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一飛雲閣的任務敗露,便能通過犧牲那細作保下秋月白。
聽了他的話,我差點沒轉過來彎。
低頭思索了一會兒,我恍然:「所以我就是那個細作,被派過來掩護你的!」
秋月白看著我,忍不住笑了:「是,我讓飛雲閣派來一個足夠聰敏的細作。」
9 秋月白的自白
我讓飛雲閣派過來一個足夠蠢笨的細作,那種不需要我廢多少心思便能糊弄過去的細作。
三個月後,我在春獵時遇到了聶為春。
她被派過來真的是……不冤枉的。
把她帶回東宮的第一天,她就迫不及待進了我的書房。
要不是我提前屏退了侍衛,她那時應該就已經暴露了。
在我推門進去時,她慌張地弄掉了一櫃子的書,嘴角的笑容甚至還沒來得及壓下去。
當時她怎麼解釋的來著?
哦,她說她餓了,來書房找點吃的。
我忍俊不禁,又突然有些後悔。
我總覺得這個聶為春,會成為一個變數。
後來事實證明,我的預感無比準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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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開始親近我,勾引我,在我讀書時給我下那種藥,但我端起茶杯,卻看見黑木桌面上的一圈白色粉末。
她連抹除痕跡都忘了。
我嘆了一口氣,抬頭將手中茶水一飲而盡……
我配合著她的行動,開始慢慢寵她,親近她。
我會帶她上街買衣服首飾,帶她吃遍山珍海味,春天帶她看花,冬天帶她看雪……
她很高興,我能看出來,她是真的高興。
很快,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太子沈慎有個寵妃,叫聶為春。
聶為春跟我見過的其他細作不太一樣,她的心不夠硬。
她會留些剩飯剩菜喂流浪貓狗,也會蹲在後門給那些小乞丐分饅頭。
她自認為自己隱藏得很好,可每當做完這些事,她一整天嘴角都是上揚的。
根本遮掩不了。
而且,對於欺騙我這件事,她似乎心懷愧疚。
是以,雖然她每次情報信照傳不誤,可在我對她好時,她也會不動聲色地把這份好再還回來。
她能為我做的事不多,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會在清晨採集露水給我煮茶,會去桃花林摘新鮮的桃花回來給我釀酒。
對於飛雲閣的細作來說,每天都當成最後一天過,說不定哪天就暴露了。
所以夜裡,常常睡不安穩。
聶為春也常常睡夢中驚醒,她醒來後會翻來覆去睡不著。
連帶著,我也沒個好覺,於是眉頭總是不自覺微蹙。
後來聶為春便養成了一個習慣,她睡不著時就會翻身過來輕撫我的眉心。
她一點一點撫平我的眉心,日復一日,不厭其煩。
後來,我也習慣了她的觸碰和輕撫。
也習慣了寵她。
逢場作戲到底是摻進了真情。
聶為春每個月寫的情報信都被我收走了,她總會在情報信裡寫些無關緊要的小事。
譬如,太子沈慎這個月晚起了四天,早起了二十天。
又譬如,太子沈慎不喜歡吃辣,偏愛酸口和甜食。
我把她的情報信收集起來裝進匣子裡,每每心情煩悶時讀上兩篇,總能使我心情愉悅。
聶為春來到我身邊的第三年,兩國休戰。
離國這些年天災人禍不斷,國庫早已不堪重負,根本沒有足夠的錢糧拿出來打仗了。
離國主動求和自然是要拿出誠意。
於是飛雲閣給潛伏在齊國的細作們傳了一封密信。
自盡效忠。
除了我,畢竟我這顆棋一旦暴露,兩國就不可能講和。
聶為春的那封信被我扣了下來。
我突然發現,我有點舍不得她死了。
飛雲閣的做法越來越偏離當初建閣的初衷。
他們開始派出刺客,對那些不肯自盡的細作進行清剿刺殺。
細作們的屍體成為他們送向齊國的投名狀。
前來刺殺聶為春的刺客被我擋了回去。
我開始想辦法,我要保住她。
飛雲閣也漸漸發現了我這個假太子已經開始違抗他們的命令。
在想盡一切辦法來控制我都失敗後,飛雲閣決定放棄我了。
偏偏又舍不得齊國太子這麼好的一步棋。
於是,他們想讓人替代我。
我暗中培養自己的親信,跟飛雲閣明爭暗鬥了整整兩年,終於在第三年初拔除了飛雲閣設置在齊國的所有據點。
皇帝的突然駕崩讓我一夜之間登上了齊國的至高之位。
我封聶為春為皇後也隻是想再給她戴一道免死金牌。
有了這個皇後之位,她再也不是任何人能隨意處置的對象。
但這也讓飛雲閣意識到了聶為春於我而言的重要性。
他們想在聶為春當上皇後之前把她帶回去。
以此來牽制我。
可惜,他們的計劃失敗了。
10
我靜靜地看著秋月白,然後伸手在他的臉上扯了一下。
「你現在還戴著人皮面具嗎?那你原本長什麼樣子?」
秋月白愣了一下,笑著把我的手拽了下來。
「這就是我原本的樣子,每年長相變化一點,然後慢慢恢復原來的相貌,沒人看出來的。」
我點點頭。
明明想問的問題有很多,此時我卻不知道從何問起。
倒是他先開了口:「這麼多年瞞著你,我也該跟你說聲抱歉。」
像他之前回答我那般,我笑了笑。
「我接受了。」
我們相互欺瞞,在欺瞞中又相愛。
這一切都仿佛命中注定一般。
我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問道:「我能去跟素月說說話嗎?」
對於我的要求,他向來有求必應。
我又回了地牢,去見了素月。
她身上的傷更重了,但還清醒著,聽見腳步聲抬頭看過來眼睛亮了一瞬。
「阿春!」她低聲喚我:「你是來救我出去的嗎?」
我沒說話,隻看著她,素月的表情一瞬間變了。
「啊,你已經知道了啊?」
她低低地笑:「他還真是寵你……」
我艱難出聲:「我就非死不可嗎?」
「你早該死了!」素月的表情變得猙獰:「三年前你就該死了,是他一直護著你!」
「聶為春,你憑什麼?飛雲閣的細作裡你是最笨最蠢武功也是最差的一個,但偏偏你的運氣最好!」
素月真的很討厭聶為春。
她被派往別國潛伏於一大臣府中,她成了大臣小妾,可日子卻並不好過。
那大臣有些不能與外人道的小癖好,總是會折磨得她痛不欲生。
而她卻能常聽到齊國那位太子寵妃的消息。
聶為春過得很好,這讓她經受的所有苦難都成了笑話。
她不甘心,覺得這個世道不公平。
由怨生恨。
收到這次任務時,她是開心的。
她想著,她終於可以把聶為春從雲端扯入泥潭。
素月瞪著我,眼裡都是怨恨不滿,還有一絲委屈。
我口中發澀:「我一直把你當朋友。」
「我可從沒把你當過朋友。」她嗤笑:「當初親近你與你交好,不過是因為你是飛雲閣裡最差的一個,站在你身邊我會顯得更加優秀,我隻不過想用你來陪襯我罷了。」
我點點頭:「可我還是把你當朋友,畢竟當初在飛雲閣是你護著我,也是你第一個來對我釋放善意的,你對我的好我會記得。」
「以後我就不當你是朋友了,畢竟你也想過要殺了我。」
素月沒說話,我也沉默下來。
我沒在那裡待太久。
回去寢宮的時候,殿內的燭光還亮著。
我發現,我還是習慣叫他沈慎,喊了他這麼多年,就連情到深處的呢喃也是他。
我已經改不掉了。
11
沈慎看見我,放下了手中的奏折。
眼下難掩疲色。
他前幾天在養心殿議事,便一直未曾休息好。
「阿春。」他輕聲喚我:「該休息了。」
「你怎麼不先睡?」
我走過去揉了揉他的肩膀,他似乎想到了什麼,輕笑一聲:「以前,我總覺得是你離不開我,就連睡覺也要我陪在身側,可現在我才發現,是我離不開你,你不在我身邊,我總是睡不踏實。」
夜深了。
沈慎自背後攬著我,很快睡了過去。
如今一切疑問解開,我也難得睡了個好覺。
沈慎沒殺素月,他給了她一個機會,一個做回自己的機會。
如果她願意,沈慎會給她安排一具屍體瞞過飛雲閣的人,從此以後,這世間便再無素月。
素月離開了,她走之前沒再見我一面。
她不想看到我,我也不想看到她。
沈慎曾問我,想不想要自由。
如果我想像素月一樣離開,他會安排好一切然後放我走。
這個問題,我想了整整一夜。
次日清晨,沈慎早早地起床就要離開,我喊住了他。
沈慎身子微頓:「有什麼事,可以等晚上我回來再說……」
他似乎也在逃避我回答這個問題。
我沒能如他的願。
我說:「你之前問我的問題我想好了,我想要自由……」
沈慎緊繃的肩膀微松下來,轉頭看向我時,嘴角依舊帶著笑,可笑卻不達眼底。
「好,我會安排……」
我打斷了他的話:「我確實想要自由,可自由給不了我真正想要的東西。」
沈慎愣了愣:「那你真正想要什麼?」
「我想要濟世救人,想讓孩子能無憂無慮長大,至少,不被凍死餓死。」我說:「我想要的東西太多太大,我一個人做不來。」
「所以,你願意跟我一起嗎?」
11
皇後冊封大典如期而來,在這場大典之後,飛雲閣也收鑼罷鼓,停下了一切動作。
畢竟如今的沈慎他們動不得,而我他們也動不得。
再鬥下去,他們這個隻能活在暗處的組織便存活不下去了。
我們與飛雲閣互相牽制,竟達到了詭異的平衡。
飛雲閣的細作們依舊無孔不入,他們潛伏在其他國家,兢兢業業竊取著情報……
我跟沈慎過了很長時間的安生日子。
我們有時候會出宮,會去看看百姓們的生活。
繁華熱鬧的神武大街旁還是會有衣衫褴褸的乞丐。
他們蹲在角落裡,渴求著過往貴人能大發慈悲給點銀錢。
我指著正在巷子裡睡覺的小乞丐,轉頭看向沈慎:「我跟你說過我的以前嗎?」
沈慎搖頭,我笑道:「我以前跟他們一樣。」
每天吃不飽穿不暖,還要被人指責打罵,頂著那些貴人們的白眼生活在小小一隅。
我以為我這輩子都要這樣過去了,直到有一天,一個穿著錦袍的男人蹲在了我面前。
「小姑娘,我帶你去個好地方,你去不去啊?」
他帶走了好幾個小乞丐,把我們帶去了一個地方。
我後來才知道,那個地方叫做飛雲閣。
我去飛雲閣的第一天就看到了秋月白。
他站在飛雲閣最頂層的露臺上, 低頭往下看了一眼。
明明年紀不大,卻奪目地讓人移不開眼。
「那是飛雲閣最優秀的成員,你們若想像他一樣, 可得努力了。」
正出著神,腿上突然有什麼東西撞了上來。
我低頭看過去, 隻見一個小女孩摔在地上驚恐地看著我。
她嚇壞了,連忙磕頭:「貴人饒命,貴人饒命。」
乞丐的命是最不值錢的。
那些富貴之人就是殺了乞丐也不會有任何人追責。
曾經的我也是這樣,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我彎腰將她拉起來, 塞給了她一塊糕點:「去吧。」
她驚詫地看著我, 然後連忙跑開了。
沈慎問我:「為什麼不直接給她銀子?」
「他們太小,護不住的。」
我們於傍晚時分回了宮。
一回含春宮我就埋頭跑進寢殿,佔用了沈慎的那張案桌, 埋頭苦寫。
天黑了,沈慎也從御書房回來。
他好奇地走到我身邊:「愛妃在寫什麼?」
「你看!」我把寫得滿滿當當的一張紙遞到了他面前:「我也想成立一個飛雲閣一樣的組織!」
沈慎愣了愣:「培養細作嗎?」
我搖頭:「培養孩子。」
「我想接那些小乞丐,還有那些窮苦人家的孩子進來, 我們可以請文夫子教他們讀書, 武夫子教他們練武, 也可以請賬房先生來教他們撥算盤經商, 等他們學到一定程度還可以介紹他們去大戶人家當書童,或者去參軍, 那些跟賬房先生學的可以送到酒樓客棧當個學徒, 他們能靠自己養活自己, 國家也能發掘出更多的人才!」
沈慎很認真仔細地看了看我寫的東西,然後有些驚訝地看著我:「愛妃,你是個天才吧。」
他這誇張的稱贊讓我很受用。
「你的想法很好, 如果能把具體條例完善,很快就能著手實施。」
沈慎把紙張疊起放在案桌上:「愛妃啊, 現在已經是戌時了,我們該歇息了。」
我此時精神極了,抽出一張白紙, 又開始寫寫寫。
然後連續三年為組織送出情報。
「全—」「你先睡去吧。」
沈慎勸我無果, 一個人躺在了床上。
燭火燃盡, 我又點了一根。
「愛妃啊,亥時了……該睡了。」
「噓!」我頭也不抬:「正寫到關鍵處,再等等。」
不知又過了多久,床上那人還沒睡著。
他的聲音滿含怨氣:「愛妃啊,子時了……」
真是受不了。
我有些無奈起身,隨手拿了一件外袍疊了疊彎腰放在了他的身側。
「這下好了吧,你就當是我陪著你, 快睡吧。」
說罷,我迫不及待轉身要回去。
可手腕卻被人緊緊拉住。
沈慎一使勁,我整個人便跌進了床榻。
他隨手一揮,桌子上的燭火熄滅。
「愛妃啊, 你別拿衣裳糊弄我。」他翻身攬住我,將我禁錮在身前,然後餍足地嘆了口氣:「睡覺吧。」
——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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