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彎曲著身體靜靜地躺在厚厚的銀杏葉上面,並不想掙扎。
迷迷糊糊之間,似乎又聽到了一個人在叫我:
「青青,我愛你。」
好痛,被撕碎的手臂也比不了心髒的痛。
意識朦朧之際,我自顧自地說起了重生以後的事情:
「楊鳴越,你說我要是重生後就直接把你殺了多好,可我偏偏要捉弄你,最後還把自己玩進去了。我是故意把水打翻,讓你去送死的。可是我最後還是心軟了,想讓你多活幾天。咳咳,我沒嫌棄你髒,我們去基地的路上我是故意不和你說話的,我怕我再次心軟。你真聽話呀,我讓你殺掉李家的人你就毫不猶豫地殺了。你不知道我為什麼要殺他們,你也不知道我為什麼要殺你。
「我好疼啊楊鳴越,要是你永遠愛我就好了。可是你愛上了陳寧溪,還打斷了我的手腕,讓我成為一個廢人,又被李佑言他們欺負。所以這輩子我殺了你們。」
我陡然大笑起來,笑得肺和胸口抽痛:
「可是張浪告訴我,你們對陳寧溪的愛都是被系統控制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她,現在她死了,我也快死了。你還沒看過我們在基地的家,我就按照你說的來布置的,鵝黃暖色調的裝飾,兩大兩小的枕頭,牆頭掛著一張標本,是一對翅膀。」
我動作激烈,纏在腳踝那條根系慢慢地跟著我的腿爬到我的臉上。
我垂下手放在一旁:
「沒關系,我們馬上就見面了。」
細小的根系鑽進我的頭顱,一陣刺痛使我的腦海中多出來一段記憶。
一段,屬於楊鳴越的記憶。
45
我推開了楊鳴越之後,他被妖樹裹進了深處的樹幹裡,其他人全死了。他因為是共生體的原因,雖然身體已經被樹的消化液腐蝕得隻剩下骨頭,但隻要腦袋沒問題就還能有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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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又一批人來砍樹,又被妖樹殺死,把屍體收入深處當作儲備糧。
基地外與我一面之緣的持刀女孩為救那個男人,被妖樹裹進深處,毅然地用那把削鐵如泥的刀捅了妖樹心房,被發瘋的妖樹腐蝕死亡。
妖樹松開了對他的束縛,他喝著妖樹綠色的血液,爬進妖樹的心房裡。
第一場雪降臨的時候楊鳴越和妖樹融合,他吞噬掉妖樹的意識,卻回到前世。
化形歸來,家裡隻有一個他自己,並沒有我的存在。
他害怕世上有兩個他會發生騷亂,蒙面來了我家,救了別墅裡奄奄一息的我。
我給他講自己識人不清,被男朋友背叛,小三不僅拿走了手镯,還把所有生存物資全帶走了。
他形體不穩,隨時都會被扯回妖樹中去。縱然萬般不舍,也隻是匆匆地把資源給我,又留下了妖樹傳承的修煉口訣和這一世女孩手中的那把刀。
他在那一世是一棵樹,拼命生長想擺脫植物的本性,但是卻走不了。
他和妖樹的意識做抗爭,逐漸沉睡,直到我和周星來到他的地盤周圍狩獵才被喚醒。
他親眼目睹王奇刺中了我的眼睛,開始伸長根系拼命向他們靠近。
那群人被嚇了一跳,想跑卻逃不過他的根Ṭű̂ₐ系。
根系快抓住王奇時,王奇拖過我擋住,周星見狀拼命將我撞開讓我走,然後和王奇一起被根系纏繞住。
縱然是最強大的植物,也永遠擺脫不了土地的束縛。
我拼命地逃,他想留下我,根系卻到達了臨界點,再也不能往前進一步,眼睜睜地看著遍體鱗傷的我越走越遠。
他等了兩年,終於又下雪了,這一次,他終於成功了。
他戰勝了妖樹的意識,第二次化形。
他想以一個人類的身份陪伴在我身邊,但是他發現另外一個他詭異地愛著陳寧溪,還處處針對我。
他不敢告訴我,他是楊鳴越。
他把自己的血液喂給我喝了,治好了我的傷,說要帶我去另外一個基地。
因為受傷形體又維持不穩,隻好先離開,說明天來帶我走。
他以為這一次,我們終於越過重重磨難在一起了。
滿心歡喜地來基地,卻看到我冰冷的屍骨被掛在基地的牆上。
就差一步了,
隻差一步。
楊鳴越的身軀被暴虐的情緒填滿,妖樹的意識佔了上風,他殺光了基地的所有人,把我的屍骨收斂在他的心房。
妖樹給我看的記憶到這裡就戛然而止。
原來前世救我的那個人,他是來自另外一個平行時空,受盡了折磨,拼命地想來到我身邊的楊鳴越。
而這一世,我親手殺了那個全心全意愛著我的楊鳴越。
他從未變心。
妖樹的根系輕輕地託著我,我哭得聲嘶力竭。他被樹活生生地腐蝕完身軀時該有多痛!
一棵嫩枝戳到我的額頭,向我傳達另外一幅畫面。
楊鳴越抱著我往臥室走去,他說:「我會保護青青一輩子。」
不管是這輩子,還是上輩子。
46
楊鳴越是這個世上唯一一個植物共生體。他先融合了蠅蟲,技能是蟲鳴共振,可以傳達自己的命令。當他和妖樹融合以後,蟲鳴共振這個技能卻保留了下來,可以把他的記憶通過根系傳達給我。
銀杏樹所處的地方是和前世一樣是一個禁區,隻是這一世禁區裡面多了一個我。
楊鳴越用根系在銀杏樹下面給我搭了一個小小的房子,我住下了,偶爾會回基地。
我把手镯留給了周星,他現在繼承了我的位置。周星總勸我留下,他總擔憂妖樹發瘋。
他不會,我說,因為他是我會共度一生的愛人。
我會陪著他,直到他再次化形。
一年,十年,一百年,
我都等得。
過了三年,基地的一切走上正軌,人類的發展迅速,適應了末世,科技又有了很大的突破口。
人類重回到末世前的榮光,消滅了大部分的進化獸。
這一世的植物卻變異很少,甚至隻有一棵銀杏樹長出了意識,但卻被楊鳴越吞噬。
又過了兩年,有一天大雪紛飛,我剛從基地出來就看到了他。
清瘦的背影,和前世一樣淡淡的草木香。
他轉過身,衝我伸出手。
我微笑地搭上了他的手掌。
這一天,是前世的我和楊鳴約定來接我的那Ṱū₅天……
47
我的一生,經歷過兩次痛徹心扉。
第一次,是我的愛人親手將我推向死亡,我大聲呼喚她的名字,她卻帶著另外一個男人無情地離開,決絕地連頭都沒回。
這是變成共生體後唯二的一次事情超出我的掌控。上一次還是在我家,家外面的那堆蟲子不受控制,害死了很多人。我抱緊青青,呢喃著說我害怕有一天,可下面那句話我始終未說出口。
我害怕有一天,我們兩個也會分離。
可是這句未說出口的話最終也變成了殘酷的現實 。
外面的世界那麼危險,但是幸好我比普通人要先進化。雖然身後的翅膀醜陋,但出奇意料地強大,去基地的這一路都算順遂。我甚至已經打算好了和青青在基地裡要怎麼生活,怎麼布置我們的小家。
直到此刻我的翅膀,連同腦袋裡的痴想都被妖樹攪碎,卻抵不過看到她離開的背影時心髒裡的萬分之一疼痛。
是厭惡我嗎?厭惡陰差陽錯成為蠅蟲共生體的我。青青那麼愛幹淨,我卻和那麼惡心的東西共生。
可是除了厭惡之外,我卻從她的眼神裡讀到了一絲難掩的恨意。有時候我都恨為什麼共生體的感知那麼敏銳。
青青恨我,這個認知讓我難過。我不知道這份恨為何而來,隻能眼睜睜看著她越來越冷漠。不管我說什麼做什麼她都是一副淡淡的模樣,好像隨時會離我而去。
青青的秘密很多,我想我變成共生體也有她的原因,但她不講,我就不問。
可是她為什麼會認識李家人,還有那麼強烈的恨意?
小時候會把廚師買的兔子偷偷放生的女孩,現在告訴我她要殺人。
我還是殺了他們,我不想讓青青沾手,她隻要幹幹淨淨地站在我身邊就好。
我牽著她越過奄奄一息的李佑言時,她的目光從李佑言身上移到了我身上。此刻我才驚慌起來,因為她看我的眼神,與看李家人時也別無二致。
直到死的那一刻,我都沒有明白,為什麼我的愛人會恨我。明明我們青梅竹馬,我縱容她、偏愛她,拼盡一切保護她。明明我什麼都做了,可她就是不接受我的愛。
第二次,是我千辛萬苦回到她的身邊,她卻食言獨赴黃泉。
我陰差陽錯回到了那一世,在那裡青青並未去找過楊鳴越,命運的軌跡原來是在這裡分開的。
在那一世裡,我讀取了被樹吞噬後的人他們的記憶,才拼湊出點滴關於青青的存在,終於知道了我愛人的恨意從何而來。
那一世的楊鳴越,為了另外一個人傷害她。
可是青青,我不是他,就算你為了另外一個人殺我,我也從未恨你半分。
我平等地恨每一個傷害你的人,瘋狂地和妖樹的意識爭搶,最終化形歸來。
我接住你了,青青。
我用心頭血治好了她的傷,卻沒有恢復她的經脈,私心想我們能同前世一樣相處。
我小心翼翼地問:「青青,我們一起去另外一個基地好嗎?」
她笑著答:「好,明天可以嗎?」
我強忍著心頭的激動答應了,心頭血失去得太多導致我快抗拒不了妖樹的意識,隻好匆匆道別。
遲一天也沒關系,我們還會有很長很長的時間。
我們會在另外一個基地開始新的人生,我可以像基地的異變者一樣外出狩獵,青青可以隨意地在基地裡安心地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屬於我們倆的未來光輝燦爛。
直至我看到基地外掛著的那副冰冷的屍骨,半身衣物暗紅,未凝固的鮮血順著指尖一滴一滴地砸在我的心口,又敲碎了我的美夢。
你明明,那麼愛幹淨,那麼怕疼。
我把我的心頭血全喂給她,我甚至把我身上的肉都割下來,卻還是修補不了她脖子上的那個大洞,眼睜睜地目睹她屍骨歸塵。
愛而不得,生離死別,棋差一招。
「青青,青青。」
「我在,怎麼了,又做噩夢了嗎?」
我睜開眼睛尋找,我的愛人裹著一身紅色的毯子,坐起身擔憂地看著我,柔軟又溫暖的指腹輕柔地擦去我眼角的殘淚。
我緊緊地攥緊她的手,貪婪地注視著這張鮮活富有生氣的臉。我的青青,此刻正陪伴在我身邊。
「是不是因為這邊太冷了,不適合樹生長,等看完極光我們就回去吧。」
我搖搖頭:「你想去哪兒,我都陪你去。」
「我們都出來四年了,該回基地看看了。」
「都聽老婆的。」我抱著她,享受這份愜意的溫暖。
青青似乎很無奈,我雖然不想再看到那個想搶我老婆的賤人,但如今的明日舟基地卻是靠青青才排上第一的。
她要回去,這是應當的。
極光出來了,我牽著她的手走出帳篷,看著她如同孩童似的活潑笑顏,才淺淺釋懷那一世的噩夢。
「你看我幹嘛,不是你吵著要來看極光的嘛。」
「你好看。」
她依偎在我懷裡,我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所及之處的原野上白雪皑皑,天穹上布滿了繁星,一道明亮的幻彩極光劃破神秘的紫灰色星空。
「西方神話裡有一個傳說,如果相愛的兩個人能夠同時看到北極光的話,那他們就是上天注定的一對愛侶,就能得到永恆的愛情。」
青青轉過頭看著我,慢悠悠道:「你懂得倒是挺多的。陳寧溪告訴我這個世界就是一本小說,你猜你是不是我的官配?」
我篤定地說:「一定是。」
Ťůₘ「這麼肯定?可上輩子你還不是跟著她跑了。」
我著急道:「青青,我是我,他不是我。」
青青轉過頭繼續看著天際,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鳴越,這一世和上一世確實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除了我們糾葛不清,其他的都是無辜的人。這一世的李佑言他們明明沒有傷害我,我卻因為仇恨殺了他們。」
我安慰道:「青青,這一世因你活下來的人類千千萬萬,比上一世多了幾倍。人都是我殺的,若是他們有恨,我都擔著。」
「不是的,錯了就是錯了,若是還有下一世,再還回來便是。」
「那我便與你一同承擔。」
青青笑著應了一聲好,然後歪著頭看著我,突然道:「如果這真的是一本小說,那這是不是大結局了,氣氛這麼好,不接個吻嗎?」
她踮起腳親了上來,我彎下腰摟著她,我們站在北極光下,沉浸在這個被她命名為「大結局」的吻裡。
但我想,這個故事還沒有結束。
我帶著青青回了明日舟基地,周星眼巴巴地站在門口,隔了大老遠就激動地跑過來對青青訴說著思念之情。
我站在他面前擋住了他的視線,他一臉警惕地看著我:「你過來幹什麼?」
「結婚。」
我面無表情地回答,然後拉著青青走進基地。
這是我第一次走進我和青青的家,很幹淨,很溫馨。
門後的相框掉了,我撿了起來,是一對翅膀做的標本。
青青一臉尷尬地奪過。
我跟在她身後調笑著追問道:「以前不是嫌翅膀惡心嗎,怎麼還藏了一對在房間裡?」
她不答,我又問:「青青是從什麼時候愛上我的呢?Ṭů⁰」
青青砸了一個枕頭過來,枕頭的花色和以前我家的很相似,整個房間的布置也和我們之前住的差不多。
我當初在車上說要添置的那些東西,要換的窗簾顏色,她都暗自記在心裡了。
我抱著這個口是心非的女人,親了上去。
門被敲響。
我幫青青整理了一下凌亂的衣服,打開門,外面站在周星,我把門關了。
真壞人心情。
門被拍得啪啪響:
「楊鳴越你開門,我找我姐!」
青青走出來親了我一口,揉了揉我的腦袋,我氣兒才順了點兒。
周星拉著我老婆走了很遠,才竊竊私語道:「姐,你真要嫁給他?這種大妖怪陰晴不定的,我真害怕他發瘋把你給吃了。」
誰是大妖怪?
我剛順完的毛又炸了。
青青敲了下他腦袋,好笑道:「他就算要吃我,你能攔得住?」
看著周星一臉的憤憤不平,青青又道:「好啦,以後要叫姐夫,你別老和他不對付,又打不過人家。」
要不是看在青青的面子上,我早就讓周星和那一世一樣成為我的養Ṭú₃料。
周星倔強了一番,但還是點了點頭。
我和青青舉行了婚禮,昭示了整個基地。周星要了我兩個稀缺的進化獸晶核當紅包,才硬擠出「姐夫」兩個字,聲音小得跟蒼蠅似的,臉色也難堪得很,不過我很滿意。
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青青是我的。
新婚夜,我和青青躺在床上,我看著她道:「要是我真的抵抗不了妖樹的意識,又發瘋了怎麼辦?」
青青從我懷裡鑽出來,捶了我一下:「你又偷聽!」
我握住她的手,鄭重地說:「我說真的。」
她注視我良久:「如果真有那天,那我跟你一起……」
我捂著她的嘴巴,不讓她說出那個字。
「其實我有個主意,你可以拴著我。」
青青疑惑道:「拿什麼拴?」
我湊近她,在她耳邊輕輕道:「比如,給我個孩子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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