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2025-01-20 11:43:463515

  兩人的目光隔著金燦燦的夕陽,一觸即分。


  那雙眼睛卻令林驚枝恍了神,她閉眼靠在貴妃榻上,胸脯起伏胸腔裡心髒跳得極快。


  直到太陽落山,夜幕漸沉。


  林驚枝用了晚膳後,吩咐青梅挑一人進屋伺候。


  她自從離開汴京後,就患上了失眠的毛病,寂白說是心魔新病無藥可醫,隻能靠她自己走出來。


  四年過去,她的失眠卻是一日比一日嚴重,後來她發現叫人在屋中陪著她說說話,或者的念些話本子給她聽,時間久了她勉強能睡上幾個時辰。


  所以她隻要入睡困難,就會叫面首進屋伺候,隔著屏風。


  今夜晴山去挑人的時候,顏如玉一聽侍寢,他迫不及待自告奮勇,可最後來的卻不是顏如玉,而是面首蕭砚。


  “顏如玉呢?”林驚枝靠在床榻上,冷冷看著跪在她身前的蕭砚。


  蕭砚左手指腹摁在右手掌心的疤痕上,用平靜的聲音回答:“殿下,顏公子過來時,不小心在園子裡摔了一跤,奴見他摔得厲害,都走不了路,就替他過來伺候殿下。”


  “這麼巧?”林驚枝笑了,瞥了一眼地上恭敬跪著的男人,她纖細指尖挑起男人鬢角的一縷長發,漫不經心把玩著。


  “知曉如何侍寢?”


  “侍寢”二字從她口中說出,就像一把利刃,毫無預兆插進了裴砚心口,令他眼神有瞬間凝滯。


  “不知。”


  林驚枝抬眼,眸光落在男人身上,語調透著幾分玩味:“衣裳脫了。”


  裴砚跪在地上的身體驟然一僵,他不知想到了什麼,僵冷的指尖落在雪白的衣襟上,單薄的夏裳緩緩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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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黃燭光,映在他瑩潤如同羊脂玉的胸膛肌膚,林驚枝看著他心口的位置,雪白無瑕不見半點疤痕。


  她指尖指腹從他心口的位置,帶著幾分挑逗輕輕地撫過,如同羽毛。


  地上跪著的男人,身體一顫,下一瞬竟有滾燙的汗珠順著他白皙脖頸落下。


  胸膛這個地方,她清楚記得,他握著她的手用匕首刺了一刀。


  可眼下這個男人的胸膛肌膚並沒有痕跡,她不敢用力,也可能不是他吧,不然何必費盡心機,這般自我責辱。


  林驚枝抬手:“你去屏風後面,那裡有書卷話本子,隨便挑一本。”


  “讀到我睡著為止。”


  她說完閉著眼睛不再出聲。


  蕭砚沉默良久,他點了點頭:“是。”


  花鳥屏風透光,隻要一抬眸就能看到他寬闊的肩膀,緊窄的腰身,還有跪坐在地上筆挺的背脊。


  男人身上落了一層朦朧光霧,更顯誘人。


  林驚枝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去的,耳邊一直是他低沉嘶啞的聲音。


  夜裡她應該是做夢了,她的身體被一個溫暖的懷抱摟緊,一雙寬大有力的掌心,輕輕撫摸她的後背。


  耳邊伴著低沉的呢喃,還有他身上淡淡的松香。


  失眠多年的大腦,像是被什麼東西輕輕柔柔安撫,這一覺林驚枝一直睡到午膳前,才醒來。


  床榻的帳幔垂在地上,林驚枝眨了眨眼睛,伸手掀開紗帳,


  下一瞬,她眸光驀然頓住。


  那個屋中侍寢的男人,背脊光衤果不著寸縷,他背對著她,肌膚是瑩潤的霜白色,勁瘦腰身隱隱可見極其性感的腰窩。


  雪白褻褲包裹著他修長結實的大腿,烏發如墨披散在地上,透著極致的引誘。


  林驚枝眸光一顫,竟覺得有幾分口幹舌燥的悸動,地上的男人應該是聽見她醒來的聲音,已經慢慢坐了起來。


  林驚枝眯著眼睛,纖長濃密眼睫眨了眨,打量他許久:“進來伺候前,晴山沒告訴過你,等我睡著後你可以自行離去,不必在屋中陪著。”


  男人垂著眼眸,半晌才啞聲道:“忘了。”


  林驚枝眸中內藏著極深情緒,她聲音有些冷:“你出去,喚晴山進來伺候。”


  蕭砚低著頭,撐在地上的掌心驟然一蜷,他小心翼翼開口:“我可以伺候殿下穿衣的。”


  “放肆。”


  “滾出去。”


  屋裡霎時一靜,林驚枝闔上眼皮不再理他。


  不一會兒晴山從外間進來,她見林驚枝面色紅潤,笑了一下:“奴婢瞧殿下昨夜睡得好,也就沒進屋打擾。”


  “倒是這個面首蕭砚,讀了一整夜的書冊。”


  “天蒙蒙亮時才睡下。”


  晴山說完,見林驚枝眉心蹙著,她有些不確定問:“殿下可是不喜歡?”


  “殿下若不喜,奴婢明日就同宮裡的嬤嬤說一聲,讓人把他送回去。”


  要送回去嗎?


  林驚枝指尖動了動,壓下別的情緒朝晴山搖頭:“暫時不必,就留在公主府使喚吧,不過夜裡讀書的人,日後不必喚他。”


  林驚枝雖然不再喚蕭砚,也避免同他接觸,可自從他來後,那些隻要深夜能入她房中的面首,第二日清晨回去時,總是會莫名其妙地出一些意外。


  有摔傷腿的,也有折了手臂的,或者連著十多日上吐下瀉。


  不過一個月功夫,公主府後院養著的面首直接全軍覆沒,沒有一個能正常行動,公主府自然有人懷疑是唯一沒事的蕭砚,他暗中做了手腳,可是卻找不到任何證據。


  因為每一次出事,蕭砚都老老實實待在房中,並沒有離開其他人的視線。


  忍了七八日都不能好好入睡的林驚枝,無奈之下隻能再次讓晴山去把蕭砚來。


  可蕭砚還來不及生出一絲高興,就被眼前的場景激得心髒驟停,昨夜被他傷了手腕的顏家小公子顏如玉,這會子也在林驚枝房中。


  林驚枝手裡拿著一個淡青色的瓷瓶,玉白的指尖從瓷瓶內摳出一點膏藥,極為溫柔給顏如玉的手腕塗藥,明明有丫鬟伺候,她為什麼要親自動手。


  蕭砚嚴重有瘋色,疾快閃過。


  “公主殿下。”顏如玉跪坐在腳踏上,一張娃娃人很是俊俏,就像是乖巧的奶狗扯著林驚枝的衣袖撒嬌。


  “殿下今日就準許我留下侍寢吧。”


  林驚枝慢悠悠抬眸瞥了蕭砚一眼,似笑非笑:“本宮今日可不能留你伺候。”


  “你瞧瞧,蕭砚來了。”


  “你回去好好養傷。”


  等把顏如玉哄走,林驚枝靠在榻上,她往上拉了拉身上蓋著的薄衾,似笑非笑看著蕭砚。


  “郎君愣著作何?”


  蕭砚沒動,垂著的掌心已不自覺攥緊成拳,拇指指腹摩挲著食指關節,他一顆心快被嫉妒和不甘吞噬。


  林驚枝也不催,冷冷盯著他。


  良久,男人轉身走到屏風後方,接著是書卷翻開的聲音響起,他今日念的是平心靜氣的《金剛經》。


  夜深,林驚枝眼皮漸沉,她身子一歪靠倒在床榻上。


  屏風那頭聲音一頓,戛然而止。


  男人丟了手裡的佛經,寬大炙熱的掌心微微顫抖,落在她纖細腰肢上:“枝枝。”


  “孤該拿你如何。”


  裴砚閉著眼睛,涼薄的唇輕輕吻在林驚枝微蹙的眉心上,一滴珍珠一樣的淚,從他長睫上滾落,滴在她眼尾鮮紅的朱砂痣上。


  他快要被嫉妒折磨和逼瘋。


  翌日清晨,林驚枝醒來,她下意識拉開簾子,抬眸朝床榻外看去。


  男人果然如上回一樣,側身躺在她床榻下,不過比上回的位置近些,她一抬手就能撫摸到他雪白的後頸,和烏黑的發絲。


  “怎麼不回去。”林驚枝眯著眼睛問他。


  蕭砚不敢看林驚枝,規矩地垂下眼簾:“我見殿下夜裡睡得不安穩。”


  “想陪著殿下。”


  林驚枝才睡醒,霧氣蒙蒙眼中還透著幾分困倦,卻不妨礙她眼底露出的嘲弄:“陪著本宮?”


  “你算什麼東西。”


  “你不過是舅舅送我面首罷了。”


  “滾出去。”


  她脾性來得突然,裴砚瞳孔發顫,他隻想多陪陪她而已。


  林驚枝見男人不動,當即冷笑一聲:“本宮讓你滾出去。”


  “本宮的公主府,可不是你算計撒野的地方。”


  “好。”蕭砚聲音沙啞,透著連他自己都未曾發現的溫柔。


  林驚枝閉著眼,落在小腹上的掌心不受控制輕顫,她不由想起難產時做的那個夢,這些年隻要失眠,就會反反復復出現的畫面。


  他在她靈牌前自刎,滾燙血落在她的靈牌上,就如同落在她的心口,炙熱的溫度讓她顫顫不安,避無可避。


  明明是她再也不願想起的人,四年了,卻無論如何都忘不掉。她可能真的要聽舅舅的話,尋一個如意郎君嫁了,或者挑一位府中的面首好好寵幸,無聊的日子總要做些事把自己填滿,不然總有不想回憶起的人,令她分心。


  開始林驚枝還有些排斥蕭砚,後來她發現隻要他在時,她夜裡失眠的情況肉眼可見的好轉。


  漸漸地兩人之間形成了一種默契,蕭砚每日夜裡過來給她讀話本子,等第二日清晨她醒來後,他再自行離去。


  他隻坐在屏風後方,無需近身。


  就這樣,三個月時間一晃而已,夏天馬上就要結束了。


  就在夏天結束前,林驚枝忽然某天白日,讓晴山叫來蕭砚。


  她靠坐在抱夏的窗旁,懶洋洋的模樣,手裡捏著一把白玉團扇輕輕搖曳,一襲淺綠色薄紗,落在她身上,美得令人移不開眼。


  林驚枝冷白指尖把玩著團扇上掛著的流蘇,清冷眸光落在蕭砚身上,她語調緩緩。


  “蕭砚。”


  “明日本宮讓人送你回宮中。”


  “本宮日後無需你在身旁伺候了。”


  蕭砚愣住,他瞳仁驟然緊縮,忍著鑽心的痛:“為什麼?”


  林驚枝抿著唇:“沒有什麼為什麼,你就當本宮膩味了,白玉京是從哪裡尋的你,你就回到哪裡。”


  “本宮不需要你了。”


  裴砚往前走了一步,音色薄燙:“是我沒有伺候好殿下?”


  林驚枝笑了,笑得肩膀輕輕顫抖,用冰冷的扇柄挑起他的下颌,稍稍往上抬了抬,聲音幽幽:“隻是本宮覺得你容貌,竟然有幾分像本宮一位故人。”


  “嘖~”


  “太像了,隻會讓本宮覺得厭惡。”


  蕭砚竭力忍著心口抽痛,透著灼人溫度的掌心輕輕落在林驚枝側臉上,他音色變了調,低沉嘶啞。


  “殿下真的厭惡嗎?”


  “殿下的故人對殿下日思夜想,早已病入膏肓。”


  “無藥可醫。”


第103章


  林驚枝沒動,仍舊由裴砚滾燙掌心撫在她側臉上,攥著衾被的指尖蜷緊,抬眸凝視他。


  “你貴為燕北儲君,這般自降身份,又是何必。”林驚枝冷嘲了聲,尾音壓著明顯是在克制某種情緒。


  她泛著泠泠釉光的目光,在落在裴砚身上瞬間以肉眼可見變得冷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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