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2025-01-17 16:37:204400

我偏頭看了她一眼,心道不是我不願,而是我不配。


我垂著眼,低語道:「我有愧於太子殿下,那封信,是我給他的補償。」


上輩子本就已經愧對於他。


而今又因算計六皇子,連累他無端被猜疑。


若不做點什麼,我實在難以心安。


上一世,除夕那日,太子遭六皇子陷害,東宮出現了違制的東西。


因是除夕,掃了皇上的興致,太子因此被禁足了整整三月。


在這期間,六皇子趁機做了不少事情。


如今我提前將事情告知太子。


信與不信Ṱú⁰,便看他自己了。


19


眨眼便到了除夕這日。


府裡的下人都在忙碌,兄長卻破天荒地來找我對弈。


「兄長往日不是不愛下棋嗎?怎的今日卻……」我欲言又止。


短短一刻鍾的時間,兄長已經悔棋三次了。


作為一個武將,兄長的頭腦雖不簡單,下棋卻不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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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今日他卻莫名跑來要與我對弈,當真怪異得很。


兄長聞言,隨意將手中的棋子扔到棋盤上。


「不下了,這下棋竟是比行軍打仗還難。」


他的目光在屋內掃了一圈:「你們都下去。」


我握著棋子的手緊了緊,心中一聲嘆息。


該來的還是會來。


待下人都出去,兄長才直視著我,問道:「昭昭,你沒什麼話想與我說嗎?」


我緩緩放下手中的棋子:「兄長是想問太子殿下,還是六皇子?」


兄長皺了皺眉,道:「你與六皇子無冤無仇,為何要……」


兄長並未將話說完,但他的意思我懂。


劫糧和換糧的人手,都是問兄長借的。


包括將糧食送去賑災一事,亦是派兄長的人去辦的。


否則我一內宅女子,即便重活一世,有些事情,卻也是難以辦到的。


我抬眼與兄長對視:「兄長可知,中秋那日,與六皇子被困井中的人本該是我?」


20


兄長的神色驟變:「此話何解?」


我平靜地道:「知琴雖在東宮當值,可她卻是六皇子的人。


「那日她謊稱太子殿下相邀,將我引去那冷宮之中,想乘我不備,將我推入井中。


「我察覺有異,先她一步,將她推了進去。


「當時我與春雨躲在暗處,親眼瞧見六皇子去了那枯井處,主動跳了下去……」


我端起手邊的茶水輕抿了一口。


「我不說,想必兄長也該知曉,若我與六皇子同在那枯井中共度一晚,翌日會發生些什麼?」


兄長聽後,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


「堂堂六皇子,竟……」


我瞪了兄長一眼:「兄長在這裡捶桌子給誰看?」


兄長連忙向我賠不是。


我繼續道:「我之所以問兄長借人去劫糧,是因為即便我不這麼做,六皇子也會派人將糧食劫走。」


兄長神色微變,道:「太子殿下剿滅的山匪,其實是六皇子的人?」


我點了點頭,本想找個理由搪塞過去。


卻不料兄長對於我為何會知曉那些山匪是六皇子的人一事並未起疑。


他果斷道:「不行,六皇子既然有心想算計你,一次沒能得手,怕是還會再來第二次,我們得先下手為強。」


兄長的話讓我微微愣住。


我遲疑道:「他可是皇子……」


兄長沒好氣道:「皇子又如何?你還是我妹妹呢?


「我若是不知曉也就罷了,如今既然知曉了此事,便不能坐視不理。」


我心頭一暖,輕笑道:「不瞞兄長,我前些日子打探到了一件事情……」


21


除夕這日,宮中並未有太子被禁足相關的事情傳出。


看來太子是信了我的話。


至於六皇子,他的好日子不長了。


我將收集到的六皇子一黨的罪證全數交給了兄長。


這些東西若是交給太子,其實會比讓兄長去運作要好。


隻是我並不想和太子有過多的往來,亦不想將他牽扯進來。


所以拔除六皇子一黨的人這事兒,便隻能交由兄長去做。


唯有先讓他失去皇上的信任,才能真正將他扳倒。


兄長的速度比我預想的還要快。


元宵過後,有關六皇子結黨營私的消息便陸續傳開。


六皇子一黨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把柄在六皇子手裡。


而如今,那些罪證全數被呈到皇上的御案上。


這些人中,其實也不乏清廉剛正之人。


隻是六皇子為了得到他們的支持……


或者說,是為了掌控他們。


暗中設局,讓一些原本中立的朝臣,都不得不加入他的陣營。


聽聞皇上發了好一通脾氣,痛斥六皇子不忠不義。


六皇子不僅被禁足了三月,就連朝中的差事,也一並丟了。


兄長將此事說與我聽時,我正計劃著下一步的事情。


兄長說完,又道:「昭昭,眼下六皇子雖失了勢,但若是那件事情在此時被捅出來,隻怕皇上會疑心是有人蓄意構陷……」


我笑了笑,道:「兄長可是擔心我會被眼前的勝利所迷了眼?」


我好歹也是做過幾年皇後的人,這點耐心我還是有的。


兄長明顯松了口氣:「扳倒六皇子一事,我們可以慢慢謀劃,並不急於這一時。」


我單手託腮,道:「端午是個好日子,不如選在那日?」


不過在那之前,我要將賢妃先解決了。


22


冬去春來,氣候回暖,御花園的花也在逐漸開放。


皇後在宮中辦了個賞花宴,特邀群臣家眷前去赴宴。


名義上是賞花,實則是在暗中為適齡的皇子們選妃。


一陣子沒見,賢妃瞧著倒是有些憔悴了。


她命自己的侍女將我喚了過去。


賢妃往我頭上瞟了一眼,狀似無意地問:「二姑娘今日怎麼沒戴本宮賞你的那支步搖?」


我笑了笑,道:「前些日子不慎跌了一跤,將那步搖摔壞了,府裡的工匠還在修補,還望娘娘見諒。」


賢妃聞言,也不在意。


她故作為難道:「二姑娘可知六皇子為何會被禁足?」


我面露疑惑,道:「臣女不知。」


賢妃嘆了口氣,壓低聲音道:「除夕那日,六皇子私下與皇上說,意欲娶二姑娘為妃,此事不知怎的就傳了出去……」


賢妃說著,神色變得有些低落。


「如二姑娘所見,沒過幾日,六皇子便無端遭人連累,被皇上禁了足。」


賢妃的話讓我忍不住想發笑。


恐怕在她眼裡,我不過是個什麼都不懂的閨閣小女子,隨便一句話,便能將我糊弄住。


「六殿下想娶臣女?」我故作惶恐。


這對母子,還真是無論什麼時候,都想往太子頭上潑髒水啊。


賢妃微微頷首,道:「六皇子本就心儀二姑娘,隻是先前礙於二姑娘已經與太子殿下定親,這才……


「眼下二姑娘與太子殿下的婚約已經解除,六皇子這才鼓起勇氣,與皇上表明了心跡,誰知竟會因此遭人算計……」


賢妃的話還未說完,就見皇後身邊的女官朝著我們的方向走來。


「賢妃娘娘,皇後娘娘有請。」


賢妃柳眉微蹙,似有些不悅。


但她很快整理好情緒,衝我淡淡一笑:「本宮先失陪了,二姑娘請自便。」


「臣女恭送賢妃娘娘。」我福了福身。


一抬頭,便正巧與皇後身邊的女官對視。


她微不可察地點了下頭,便轉身離去。


我看著賢妃離去的背影,唇角微微勾起。


今日之後,宮中將再無賢妃了。


23


賢妃是宮中的老人,陪伴在皇上身邊的時日最久。


在我還是六皇子妃的時候,她時常召我入宮。


一來二去,我便知曉了一些關於她的秘密。


比如在皇上還是太子時,她為了爭寵,陷害他的寵妾與人私通。


又比如在她還是昭儀時,從母家的手裡拿到了墮胎的藥物,讓好幾個懷孕的妃嫔失去孩子……


這些年來,她手上已經沾了無數的鮮血。


自我重生後,便一直在收集證據。


隻是賢妃畢竟是後妃,我要扳倒她,便必須與人聯手。


所以我私底下求見了皇後娘娘,將手中的證據全數呈上。


在皇後還是太子妃的時候,曾失去過一個孩子。


而幕後的兇手,便是如今的賢妃。


一場賞花宴匆匆結束。


當夜,賢妃被褫奪封號,降為貴人。


皇上雖未要了她的性命,但我知道,她活不長了。


24


翌日一早,我便帶著賢妃賞的步搖,喬裝去了六皇子府。


他如今還在禁足,賢妃被降為貴人一事,總得有個人告訴他。


憑著賢妃的那支步搖,我如願見到了六皇子。


見到我的那一刻,六皇子面上的訝異根本無處可藏。


「二姑娘?」


我莞爾一笑:「聽賢妃娘娘說,六殿下想娶我?」


六皇子微怔,隨即露出一抹笑。


「本想親自告知二姑娘此事,沒想到母妃竟提前說了。」


他抬眼看著我,認真道:「本宮心悅二姑娘已久,隻盼能與二姑娘結為夫妻,永不分離。」


我把玩著手中的步搖,道:「六殿下居然還有心情談情說愛?莫不是還不知曉昨夜宮中發生的事情?」


六皇子神色驟變,忙不迭地問道:「昨夜宮中發生了何事?」


我緩緩道:「賢妃謀害皇嗣,證據確鑿,已被褫奪封號,降為貴人,就連牌子都被撤了。」


換言之,若無意外,她這輩子都沒機會再見到皇上了。


「什麼?」六皇子瞪大雙眸,「這不可能!」


「六殿下若是不信,大可以差人去打聽打聽。」


我故意頓了頓,繼續道:「昨夜之事鬧得挺大,就連京中百姓都有所耳聞,六殿下府上的人沒理由不知道啊。」


六皇子雙目猩紅:「來人!」


我扭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腳步輕快地離開了六皇子府。


如今六皇子最大的倚仗便是賢妃了。


可眼下賢妃已倒,我就不信他還坐得住。


25


晚膳時分,我派去盯著六皇子的人便前來稟報。


「六皇子怒闖宮門,被皇上命人打了幾板子,這事如今已經傳遍京城了。」


我抬眼看向兄長,微笑道:「兄長,後面的事情,便交給你了。」


兄長微微頷首:「我已經安排好了。」


……


眨眼便到了端午這日。


昨夜電閃雷鳴,下了一夜的雨。


驚雷劈壞了六皇子在京郊的一處莊子。


莊子上的一個農戶在斷壁下發現了一套龍袍。


因擔心是有賊人意圖謀反,便暗中帶著那套龍袍,冒死闖宮門,求見皇上。


皇上本就因右眼突然不能視物而大發雷霆,如今見了那身嶄新的龍袍,更是怒從心頭起。


因龍袍是在六皇子名下的莊子上發現的,所以六皇子便被召進宮中問話。


「當時六皇子矢口否認,稱是有人蓄意陷害。」兄長輕聲道。


「後來呢?」我追問道。


兄長有官職在身,進宮遠比我方便。


而我雖想親眼見證六皇子倒臺,卻隻能聽兄長轉述。


「後來便有人提議,讓六皇子換上那身龍袍試試是否合身,若合身,說明龍袍便是六皇子為自己量身所制。


「若是不合身,那便證明是有人蓄意陷害六皇子。」


我端起茶盞:「想來那身龍袍一定很合身。」


那龍袍本就是六皇子給自己準備的,又怎麼可能會不合身呢?


他覬覦那個位子已久,卻遲遲未能如願,於是便暗中在莊子裡藏了一身龍袍。


上一世,直到他登基後,我才知曉原來他早就有了奪位的心思。


那套龍袍被他放在寢殿內,日日觀賞。


但這一次,卻會成為他的催命符。


「可即便合身,也有可能是別人蓄意陷害,皇上就這麼相信了?」我又問。


兄長指了指自己的右眼:「今日一早,皇上的右眼便突然不能視物,兩件事情正好撞到一起,皇上不會去深想。」


兄長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麼。


他滿臉疑惑地看著我,問道:「昭昭,你難道早就知道今日皇上的右眼會不能視物,所以才……」


我笑而不語,兄長見狀,竟也沒有追問。


上一世,皇上端午這日,右眼莫名不能視物。


此事本與太子無關,六皇子卻非常隱晦地將此事引到了太子頭上。


導致皇上對太子的厭惡又多了幾分。


但這一次,一切都不一樣了。


26


在六皇子的那個莊子裡,禁軍還搜出了些別的東西。


皇上連夜召見了欽天監。


他在御書房待了足足半個時辰。


當夜,六皇子便被賜了三尺白綾。


堂堂皇子,死後卻未能入皇陵。


兄長親自動手,暗中將六皇子的屍身偷了出來,運至了深山之中。


我趕到時,焚燒六皇子遺骨的木架已經搭建好了。


「此事事關重大,我沒敢讓其他人知曉。」兄長一臉無奈。


「他人都死了,你為何還要將他挫骨揚灰?」


我將火把扔進柴堆裡:「不將他挫骨揚灰,我實在難解心頭之恨。」


兄長嘆了口氣,低聲道:「我尋了個與他身形相似的死囚,悄悄放入了他的墓中。」


「多謝兄長。」我的眼眶有些發熱。


明明是大逆不道之事,可兄長卻不曾有過半分猶豫。


ţũ₌柴堆上被澆了火油,頃刻間便燃起了熊熊烈火。


我親眼見著六皇子的遺骨被燒成灰燼。


待烈火熄滅,我才將準備好的工具拿出來,將部分骨灰收集起來。


兄長見狀,不解地問:「昭昭,你收集這個做什麼?」


我衝兄長笑了笑,「有些用處。」


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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