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他粉絲裡,仰起頭的時候,我可以看見發光的許燼,仿佛也聽見自己內心一遍又一遍地說著「對Ŧų⁰不起」。
正是這種舉動,讓很多朋友都誤以為我是許燼粉絲。
所以,平時他們看見許燼的周邊都會買給我。
現在看起來,許燼還是沒能撐過那些唇槍舌劍,才會變成今天的樣子。
我找到工具箱,又拿起那個被黑粉寄過來的燈牌。
就這麼席地而坐,在客廳的茶幾前改裝起來。
一下午過去了。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手機瘋狂振動,似乎一直在接收消息。
我擦了擦手,解開鎖屏。
居民群已經炸了。
「好像真是 5 單元的人啊!」
「快點報警啊,大家怎麼還在群裡吃瓜。」
「早就打 119 了,真是嚇死了。/驚恐/驚恐」
ṱùₑ「別說了,誰快上去看看啊!」
……
單元樓的居民們,正在微信群裡瘋狂討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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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概看懂了。
5 單元的樓頂上像是站了一個人,想自殺。
而我住的這棟樓,就是他們議論的 5 單元。
我忽然想到什麼似的,衝到家門口,拉開門。
對面的房門似乎嵌了一道縫,虛掩著。
我鼓起勇氣,攥著手機的手微微發抖。
「許燼,你在家嗎?」我大聲喊道。
接連幾聲之後,沒人回應我。
我不再猶豫,大步衝向了樓頂。
8
這座樓盤剛開盤的時候,對外宣稱自家所有樓頂都有一個很浪漫的設計。
「天臺就是一座精致的空中花園,深情和腐朽,都在這裡相遇。」
現在是早秋季節,已經沒有什麼極致絢爛的夏花。
夕陽的光下,這裡處處都是初敗的凋敝。
許燼就這麼站在天臺邊緣,背影……像是隨時都會墜落下去。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許燼。」
「我是你的新鄰居,胡蝶。」
許燼動了動,卻沒有轉過身來,也沒有從天臺邊緣下來的意思。
「你回頭看看我,許燼。」
我舉起手裡剛剛改裝了一半的燈牌。
許燼終於回過頭。
燈牌上,「全世界最該死的許燼」這幾個字裡,那突兀的「該死」兩個字被我拆掉。
隻是時間來不及,我並沒有完全把另外兩個字替換上去。
我想換成「值得」。
——全世界最值得的許燼。
他是全世界最「值得」的許燼,不是全世界最「該死」的許燼。
我因為那篇黑料認識他,記住他,目光也因此久久追逐他。
他的辛苦和努力,還有受到的那些阻礙,沒人比我更清楚。
所以,許燼值得。
消防車的聲音若隱若現,從小區門口的方向響起。
我悄悄松了口氣。
「許燼!事已至此……那我就實話告訴你吧!其實,我是你的粉絲!」
為了拖延時間,我靈機一動,大吼道。
「你的第一場全國巡演是在上海,我就坐在 c 區 3 排的座位。那天很冷,你染著紅頭發,穿著棒球服,下面是短褲……那個時候我就在想,這個人怎麼這麼會唱歌啊。」
寒冷的秋風中,我隻穿了件睡衣。
可我一點也不覺得冷,心思都懸在許燼的身上。
幸好,我描述的細節確實都吻合。
這一次,許燼微微挪動腳步,徹底將身體轉向我。
那雙眼睛裡的湖泊,也難得地掀起一絲波瀾。
「那天的演唱會……你也在?」
他有些遲疑。
我瘋狂點頭:「對!我在!」
「還有你在工體的那場籤售會,我抽中了特籤,送了個抱枕周邊,我每天晚上都抱著睡覺……」
救援隊到底來沒來啊!
我心裡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嘴上卻不能停。
我幹脆把家裡有的那些專輯和周邊全都念叨了一遍,如數家珍。
除此之外,又說了很多很多,想到什麼說什麼。
——隻要許燼別往下跳,讓我在這說段相聲都行。
「我很早就開始喜歡你了,許燼。」
我硬著頭皮繼續說道。
「所以,你能不能為了我……別死。」
許燼低下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等他再抬起頭,嘴角已經上揚,一如平時那個耀眼的他。
可是,為什麼他的眼睛這麼悲傷。
「謝謝你,喜歡我這麼多年。」
「喜歡我這麼不堪的人,也會很辛苦嗎?」
許燼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不堪。
這兩個字,像是把我的心重重地揉了一下。
又疼又酸。
9
「許燼,你聽我說,如果活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人愛你,那你就不要為了這個人失去活下去的信心。」
「你要是跳下去,我就跟著你一起跳。」
我朝著許燼的方向走去。
「你錯了。」
「等我死了,全世界才會開始愛我。」
「這個世界……從來都是這樣的。」
「要不要我證明給你看?」
他嘲諷地笑笑。
話音剛落,許燼揚起手。
此時,他身後的晚霞正奔湧而出,玫色鍍上暮雲,帶著令人眩暈的迤逦。
這時候我才發現,他手裡一直都攥著一張照片。
我也像是預感到什麼,飛身上前。
下一秒,他閉上雙眼,向後跌去。
像是要沉入霞光的夢境。
我的腦海裡仿佛隻剩下一個念頭——
許燼不能死!
我拼盡全力,雙手抓住他衣服。
可是。
已經來不及了。
許燼半個身子已經翻了出去。
……還連帶著我一起。
好家伙。
這下全完了。
毀滅吧,這個世界,我煩了。
10
「咚——」
一聲悶響。
我跟許燼雙雙摔落在了救援隊早就鋪好的救生墊上。
所幸樓層不是很高,而我們下落的姿勢又剛好足夠安全。
盡管如此。
我仍然死死閉上眼,腦子裡一片空白,還沉浸在那種失重感中,惶恐不安。
許燼忽然伸過手,探向我的頸間。
好像是在確認我的死活。
我抓住他的手。
睜開眼,猝不及防撞入了他的視線。
他漆黑的眼眸認真地看著我,似乎含著某種晦澀的情緒。
許燼的聲音低沉又動聽:
「胡蝶,我第一次遇見比我還瘋的人。」
「你真想跟我一起死?」
我嘿嘿一笑。
「可惜了。」
「許燼,你沒如願,我倆一個都沒死成。」
話音剛落,我忽然感覺胸前有點涼。
低下頭查看,這才發現竟然是胸前睡衣扣子崩開了好幾顆……
我尖叫出聲。
下一秒,許燼的外套就落了下來。
他把我裹得嚴嚴實實。
哦,還給我扣上了扣子。
在我們被抬上擔架前,一直沒怎麼說話的許燼,忽然看向我。
「胡蝶,以後我不會想著去死了。」
「放心吧。
「至少在你面前,不會了。」
11
後來在病房裡,我才看清楚許燼手裡那張照片。
那是一個微笑著的女人。
——是許燼的媽媽。
當時許燼被網暴的時候,由於許燼粉絲激烈地維護和反抗,導致很多網友逆反情緒更加嚴重。
就連許燼媽媽也成了眾矢之的,信息都被人肉出來,掛在了網上。
最嚴重的那段時期,網上還有很多人對著許燼媽媽照片開些帶顏色的笑話。
她的美仿佛成了原罪。
「我媽媽是非常優秀的芭蕾舞演員,她是在去機場的路上遇到了車禍,並不是網上所說的那樣。
「胡蝶,擊垮我的不是那些網上的言論,而是我自己的無能和痛苦。
「她已經去世這麼多年了,我甚至沒能好好守護她的聲譽。」
他頭上纏著紗布,像一個受傷的孩子,眼神黯淡。
而我也沒好到哪兒去。
我腳踝剛上了藥,可還是堅持著,一瘸一拐走到他面前。
「許燼,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一個人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已經很好了。
我停了停,繼續說。
「如果真的覺得外面的聲音太大太吵,那就堵住耳朵吧。」
「像這樣——」
我伸出手,放在他頭的兩側。
「然後,哼唱自己最愛聽的歌,這樣就能蓋住外面的聲音。」
許燼抬起頭,眼底泛紅。
「不過……如果你真的一直這麼辛苦,而且從來都沒有獲得過任何有成就感的話,那ƭű̂₆我支持你退圈!」
他有些訝然。
「咱不當大明星了。」
「明天開始,我們擺攤兒去!」
我笑吟吟的。
做大明星也好,做普通人也好。
我隻要許燼活著就好。
12
我和許燼制定了一長串的計劃,從賣早點到麻辣燙,一應俱全。
看著我制作精美的「退圈愛豆再就業形勢分析」ppt,許燼沉默了。
「胡蝶,你平時到底是做什麼的?」
我對他擺了擺手:「我辭職已經有一年了,在家擺爛呢。」
「要說我之前的工作,基本上就是欺騙那些單純的男人,然後讓他們給我錢花。」
許燼有點認真地反問我:「那我呢?我和他們……有什麼不一樣?」
我對他勾了勾手指,許燼那張好看的臉就乖乖湊過來。
盯了半天,我竟然有些面頰發燙,極不自然地移開視線,輕咳掩飾自己的害羞:
「你比他們都好看。」
我帶許燼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以「家」為核心的安全區域,進行活動。
第一天,賣早點計劃啟動。
起初,許燼遮遮掩掩的,和之前一樣,不願意露臉,生怕別人知道自己是誰。
我狀似不經意地說:「許燼,你要不要考慮摘了口罩。」
「我們住的這個小區基本上都是老年人,應該不會有很多人認識你。再說了,萬一他們覺得這小伙子長得不錯,多買了幾份烤紅薯,豈不是很劃算?」
許燼遲疑片刻,還是按照我說的話做了。
陸陸續續地,圍過來很多晨練的大爺,還有零星幾個背著書包的小孩子。
面對他們,摘了口罩的許燼狀態很緊繃。
「唔,味道不錯!」
「啊咧,之前怎麼沒有見過你們啊,手藝可以的……」
路人們似乎沒有人在意許燼是不是明星,也不在意他那些事情,反而對我們一起烤出來的紅薯贊不絕口。
許燼終於慢慢放松下來,彎了彎眉眼。
他笑得燦爛,像個孩子。
我沒猜錯。
許燼的長輩緣確實很好。
有的大爺大媽買完了東西不肯走,還硬是要打聽許燼家裡住在哪兒,想給自己家裡的孩子做個媒。
彼時,我正坐在路邊,一邊晃腿一邊嚼著藥片,苦得我心事重重。
聽到這裡,我抬頭看向許燼。
不知道什麼時候,許燼的棒球帽和圍巾也摘掉了。
現在的他,沒有掩飾,光明正大地站在陽光下。
不知道對於許燼來說……這種時刻是不是久違了。
微光躍上他清雋的側臉,許燼像是有點沒法應付大爺和大媽們的熱情,但還是極有禮貌地微笑著,謝絕了他們的好意。
「謝謝叔叔阿姨的好意。
「但是……我已經有女朋友了。
「她正坐在另一邊瞪我呢,可能是生氣了。」
許燼忽然看向我。
那雙潋滟的眼睛裡盛滿了狡黠。
13
說來也奇怪。
我和許燼明明都是突然出現在對方生命裡的角色。
但我們非常適應彼此的存在。
接下來的一個月裡,許燼的笑容越來越多,他甚至還下回了微博,說要試著找回網上衝浪的快樂。
畢竟,他剛搬到我家對面的時候,連網都不敢上。
許燼ẗűₔ還順便拜訪了我家,親眼見到了我曾經向他描述過的一切。
海報、親筆籤名、應援手幅、寫真……
許燼走到某處前,停下腳步。
盯著看了一會兒,忽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難怪粉絲都喜歡這個東西。原來,立牌還有這種用處啊。」
我尷尬到腳在地面摳出三室兩廳。
隻見許燼一米八幾高的人形立牌上,被我無意間纏了一根腰帶。
遠遠看上去,許燼就像是被束縛住雙臂。
……看起來確實奇奇怪怪的。
「對了,胡蝶。」
「我好像又上熱搜了。」
許燼笑了笑。
「頂流愛豆退圈再就業,賣包子賣奶茶第一人。」
「怎麼樣,是不是很搞笑?」
他現在的心態好像是有些不一樣了。
「還有你,好像跟我一起被拍到了。」
許燼瞥眼看我,狀似不經意地提及。
我笑眯眯地湊過去,和他擠在一起看手機。
「其實這幾天……我的經紀人又聯系我了。」
「她說,隻要我想回去,隨時都可以。」
我看出了許燼臉上的猶豫。
下一秒,他忽然認真地看向我,輕輕開口:
「你呢,胡蝶。」
「你怎麼想。」
仿佛我的意見很寶貴似的Ṭū́⁺。
許燼每次用這種目光看向我的時候,都會讓我有種「我很重要」的錯覺。
我的心怦怦直跳,躲開他灼熱的視線。
「你喜歡什麼才是最重要的。」
許燼執拗地盯著我,又說:「當回愛豆的話,跟公司有合同,不能談戀愛。」
「你……在乎嗎?」
我沒有說話,而是問了他另外一個問題:
「許燼,假如有一天,那些躲在屏幕後杜撰你黑料的人向你道歉,你會接受嗎?」
雖然不知道我為什麼忽然問起這個,但許燼的態度倒是很決絕:
「不會。
「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他們,還要讓他們受到法律的制裁。
「這是他們欠我的。」
這些話重重地落在我心頭,讓我想要解釋清楚的念頭全都咽了回去。
他一定會很恨我的。
我遲疑了。
隻能重新拉回話題,故作驚訝:
「許燼,你不會是喜歡上我了吧。
「別裝了,你壓根就不是那種會偷偷談戀愛的失格愛豆。
「還有,我隻是你的粉絲……」
許燼眼裡流露出失望,打斷了我的話。
「我從來沒有把你當成過我的粉絲。
「如果不是你,可能我早就成了一片廢墟,是你抓緊了我,又把我拼湊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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