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邊上同事趁著午休,探過來一個腦袋,好奇地問,
「你是家裡有點什麼背景嗎?」
「啊?」
她神秘一笑,「大家都知道,這是個蘿卜坑啊,工資高,事情少。」
「我之前就聽說了,應主管想把自己的侄女安排進來,你就是應主管的侄女嗎?」
「那我應該不是那個蘿卜……」
同事表情詫異,她還欲說些什麼,應主管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喊了我的名字,
「新來的那個,秦撫聲是吧,過來一下。」
9
現在是午休時間,同事們都在休息。
我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眉,扶著桌面,一步一停地過去了。
到了應主管的辦公室,他也沒開口說話,雙手忙碌地整理著文件,五分鍾內更是接了三個電話,兩個電話都是對著裡面的人破口大罵。
其中指桑罵槐些什麼東西也不得而知了。
又過了一會,他才像剛剛想起我似的,
「秦撫聲是吧?找你過來也沒什麼其他事,你處理文件的功能還不錯,我考慮著把你調到別的部門鍛煉鍛煉,在這兒還是屈才了。」
「謝謝應主管,」單腳站立的姿勢站久了有點脫力,我臉色不算好看,「這個崗位我覺得還不錯,不算屈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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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不算呢?你還年輕,就要多去闖闖。」
應主管像是去進修過京劇,一下子就變臉了,
「我這是為你好。」
言下之意是:「你別不識好歹。」
他資歷深,平時待人又嚴厲,一般人見到這種陣仗都能忍則忍過去了。
可我從來吃軟不吃硬,這種貼著臉上來逼我,我忍不了。
「我明白您的意思,但我這人逆反,向來不識好歹,讓您碰上硬石頭了。」
外頭無數雙眼睛都盯著這個應主管的辦公室,半透的磨砂玻璃房更鎖不住聲音。
但凡說話響點,外頭能聽個一清二楚。
江時謙看熱鬧似的路過,看見我的座位空了,詢問一旁的同事,
「早上新入職的那個呢?」
同事揚起下巴,示意他朝應主管的辦公室看。
「還是年紀輕啊。」
應主管靠在座椅上,臉色黑沉,「不會說話,不怪你,以後有的是人教你說話,我今天就教你兩句。」
「別,孟子說了,好為人師是種病。」
我扶著牆,慢慢朝外面走去,
「幼兒園有幼師教,小學有小學老師教……您這連教師資格證都沒拿到手,怎麼敢說要教我兩句的?」
應主管的臉一陣青一陣白,竟也沒說出話來。
出了辦公室,我抬眼望去,正好瞧見一個熟悉的背影。
江時謙?
有點像那家伙,不過我們不在一個部門,他來做什麼?看熱鬧?
我沒多想,徑直走向了自己的座位,屬於我的辦公桌上,一盒水果靜靜躺著。
邊上還附有小紙條:
「我的草莓也分你一半。」
10
下班時,同事和我一起出來。
江時謙的車安靜地停在那裡。
同事輕推了一把,「去吧。」
見我疑惑,她神神秘秘地笑了,
「你是江主管的女朋友吧?
「早上你被應主管為難,他剛好來送水果,脫口而出一句,好酷啊聲聲。
「聲聲不就是你的小名嗎?」
我將信將疑地上了車。
江時謙喊我名字的次數屈指可數,更何況還是喊我小名。
至少在我活著的二十多年裡沒聽見過。
同事言之鑿鑿的樣子更讓我疑惑了,我試探性地喊了他一聲,
「時謙?」
「嗯。」
江時謙平靜應下,一本正經地開車,看不出別樣的情緒。
獨留我一個人在副駕炸毛,我和江時謙什麼時候是這種能互相叫小名的關系了?
還沒等我思考出個所以然,電話響起,一個焦急的人聲從裡面傳來,
「小姐,之前北郊那塊地皮的數據資料你放在哪呢?」
「這塊地皮不是給江家了嗎?我們公司現狀也支撐不了這筆錢。」
「啊?」電話那頭的人明顯蒙了,「咱們公司怎麼了嗎?」
「北郊地皮?」
趁著紅燈,江時謙也湊了過來,他眉心微蹙,
「不是一直在叔叔手上嗎?」
11
我察覺到了一絲異樣,匆匆掛了電話,斟酌開口,
「之前我爸媽說家裡產業經營狀況不行,把北郊那塊讓給你們了,還說和你家聯姻能有有一線生機,難道……?」
「這不是巧了。」
江時謙臉色發白,咬牙切齒,「我爸媽也是這麼說的。」
「……所以是我爸媽聯合叔叔阿姨一起騙我和你結婚?」
我說怎麼那天我爸眼神閃爍,我媽這麼久也沒個電話的,原來是兩人心虛了,不敢面對我。
「至於嗎?」
江時謙摘下墨鏡,「再勸兩句說不定小爺我就答應了,演這一出戲。」
這家伙認真的?
我轉過頭,震驚地看著他,
「江時謙,你不會對我有什麼非分之想吧?」
「你覺得呢?」
我一肚子火,閉上了嘴。
回家後,兩人之間的關系降到了冰點。
誰也沒搭理誰,各自回了各自房間。
既然家裡沒什麼破產危機,我也沒什麼理由和江時謙再待下去了,早早領個離婚證分開為好。
不過領證前,我給爸媽打了視頻過去,痛斥了一番他們的行為,
「把自己的親生女兒推進火坑?你們好大的能耐!」
「你消消氣,消消氣啊聲聲。」
「誰給你們出的歪主意,還破產了,苦情計?明知道我和江時謙兩人不對頭,非要把我們湊一對。」
說著說著,我又大罵了三百遍江時謙。
「聲聲,那接下來怎麼辦?」媽媽心虛地看著我,「你們要離婚了嗎?」
我眼皮輕輕一跳。
而另一邊。
江時謙也在打視頻。
「破產?」
他冷笑,「玩這麼大呢?差點就被你們騙過去了,我說怎麼這些天都不讓我回公司,怕我發現是吧?」
「我們也知道,感情這件事勉強不來。」
江叔叔猶豫開口,
「但你和聲聲真挺配的,萬一勉強著勉強著就看對眼了呢?我和你媽就當一回惡人。」
「還當一回惡人,上次秦撫聲回國,把我捆進她房間的是誰?」
江叔叔沉默,而這時,江阿姨的腦袋探了出來,
「既然你和聲聲還是相處不好,爸媽也不勉強了,要不就離婚吧?」
「……」
12
我和江時謙坐在兩端,人手一份合同。
好半晌都沒人開口。
「咳,這幾天公司有點忙。」
江時謙輕輕咳嗽一聲,「沒空去辦手續。」
他抬起眼睛,專注地看向我,又在和我視線交會的那一刻慌亂收回。
我也不知怎麼的,這些天心慌意亂,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幹巴巴回復,
「我也挺忙的。」
「那……不急於一時。」
室內又安靜了下來。
江時謙似乎真的很忙,起身離開,留我在長桌上,愣愣地看著那份合同。
「給。」
直到一隻手朝我伸來。
指節修長,關節處還透著一抹粉,
「嘗嘗?」
他遞給我半個蘋果,而另外半個被他遞到嘴邊,「味道還不錯。」
「謝謝。」
我接過,咬了一口。
確實還不錯。
在接下來的幾天裡,我們還是同往常一樣,誰也不提離婚的事。
隻不過有些地方不一樣了,我偶然會看著江時謙的背影發呆,又在見面的時候假裝不在意走過。
奇怪,又說不出哪裡奇怪。
正好曾經留學時認識的一個朋友來我的城市遊玩,我便抽出時間和他見了一面,順便放松一下心情。
13
查爾斯一見到我就開始大呼小叫,
「秦,你現在越來越美了!」
「謝謝。」
我詢問過查爾斯的意見,點完了菜,一抬頭,他還在盯著我,
「怎麼了?」
查爾斯搖搖頭,「感覺你在為一件事苦惱,或者是為一個人而心煩?」
他那雙湛藍的眼睛幾乎能洞察人心。
「你說得對。」
我也不打算瞞著他。
「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我簡單描述將被逼婚聯姻這件事告訴了他,查爾斯扣著桌面,總結,
「所以是一個英俊的、風趣耐心的男人,是你的宿敵,也是此時此刻讓你煩惱多天的人。」
我勉強應下,「差不多吧,不過我可沒說他長相,你怎麼猜到的?」
查爾斯眨了眨眼睛,「我想他現在就在這。」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玻璃窗外,江時謙正站在不遠處。
注意到我的視線,他抬起手,打了個招呼。
我跟著江時謙回去了。
車內,甚至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你最近不是很忙?」
我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坐姿,「怎麼在這兒?」
和查爾斯約見的地方是這座城市的大型娛樂中心,江時謙的公司離這裡還有段距離。
也不知道他是怎麼精準出現在這家餐廳外,出現在我和查爾斯約好的餐桌旁的。
「你不也忙?」
他反問了一句,語氣生硬,「還不是有時間出來見這個合影男。」
「合影男?」
「打開你的朋友圈,正數第三條,就是和這個男的合照。」
我依言打開,果然如江時謙說的那樣。
查爾斯穿著學士服,我在旁邊替他捧花,還比了一個耶。
「好久沒見面的朋友,吃頓飯也沒什麼吧。」
我收起手機,心裡莫名有些慌亂,故意強調了「朋友」這個詞。
「我知道,朋友嘛。」
江時謙看著前方,真真假假地感慨了一句,
「畢竟小爺這麼帥的你都沒看上,看得上他?」
沒等我反應過來,江時謙又補充了,
「我說秦撫聲啊,連我這樣的都不喜歡,你到底喜歡什麼樣的?
「喜歡長著翅膀能帶你飛天的?還是喜歡會噴火噴水的?」
我直接僵在了座位上,半晌才吐出一句,
「難道我喜歡的是葫蘆娃嗎,噴水噴火的。」
「對,」江時謙慢條斯理地扯松了領帶,「這世界上沒有葫蘆娃。」
「所以勉為其難看看我吧。」
14
過去的二十幾年都沒有今天給我的衝擊大。
江時謙,這個我從小到大的死對頭,居然對我有所圖謀。
我腦袋發懵,將身體裹在被子裡,隻露出個腦袋來,反反復復看手機確認今天不是愚人節。
「咚咚咚。」
門突然被敲響,是江時謙的聲音,
「飯做好了,出來吃吧。」
這家伙勤勤懇懇做了一大桌,賣相看起來比上次好多了。
吃完,我正要溜回房間,他還端來一盤水果,
「帶進去吃吧,怎麼看見我像看見老虎似的,從前也沒見你怕過我。」
以前你也沒這樣啊。
見我為難,江時謙揚起嘴角笑了,
「多大點事,我又不會死纏爛打,喜歡就喜歡,不喜歡就不喜歡。
「就是稍微有點傷心罷了,你要是不答應,明天我們就要離開這個房子了。」
破產的事被我們揭穿後,我和江時謙約好過段時間去民政局把離婚證領了。
不過一直被各種各樣的事耽擱,而明天,就是我們說好的日子。
領完離婚證,我回我的秦家做我的大小姐,江時謙回他的江家,似乎一切都不會發生什麼變化,可隻有當事人知道,很多事都不一樣了。
這天晚上,我失眠了。
睜著眼睛看向天花板,直到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窗簾照進來。
江時謙在房門外等我,他神色黯然,卻裝作不在乎,露出個笑來,
「走吧。」
15
出門的第一步,我們就被困住了。
大門的鎖壞了。
不管是用指紋還是鑰匙,通通打不開。
我們兩對著這扇門看了一會,江時謙最後決定從窗戶爬出去,從外開門試試。
「注意安全。」
我幫他扶著凳子,他動作靈活,從窗口一躍而下,
「啊。」
落地那一刻,外頭傳來一聲清晰的痛呼。
「怎麼了?」
我心慌了一下,探出頭去。
這家伙分明好好地站在地上。
「騙你的。」
他轉過身去,還以為我沒發現他在笑,肩膀顫動,像一隻偷腥的貓。
可江時謙在外面搗鼓了一會兒,還是沒把門打開。
「奇怪,明明昨天回來的時候還好好的。」
隔著一堵牆,江時謙打了個噴嚏,
「要不叫開鎖師傅吧。」
開鎖師傅來了又去,出個門就浪費了一個多小時。
好不容易坐上車,我靠在座椅上,朝窗外看這棟房子。
自從和江時謙「聯姻」後,每天都會回到這裡,幾乎習慣了在這兒的生活,
有江時謙的生活。
思緒翻飛,眼前的景物卻一動不動。
江時謙從車上下來,又坐回駕駛位,有些無奈地告訴我,
「輪胎被扎了。」
16
「啊?」
我解開安全帶,下車一看,果然。
四個輪胎前都均勻散落著幾個小圖釘,隻要車稍稍一動,就會碰到。
「可能是對家幹的。」
江時謙走到我身側,輕飄飄帶過,「沒什麼大事。」
他一手插兜,指尖緊緊捏著衣角,似乎有些緊張。
我瞬間明白了前因後果。
「那去公交站吧,這附近剛好有一個。」
我思考了一下,裝模作樣提出建議。
果不其然,江時謙的表情凝滯了, 他張了張嘴,卻一句話都沒說出口。
哪來那麼多意外呢, 我就知道或多或少和這家伙有點關系。
我假裝沒看見,提著包朝前走去。
江時謙默不作聲跟在後面, 沒一會,咚咚的落地聲越來越響。
我轉頭, 看他抬著一隻腳, 在單腳跳。
「可能是剛剛從窗戶上跳下來, 有點扭傷了,現在才痛起來。」
「那可不是小事, 能堅持到民政局嗎?」
「應該能,」他像是在忍痛,臉色發白咬牙切齒, 「總不能耽誤你吧?」
若江時謙去出道, 我相信他今天這番演技絕對能捧個影帝獎杯回來。
陽光明媚, 穿過枝葉, 斑駁的光就這樣灑在江時謙臉上。
在此前的二十餘年, 我從未想過和他能產生這樣的交集。
我上前幾步, 攙扶住了他的一條胳膊,故意道,
「能堅持住就好,走吧。」
「這方向好像不太對?」
江時謙聲音輕顫, 「不去民政局了?」
「不離了。」
17
和江時謙正式在一起的第一周。
「姐姐。」
「(是」「我不是在做夢吧?你們真的在一起了?不是演的?」
而叔叔阿姨那邊,
鄰居詢問他們:「吃飯了沒?」
叔叔阿姨:「你怎麼知道聲聲是我的兒媳?」
瞧著架勢,他們就差有一個喇叭,巴不得四處去宣傳我和江時謙在一起的這件事。
和江時謙在一起的第一個月。
他秘密策劃了一次盛大的求婚,將一切都捧到了我面前。
臺下全是熟悉的親朋好友, 臺上則是我要共度一生的愛人。
在過去的一個月裡,我和江時謙偶然還是會拌嘴,會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爭論,但很快又會平息。
這似乎成為了一種我們兩人之間特殊的相處方式。
某個夜晚,我睡得迷迷糊糊,他趴在我耳邊,輕輕告訴我,
「有個小秘密我一直想告訴你。
「我被綁到了你房間那一次,多年後再次看見你,我第一個湧上來的想法居然是高興。」
他將我攬進懷裡, 「我才知道, 原來那時候我就心動了。」
我反手抱緊了他, 沒出聲。
和江時謙在一起的第一年。
他是個很會制造驚喜的家伙,而這次一周年, 我打算給他一個驚喜。
我帶他去看了極光。
天空中是絢爛變幻的色彩,地面上是一塵不染的白雪。
我捧住他的臉頰, 告訴他,
「出國的那些年, 我見過了各種各樣的人,認識了各種各樣的朋友,可回國的那天看見你, 我才覺得,這一切都有趣了起來。」
是我的宿敵,也是我的愛人。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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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村裡一霸,強迫陸懷瑾後,我美滋滋地以為生米已成熟飯。卻意外看到空中飄出了字幕:【好惡心!惡毒女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