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瞬間,似有冰霜凝結在太夫人眼底,她渾濁的眸子帶著戾色:“你要清楚,她現在的身份不光是你的女兒,她同樣是裴砚備受寵愛的妻子。”
“沈家被逼到如此境地,是她的夫君裴砚一手促成。”
沈樟珩嘴角抿了抿,還想再說什麼。
恰巧這時候,屋外傳來婆子趙媽媽請安的聲音。
“太夫人,奴婢回來了。”
“進來。”沈太夫人應道。
趙媽媽白著臉從外間進來,見沈樟珩也在,她慌忙行禮。
“枝姐兒是怎麼說的?”沈太夫人眸光還算平靜,看著趙媽媽。
趙媽媽有些勉強笑了一下:“回主子。”
“老奴並未開口,少夫人已經明白老奴的意思。”
“她吩咐奴才告知兩位主子。”
“她現在不會和沈家扯上關系,日後也不會同沈家扯上關系。”
趙媽媽說完,垂著眼睛,不敢看沈太夫人臉上的神情,戰戰兢兢立於一旁。
沈太夫人臉色漸漸僵冷,轉頭冷冷看著沈樟珩:“這話,你也是聽著的。”
“她若不願相認,那也就算了。”
“都是命,是沈家的命,也是她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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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深了說,的確是我們沈家對不起她,但我們也不虧欠她什麼。”
“好了,都出去吧。”沈太夫人難受擺了擺手,閉眼不再看沈樟珩。
趙媽媽不敢說話,輕手輕腳退了出去。
沈樟珩卻站起來緩緩朝太夫人跪了下去,他素來凌厲的眼中帶著祈求:“母親,兒子不甘心。”
沈太夫人冷著臉,語調嘲諷,聲音裡帶了幾分恨:“你不甘心,我如何能甘心?枝姐兒那孩子打從在河東裴氏見到的第一眼,我恨不得把她當成嫡親的心肝。”
“可你別忘了,當初崔家少夫人中毒那日,她就當面問過我。若中毒的是她,我該如此決策。”
“我當時不忍騙她,承認同樣會選觀韻姐兒。”
“現在想起來,恐怕那時候裴砚就已經查清楚了她和沈家的關系,借著時機讓她與我生分,等的就是眼下這一日。”
“裴氏郎君,好個百謀千計。”
沈樟珩跪在地上,隻覺寒意從背脊漫上滲進骨頭裡,身上沒有一處不是涼的。
……
“沈愛卿。”
“不知愛卿要奏何事?”
燕帝蕭御章透著深意的聲音,拉回沈樟珩漸漸走神的思緒。
他心口一窒,撐在地上的大掌緩緩捏緊成拳,如斧刻刀削的臉龐痛色一閃而過,他不能違背沈太夫人的意願,棄整個沈家不顧。
“陛下。”
“陛下賜臣的嫡女昭元郡主,聯姻月氏一事,臣覺得郡主的確是獨一無二人選。”
“臣、謝陛下厚愛。”
初冬十月,殿外落雪紛紛。
沈樟珩嘴唇緊抿,跪在地上的身體僵硬,宛若雕塑,他耳畔有輕笑聲傳來,帶著無盡的嘲諷。
“極好。”
“不愧是朕的愛卿。”
燕帝蕭御章輕挑了一下眉毛,撫掌大笑,隨即對王九德吩咐:“你去把月氏新君白玉京請來,朕有事要宣。”
“是。”王九德不敢耽擱,小跑著出去。
不一會兒,白玉京大步從殿外進來。
立馬有宮人搬來交椅,就放在燕帝蕭御章身旁往下一點的位置。
白玉京也不坐,眸光在殿中慢悠悠掃了一圈:“不知燕北陛下尋本君來,可有事?”
蕭御章微微一笑,眼神幽深,饒有興致落在白玉京身上:“燕北與月氏聯姻,宮中並無年歲合適的公主。”
“新君覺得,沈家長女,朕親封的昭元郡主如何?”
白玉京神情慵懶,好似早就猜到,微垂目光落到跪在地上的沈樟珩身上。
“十八年前,本君的長姐,聯姻死亡,沈將軍有護衛不當之責。”
“沈將軍願嫁女於月氏聯姻,也算是以命抵命。”
“就不知,沈家可是心甘情願?”
“沈家,心甘情願。”沈樟珩跪在,口中的每一個字,語調低沉隱忍至極。
白玉京眸光冷如瓷釉,緩緩落在他背脊上,像冬日結了冰的涼水。
此刻沈樟珩早已被逼到絕路,但他不能做任何反抗。
這是沈氏的選擇,也是他對沈太夫人的屈服,等沈觀韻嫁入月氏後,他再想辦法,盡他畢生所有,去好好補償他的女兒。
但白玉京對沈樟珩的回答並不滿意,他腳上玄黑靴子已踏至沈樟珩眼前,居高臨下,依舊在挑釁。
宣政殿氣氛在一瞬間,變得劍拔弩張。
帝王修長指尖,在龍椅的扶手上慢慢敲著,他並不急,似乎在等待什麼。
“陛下。”宣政殿外,傳來王九德驚懼的聲音。
他慌張小跑至龍座下,低聲朝蕭御章稟道:“沈家嫡女,沈觀韻這會子正跪在宣政殿的白玉階上,說要拜見陛下。”
“奴才也不知她用了什麼法子,避開侍衛巡邏,跑到了這裡。”
“是奴才該死。”
王九德聲音刻意壓低,但沈樟珩耳力過人聽得一清二楚,驀地他面色大變,不敢相信抬首,透著殺意的視線落在裴砚身上。
沈樟珩不信以大皇子的能力,能逃過宮外沈家布下的天羅地網把沈觀韻順利帶進宮中,除非有人避開他的人,暗中做了手腳。
有這等實力的人,眼下除了裴砚,沈樟珩想不到其他人。
宣政殿是朝堂議政的地方,哪能由女子胡作非為。
帝王蕭御章沉冷的視線,不偏不倚落在殿中恭謹站著的大皇子蕭琂身上。
蕭琂隻覺背脊僵冷,自己父皇那深淺難辨眸色,像鋒利刀刃,刺得他生痛。
“陛下。”
“小女放肆,是臣家教不嚴,臣現在就派人把她帶下去。”沈樟珩鬢角被冷汗湿透,深深吸了口氣,朝蕭御章道。
蕭御章笑了笑,指尖慢條斯理從繡著龍紋的明黃袖口滑過,若有所思看向沈樟珩。
“沈愛卿。”
“朕若沒記錯,沈家最開始是不願聯姻的,朕以為是愛卿愛女如命,舍不得女兒遠嫁。”
“可現在看來,沈氏女費盡心思,哪怕冒著欺君之罪跪在宣政殿外,就為了見朕一面,想必是有難言苦衷。”
“再怎麼說,沈氏女也是朕金口玉言親封的郡主。”
“王九德你去把人宣到殿門外跪著,朕倒是要看看,她能說出什麼話來。”
不多時,沈觀韻步伐盈盈走到宣政殿門前,她抿著唇,朝殿中龍椅上坐著的男人,緩緩跪了下去。
“臣女沈觀韻,拜見陛下。”
雖是初冬,但下著雪碎。
沈觀韻身上衣裳單薄,肩上還落著白雪,雪觸到人體的溫度,融化湿透了她身上的裙袄,更顯得單薄。
病弱中帶著嬌俏的模樣,好似稍稍用力就能捏碎,但凡定力不高的男子,必然會忍不住心生憐惜。
“沈氏,你有何事要稟?”燕帝蕭御章眼中透著玩味。
沈觀韻一雙含著鬱色的眼瞳,先是掃向面色灰敗的沈樟珩,然後又緩緩落到似笑非笑的白月京身上。
“父親。”
沈觀韻低低的哭出聲,柔弱無助深深自責:“請父親饒恕女兒不孝,欺君是大罪,但女兒覺得父親所犯之罪,千不該萬不該就是對陛下有所隱瞞。”
“父親作為沈家家主,怎麼能隻聽祖母的片面之詞,而犧牲女兒。”
說到這裡,沈觀韻用衣袖抹淚,擋去唇角邊含著的冷笑,再抬眸時,她眼中隻有大義凜然:“陛下,臣女要稟之事是。”
“臣女之所以不願同月氏新君聯姻,是因為臣女的母親,其實是月氏的公主白玄月。”
“按照血脈,月氏新君,該是臣女的嫡親舅舅才對。”
沈樟珩在沈觀韻出現在宣政殿外,就已料到最壞結果。
他失了力氣,眼下藏著氣憤和失望。
這就是他沈家寵了十七的女兒,果真如沈太夫人所言,就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
此刻的宣政殿,一片死寂。
朝臣先是瞪大眼睛,目光落在跪在地上的沈樟珩身上,然後又十分隱晦地看向燕帝。
若這事是真的,就等於是沈樟珩作為特使迎親,睡了本該是燕帝女人的月氏公主。
這事往深了說,治沈家一個欺君之罪,連帶整個沈氏嫡系,也不是不可以。往小了算,沈樟珩那也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一開始,蕭御章也沒料到,沈觀韻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他輕輕敲在龍椅扶手上的指尖,驟然一頓,眸中神色瞬息數變。
“沈氏,你說的可是真的?”就算是這種時候,龍椅上的帝王依舊瞧不出喜怒,隻是眉心皺褶略深了些。
沈觀韻抬眸,不躲不避看向蕭御章含著冷色的目光。
她深吸一口氣道:“臣女所言,千真萬確。”
“陛下若是不信,沈家祠堂還供著我母親的白玄月的牌位,派人一查便知。”
沈樟珩跪在地上,他的身體繃得像弦一樣,鬢角全是冷汗。
蕭御章坐直身軀,往前微俯著身體,居高臨下盯著沈樟珩:“沈愛卿。”
“你們沈家,好個大義滅親。”
“不知,你可有要辯解?”
“陛下,臣……”沈樟珩語調發顫,能從他緊繃的背脊看出他極力在忍著什麼。
而帝王蕭御章終於沒了一開始的耐心,他煩躁朝王九德揮手:“你派人去沈家祠堂。”
“看清楚了,究竟有沒有供著白玄月的牌位。”
宣政殿死寂一片,沒人敢擅自開口。
沈觀韻唇色蒼白跪在殿外,她的身體搖搖欲墜,透著幾分可憐的視線輕輕落在白玉京身上,帶著幾分哀求,幾分期待。
白玉京從頭到尾,就像沒看見沈觀韻一樣。
他慢條斯理轉身在燕帝下首的交椅上坐下,暗沉眸光不露聲色落在裴砚身上。
兩人視線短暫交匯,又火速錯開,殿中誰也沒注意到。
半個時辰後。
王九德喘得粗氣跑進殿中,朝帝王行禮。
“陛下,已經查出來,沈家祠堂內的確供著名叫白玄月的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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