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不及多想,如今唯一能阻止我與宋進朝成親的便隻有……出家。
若我削發為尼,我不信宋進朝能不顧顏面強迫我跟他成親。
我讓臺上的戲繼續唱著,維持我還在公主府玩樂的假象,然後一個人動身前往城郊的亞青寺。
亞青寺在山上,我本就因常年辛勞體弱氣虛,走到半山時,眼前似有蚊蟲在飛,頭腦昏脹,四肢冰冷乏力。
我別無他法,隻好停下歇息,不知不覺卻睡著了。
雖已入睡,但隱隱察覺到周圍有腳步聲,隨著身上有東西落下,我猛地驚醒,徑直撞入宋進朝的眸中。
再垂眸一看,身上多了一件披風。
「公主體虛,怪不得打臣手上一點力度也沒有。」宋進朝饒有興致地看著我,鼻息悉數撲在我的臉上。
我嫌棄地移開臉,沒理他。
話音未落,他便捏住了我的下颌,強迫我與他四目相對:「公主若是想去亞青寺,我勸公主還是別白費力氣了,今日清晨,亞青寺已經搬走,全寺師傅都在去往邺城的路上。」
他竟然先一步截斷了我的全部退路!
「你我鬥了這麼多年,你若當真對本宮存有什麼心思,何必等到今日?本宮已經說了不願再管政,為何你還要苦苦相逼?」我用力想要掰開他的手,卻被他輕而易舉地抓住雙手手腕扣在頭頂。
「公主說得不錯,我與你鬥了這麼多年,你突然說不鬥了,著實讓人捉摸不透。如今挽珠已入宮,為了她,不得不委屈公主你了。」他眉梢微抬,對我反應很是滿意。
「聽聞梁國國君曾在我朝為質子時與公主關系親密,兩人卻又在回梁國後反目成仇。不如,我將他的人頭砍下來送給公主?就當是新婚禮。」
不用問,這件事定是李慬告訴他的。
「本宮的事,你少管!」我努力維持著神色平靜,恐被他看穿我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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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公主很快就是夫妻,從今日起,公主府的大事小事我都會知道。」粗粝的指尖從臉上劃過,「從前我打獵時,隻要是我看上的獵物,都不會失手。」
「公主要聽話些。」他將我拉起來,那力道險些讓我的手臂脫臼。
有什麼東西從袖口裡滑了出來,我低頭一看,是一張黃色的符紙,上面用朱砂寫著「姻緣」二字。
我趁宋進朝轉身時,將它扔到地上,用腳尖將它死死摁入地裡。
4.
那日我前腳剛到公主府,後腳公主府就被團團圍住。
說是為了確保我的安全,卻是變相禁了我的足。
雖說是禁足,但李慬依舊還是準了我在了公主府裡玩樂。
邊境戰事激烈,聽聞宋進朝打得梁國軍隊節節敗退,看似離凱旋不遠了。
每日的捷報李慬都會讓人順帶傳來公主府,可能是想要向我證明,他沒有看錯宋進朝。
但唯獨今日,捷報遲遲未到。
而臺上的戲也遲遲未開始。
「今日這戲班是怎麼了?」我淺品一口荷花茶,指尖在白瓷上敲打著。
「回公主,今日戲班裡那青衣嗓子壞了,恐怕今日……是唱不了了。」班主聲音有些顫抖。
「哦?昨日才唱得好好的,怎今日就壞了?」我眉梢微揚,「還是班主覺著,本宮是好忽悠的?」
「不敢!我句句屬實,哪敢欺瞞長公主您啊!」說著,班主害怕得連忙在地上叩頭。
我站起身,餘光掃了一眼在地上的班主,「本宮親自去看看,若有半句虛言,今日你們的人頭就在這裡。」
說完,我往後面走去。
才掀開簾子,就撞見了「濃妝豔抹」的周妄。
他向來膚色白皙,五官陰柔,扮起青衣來的確另有一番風味。
見此,我險些笑出了聲。
「你今日這行頭倒是不錯。」
他頗「幽怨」地瞪了我一眼:「公主如今內外交困,臣好不容易想這法子潛入公主府,公主倒好,淨知道取笑臣。」
我收斂了些:「本宮自然知道你忠心耿耿。今日李慬並未派人送來捷報,可是邊境的戰局有變?」
周妄朝我點點頭:「不錯。梁國的戰術很聰明,前面幾次估計打了敗仗,迷惑宋進朝,最後給我軍來了個措手不及。原本阿爹打算趁此機會除去宋進朝,奈何梁國國君親自出戰,擒住了宋進朝。」
提及宋進朝,周妄眸色稍稍黯淡:「也許,宋進朝此刻已經下了地獄了。」
「周將軍已經盡力了,再說,誰也預料不到梁國軍隊竟如此狡猾。」我安慰他,思緒在心底悄無聲息地生根發芽。
「如今朝內對此事都是什麼看法?」我頓時明白到為何今日李慬沒讓我知道戰況,恐怕此時朝廷已經對宋進朝徹底失望。
「宋進朝判斷失誤導致我朝死傷慘重,被敵國擒住主帥更是莫大的羞辱,目前還不知道梁國要怎麼處置宋進朝,若是提出割城贖人,必定會遭到群臣反對。」周妄答道。
「如此甚好,雖然不能除去宋進朝,但他如今的狀況,倒還不如死了。」雖然我並不清楚為何這一世梁國國君穆行止要在此時打仗,但確實幫我解決了一個棘手的問題。
我與宋進朝鬥了這些年,他的脾性我也算清楚了大半。
此人疑心重,但若是讓他誤以為自己掌握了局勢,就會降低防範。
所以,那日在宮中故意打他是我的第一步。
雖然那一掌不重,但他在眼裡,我在宮中眾人的注視下打他已是失去了理智和判斷。
第二步便是一人上山出家,當然,出家不是我的最終目的。
亞青寺搬走如此大的陣勢我又怎會不知?一個人去不過是為了擺脫他插在我身邊的眼線。
因為我要一人去見周妄與他的父親周凜。
既然他無論如何都要娶我,那我隻好讓本次為副將的周凜趁機除去他。
我越是在宋進朝面前氣急敗壞,他就會越得意。
驕兵必敗,可惜棋差一著,讓穆行止先我一步。
穆行止,竟用了與我同樣的辦法引宋進朝上鉤……
5.
五日後,我被李慬召了進宮。
這次的原因我大概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李慬知道我曾與穆行止的過去,恐怕會認為我與穆行止勾結導致我軍大敗。
「參見皇上。」我低著頭看不見上方李慬的神色,與上次匆忙過來扶我不同,這次他就任由我半屈著身子,無動於衷。
「戰況,不用朕通知皇姊,想必皇姊也知道了罷?」
果然是召我來問罪的,我站直了身子,看著眼前被怒意包圍的李慬,一時竟有些無奈。
「皇上想說什麼直說便是。本宮這半年都被你禁足在公主府,能知道些什麼?」
他無聲地笑著,眼神像是在看一個生人。
「皇姊的戲演得真是好,難怪當年父皇說若是阿姊為男兒身,定無朕的容身之處。」他咬著後槽牙,每一個字像是極力地從嘴縫裡蹦出。
我心頭大震,若不是他說,我早就忘了父皇當年的那句玩笑話。
沒想到父皇隻是隨口一說,他竟記了這麼多年。
「父皇臨走也說過,讓我好好輔佐你,延續李氏的帝王偉業。皇上當時也在床邊,這句怎麼就沒記下來?」父皇還說,我與李慬姐弟不可離心,可如今我們早已走到了不可挽回的那一步。
「啪!」龍案上的錦盒被他掃落,錦盒被摔開,一隻斷手從裡面滾了出來,停在了我的腳邊,如今是冬日,還沒腐臭,但血腥味也同樣難聞。
抬眼對上的是李慬盛怒的雙眸:「朕沒記下來?分明是你從一開始就心懷異心!你連同穆行止出賣我朝將士,如今宋將軍的斷手被送進宮。習武之人斷手,如同毀其一生,於大禛亦是奇恥大辱!」
「你可知今日挽珠看見斷手那一刻,鬱氣攻心,滑胎血崩,險些連性命都沒保住!」他指著我,眼白布滿紅絲,淚水蓄在眼角,可見真的心痛至極。
我內心靜得像一潭死水,甚至冷笑出聲:「宋進朝被敵軍抓走斷手是他技不如人,宋挽珠滑胎血崩是她無福誕下龍胎,皇上卻將這兩件事都歸咎到我身上未免有些強詞奪理……」
「你!」李慬的手掌眼看就要落下來,又被我伸手擋住。
「皇上,定罪要講證據,沒有證據,就是冤枉。」我松開他的手,「如今宋進朝盡失民心,若是皇上還因宋家而遷怒於我,想必下一個失去民心的便是皇上你了。」
李慬有些僵硬地收回手:「你跟朕講證據?好啊,好。」
他冷笑連連:「今日梁國使臣送斷手的時候說,穆行止的意思是,若想要宋進朝回大禛,就要皇姊去和親。」
李慬的話宛若一道響雷,徑直轟在我心底。
穆行止要我去和親?
我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仿佛上面還跟七年前一樣握著弓箭。
是我,親手向他放的箭。
那年大雪,鮮血深入冰雪中,宛若盛開著曼陀羅的地獄之路,一路至懸崖邊,不見人影。
「當年若非是你提前放箭,又豈會驚動穆行止一行人?」李慬眯著眼湊近我,眉頭擰成一團,「你分明就是故意放走他的!當年父皇罰你的時候,朕就應該讓他大義滅親!」
往事就像一塊剛結痂的傷口,不挑破的時候尚且能相安無事,一經挑破,便又血肉模糊。
還記得那年冬日很冷,我站在懸崖邊,被刺骨寒風刮得生疼,而我看著消失在懸崖上血跡出神。
是父皇找到了我,他讓我跪在御書房前,想清楚我究竟錯在哪裡。
我說,我放走了穆行止。
他說不是。
我錯就錯在,讓情愛築在大禛之上。
他說:「阿瑤,你是大禛的公主,在你心中任何事都需以大禛為先。朕去後,阿慬與大禛是你唯二需要守護的東西。」
我看著此刻聲嘶力竭恨不得立刻殺了我飲其血啖其肉的李慬,漸漸失神。
父皇,這一切真的值得我去守護嗎?
6.
我被李慬囚在宮中,是公主府建成前我的宮中的居所。
李慬如今想殺我卻又無法下手,一來,無論是出於朝政還是出於宋挽珠,他都想讓宋進朝回來;二來,無緣無故殺我,難免落人口實。
他將我禁錮在宮中,說明已經在跟梁國的使臣談判了。
「咿呀——」
闔上的宮門突然被打開,是宋挽珠。
她由婢女攙扶著走進來,許是失血過多,她的臉蒼白如紙。
「臣妾給公主請安。」她嘴角挽起一抹笑意,一雙杏眼裡似漾著一股清泉,看起來甚是純良。
可就是看起來如此溫順善良的女子,上一世故意在我眼前摔倒,眼淚如斷線的珍珠,落到李慬的手背上,惹人生憐。
李慬當時也如今日一般,指著我的鼻子問我是何居心,為何竟狠心到要害她未出世的胎兒。
僅憑太醫一句「貴妃動了胎氣,需多臥床休息」,李慬便當著眾宮人的面給了我一掌。
兩世的記憶交疊,我冷眼看著她,並未說話。
宋挽珠並未在意,自行起身:「想必公主已經知道,阿兄被梁國捉去做了人質,如今梁國那邊想要公主去和親才能換阿兄。阿兄與臣妾自幼相依為命,更是大禛的股肱之臣,還請公主能夠舍生取義,救阿兄於水火……」
她說得有些急,呼吸也急促起來。
「半年前,皇上賜婚於本宮與宋將軍,如今宋將軍戰敗被捕,要用自己未過門的妻子去交換,說出去難道就不怕眾人恥笑嗎?」我嘲道,「我要是宋將軍,我寧願自盡也不會讓一個女人來救自己!」
話音剛落,宋挽珠就癱坐在地上。
和前世一樣,兩行清淚印在她消瘦的臉上。
我隻覺著無趣,專心喝茶,不去理會她。
很快李慬就來了,他急忙扶起在地上的宋挽珠,眼裡全是心疼:「地上涼,你才小產,太醫囑咐斷不能著涼,快起來。」
說著,李慬的眸光剜向我:「你對挽珠做了什麼?」
「皇上,」宋挽珠虛虛拉住李慬的手臂,「你別怪長公主,是我執意要向阿兄求情……」
「你還有闲情逸致喝茶?」李慬將我手中的瓷器掃落,言語間皆是憤怒。
「李慬,你的愛妃自己摔倒與本宮何幹?」我睖了他一眼,慢悠悠地走到宋挽珠身邊,手抬,掌落。
待李慬反應過來時,宋挽珠的臉上早已高高腫起一個掌印。
父皇說,女子還是會些武藝防身為好。我這五年因操勞朝政疏於鍛煉,體力雖大不如前,但打一個柔弱的宋挽珠還是綽綽有餘的。
「看清楚了,本宮若想動手,何須偷偷摸摸,自然是光明正大地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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