父母才會不惜損傷自己的身體養育子女,同伴才會不計較得失互幫互助,更是因為有情存在,男女才會克服自私、濫交、不負責的天性,自願進入束縛,為另一個人付出。情是上蒼賜予人族的禮物和武器,動情沒錯,愛一個人也沒錯,錯的是以愛為名義放棄了自己。”


  瑤姬怔住,她自從被殺證道後,一直恨自己認人不清,恨自己濫動凡心。如果她聽從族老的教誨,不動心不動情,不要愛上阮鈺,她根本不會遭遇那些事。


  可是,錯真的在於她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嗎?其實她一直知道阮鈺是什麼樣的人,她明知他冷心冷肺,卻還一廂情願為他付出,為什麼奢望他對自己會不同呢?


  錯的並不是她愛人,也不是她為愛付出,而是她將希望放在別人身上。她為阮鈺尋找修煉資源,一心幫阮鈺成仙,那她為什麼沒有想過自己去修煉,自己去成仙呢?


  瑤姬如遭重擊,體內仿佛有驚濤駭浪卷過,她一時都聽不清外界聲音。嫦娥有些驚訝,道:“久聞神女高冷無情,沒想到,這些話竟是從神女口中說出的。”


  羲九歌隻是淺淺笑笑。和瑤姬相比,她更該說如今遭遇的一切都是因為動情。可是,哪怕身敗名裂,哪怕心碎成灰,哪怕多年修煉的法力一朝之間成了鏡花水月,她也從未後悔愛上黎寒光。


  生命終有盡頭,但途中的風景才真正賦予生命意義。


  羲九歌說:“粗淺之見,讓仙子見笑了。那仙子有沒有想過,大羿英雄連太陽都能射下來,為什麼射不落月亮呢?”


  嫦娥一怔,顯然從未想過此事。羲九歌補充道:“並非他無能為力,而是他不忍心。仙子,你並非你想象中那樣一無所有,你值得不值得愛,隻有對方說了算。這麼多年了,你就沒有想過見他一面,解釋當年的誤會嗎?”


  嫦娥悵然許久,垂眸苦笑:“他親手殺死了神女,難為神女還願意稱他一聲英雄。可是,已經是過去的事了。”


  “就算要放手,也該好好結束。”羲九歌說,“當年十日並出,害無數蒼生蒙難,無論有什麼苦衷都是我做下的事情,我應當負責。大羿英雄殺我是應盡之義,我毫無怨言。但我總覺得,此事還有許多隱情。”


  其實嫦娥也有這種感覺,當初九神女死而復生,久受炙烤之苦的眾神怎麼肯同意,帝俊受迫於天下責難,為了讓妻女活下去,選擇和魔柱同歸於盡。之後,羲和為了讓羲九歌能自由自在、抬頭挺胸地活著,也選擇死亡。


  這誠然是帝俊和羲和一片父母慈心,可是,為什麼如此巧,羲和的子嗣罹難,常羲的孩子被廢,最後隻剩下白帝和羲九歌。而羲九歌陷入沉睡,一無所知,帝俊的權柄理所應當地落入白帝手中。


  毫無疑問,白帝是這一系列慘劇發生後,最大且唯一的獲益者。


  嫦娥嘆息,說道:“其實後來我也想過,那夜和羿說話的黑衣人到底是誰。我沒看到他的臉,隻隱約看到他身上戴著一塊白色玉佩,上面刻著很奇特的花紋。”


  羲九歌忙問:“是什麼樣的花紋?仙子還能畫出來嗎?”


  嫦娥惦記了許多年,幾乎沒有遲疑就用指尖沾著茶水,在石桌上勾勒形狀。羲九歌僅看了一半就認出來了。


  嫦娥畫完,桌子上的水跡也基本幹了。她問:“神女,你有什麼發現嗎?”


  羲九歌閉上眼睛,長長呼了口氣。


  和她的猜測別無二致。她視之為唯一的親人,全身心信任的兄長——白帝。


  羲九歌沒說話,但看她低落的神情,也不難猜出人選。嫦娥不知道該說什麼,隻能垂下眸子緘默。


  如果黑衣人真的是白帝,那他和大羿密謀射日,就未必存了好心了。射日後罪責是大羿的,而好處全是白帝的,連常羲說不定都是替罪羊。甚至身經百戰的大羿被徒弟害死,也很可疑。


  常羲死了,大羿死了,就沒人知道白帝也曾出現其中。


  羲九歌深深吸一口氣,還是咬著牙面對此事:“如果一切真的是白帝背後操縱,那姜榆罔就很危險了。他是在給我報信後失蹤的,難保他是不是發現了什麼才被抓走。如果照這樣說,那黃帝等人也十分危險。”


  哪怕嫦娥沒什麼雄心壯志,聽到這裡也察覺出危機了。她皺眉道:“這該怎麼辦?”


  羲九歌道:“東皇太一在東方經營良久,連他都打聽不到姜榆罔的下落,多半姜榆罔被帶到西天界去了。我還恰巧知道有一處古陣法可以從極東直通極西,說不定姜榆罔就是從那裡轉移走了。”


  瑤姬從思緒中清醒過來,說:“我是最後一個見過姜太子的人,而且我有天狐神通,我去找他吧。”


  “不行,太危險了。”羲九歌道,“我很了解白帝,他看著清心寡欲淡泊明志,其實十分心狠手辣。沒有人比我對西天界更熟悉了,我去吧。”


  “不行。”瑤姬同樣斷然說道,“你的心還沒好,怎麼能去那麼遠的地方?黎寒光走前再三囑咐我照顧你,你如果出事,我如何向黎寒光交代?”


  她們兩人爭執不下,誰都不肯退步,最後瑤姬一掌拍到石桌上,道:“別說了,我這條命本就是你們撿回來的,要死一起死,我陪你一起去!”


  瑤姬這一巴掌力氣不小,石桌上的茶盞都被她震翻了。嫦娥纖弱文靜,還從沒見過瑤姬這麼……豪爽的人,她斂起衣袖,將茶盞扶好,說:“我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神女能否通融。”


  羲九歌拿瑤姬沒辦法,隻能默認。她對嫦娥說道:“仙子不必客氣,請講。”


  嫦娥說:“神女說得對,我像逃兵一樣躲避了萬年,早該面對了。我願意隨你們一同出去,如果路上遇到他,有我在,應當還能說兩句話。”


  東皇太一聽說羲九歌要離開,自然極力反對,但羲九歌執意,東皇太一勸不動,隻能無奈聽從。


  進攻東方仙洲的軍隊敷衍了事,羲九歌幾人很輕易就逃出仙島,繞開戰場,飛快朝古傳送陣趕去。


  瑤姬將天賦神通開展到最大,隨時觀察周圍情況。她在識海中看到一抹熟悉的影子,嘴角狠狠抽了抽:“完了,又是他。”


  羲九歌問:“是大羿,或者說,宗布神?”


  瑤姬點頭,嘆道:“上次黎寒光和他不過打了個平手,我們幾個傷的傷弱的弱,想過此陣恐怕有些難。”


  嫦娥一路上勉強跟著羲九歌的速度,她原先一直覺得修行很難,如今和羲九歌、瑤姬趕路,她發現雖然辛苦,但並不是做不到。嫦娥勻了勻氣息,說:“神女,你們先走,我留下來攔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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