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是真的痛。
「娘娘,您總算是醒了,可急死奴婢了」,頌芝將我扶了起來,主動為我按揉太陽穴。
我打量著寢殿裡的一切,還是翊坤宮。頌芝的衣衫還是答應例制的,可見皇帝還不曾廢黜我的位份。
「現在是什麼時辰?哥哥呢?」我問到。
「子時,皇上剛下了旨讓、讓大將軍看守城門……」越說到後面,頌芝的聲音越小。
我狠狠地將枕頭摔到了地上,屋裡的宮女跪了一地。
「娘娘、娘娘息怒,奴婢這就著人去告訴大將軍,讓他再上奏折多提往日的功勞!」頌芝說著就要退下。
我趕緊呵住了她,「糊塗!」
前世,年氏一族為何沒落,當真隻是哥哥囂張跋扈到讓皇帝忍不下去了?
功高震主這一條,皇帝心裡清楚,隻可惜……前世裡,我們年氏一族沒有一個人看清了這層。
「你想辦法帶話出去,讓哥哥好生看守城門,切不可生事,尤其不可穿著黃馬褂守城門」,我說道。我也不曾想到,這個時候了我還能如此冷靜。
頌芝不明所以地看著我。
「快去啊!」我催促。
頌芝不敢違抗,應了一聲後便行禮去辦我交代的差事了。
正廳,歡宜香的味道順著香爐爐孔瀉出。從前好聞的香味兒變得惡心。
我沒讓宮女倒掉。聞了這些年了,母體一早就傷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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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傷透的哪裡隻是母體?
我吸了吸鼻子,抑制著眼眶中的淚。
別人都說生不逢時,可我連重生都不逢時。若是能回到我年家興盛時,我自然要扭轉乾坤。隻是現在,我連是否能保住我一家的命都是個未知數。
哥哥沒像從前一樣,穿著御賜的黃馬褂守城門,這讓皇帝暫時無錯可挑,哥哥的性命姑且保住了。
不過,我從前做的那些事還是被抖落了出來。皇帝降了我的位份,我成了宮裡人人恥笑的年答應,頌芝也罷了位份再度成了我的宮女。而曾經與我共謀過的曹琴默,現如今搖身一變成了襄嫔。
年富、年興被流放邊疆,族裡其餘老少未受牽連,這已經是不錯的結果了。
我知足,畢竟來日方長。
年氏一族幾乎銷聲匿跡,甄氏與瓜爾佳氏一族蒸蒸日上。聽說,皇後力保了瓜爾佳文鴛入宮侍奉。
我不愛舞文弄墨,歷經此番卻也知道登高跌重的道理。
「小主,皇上去碎玉軒歇息了」,頌芝道。
我應了聲,算是知道了。
甄嬛說得對,帝王的夜晚從不屬於一個人。隻恨我從前盼得一心人。
「以後這種事再不用說與我聽」,我道。
頌芝當我生氣了,忙跪在地上弓著腰,「小主,皇上是念舊情的人,咱們多多上書皇上,他、他必然肯開恩的!」
我起身扶起了頌芝,「傻丫頭,皇上念的哪裡是舊情?」
「小主……」
「我知道你是真心為我好,你放心,有我一日,總不會叫你受委屈。」
頌芝輕輕搖了搖頭,「奴婢自小伺候小主,沒什麼委屈不委屈的。」
我第一次抱了抱頌芝,眼淚埋進了她肩頭的衣衫裡。
瓜爾佳文鴛果然進宮了。模樣俊俏,可惜比我從前還沒腦子。我不過引了她兩句,她就真的動了怒。我自然沒像前世一樣囂張跋扈、落人口實。
她也確實去跟皇帝哭鬧了。皇帝在意名聲,不願意讓外人說貶了我兄長又苛待我,並未說什麼。
倒是曹琴默,依舊向皇帝進言殺了我以平後宮之怒。
「蠢」,我邊往香爐裡添歡宜香邊輕生道。
曹琴默雖然謹慎,但卻被名利忽悠得上了頭。皇帝大學不是真的想要我的命,或者她留下我是為了牽制哥哥,亦或者說……他對我還是有些愧疚的吧?
隻可惜,曹琴默聽了甄嬛對「襄」字的解釋,會錯了皇帝的意。
曹琴默死了。人人都以為是她出賣了我憂思過度的緣故,可誰又能想到是皇帝與太後的手筆?
想到此,心裡突然有點兒澀。如果當時年家也如此不得勢,皇帝是不是連歡宜香都懶得賜給我?
甄嬛勸說皇帝讓端妃撫養溫宜,端妃喜愛孩子,自然視如己出。
宮裡還似先前,但也不似先前。瓜爾佳文鴛入住碎玉軒後,皇帝就跟長在了碎玉軒似的。
一連幾日入夜後,即便不是頌芝守夜,她也會來陪我待一會兒。
我感念頌芝對我的好,待她也格外特殊些。
錦上添花誰不會?雪中送炭的情誼才當真難得。
碎玉軒還如從前一樣經歷了一場火,火勢不大,是誰放的我無心打聽。看不透時,總想著甄嬛死了,我便安寧了、得寵了,可想明白了,不也就那麼回事兒?沒了甄嬛還會有別人。
祺貴人搬離了碎玉軒,皇帝說那處宮殿賜予甄嬛獨住。
這話……耳熟的很,就像皇帝剛登基時說把翊坤宮賜給我一個人住一般。
我沒再生事。皇後的目光從我身上漸漸挪開。因為有新的大事擾她心煩——菀嫔要封妃了。
皇後從來不是省油的燈,這點我在王府時就知道。如今菀嫔封妃,她能沉得住氣才怪。
果不其然,沒多久皇後就對甄嬛就動了手。
甄嬛因為誤穿純元皇後的故衣就被禁足在了碎玉軒,這事讓我百思不得其解。
純元皇後過世後,皇帝對我、對沈眉莊、對甄嬛、對安陵容都寵過。在王府時,我便自傲,有一回甚至還穿過福晉例制的衣裳,皇帝都未曾處置,反而帶我去策馬。
如今,甄嬛隻是錯穿了一件衣裳……
「小主,大將……城門吏給您來信了」,頌芝拉回了我的思緒。
我趕忙接過了哥哥的書信。
哥哥似乎也看明白了當下的局勢,整篇書信中,都未曾提及年氏一族對社稷的功勞,反而讓我珍重自身。哥哥能這樣想,我安心不少。至少,暫時不用擔心哥哥一個衝動,招來殺身之禍。
「頌芝,替我研磨」,我吩咐道。
哥哥既然能寫信來,我自然也能寄信過去。
落魄的時候,沒有什麼比家書更能讓人寬心。自然,除了讓兄嫂寬心之外,我還想問問哥哥從前雍王府中的事兒。
那時候,我被父兄保護得太好。看上了雍親王就求著兄長為我去說媒,全然不顧母親與我分析的利弊。如今想來,還真是愚蠢。
碎玉軒裡傳出來甄嬛有孕的消息,我於子嗣上無緣,隻能在沒人的時候偷偷羨慕一下旁人。若說算計,皇帝何止算計了我一個,還有端妃。那碗打掉我腹中孩子的安胎藥,可不就是替皇帝背了鍋嗎?
雍親王登基,封齊氏為妃,與我平起平坐。從前真傻,竟未想過這層。
甄家被人參了一本。我越來越相信皇帝不會讓任何一個家族長時間的興旺下去。年氏倒了,緊接著是甄家,下一個是誰呢?
我遠遠的瞧著正拉著欣常在不許她給甄嬛行禮的瓜爾佳文鴛。
沒多久,哥哥又來了信。信裡講述了我入雍王府之前的事。
從前,我隻知道皇帝與先皇後伉儷情深,但卻不知道皇帝也能為了一個人深情到如此程度。皇帝帶她策馬,為她親手打制玉簪,還為她舞劍。而福晉也全心全意地待皇上,春日裡在百花叢中為皇上跳驚鴻舞,夏日裡兩人泛舟於湖上,秋日一同釀酒,冬日裡踏雪尋梅。這若是在民間,必然是佳偶天成。
哥哥寫的模稜兩可,但我切切實實的能感覺到,無論是我、甄嬛、安陵容還是溫婉的沈眉莊,我們的身上都有先皇後的影子。
皇帝像是在拼碎片。可哪裡又有完全一樣的碎片?
信中,哥哥還提到皇帝正招兵買馬之事。哥哥有參軍的打算,想聽聽我的意思。
我深知哥哥的性子。他斷然不可能做一輩子的守城吏,之所以還能忍,不過是我還在宮裡,我年氏一族還有活著的人。我給哥哥回了信,支持哥哥參軍的想法,但也著重叮囑,要他遇事多多忍耐。
甄嬛生了個公主。皇帝似乎很喜歡那個小丫頭,出生當日就賜封號為「朧月」。我本以為,有了孩子後皇帝就會對甄嬛回心轉意。然而,甄嬛卻毅然決然地去了甘露寺。
我讓頌芝想辦法打聽清楚緣由,頌芝說是因為一句「莞莞類卿」。
頌芝不懂這話的含義,我卻明白。
類卿的何止莞莞?
甄嬛離宮後的好一段時間,皇帝都未踏足後宮。偶爾來,也是太後那邊兒施了壓,他不得不裝裝樣子,但也隻去安嫔或者祺嫔那兒。
後宮裡其餘的女人一下子闲了下來,祺嫔與安嫔開始較勁似的爭寵。這兩人都是皇後的人,就算是爭,也是小打小鬧,爭不出什麼來。
我頭一次感覺到這樣的日子其實還挺清淨。不用去費盡心思的去想該如何變著花樣的給皇帝做膳食,更不用嫉妒他今晚宿在了哪個宮裡。
直到哥哥給我來信說準噶爾似乎要有所行動了,我年家的好日子就要重來了。
我倒是不再想什麼好日子不好日子的事兒。但哥哥人還在關外,年富、年興也還不知所蹤。既然哥哥能忍辱負重多年,那我也甘願再賭一把。
「頌芝,聖駕什麼時候回鑾?」我問道。
「各個宮苑都已經開始打掃了」,頌芝默默算了算,「約麼著就這兩三日,最晚也不過月末。」
我應了聲,繼續問道:「聽說百駿園給宮裡送了幾匹良駒?」
「是,都是些已經馴服的馬兒」,頌芝答道。
「隨我去一趟。」
頌芝不明所以,我沒給她解釋。自知道皇帝從前愛帶先皇後策馬後,我便知道他當年看上的除了我年家的權勢外還有我身上的那份兒英氣。
隻可惜,我不是一個好碎片,我身上隻有先皇後的英氣沒有先皇後的溫柔。
多年不騎馬,我與馬足足磨合了三天。
第五日的午後,我在園子裡騎馬時遇上了皇帝。
三年未見,皇帝似乎老了不少。他看到是我時沒走開,我吃準了這一點,用提前準備好的針扎了馬腹一下。
馬受了驚,我被甩了下來。
皇帝眼疾手快地接住了我,那雙含情脈脈的眼跟能掐出水來似的。
「皇上……」我有些哽咽。說一點兒感情都沒有那是不可能,但說真的能心無芥蒂的繼續獻媚討好也是不可能的。
「你瘦了。」
時隔三年,這是皇帝對我說的第一句話。
「臣妾失德,不宜面聖……」
皇帝緊了緊抱著我的手臂,我能感受到他強有力的心跳。
我知道,我與他同樣激動。
「你與朕三年未見,除了這個就沒什麼別的想與朕說?」皇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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