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025-01-17 15:18:584192

短短的幾秒鍾,江上被他拉絲的眼神給看得差點哕了。


他茫然地回頭看我,想跟我確認一下他是不是看錯了。


我把臉別開了,有點不忍直視。


我們幾個人的眉眼官司就這麼落在了皇後眼中。


這也太不尊重反派了!


「皇上!」她有些氣急敗壞了。


皇帝終於回過神,溫柔地對江上說:「怎麼好跟你皇嫂置氣?」


江上:「……」


皇帝又說:「就罰俸一年,閉門思過一個月吧。」


救命!他真的好溫柔!


江上已經直接懵逼了。


皇後不滿:「不行……」


皇帝打斷她,補充:「兵部的職也別領了,等你什麼時候把你的脾氣改一改,再給你派個差事。」


皇後這才滿意了。


我捅了江上一下。


江上:「……臣,領旨謝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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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扶著我,一腳輕一腳重地走了。


8.


被停了職,還罰閉門思過,其實是重罰了。


像他這種比較邊緣的皇親,都處在一種比較尷尬的位置,一生都在拼命靠近權力中心。


他剛拿了職位,就被踹下來了。


雖說,以皇帝對他的心思,遲早還要用他。


他就是想不通……這劇情怎麼會這麼發展?


是夜,被軟禁的我們倆,點了昂貴的燈婢,端著瓜果點心,就在我屋裡。


丫鬟翠凝還挺激動:「王爺和王妃終於又同房了!」


我把她趕走了。


回到屋裡,就看到江上坐在床腳下,目光呆滯。


「這不符合邏輯。」他皺眉。


我坐在他身邊嗑瓜子:


「小說嘛,要什麼邏輯?」


江上還是很氣憤。


我說:「這個劇情其實也是有的,寧王因為得罪皇後被停職了,閉門思過一個月。」


好在是江上的心髒比較強大了,他也發現他總是有意無意地走進劇情裡。


直到我提醒他:「可這是比較中段的劇情了。後續……大多數是言情戲了。」


在原著裡,皇帝不是自願罰寧王的。


因此,他對寧王心存愧疚,甚至幾次到寧王府來找寧王談心。


那些場景描寫……不提也罷。


反正是一個兩人交心的過程,言情戲的大躍進!


在那以後,皇帝就非寧王不可了,隻是寧王還傻乎乎地不知道罷了。


這個劇情之後,對他來說可能就比較修羅場了。


到了這個時候,我已經徹底失了看戲的心思。


哎,「霸道強愛」什麼的,看看就算了。


我身邊的這個人,可是有自我意識的、活生生的一個人啊!


「你說你,春狩的時候,我讓你別去,你非要去!」


他扭過頭看著我:「妙妙,剛跑過來,人生地不熟的,我就是想給咱倆掙點本錢。」


我愣住。


我一直不知道,原來年少時分的陰影,一直跟著他。


9.


前世,我和江上都是苦孩子出身。


我是單親,他是跟著爺爺奶奶的。


從小我們兩家都窮,然而最可怕的不是窮,是力孤。


我家就算了,我媽經營一個小面館,為了多掙點錢,早上三點就起床做到中午十點。


有一陣子我們那邊流行「早點宵夜」,她晚上又做到一點多。


江上呢,他爺爺奶奶早就下崗了,中年喪子,還有一群極品親戚。


從小他就發狠讀書,順帶一直在鞭策我。


人人都說他是天才,寒門裡飛出來的金鳳凰。


但其實這是一個很現實的問題,教育資源跟不上,家庭環境差,他憑什麼起飛?


隻有我知道他有多狠,從我的角度來看他,他簡直是「滅絕人欲」。


他好像沒有童年、青春期,直接就長大了。


有誰能想象,一個上小學的孩子,在班級會議上,談起夢想,就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我的夢想就是掙錢。」


那是因為,從小他觀察自己家復雜的家庭關系,得出的結論是有錢可以解決大多數問題。


就是性格如此,其實他是一個缺乏安全感的人。


穿書了,他冷靜的外表下其實極為焦躁,所以想要多捏一點本錢在手裡。


他從小,骨子裡有一股狠勁。


他會把他所缺的全部補上,所有禁錮他的全部打碎。


我小時候看不懂臉色啊,超喜歡黏著他的。


大了……他如我所想的,極為成功。


我覺得他令我望而生畏。


10.


此時江上大概面臨了他此生最大的一個難題。


我在旁邊嗑瓜子,他盯著燭火在思索。


「劇情上是沒什麼突破口了。」他道。


這是一種闡述結論的語氣。


我給了他一顆葡萄,他順手接過來放在嘴裡。


「那不然我們逃吧。」我說。


反正隻要不讓他被「強寵」就行。


他扭頭看著我:「書裡,寧王妃最後的結局是什麼?」


我道:「病逝。」


原著劇情,寧王妃雖然和寧王是政治聯姻,不過深愛著自己這位夫君。


相比起無腦剛的女反皇後,這是一位苦情女配。


她早知道夫君其實早就對皇帝動了心,隻是不肯承認罷了。


原著裡,皇帝虐了寧王一百零八回,其中有一回將寧王下了大獄。


寧王妃上山去為他祈福,結果不小心落水,回來大病一場,就沒了。


我說:「所以,我覺得可以逃走吧。這樣我們就能避開大多數劇情了。」


江上皺眉:「不現實。我試過好幾次了,劇情不受影響,甚至還提前了。」


他甚至道:「這狗劇情,就是死也不肯放掉言情線。」


我:「……」


不是我不想反駁,而是他每次說什麼,肯定是有數據支撐的,不是亂說的。


江上道:「寧王妃的死,推動了言情線嗎?」


推動了。


因為寧王妃給寧王留了一封信,幫助寧王認清了自己的內心。


他得出的結論是劇情坑無論如何都不會放過言情線……所以我大概率即使不作也死?


我說:「穿書了還能回去的,比較少吧?」


甚至我都沒看到過。


江上扭過頭看著我:「就憑這劇情的頑強程度,到時候我失節事小,你丟了小命事大。以我的經驗,要麼全剛,要麼全妥,妥協一部分,概率統計往往是沒有什麼好下場的。」


我虎軀一震:「你說得對啊!」


後面那個話感觸不深,主要前面的,他失節事小,我丟命事大啊!


「道理我都懂了,你有什麼辦法?」


然後,他給我上了一節物理課!


什麼「量子泡沫」「蟲洞」「封閉類時曲線」……


我目光呆滯地看著他。


他的嘴角抽了抽。


我委屈地道:「你不是學金融的嗎?」


他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學金融是為了掙錢,我就不能有點個人愛好?」


我更委屈了:「我不是學渣。」


他嘆氣:「算了算了,你睡吧,我來想辦法。」


我不肯:「那我幹什麼?我也有點用吧?」


他想了想:「你要是吃飽了撐著沒事幹,羅列一個故事大綱給我,時間線清晰點。」


看我還委屈巴巴的,他拍了一下我的頭:


「秦妙妙,你可得加油,我們一起幹翻這本破書!」


那一瞬間他和小時候的江上重疊了。


高中我從小縣城考到了市裡,被霸凌了。


畢竟我又不像他那麼萬眾矚目,拼了命才考上市裡最好的高中。


上了高中以後直接泯然於眾,還和他這樣的人是好朋友。


那天我躲在天臺上哭。


他來找我,跟我說:「秦妙妙,爭氣點,我們一起幹翻這個艹蛋的世界。」


那時候他也還有點中二的。


但就是那句話,讓我生出了無邊的勇氣。


想那麼多幹什麼,幹就完事了!


11.


隔天一早,我睡飽了,江上把我叫到書房去研究。


燭臺上的蠟燭都燒幹了,他密密麻麻寫了好多東西,估計是熬夜了。


「來。」


他順手把下人端來的葡萄放在桌邊給我。


我如臨大敵,生怕他又給我上物理課。


好在他講得很淺。


江上認為我們穿越的這個世界,與其說是書裡,不如說一個平行世界。


為了照顧我的自尊,他說是這種有理論依據的東西他自己比較好理解。


既然能穿越,那一定是兩個世界之間有重合的東西。


然後這個東西,或許就是時空裂縫的存在。


我們穿過來的時候其實不在王府,而是在城郊的華清宮。


前一秒我還在跟他幹架,他因為心虛上蹿下跳。


還對我吼了一句什麼來著……


然後下一秒我們就衣冠整齊地坐在華清宮看人家蹴鞠了。


不誇張地說,那時候差點嚇死我。


說到這個,我想起來了。


「穿越之前,你跟我說什麼來著?」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


我、養、你。


我盯著他。


他有些不自在地別開頭:「那不是害你丟了工作嗎?所以我就說我養你啊。」


我若有所思:「真的嗎?」


「不然呢……秦妙妙!心思放到正事上來!」


「哦。」


他道:「我們得去一趟華清宮。」


「因為我們是從那裡穿過來的?」


「我得去測量一下經緯度,這邊的更漏計算時間其實……對,因為我們是從那邊穿越過來的。」


我滿意地點點頭:「按照劇情,下個月皇帝會帶群臣春遊華清宮。」


華清宮是皇家別院,不是皇帝帶著,我們自己是進不去的。


「我們去了嗎?」他問我。


我說:「夠嗆,我們被禁足了。但是書裡去華清宮,有好幾次。」


他讓我都說給他聽。


按照他的理論,劇情的時間線可以改變,但是言情線不能改。


他被禁足的劇情提前了,那或許可以努力一下把去華清宮的劇情也提前?


我的腦袋被他的邏輯搞成一團漿糊,不如簡單點:


「反正就是,趁著他來探望你的時候,想辦法提出想去華清宮是吧?」


「對。」


我用那種憐憫的眼神看著他。


江上強調:「我心理素質可以!」


「嗯,你加油!」


江上拍了兩張圖紙給我:「你也別闲著。」


我低頭一看,靠!最精細的指南針和機械手表?


指南針就算了……


他是怎麼把機械手表的零件記得那麼清楚的?


我詢問地看著他。


他反正還是那句:「我就不能有點個人愛好麼?」


我無語了:「那你為什麼不做你自己喜歡的事情?」


他道:「掙錢慢。」


行吧。


12.


別看我天天擺爛的樣子,但實際上在古代當王妃也是技術活。


一個王府那麼大,就算主子少,架不住地方大啊!


什麼工匠、鐵匠之類的,我都是要熟悉的。


他把圖紙給了我,我也不能貿然就扔給工匠去做。


本朝有一個好處,就是手工藝和冶鐵、冶鋼技術都已經能達到我們的要求了。


我找了全城最好的工匠,分批給他們看圖紙裡那些零部件。


根據我的「閱歷」,穿越女最好還是不要暴露才華……雖說這並不是我的才華。


否則容易被封建特權階級榨幹!


機械表的數百個部件,我找了二十個工匠來分別完成,一樣做十個。


其中一個工匠也挺感興趣:「這些小玩意兒好像是榫卯,您是怎麼想出來的?」


我高冷地說:「我還不能有點個人愛好麼?」


工匠頓時不明覺厲,朝我豎起大拇指。


13.


這幾天,外面什麼情況我們不清楚,反正把門一關,府裡是挺安逸的。


江上天天在搞他的理論研究,我天天在苦思冥想劇情梗概,查缺補漏。


不誇張地說,高考都沒那麼認真。


而且這廝有一種能力,他研究劇情點的時候,多有趣的劇情經過他的剖析,都會變得幹巴巴的。


真是的,我本來還想著這劇情這麼刺激,想看看他有多狼狽的。


結果他幹巴巴地用機械音給我分析……


我有點腰酸背痛,而且好幾天都沒見月奴了。


我把這個想法分享給他:「我想見月奴。」


江上就納悶:「誰是月奴?」


「就是給我跳胡旋舞的那個舞姬。」


江上無語地看了我一眼,突然虎軀一震:


「有這個隱藏劇情嗎?」


我:「什麼隱藏劇情?」


江上諄諄教誨:「我們是要回去的,最好對這個時代的人不要產生什麼感情。男的女的都最好不要。」


我說:「你瘋了吧,我說胡旋舞,你說什麼感情。」


也是久坐,我興致勃勃地站起來:「來來來,我給你炫一段月奴教我的。」


說著,不等他拒絕,我就去碼人:


「來來來,都來,彈起來,敲起來!」


翠凝:「來了!」


都不用說來幹嘛……瞬間府裡的樂工就到齊了,在院子裡擺好了架勢。


江上手中的筆「吧嗒」一聲掉桌上了。


「秦妙妙,你沒少玩啊!」


我說:「你不懂,寧王妃的設定本來就是善舞,我學點也是防患於未然。」


其實我很會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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