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褥我做好很久了,本來是打算給未來兒媳婦的,可我兒子,哎……不過給了十三也一樣。娘子這樣,老婆子看著也喜歡。」
張嬸絮絮叨叨地說著,時不時有人來,她便出去盛一碗糖水。
她也給我盛了一碗,我推辭不過,便喝了。
真甜!
小時候,我唯一的零嘴,除了我娘做的米花糖,便是街邊十文錢一碗的糖水。
但這糖水也不是經常能喝到的。
去宋府前一晚,我爹給我買了一碗糖水。
用賣我的定金買的。
我一邊喝,一邊眼淚哗哗往裡掉,那糖水又苦又澀。
後來,每天吃罷朝食,我便帶著繡線白絹到張嬸家陪她。
張嬸見了我也歡喜得很,每天和我有說不完的話。
偶爾來了客人,我也能幫著料理下攤子。
張嬸便替我繡上幾針。
劉十三來幹活的時候,總是木木的。
不說一句話,幹完活,喝完糖水就離開。
「清清,十三不愛說話,但心是頂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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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熟悉了之後,張嬸便稱呼我清清。
她還說,若是劉十三欺負我,也可以告訴她,她來幫我收拾這個傻小子。
我就笑。
劉十三一直對我禮敬如賓,後來我讓他上炕睡,趕上一天不上工,他也是緊緊貼在炕的另一邊,離我八丈遠。
不過我們的話多了一些,他會給我講些打更的奇遇,我聽得津津有味。
6
領月錢那天,劉十三吃罷早飯就出去了,快晌午也沒回來。
我出去尋他,最後在香味齋門口看到了他。
他佝偻著身子,不知所措。
一旁,則是拿著手絹,氣勢如虹的紅槿。
「你也配吃這裡的好東西?
「惡心死了,別和我們沾上!
「這地方怎麼是你這等下賤人來的,趕緊滾,別髒了我們的眼睛!」
劉十三默默轉身離開,我擋在他身前。
他抬頭,滿眼的委屈,看見是我,對我露出一個討好的笑。
我捏緊了手指,拉著劉十三的袖子到了飛揚跋扈的紅槿面前。
「你憑什麼要他滾?」
「哎喲,我忘了他是清芷姐姐你的相公,失言了。」
紅槿一邊笑著,一邊假裝拍了自己的嘴兩下。
「姐姐,你嫁人後,日子過得怎麼樣啊?」
她故意上下打量著我,身上的絲綢棉衣和我的舊夾袄形成鮮明的對比。
有人開始竊竊私語。
我沒理她,直接盯著老板問:「老板,更夫不能買也不配吃你家東西嗎?」
「娘子說得哪裡話,來者是客,哪有把客人往門外推的道理,誰來我們都歡迎。」
老板連忙賠笑著說。
香味齋是一家老店,裡面的點心味道不錯,價格稍貴一些,一般人家舍不得買。
我原來在宋府,也經常吃到的。
「客人分高低貴賤嗎?」
「娘子又說笑了。」
「客人確實不分高低貴賤,但他這樣的,吃得起嗎,別吃完了再拉著姐姐討飯去。」
紅槿一臉輕蔑,劉十三頭埋得更低。
「你不也是個下人嗎?你又比他人高貴幾分?你買點心的銀子不也是宋府的,你自己的銀錢又能買多少?」
「你……」
紅槿被我噎得說不出話來,不少人開始附和我並且朝著她投去鄙視的目光。
我拉著劉十三的手,昂首挺胸地離開。
他的手很粗糙,微微地發著抖。
到家後,劉十三說:「謝謝你,清芷。」
「和我說什麼謝,我就是看不慣她那副欺負人的樣子。你就是太好脾氣了,真是對不起你這張嚇人的臉。」
說完,我又覺得有點失言。
「那個,我不是這個意思。」
「這個,給你。」
劉十三遞給我一個紙包,淡淡的桂花味飄散出來。
這是香味齋招牌點心,桂花酥。
香味齋的點心味道好,價格也貴一些,每次去都要排好久才能吃到。
「上次買那個,你不愛吃,我聽說那家糕點好吃,就……去了。」
他後面的聲音低到我聽不清。
桂花酥是好吃,卻花掉了劉十三卻一大半的月錢。
「你買了這個,下半月咋辦?」
雖然這麼說,但我還是忍不住把一塊桂花酥扔進嘴裡。
「嗯,我可以少吃點,一天隻吃一餐,實在不行,我去賣柴火,總能堅持到下次發月錢。」
劉十三憨憨地說。
「我還有首飾的。」
「那個,你留著。跟著我,你已經夠受委屈的了。」
我心裡湧起一絲感動,這次的桂花酥好像比以往的都好吃。
「你也嘗嘗。」
我把桂花酥遞到他跟前,他趕緊又推回給我:「你吃,你吃,我不喜歡桂花味。」
怎麼會不喜歡呢,我明明看見他咽了好幾口口水。
我最後以吃不下了為由留下兩塊,並且告訴他桂花酥嬌貴,明天就壞了,他不吃就隻能扔。
他以不能浪費的名義吃掉了。
上工前,我遞給他一把銅錢。
「夜裡寒冷,得空去喝碗熱湯。」
「哎,好好!」
7
我問張嬸能不能把我的繡活兒在她的茶水攤上出售,這段時間,我也繡了有十幾條帕子。
張嬸欣然同意。
我送她一塊帕子作為答謝。
「清清你人好看,針腳也細密。」
可是帕子擺了兩天,不少人問,卻沒有人買。
「清清,糖水是賤食,來這兒喝糖水的,大多都是窮苦人,哪舍得花五十文買你的帕子。」
可我的帕子用的是最好的繡線,白絹品質也不差,而且樣子是最新的,賣不到五十文,有點虧。
張嬸說東街有家繡坊收帕子,我可以拿去試試。
我興衝衝地拿著帕子去了東街,那家繡坊也確實收帕子,但每條帕子隻付四十五文錢,且隻付一半的錢。
老板說如果帕子沒人買,就要退貨。
如果賣得好,自然希望能跟我多合作。
我可以先試一下,於是和老板籤了「書契」,留下十條帕子,拿了二百多文錢回去。
但這些錢還是太少了,如果帕子一條也賣不出去,這些錢都未必是我的。
我尋思了一路,轉身進了一家書館。我爹曾經做過抄書的活計,我也模仿過他的字跡,像那麼回事。
老板看了我的字後,決定用我。
我回去取了一件首飾作為抵押,老板給予我筆墨紙砚,並談好一本書一兩銀子的價格。
我帶著東西回了家,白天抄書,晚上繡會兒帕子。
我考慮得很清楚,抄書錢多,自然優先。
劉十三看到我這樣,愧疚說他自己沒本事,讓我這麼辛苦。
「反正我也沒事做,用這些打發時間,還能賺錢,挺好的。」
因為多了抄書的活計,我沒什麼時間去和張嬸待著。
張嬸見我許久沒去她那兒,親自找上門來。
知道原委後,拉著我的手直誇我賢惠,說了劉十三是積了大德,才討得我這樣的娘子。
我被誇得不好意思。
其實,我還算不得他娘子,畢竟我們一直沒有夫妻之實。
8
轉眼間半旬已過,劉十三的月錢已經花得見底,家裡糧食撐不了幾天。
不過也不妨事,我的書已經抄好,還又繡好了五條帕子,應該還有不少錢。
我先去了東街的繡坊,老板說隻賣出兩條,讓我把剩下的帕子拿走。
按照書契,我上次拿來十條帕子,老板支付一半的錢,我還得退他一百三十五文。
我好說歹說,又把剩下的五條帕子給了老板,讓他再幫著賣下,重新寫了「書契」,老板才勉強同意。
這次,我分文沒有,除非老板賣出帕子,我才能有錢。
從繡坊出來,我又去了書館。
把書交給老板之後,等著領那一兩銀子。
誰知老板隻讓伙計給了我半兩。
我問老板怎麼回事,老板說翻開書各種找問題,說我抄的書隻值半兩,讓我趕緊滾蛋。
他說的問題根本是子虛烏有,我想和他爭辯,他卻揚長而去,讓幾個伙計把我推了出去。
我內心沮喪,握著那半兩銀子強顏歡笑。
好歹還有半兩,劉十三下半月不用餓肚子了。
最差我不還有幾件首飾嗎?
大不了提前用一下。
可是我越安慰自己,越覺得委屈。
在府裡當丫鬟的時候,我反而沒怎麼擔心過吃喝。
尤其去了少爺身邊後,月錢是按時發放的。
難道離了宋府,離了少爺,我真的隻能依靠別人?
走了許多的路,我肚中飢餓,徑直走向一家面館,點了碗滷肉面。
面條的分量很實,滷肉也給得夠多。
吃完滷肉面,我全身都暖和起來,心情也好了許多。
結賬的時候,我和伙計說過段時間還來吃面。
活計接下我的錢,苦笑著說:「過段時間館子就不開了,最近把剩餘的東西都清一清。」
原因是對面面館的面味道更好,客人都跑到那邊去吃了,老板不掙錢,不打算做了。
他這一說,我才發現面館裡確實隻有我一人。
而對面面館門庭若市。
伙計的話讓我腦子裡靈光一閃,麻煩他帶我去見老板。
我做面是有一手的。
少爺愛吃面,但對面十分挑剔,宋府的廚子不知換了多少。
為此,我專門研習過做面,最終做出了不少少爺喜歡的面條。
我說我想做這裡廚娘,老板以為我開玩笑,不理睬我。
我徑直去廚房做了碗面,面香四溢,連對面的食客都被吸引來好幾個。
少爺那種刁鑽的人我都能應付,別說一般人。
老板拿起筷子嘗了一口,當即決定聘用我試試。
工錢就是每月二兩銀子。
這是否極泰來了嗎?
我哼著小曲兒回去。
劉十三見我這麼開心,問我發生什麼事。
我一五一十地告訴他,他也樂得眉眼彎彎,誇我是個有本事的女人,自己真的是撿到寶了。
宋府沒眼光,才會把我發賣。
看他在那兒傻樂,我把半兩銀子遞給他。
讓他去買些肉食,晚上我們好好吃一頓,把張嬸也叫來。
好久沒見,怪想她的。
9
自我去了之後,面館的生意開始逐漸改善。
我給面館新增了十多種面條,再加上我自己腌制的小菜,客人吃了,都贊不絕口。
上菜的小伙計說:「清芷姐,你可真是館子的福星。」
老板也說多虧了我,這生意才能繼續下去。
所以,面館的人,都對我十分尊敬。
我在面館幹得也賣力,每日忙忙碌碌,覺得平淡亦幸福。
我還時不時往家裡帶些面館的菜,分一些給張嬸。
大半年過去,劉十三也肉眼看見了胖了一些。
他說他原來最大的願望就是不要吃黑窩頭,居然實現了。
張嬸則是說,劉十三過成現在這樣,劉老頭泉下有知,也安心了。
我們兩人就差有個後了。
我臉紅地低下了頭,劉十三也是。
其實他看習慣了也不是那麼醜。
面館的生意越做越紅火,我們的日子也越來越好。
我往家裡添加了很多家伙什兒。
劉十三的小房子也越來越像一個家了。
他說,現在打更都覺得精神百倍。
就在我尋思著換個大一點的屋子的時候,面館老板突然給我結了月錢,讓我去尋新的活計。
他還多給了我一些,和我說對不住。
他家裡的老娘生病了,他得回家照顧。
我提議把老娘接到這邊,老板說老娘身子骨瘦弱,怕是禁不起車馬勞碌。
「這個店我已經打算盤出去了,本來我也舍不得,可我老娘就我一個兒子,我不能不管她。」
?我為老板的孝順所感動,但是真舍不得這個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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