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屬下無禮,請娘娘跟屬下回去。”
蒼山驅馬上前,他手中握著冰冷的長刀,面無表情看著逢吉的方向。
林驚枝巴掌大的小臉不見任何血色,身體被冰冷湿寒的空氣裹著,肩膀不受控制抖個不停。
百裡逢吉緊緊握著手中韁繩,他忽然一抽馬鞭,調轉馬車的方向,低沉的聲音同樣凝冷:“姑娘坐穩了。”
林驚枝笑了一下,她明知百裡逢吉看不見,還是輕輕點了下頭:“好。”
春雨越下越大,驚雷伴隨著冷白的閃電,在雲層裡翻湧咆哮,像是逃出牢籠的猛獸,隨時能把他們的馬車吞噬。
山蒼帶著一隊人馬,緩緩朝包圍姿勢前進。
他們並不敢向前緊逼,因為裴砚的命令是,不允許她受到任何傷害。
所以山蒼帶著人,並不敢輕舉妄動。
馬車離開永寧門官道,穿過清冷的朱雀大街,經過了沈家宅院門前,然後是她在汴京住了許久的京仙苑財神廟東街。
漸漸熟悉的街景,汴京皇宮,朱紅的宮牆,在夜色中已隱隱可見。
林驚枝看著馬車行駛的方向,她袖中手緊緊握著:“逢吉,為什麼是去皇宮的方向。”
逢吉應該是笑了一下,隻是小聲極低:“姑娘。”
“永寧門已沒法出城,逢吉今日任務就結束了。”
“逢吉隻能送姑娘到此為止,接下來的路,將由沈家大將軍送您離開。”
逢吉說話的聲音裡,透著一絲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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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在燕北皇宮門的宮門前緩緩停下,四周令人作嘔的血腥味,火光伴著廝殺聲,響徹整個皇城。
百裡逢吉跳下馬車,緩緩伸手握緊腰間系著的長刀。
他是從苦難中攀附而上的狀元郎,朝中同袍知曉百裡逢吉書讀得極好,卻沒人知道他使得一手好刀法。
悽冷的夜色下,裴砚一人站在宮牆下,他眉眼涼薄看著停在不遠處的玄黑色馬車,聲音低得好似在呢喃自語。
“孤的枝枝。”
“還是一如既往地不聽話。”
“孤竟不知要拿枝枝如何是好。”
裴砚話音落下的瞬間,他忽然拔出腰間掛著的長劍,沒有一絲猶豫朝百裡逢吉刺過去。
刀劍相交替,在黑夜中碰撞出刺目的火星子。
兩人都沒說話,鋒利的兵器相撞的聲音,仿佛砸在林驚枝的心口上。
“少夫人。”晴山大驚,見林驚枝掀了車簾就要下去。慌忙拉住她的衣袖。
林驚枝堅定朝晴山搖頭,她聲音苦澀:“大姐姐已經死了,我不能再害逢吉。”
馬車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住,晴山緩緩松了手,她垂眸朝林驚枝笑了笑:“無論姑娘做什麼,晴山都聽姑娘的。”
“若是姑娘不在了,晴山會陪姑娘一同離去。”
林驚枝沒說話,抬手掀開車簾,下了馬車。
她垂在袖中的掌心微微發緊,含著冷意的眸光緩緩掃過,宮門城牆下是一灘灘被雨水澆成粉紅色的血水,屍首不知去了何處。
今夜大皇子和沈大將軍逼宮,已不知死了多少人。
本該被糾纏在宮中,保護天子的裴砚,不知何種原因出現在了宮外。
百裡逢吉被裴砚一刀捅穿腹部,長刀撐在地上,他勉強朝林驚枝笑了笑:“姑娘。”
“逢吉以後恐怕不能再給姑娘蒸桂花糕了。”
刀尖再也撐不住他身體重量,他驟然倒在血泊中。
“逢吉。”林驚枝分不清臉上沾著的究竟是雨水,還是淚水。
她想也沒想,就朝百裡逢吉倒地的方向跑去。
可下一瞬,她忽然被男人滾燙掌心攬過纖細腰肢,死死圈在懷中。
“枝枝。”
“你為什麼不聽我的話?”
裴砚染血的指尖,摩挲著林驚枝白皙後頸,他似乎站不穩,步伐踉跄往前靠了靠,沒有一點力氣的右手,一點點垂下。
他看著瑟瑟不安縮在宮牆下的小妻子,眼中笑得瘋狂偏執:“告訴我,為什麼要逃?”
“為什麼就不願聽我的話?”
林驚枝跌坐在地上,被他渾身戾氣嚇得緩緩後退。
“裴砚,你是瘋子。”
“瘋子?”裴砚瞳仁驀地一顫,他聲音凜冽,步步逼近,仿若從地獄而來。
林驚枝顫顫巍巍舉起手中握著的匕首,她哭得整個人都在抽搐。
“枝枝,你是不是想殺我?”裴砚俯下身,他咬著她耳尖啞聲問。
林驚枝握著匕首的掌心,根本沒有任何力氣。
她想告訴他,祈求他,放她離去。
可下一瞬,刀尖入肉,滾燙鮮血噴了她滿身都是。
裴砚握著她的手,鋒利匕首已沒入胸膛。
林驚枝眼眸瞬間睜大,她定定地看著眼前這個單膝跪倒在她身前的男人,語調發顫:“為什麼?”
裴砚抬手,覆著薄繭的掌心,溫柔為她擦去臉上沾著鮮血的淚。
“枝枝,是我錯了。”
“前世的債我拿命還你,好不好?”
他深邃烏瞳內,是毫不掩飾的愛。
第97章
林驚枝瞳孔驟然一縮,蒼白小臉上的情緒瞬間凝住。
她徹底呆住,失了反應。
雖然這個可怕的猜想,曾無數次從她心間劃過,但都被她下意識避開來,不光是因為匪夷所思,更是因為她在逃避。
林驚枝怔怔看著裴砚,她眼睛酸澀得厲害,心底壓著一團火,握住匕首被他大掌緊緊包裹著的指尖,掀起一陣顫慄。
“枝枝。”
“我拿命還你好不好?”裴砚唇角有鮮血湧出,極深的眼睛裡,藏著令林驚枝心悸的情緒。
她哭得狼狽,因為恐懼和害怕,身體控制不住微微發顫。
“你拿命還我?”
“裴砚,你怎麼拿命還我?”
“我瞎了眼睛,被關在潮湿腐臭的地牢足足三年,最後被你一杯鸩酒賜死在你登基之日。”
“你怎麼還?”
林驚枝心亂如麻,握在匕首上的掌心想要松開,卻被他緊緊握住,他的血混著淅淅瀝瀝的春雨,落在她身上,黏膩滾燙。
裴砚掌心把她死死地扣在懷中,壓抑的嗓音帶著震驚和濃濃的哀傷,他極力克制:“鸩酒,並不是我賜下的。”
“等我尋到你時,一切都已經來不及的。”
她死在地牢裡的畫面,是他不願意想起的。
他聲音透著冷厲:“枝枝。”
“我是瘋了。”
“我同樣該死。”
林驚枝眼睛通紅,一顆心痛得快要跳出胸口,她想要斂去情緒,可斷線一樣落下來的淚珠子,依舊是出賣了她。
“裴砚你發現自己錯了,你後悔了。”
“但那又如何?”
“我不過是你精心謀取的一個略得你心意的玩物,你的前世,除了天下謀略和萬人敬仰至高無上的權利,你可有半分把心思放在作為你妻子的我身上?”
“我失蹤三年,你都不曾尋到我。”
“裴砚你捫心自問,我在你心裡真的比得上你對權利的爭奪和野心?”一口氣把心底藏了兩輩子的話說完,林驚枝喉嚨堵得厲害,蒼白緊抿的唇透著冷漠。
她伸手去推他,想要把被他握著的指尖從他掌心裡抽出來。
深夜的雨,不知什麼時候停了。
皇宮裡的火光和砍殺聲依舊,周圍的空氣卻像突然凝固住一樣,絕望一股腦地從裴砚心底湧出,他像被人摁在深潭裡無力掙扎的囚徒,握著匕首和她掌心的手背青筋浮現,萬念俱灰。
裴砚定定地看著林驚枝,腦袋嗡鳴,插著匕首的胸膛痛得厲害,他咬牙隱忍:“枝枝。”
“我錯了。”
“你就不能……”裴砚被林驚枝極暗的眼睛盯著,後續的話,他再也說不出口。
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的他,如何能配得上那般美好幹淨純粹的她,嬌花一樣的人兒,嫁給他後,本該盛放的年紀,卻已凋零。
“裴砚,放手吧。”
“放我走,也放過你自己的執著和愧疚,我不想再同你這樣彼此消耗下去,這一世的我,已經不再愛你,我不想因為恨和枷鎖,變成我厭惡面目可憎的模樣。”
“算是我求你。”林驚枝朝他淡淡扯了一下唇角,伸手去掰裴砚握著她指尖的大掌。
他發顫的指尖被她用力掰開,無力垂下,心口絞著無盡的悔恨和不甘幾乎將他淹沒,壓抑眉目含著求而不得的沉痛。
“枝枝。”
“我知道我不配再求得你的垂憐和原諒,但我希望你知道,我後悔,我的餘生都在無窮無盡的悔恨中度過。”
“若是有如果,我希望好好愛你。”
裴砚伸手,似乎想輕輕撫摸林驚枝的臉頰,但他帶著血的指尖,也隻是在微涼的空氣中頓了良久。
“能遇見你,能娶你為妻,是我這骯髒的人生裡,老天爺對我最大的心軟。”
火光映在裴砚深邃的瞳底深處,他眼中蒙上一層冷冷如釉的孤寂,他涼薄的唇緊緊抿著。
忽然裴砚伸手,用力拔出整根沒進胸膛裡的匕首,匕刃擦過骨頭是令人牙酸的聲音,伴隨著大股大股的鮮血,一下子全都湧了出來。
受傷最忌諱的就是,沒有止血的情況下突然拔刀,更何況裴砚捅得極深,沒有留下任何餘地。
林驚枝愣愣跪坐在地上,她一雙手都是他的血,渾身冰涼。
“是不是嚇到你了?”
“不要怕。”裴砚抬眸,似乎想朝她笑一笑,奈何眼前陣陣昏暗,那張沉金冷玉的臉,沾著他胸膛裡濺出的鮮血,蒼白如春日枝頭開出的玉蘭花瓣,隨時能隨雨落盡。
生機在漸漸消逝,身體漸冷,所有的熱意隨著胸口的鮮血外湧。
這的確是他欠她的。
裴砚努力眨了眨眼睛,繾綣溫柔的視線,輕輕落在林驚枝身上:“對不起。”
“殿下!”黑影從暗夜中驟然竄出。
山蒼面無血色,眼中有慌亂閃過。
他單膝跪在裴砚身前,伸手撕掉外衣袖子壓成一團,用力摁在他的心口上。
“快去,把樓大人尋來。”山蒼朝夜裡中喊了聲。
下一瞬,有無數的暗影閃過。
裴砚重傷,這已經是超出所有設想外的突發情況,若樓倚山不來,山蒼不確定裴砚這樣重的傷,還能不能活下,傷口就在左側胸腔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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