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的我還不知道,應該以更大的惡意來揣度她的內心。
第二天我到教室的時候,她正站在江靈的位置旁邊,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江靈,和我換個位置吧。」
江靈寫完一題的答案才抬起頭看她,表情平靜。
「為什麼?」
曲悅愣了一下,她沒想到江靈會反問她,畢竟上一世,她向江靈提出換位置時,江靈什麼也沒說就搬走了。
「我有一些問題想和溫子墨探討,坐一起更方便,好不好?」她習慣性地撒起了嬌,就像全世界都應該寵著她。
江靈堅定地搖了搖頭。
「馬上就要考試了,到時候你可以重新選想坐的位置。」
我們班的位置是按每次考試的成績排名自由選擇,但以曲悅現在的成績,她的選擇其實並不多。
她們僵持太久,已經有同學看過來,曲悅的臉上有些掛不住。
我知道江靈隻是在陳述事實,並沒有別的意思,但曲悅卻感到被冒犯,漲紅了臉,發起了脾氣。
「拽什麼拽?我之前是沒有努力,我開始努力了,有你什麼事兒?」
她氣焰囂張地說她還會是第一名。
我突然想起了開學典禮那天,她也是這麼言之鑿鑿,很相似的情境,但心境卻截然不同。
那時的她自信而磊落,通過那雙亮晶晶的眼睛就能看到她內心那顆熾熱的、不服輸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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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在,我隻能看到嫉妒、哀怨,以及無法掩飾的惡意。
她終於將殘留在我心中的最後一絲美好徹底抹去。
江靈沒有回應,曲悅則在大家小聲的議論中憤然離去。
我回過神,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眾人對曲悅的議論還未平息,江靈卻已經開始刷新的題,平靜得就像是剛才發生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看著她皺眉與一道難題作鬥爭的樣子,我好像也回到了十七歲的那個夏天,難得幼稚地自我吹噓了一下。
「做得好!換了位置哪還有我這個大神給你講題。」
她沒有看我,卻停下了解題的筆。
「不是為了讓你給我講題才不換的。」
我沒料到她會搭理我,愣了一下才問道。
「那是為什麼?」
她沉默了片刻,很小聲地開口。
「看到她的時候,你總是很悲傷……就像有什麼地方很痛。」
8
怎麼會不痛呢。
我每一次看到曲悅,都會想起綿綿在我面前掉落的那一刻。
我拋下了一切,卻還是抓不住她。
最後,我的心跟著她一起急速墜落,摔得血肉模糊。
但我沒想到我成功瞞過曲悅的情緒,江靈竟然感受到了。
我轉過頭,假裝忙著翻箱找試卷,極力克制住眼眶中的淚水。
江靈什麼也沒問,什麼也沒說,繼續剛才那道解到一半的題。
後來她也沒再問過。
她一點也不八卦,但也並非冷漠,而是禮貌地守著一個邊界,有溫度,也有距離。
高考的日子一天天臨近,我和江靈無言而默契地並肩前行,那些曾經熱衷於八卦的同學也變得安靜,而曲悅終於開始焦慮起來。
在她開始努力學習,想要追趕上昔日的自己時,她才意識到已經來不及了。
我們離這些知識都太久遠了,久到它們已經不認識我們,重新撿起來並不容易。
作為比她先認識到這一點的過來人,我再清楚不過。
所以當她提出希望我為她補習功課時,我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也是在這個時候,我才清楚地知道了她當初試探我是否是重生的目的——如果我沒有上一世的記憶,她可以繼續利用我。
一個人怎麼可以無恥到這個程度呢?
我想我永遠也無法理解,畢竟人和人之間的差距有時候比人和動物還大。
在高中最後的日子裡,我不再關心曲悅的情況,無論她是好是壞,都與我徹底無關了。
但我沒想到的是,她竟然會在高考時選擇作弊。
我是在高考結束那天的班級聚餐時才聽說的,曲悅在綜合科目的那場考試中作弊,被當場抓到,各科成績都被取消,未來的三年也不得再參加高考。
我很意外,她怎麼會變得如此愚蠢。
如果復讀一年,她其實可以重新來過,但她偏偏選了最糟糕的那條路,這樣的一個烙印會跟隨她人生很久。
高考結束後,校園論壇裡全是聊她的帖子:早戀、流產、高考作弊,有人惋惜一個本有著大好前途的優等生就此墮落,但更多的人認為她是自作自受。
她親手埋葬了自己過往的榮耀。
直到高考成績出來,大家對她的議論才漸漸散去,因為有了一個更值得討論的話題——江靈作為一匹黑馬,成為了當年全省的高考狀元。
而我以一分之差,緊跟在她的身後,和她一起被同一所 TOP 級高校錄取。
在接受記者採訪的時候,江靈在鏡頭前很鄭重地感謝了我。
她說她以前一直認為學習本就是孤獨而辛苦的事情,但現在她知道了——如果有志同道合的伙伴並肩前行,便不孤獨,也不辛苦。
我在電視屏幕前,同樣感慨良多。
江靈感謝我,我又何嘗不感謝她。
因為上一世的事,我一直帶著怨恨和痛苦。
我變成了一個惡毒的人,希望曲悅也墜入深淵,嘗盡百苦。
隻有在給江靈講題的時候,我才覺得自己沒有那麼壞、那麼糟糕。
快開學的時候,江靈約我一起去學校報到,我沒有與她同行,因為我還有一件未完成的事。
我用高考後收到的長輩給的紅包買了一塊墓地,給我的綿綿立了一個衣冠冢。
說是衣冠冢,但事實上,我連她的一件小衣服也無法找到了。
這一世,她甚至從未存在過,但她始終在我的心裡。
棺木入土的那天,我在空蕩蕩的骨灰盒裡放了一隻長命鎖。
墓園的工作人員或許是看多了世間百態,雖然覺得我有些奇怪,但也沒有多問,事情辦妥後便默默離開,留我獨自在墓前虔誠地祈求。
親愛的綿綿,希望下一世你可以降生在一個充滿愛的家庭,健康快樂,長命百歲。
9
和綿綿告別之後,我便獨自北上,開始了我的大學生活。
我和江靈在不同的院系,課業都不輕松,平日裡並不常聯系,但偶爾空闲,我們也會相約吃上一頓飯。
我本以為我和她之間就如同君子之交,再無其他。
直到一天晚上,我突然接到她的電話,她很急切地說找我有事。
我一下就慌了,穿著拖鞋就跑向了她的宿舍,還在路上就遇到了同樣跑來的她。
她表情嚴肅,氣喘籲籲。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問她發生了什麼事。
她卻突然看著我說:「我喜歡你。」
她很嚴肅,又很篤定,就像在陳述一條數學定理。
而我愣在原地,就像一萬朵煙花同時在我腦子裡綻放,我的心髒也跟隨綻放的煙花不斷狂跳。
「今天我突然很想見你,但沒有任何原因。所有的問題都應該有個答案,不是嗎?所以在排除掉一切不可能之後,我得出了答案:我喜歡你。」
她一本正經地分析著,接著向我發問:
「你喜歡我嗎?」
本能告訴我答案,當然是喜歡的,就像是樹上開出的花朵,它不隻是因那一刻而綻放,而是經歷了漫長地生根、發芽、含苞之後,在一個明媚的午後,自然而然的過程。
但我猶豫了,我擁有兩世的記憶,我有過另一種生活。
這對江靈來說,公平嗎?
一個正確的答案需要充分且真實的信息才能夠得出。
我想要將所有的事和盤託出,再等待她最後的答案,她卻直接將我打斷。
「此刻,你喜歡我嗎?」
不等我回答,她又說道:「我從你的眼睛裡看到了答案。」
說完,她踮起腳尖吻了我。
那天,是我們戀愛的第一天。
後來,我們一起走過了漫長的歲月。
畢業後,我開始工作,她則繼續自己喜歡的科研。
她再一次收到了高中的邀請,回去演講。
但這一次,有我陪著她。
高中同學聽說我們回來,借著這個由頭組織大家聚了一次。
聽到有人提起曲悅,我甚至有些恍惚,這個名字早已消失在我的生活中,如今猛然聽到,也再無波瀾。
信息比較靈通的幾位同學說曲悅後來沒再參加高考,兜兜轉轉又和鄒伯陽糾纏到了一起。
但就在去年,兩人吵架後開車,出了車禍,鄒伯陽當場死亡,曲悅也瘸了一條腿。
我不禁有些唏噓,鄒伯陽竟然還是死於車禍,命運真是捉摸不透的東西。
話題很快被轉移, 如今的曲悅早已不是大家關注的焦點,寥寥幾句便被人揭過。
聚會的最後,我和江靈向大家宣布了我們即將結婚的喜訊, 大家在祝福聲中分別,相約著要來喝我們的喜酒。
我沒想到還會收到曲悅的消息。
她給江靈發了短信, 說江靈不過是她的替身,她才是我的白月光。
看到短信的時候,我對於曲悅那塵封已久的厭惡再次湧上心頭, 江靈倒是比我情緒穩定, 還反過來安撫我。
我牽著江靈的手,逐漸也平復下來。
的確如江靈所說,我們不必讓那些不相幹的人影響我們的心情。
但有人的惡心程度遠遠超乎我們的想象。
婚禮當天, 酒店工作人員說有客人找我, 我前去迎接,沒想到來的人曲悅。
她穿著一身白裙, 看到我就開始掉眼淚ťúⁱ。
「溫子墨,好久不見, 這些年,你想過我嗎?」
「我做了一個夢, 在夢裡我們一起被保送,畢業沒幾年就結婚了, 過著非常美好的生活……我們本應該在一起的!」
我冷眼看著她表演,她見我無動於衷,又說道:「我知道你是怪我選了鄒伯陽,但我那是被他騙了,你就不能原諒我嗎!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說著,她突然向我撲來,我趕緊閃避。
她跌倒在地上,我又後退一步, 以免她碰到我的鞋子。
是時候讓一切終結了, 我緩緩開口:
「曲悅, 你怎麼敢來找我?你說你做了一個夢,那你還記得綿綿嗎?」
聽到綿綿名字的那一刻, 曲悅臉色大變,驚懼地看著我:「你……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我居高臨下,漠然地看著她。
「就在你和鄒伯陽開房的那一天。」
她愣了一下, 隨即想明白了一切, 又變了臉色, 癲狂地嘶吼起來。
「溫子墨!你恨我!所以你故意害我!都怪你!我才會變成今天這樣!」
直到最後, 她還是責怪他人, 殊不知,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我看了看手表, 留下給她的最後一句話。
「我隻是如你所願,沒有多管闲事。」
安保人員在我的示意下將她拖離會場,我轉身離開, 準時奔赴屬於我的幸福。
婚禮進行曲奏響,我在親友的祝福聲中堅定地走向江靈,而她就在花路的盡頭帶著笑容望向我。
這一刻,我好像聽到上帝在我耳邊低語:
人類啊, 我賦予你們愛的能力,正是要你們去愛那些值得的人。
祝福你,終於找到了正確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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