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歸山海第2章

他卻突然把我抱懷裡，「我沒有傳言中那麼可怕，你喜歡我，我很開心，你救了我，我很感激，不要怕也不要委屈。」

陸雲錚和檔案裡的高冷陰鬱完全不一樣，反而儒雅又溫暖。

我聽到陸雲錚的下屬說。

「倒是從沒見過錚少這麼溫柔。錚少可從沒有這麼在乎一個人過。」

我的情緒一瞬間決堤。

哭得很大聲。

他不斷地輕拍我的後背，像是哄小孩。

突然我的手腕被人握起，狠狠拽進一個懷抱，跌入一雙火冒三丈的桃花眼。

8

傅佑廷怒氣衝衝地盯著我。

「你怎麼可以照顧他？你怎麼可以讓他抱你！你沒來救我卻去救小白臉，你就這麼缺男人？果然三心二意，沒有真心！」

他怎麼確定我會去救他，他重生的？

可不管如何，他那般討厭我，如今這樣又是發得什麼瘋！

我狠狠掙脫，「傅佑廷，我不喜歡你了，這你也管得著？」

「老娘願意喜歡誰就喜歡誰，願意照顧誰就照顧誰，你算哪根蔥。」

我像是爆發的火山，「我再說一次，我，不喜歡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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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雲錚起身攬住我，輕拍我的手臂，我的火氣一瞬間熄滅。

他看向傅佑廷，眼神冰冷：「傅先生，她是我的人，你過界了，若再不走，我不介意給傅老打個電話。」

傅佑廷一怔，定住。

他死死盯著陸雲錚攬著我的手。

咬牙切齒，「老子不信。」

我輕笑出聲。

又是這句話。

他恨恨地盯著我，「我給你一次機會，現在，立馬，到我這裡來。」

我平淡又認真地注視著他，「傅佑廷，我說過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

他面色上的憤怒一瞬消失，怔怔看著我。

「我喜歡過你，是真的，現在不喜歡你，更是真的。」

「請你離開，不要打擾我的生活。」

傅佑廷的眼神陰沉得可怕。

聲音從牙縫裡飄出，「你在報復我。」

他為什麼這麼自大呢。

我又不是非得愛他不可。

我搖頭，眼神很淡漠，「你不配我花心思報復。」

他的面容一寸寸慘白。

我轉頭埋在陸雲錚脖頸，「讓他走吧。」

陸雲錚冷冷開口，「陸奇，送客。」

陸奇客氣又冷漠，「傅先生，這邊請吧？」

我沒去看傅佑廷，隻聽他聲音低沉。

「夏之瑤，你有種。」

我沒有看到，他眼中盛滿的落寞和不甘。

9

陸雲錚沒有問我任何話。

他輕搖搖頭，「你以前眼光挺差的。」

我輕輕一笑，「嗯，以前是挺眼瞎的。」

他笑著摸了摸我的頭。

「幸好現在復明了。」

我微愣，心下一暖。

這張面孔也愈加清晰了起來。

是被傅佑廷拋棄在雨中，蹲著痛哭時，頭頂突然出現的一把傘。

是傅佑廷為了救林绾绾把我推倒時，適時出現的一隻手。

是傅佑廷把我騙到酒吧，讓人嘲笑戲弄時，陡然出現的救星。

……

那刻嫣紅淚痣愈加清晰刻骨。

我突然發現，之前的八次攻略，他好像，無時無刻不在我身邊最近的地方。

陸雲錚說完就輕咳起來，咳著咳著便咳出了血。

我慌忙叫護士醫生，連忙問系統：「資料裡沒有寫陸雲錚得了重病會咳血啊？」

「夏姐姐，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這次任務對象，是上邊發下來的，信息太少。」

醫生告訴我陸雲錚身體今年一切正常，隻是有些虛弱，咳血的病因暫且並未找到，隻好好調養就好。

陸雲錚額頭都是虛汗，嘴唇慘白，皺著眉淡笑安慰我：「我沒事，你回家吧，等我出院了去找你。」

我搖搖頭，抬手給他擦汗，「我留下照顧你。」

咳血有多痛苦，我很熟悉。

每一次重置攻略，我都會在復生後咳出一大堆血。

這是攻略失敗的懲罰和再次攻略的代價。

並且醫生查不出任何原因

陸雲錚對外還是那般高冷，對我卻是溫和有禮，就這樣我和他在醫院相處了一周。

直到傅佑廷再次找上門來。

10

他推開門的時候，我正在給陸雲錚削蘋果。

他一瞬不瞬地盯著我的手。

本還平靜的眸子，驟然低沉。

我皺眉，疏離道：「傅先生有什麼事？」

他瞥了眼床上的陸雲錚。

沉沉道：「绾绾墜崖了，失血過多，需要輸血，你，可不可以跟我走？」

林绾绾墜崖，輸血。

我一瞬間想起很多事。

記憶跟著恍惚起來。

我是熊貓血，非常湊巧的，林绾绾也是。

所以在這個偏僻的山區醫院，隻有我的血能救她。

所以，從第一次攻略開始。

傅佑廷看不見我因咳血而蒼白的面色，拉著我就去給林绾绾獻血。

「快點，你是不是想绾绾死了好上位？」

「佑廷，我這幾天貧血有點嚴重，實在是愛莫能助。」

「呵，不就是來例假了？那算什麼，別給我找借口，有老子在，沒人能欺負得了绾绾。」

我霎時愣住。

猛地甩開他的手。

「所以，傅佑廷，你就可以肆無忌憚地欺負我了嗎？」

他陡然頓足，抿起了嘴角，眼神晦暗不明。

他再次拽住我的手，力道更緊了，像是要把我的手腕掐斷。

良久，他說：「抽血，我可以讓你做我的女朋友。」

我的心髒狠狠抽了一下，鼻腔酸澀得厲害。

他接受我，不是因為我的愛意，更不是因為他愛我。

而是因為他愛他的白月光。

我的胸腔像是被一塊巨石狠狠壓住，直壓得我喘不上氣，說不出半個字。

前四次攻略我都拒絕了。

所以全部都以失敗告終。

可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明明他對我也動心了的，好感值已經 50% 了。

隻要他感受到我的愛意是真切的，他會愛上我的。

我做了四世的心理建設。

終於到第五次攻略。

我平靜地注視著他，微微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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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很清楚。

他眸色中有驚訝，有不敢置信，更有果然如此的神情。

他張了張嘴，沒有開口，扭頭就把我拽到獻血室。

我愣愣看著抽血軟管中的暗紅血液，慢慢流淌出我的身體。

其實，在危急關頭，救人一命也是應該的。

我的一時虛脫，換一人生命無虞，也算是功德一件。

可我卻萬萬沒想到，我就這麼在手術室門口聽到了林绾绾和系統的對話。

「宿主，你並不是熊貓血，一旦使用掩蓋血型的功能，終身不可停止。」

「怕什麼，我有的是積分，這點消耗不算什麼，我就是想看女主眼睜睜看著她的所愛之人，將她的真心踩在腳下踐踏，多好玩。」

原來，都是假的。

林绾绾沒有墜崖，也沒有失血，更不是熊貓血。

一切都隻是她利用高級系統採取的騙術。

我的身體止不住地顫抖。

——「瑤瑤，你怎țű̂³麼了？」

陸雲錚的聲音突然將我拉回現實。

傅佑廷皺眉，聲音不悅。

「夏之瑤，你要見死不救嗎？你怎麼這麼狠心。」

「夏之瑤，我再給你一次機會，抽血，我可以答應做你的男朋友。」

「你盡管放心，我會補償你的。」

我深深吸了口氣。

極其平靜地開口：「愛莫能助，請傅先生另想別的辦法吧。」

傅佑廷還要上前開口，卻被早就忍無可忍的陸雲錚擋住。

「傅佑廷！你沒看到瑤瑤的面色極其蒼白，本就氣血兩虧嗎？你還讓她獻血，你是想讓她死嗎？」

陸雲錚的聲音極其寒涼，像是從冰原落下的錐心冰凌。

傅佑廷兀然頓住。

我走到他跟前，一字一句，字字誅心。

「我救人，是情分，不是本分。

我自認為我和林绾绾的情分還沒有到為她犧牲的地步，你憑什麼道德綁架我？

而你，傅佑廷，又從哪裡來的自信，覺得我會為了你犧牲自己？

滾！」

傅佑廷不可思議地看著我。

眸中的困惑愈發明顯，桃花眼的眼尾卻紅得厲害。

「明明，不應該是這樣的，」

我心頭猛地一跳，像是抓住什麼一般。

我立刻出聲：「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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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桃花眼深邃，盛滿痛苦，深深看著我。

「明明你最愛我了。

明明你每一次，都會選我，都會答應。

明明……」

這一瞬間，我可以確認，傅佑廷帶著以前攻略的記憶，重生了。

而且他記得每一次的攻略。

我突然覺得非常可笑。

他在每一世，都記得曾經的記憶，可他卻還是要用同樣的傷害，一次次凌虐我。

我就像個猴子，被他耍得團團轉。

他眼裡的痛苦真的莫名其妙，極其可笑。

系統奶聲奶氣開口：

「夏姐姐，我再次升級了，這次傳遞消息不會再受幹擾，是否還要告訴傅佑廷真相？」

我睫毛微顫，旋即朝著傅佑廷微微一笑。

他愣住，眼神中迸發出一瞬的璀璨。

我對系統驚聲道：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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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想到傅佑廷的面色會這麼精彩。

他從最開始的不敢置信，變為震驚，化作麻木，再化成巨大的悲痛。

他好像全身的力氣被瞬間掏空，再也無法支撐他站立。

他不受控制地捂住胸口彎下了腰，一大滴眼淚啪的一聲，砸在地上。

他顫抖著嘴唇，「原來你都記得……」

傅佑廷的面色慘白一片，卻又強自鎮定。

「不可能，我不信。」

突然，他把我壓到牆上，狠狠掐住我的脖頸，眼眶猩紅一片。

「你用你的外掛欺騙我的是不是？都是假的，對不對？」

我被掐得呼吸艱難，心中卻極其平靜。

砰。

陸雲錚一拳擊倒傅佑廷，將我抱在懷裡。

「傅佑廷，膽敢在我這耍混！」

我面色平靜，聲音很輕很輕，卻極其認真。

「傅佑廷，我沒必要騙你，若你還有半點良心，請以後不要再打擾我。」

傅佑廷側垂著頭，身形瞬間晃了晃。

他扶住門框，轉身離去，背影有些蕭索。

陸雲錚微微皺眉，「他這是怎麼了？」

我聲音平淡，「可能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不開心的吧。」

陸雲錚看著我，眼神沒有波瀾，神色卻溫和。

「沒想到你還有這般冷心冷情的樣子。」

我微笑，「那你討厭嗎？」

他將我削的蘋果放進嘴裡咬了一口，優雅穩重，聲音溫溫：「我覺得很好，最真實的樣子，是最美的。」

我輕輕一笑，不知可否。

我沉默望著窗外，陸雲錚輕撫我的手，聲音清冽：

「你做得很對，要以自己的身體為重，要愛自己，珍惜自己，才能活得開心自在。

不健康的愛情，丟掉就丟掉了，沒什麼好不忍心的。

瑤瑤，沒有人比你自己更重要。」

沒有人比我自己更重要。

從沒有人這麼對我說過。

我撇頭到一邊，掩飾已經湿潤的眼角。

「雲錚，謝謝你。」

謝謝你從不問我的過去。

謝謝你對我如此信任。

謝謝你，如此的，珍視我。

14

陸雲錚出院的第二天，就遇到京圈一年一度的交際宴會。

我本是京圈小企業的千金，自然也在邀請之列。

在這場宴會，傅佑廷會被人設計而中了迷幻藥。

從第五次攻略開始，四次攻略，每一次都是我將人救出來。

而他卻將我當作林绾绾，意亂情迷中強迫了我。

每一聲情濃喘息，叫的都是林绾绾的名字。

而我為了最終能成功追到他，咬牙忍著。

如今看來，他明明記得每一次攻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