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暮第1章

手機多出個「心願」App，完成任務可獲巨額獎金。

任務目標選中了陰鬱室友遲溯。

【和他牽手每滿一小時，一次 1 萬元。】

那我能把他手牽斷。

【和他接吻，一次 10 萬元。】

那我能把他嘴親爛。

【和他一起做飯，一次 1 億元。】

那我能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重樣地陪他做飯，我最擅長爆炒！

1

【恭喜你，抽中室友遲溯。】

【任務發布：每天給遲溯送一朵玫瑰和一顆糖，一次獎勵 1000 人民幣。】

剛上大學很缺錢，我二話沒說，花了 20 塊買了一枝玫瑰和一袋糖。

萬一是真的呢，20 塊錢的豪賭，不虧！

「送你，開學快樂！」

我把玫瑰和糖放到遲溯桌上。

他蜷在寬大的黑色衛衣裡，帽子兜住了整個腦袋，微微偏頭，露出流暢白皙的下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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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在鼠標上那骨節分明的長指動了動。

手機這時響了一下。

【到賬 1000 元。】

我靠，是真的！！！

我努力壓下喉間的歡呼聲，激動得想親他一口。

但我不敢。

遲溯不愛說話，額前碎發下的雙瞳漆黑，兩隻耳朵湊起來七八個耳釘。

膚色透著病態的白。

像動漫裡那種需要依靠瘋狂愛上點什麼來長出血肉的陰暗批。

【叮——任務發布：和遲溯一起吃飯，一次 5000 元。】

我：！！！

調轉的腳步立馬又轉回，笑意粲然。

「遲溯，你還沒吃飯呢吧？一起？我知道一家很好吃的店。」

他頭也不抬，一聲不吭。

我一著急，語氣裡帶了點撒嬌。

「走嘛，今天沒課，我帶你去外面曬曬太陽補補鈣。」

遲溯好像很吃這套，雙手揣在衛衣兜裡，低著頭慢吞吞地跟在我身後出了門。

我用手肘輕輕地碰了遲溯一下。

「你長得很好看，不要總是低著頭。」

他身形微不可察地滯了下，抬起巴掌大的臉看向我，聲音很輕：「別碰我。」

「好好好，你聲音真好聽，多說說話唄。」

對於財神爺，我向來不吝嗇誇獎和耐心。

機車引擎聲呼嘯而過，卷起飛塵濃煙。

我下意識牽住遲溯的手往旁邊帶了帶。

人群裡有女聲響起：「啊啊啊，池少好帥！」

池修？傳說裡那個囂張的海王富二代？

我微微皺眉。

思緒被手心裡冰冷的手拽了回來。

抬眼對上了遲溯那雙被塵煙燻得緋紅潋滟的桃花眼。

我挪開眼，喉結不自覺滾動了下：「你沒事吧？」

手裡的冰涼掙脫開，他將手藏回了衛衣兜裡，垂下睫，搖頭。

2

來到帝星餐廳。

又碰見了池修，他正在低眉順眼地哄他旁邊的娃娃臉男生。

姜青？！

我懷疑我看錯了，使勁眨了眨眼。

震驚到連遲溯筷子掉了都沒發現，一個勁兒盯著那桌看。

不是，他這是在跟池修ṭṻ₃談戀愛嗎？

灼熱的目光讓鬧別扭的兩人齊齊看了過來。

姜青愣了一下，耳根瞬間紅了，推開池修走過來。

「暮回，你可別跟我爸媽說啊，我怕他們接受不了。」

池修過來摟住姜青的腰，目光危險地盯著我。

「你就是那個他經常掛在嘴邊的發小？」

我看傻了。

「不是，姜小青你這……你跟我來。」

我剛要起身，腳腕被勾住。

一雙霧蒙蒙的眼睛在桌底下直勾勾地看著我。

遲溯指了指自己的衛衣帽帶，原來是被我褲腳的紐扣繞進去了。

池修摟著姜青在對面坐下，邪裡邪氣地挑眉。

「有什麼話是我這個男朋友不能聽的嗎？」

姜青掙不開，頗為無奈地解釋。

「你是不是聽了學校裡的謠傳？其實他挺好的，你不用擔心。」

這個長了一張渣男臉的人能多好？

我冷哼一聲：「你可別戀愛腦啊。」

腳踝骨被什麼ṭṻ₉輕輕撓了撓。

我低下眼，遲溯蹲在那安靜地解帶子。

睫毛微閃，微抬起眼的模樣硬控到我了。

心裡頭有什麼正在悄然蘇醒。

這個高度和角度——

我想合上腿，但合不上，會把他堵在中間。

擦！

我根本聽不進姜青都說了些什麼，三兩句將人趕回了他們桌，低頭看向遲溯：「解開沒？」

我快藏不住了，急得要死。

他慢吞吞的：「沒。」

我掐著手掌心，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快一點。」

好不容易解開了，我剛松的那口氣還沒松完又倒吸一大口。

跌到我大腿上的遲溯慢慢抬起埋著的頭，聲音輕軟：「腿麻了。」

我迅速拿過靠枕隔開了他的視線，低聲求他：「你趕緊出來吧。」

「哦。」

遲溯撐著我的腿爬了出來，坐到我內側的座位，冷不丁開口：「你喜歡他嗎？」

我蒙了一下：「啊？」

手機這時震動了一下。

【驚喜任務：給遲溯暖手十分鍾，1 萬元。】

我如飢似渴地盯著遲溯的手，吞了吞口水，試探著伸出手：「你手很冰，我幫你暖暖？」

遲溯抬眼：「你還沒回答我。」

我飛速回答：「我現在比較喜歡你。」

財神爺。

求你，快給我手。

財神爺可能會讀心術，他把手放到我手心。

真的很冰。

我下意識圈緊，給他焐暖。

十分鍾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姜青發現我這裡突然多了個人也不意外。

畢竟剛剛桌上是兩份餐具。

他微微挑眉，一臉「我都懂」的模樣。

我正想隔空回應，手裡的手微微一動。

我趕忙握緊，求遲溯：「再捂會，好不好？」

遲溯瞥我一眼，沒再動了。

我感覺我知道怎麼拿捏他了。

就是——

撒嬌，求他。

一頓飯下來，除去飯錢，淨收入 13000 元。

快樂得起飛。

3

回去的時候夜已深，路上寒風凍骨。

遲溯凍得鼻尖泛紅。

我把外套脫給他披上。

他抬起眼，問：「為什麼突然對我好？」

因為我對你好有錢拿？

如果這麼回答，我怕是要被記恨死。

遲溯站在原地固執地等一個答案。

我猶豫了一下，說：「因為，想跟你交朋友。」

遲溯聞言，低下頭輕輕「哦」了一聲。

像個小可憐。

我忍不住，伸手幫他把衛衣帽繩抽緊，留下一張小臉，可愛死了。

「快回去了，看你凍的。」

人在緊張的時候有八百個假動作。

比如我現在，被迷得七葷八素還要假裝我很冷靜。

靠，這小子怎麼這麼勾人？

回到宿舍樓正好碰見下晚課的大部隊。

黑壓壓的人群把我們往電梯裡擠。

我不著痕跡地把遲溯圈在了電梯角落。

身體間的縫隙小得微不可計。

呼吸近在咫尺。

他定定地看著我，把我看害羞了，別開眼不敢和他對視。

忽然，我在人群的嘈雜聲中聽到他的聲音。

「你喜歡上我了嗎？」

我耳根爆紅，心虛地大聲反駁：「誰喜歡你了？！」

電梯裡驟然安靜，大家都看了過來。

我頭皮發麻，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遲溯眼神微暗，抬眼掃視了一圈。

大家紛紛收回目光。

在電梯到達樓層後，立刻走了個光。

我看著空蕩蕩的空間，一臉懵逼。

這是什麼魔法？

遲溯沒再理我，帶著低氣壓回了宿舍。

洗漱，上床，全程安靜無言。

他的床和我的床相連。

我心痒痒的，一度想問他怎麼了，為什麼不理我了。

我悄悄地掀開他的床簾，又覺得像個變態，立刻收了手沒敢看。

手機又震動了。

【驚喜任務掉落：給遲溯暖手暖腳，哄睡，獎勵 5 萬元。】

多少？

我趴到床沿看了看室友大白和小黑。

這倆還戴著耳機打遊戲呢。

我放下心，隔著床簾悄聲問遲溯。

「你是不是睡不著？我看你被子有點薄，我的也薄，我們疊一塊就厚了，你覺得怎麼樣？」

遲溯不出聲。

我象徵性敲了敲床簾：「在嗎？」

他忽然撩開床簾，順滑的黑發垂在眼前。

「被子拿來，人我不要。」

我睜大眼睛：「你想凍死我嗎？」

遲溯面無表情：「床很小，被子可以疊一塊，人也要疊一塊嗎？」

我嘟囔：「擠一擠夠睡的。」

他拒絕：「我不喜歡。」

「那你趴我身上睡，我給你暖身子。」

我嘴一快，暴露了自己的小心思。

遲溯在陰影裡勾起嘴角：「好。」

我先爬到床尾給他暖腳，暖熱了才睡下。

他趴在我身上，呼吸打在我頸側，又痒又麻。

我吞了吞口水，和他十指相扣，美其名曰：「幫你暖手。」

他好像困了，迷迷糊糊地應了聲。

我放輕呼吸，輕拍他的背。

他蹭了蹭，換了個舒服的位置睡著了。

他是睡著了，但我失眠了，睜著眼，將將天明才睡下。

4

睡醒已經中午了。

我全身都麻了。

遲溯將下巴擱在我身上盯著我。

一睜眼就是美顏暴擊。

我睡蒙了，以為在做夢，直接按著他後腦勺親了上去。

室友大白上完廁所回來，嘀嘀咕咕地爬上床。

「怎麼好像有親嘴聲？熬夜熬出幻覺了我。」

我僵住。

舌頭僵在口腔裡，不知道該放哪裡。

遲溯看著我，沒說話。

我訕笑著收回壓在他腦袋上的手，小小聲道歉：「對不起，我睡傻了。」

「那你想的是誰？」

「呃……」

我該怎麼說？

說我看見的就是他，想親的也是他嗎？

這麼說會不會被打死啊？

遲溯見我猶豫，沉默著起身，下床，又躲在自己的小世界裡了。

他會不會把我當變態了啊？

我特別尷尬，都不敢找他吃飯了。

玫瑰和糖準備了也不敢送。

一整天過得戰戰兢兢的。

後半夜雷雨大作，氣溫驟降，特別冷。

我驚醒，下意識掀開床簾去看遲溯。

他身體一直好冰。

我擔心他凍成傻子了。

床上空蕩蕩。

我愣住。

我那麼大一個財神爺室友呢？

【叮——任務發布：上天臺陪遲溯淋雨，獎勵 10 萬。】

我無語。

就不能帶把傘嗎？非要淋雨？

我找出我最保暖的羽絨服衝上了天臺。

在天臺找到了蹲在角落裡淋雨發呆的某人。

他靜靜地望著地面，用手指在積水上面勾勾畫畫。

雨水順著眉眼滑落。

媽的。

把自己搞這麼可憐幹什麼？

我會忍不住的。

忍不住想保護他。

我用羽絨服兜住他，給他擋雨。

他縮回手，蹲在那不動了，忽然問我：「你喜歡我嗎？」

這是他第二次問這個問題了。

眼神直勾勾地望著我。

雨水噼裡啪啦砸在我肌膚上，把我砸昏了頭，竟然承認了。

「嗯，好像是有點喜歡上你了。」

說完，我緊張得不敢呼吸。

不知道是怕財神爺遠離我，還是怕喜歡的人厭惡我。

我都還沒摸清他的性取向。

我怎麼敢的？

怎麼敢表白的？！

天塌了。

他「哦」了一聲，又發呆了。

就這樣？

然後呢？

不說點什麼？

我心亂如麻，不知道該咋辦了。

沉默許久，遲溯慢吞吞起身：「回去了。」

他讓我先衝澡、換衣服。

我拿過他的衣服，故作光明坦蕩：「都是男的，一起得了。」

他拒絕了。

嘖。

「那你先去洗。」

他又拒絕了。

我拗不過他，迅速衝完澡出來給他挪位。

他洗完出來，臉泛起潮紅。

我皺眉，上前摸他額頭。

發燒了。

靠。

真是脆皮小蝴蝶。

我翻出壓箱底的退熱貼和退燒藥伺候他。

真是操碎了心。

不知道怎麼回事，伺候著伺候著又睡到一張床上去了。

第二天有一堂早課。

我不放心他，給我倆都請了假，又去食堂給他買了點清淡的粥回來。

遲溯不願意喝。

我才不慣著他：「不喝算了。」

他把退熱貼撕下，跟我提要求：「想喝豆漿。」

威脅我？

行。

我還真被拿捏了。

「趕緊貼回去，我去買。」

既然下樓了，我順路又買了玫瑰，回宿舍抓了把糖一塊送給他。

人要關心，錢也得掙。

物質是感情的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