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2025-02-07 17:56:083850

我眼睛有點湿:「什麼時候買的?」


「你第一次和我表白之前,本想等你生日送你的,可沒想到……」


可沒想到,沒等來我的生日,他先病了。


陳幸病了之後,我暗戳戳地表了很多次心意,都被他拒絕了。


我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無非就是不想拖累我,可我跟他說,我那個有錢的老爸回來找我了,我現在高低也算是個富二代,他拋棄我這麼多年不管不問,不多花點他的錢都對不起我這麼多年吃的苦。陳幸這才願意老老實實地接受治療,可他還是不接受我,因為他覺得自己活不長了。


可為什麼現在要拿出來?陳幸是個很聰明的人,江眠那些欲言又止的話,我過激的態度,出現在醫院的遲非晚……他心裡大概明白了些什麼,然後他把一年前就已經買好的戒指拿出來,誠摯地望著我說:


「江擾,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我想過了,雖然不能陪伴你很久,但我還是有些貪心,我想能正大光明地抱你,牽你的手,我想驕傲地向護士小姑娘介紹,說這麼好的一個人,他是我男朋友,我想你隻是我的,眼睛裡隻能看到我,我想你……能以戀人的身份,為我立碑,這樣我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就不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江擾,我這輩子,不知道為什麼,最親近的總是不願意要我,你呢?我如今這個樣子,你還願意要我嗎?」


眼淚掉到那對銀白色的素圈上,我拿出一枚戒指,遞給他:「給我戴上?」


那晚,我沒回遲非晚那兒,我和陳幸擠在醫院的大床上,面對面躺著。


VIP 病房的床其實並不算小,但兩個大男人躺在一起還是難免有些擁擠,我抱著陳幸,兩個人鼻尖蹭著鼻尖,連呼吸都融化在了一起。


他說他還不想睡,我就和他說話,說我們以前的事,說我偷偷藏女生給他寫的情書,說我偷吃他剛燒好的排骨,說我之前對他的所有非分之想,說我其實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經對他圖謀不軌了。


「沒辦法,誰讓你對我那麼好,陳幸,你這樣好的人,我真的很難不喜歡,我特別特別喜歡。」


陳幸閉著眼,呼吸淺淺的,並不回應我,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


我伸手給他掖了掖被角,又輕手輕腳地躺回去,閉上眼的瞬間,陳幸卻突然悶聲開口:


「我也是,我也特別特別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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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江擾,你不要看別人,我會生氣,會不開心,我如果生氣了,就不想再見到你,你不要來看我,來看我我也不理你。」


那是陳幸和我說的最後一句話。


11


我有些東西還在遲非晚那裡,需要去拿過來,況且,真要是斷了,有些話還是當面說比較好。


第二天一早我離開的時候,陳幸還沒有醒,我想著早一點過去,回來剛好給他買早飯吃。


我到遲非晚那裡的時候,他那亂糟糟的,滿地的酒瓶和煙蒂,客廳裡橫七豎八睡著幾個人,全部都是我沒見過的面孔,衣服穿得清清涼涼,有些人臉上還化著濃豔的妝,沒來得及卸幹淨就倚在沙發上睡著了。


我繞過這些人,抬腿向樓上走,卻看見坐在樓梯上的遲非晚,他腳下倒著酒瓶,衣服頭發都亂糟糟的。


他不說話,就那麼直愣愣地看著我,我深吸了口氣:


「遲非晚,我們斷了吧。」


對面的人依然不說話,也不知道聽見了沒有,我隻好上前幾步:


「雖然我們的關系……」我頓了頓,「但這段時間還是謝謝你,那個,我來拿我的東西,拿完就走。」


我抬腿往樓上走,經過遲非晚的時候突然被他拉住胳膊,遲非晚力氣很大,我又沒有防備,猝不及防被他拽了一個趔趄,整個人歪在樓梯扶手上,遲非晚站起身,一隻手按住我,一隻手粗暴地掐住我的脖子,低頭吻了上來。


掙扎間,我感覺到手上的戒指被人摘了下去,遲非晚放開我,眯著眼端詳手裡那枚銀戒。


「我還以為是什麼好東西,江擾,不是從我這兒賺走不少錢嗎,怎麼連個像樣的戒指都買不起。」


「還給我。」


我上前搶,卻被遲非晚躲開了,他看著我,眼神像是被佔據了領地的野獸。


「江擾,這種便宜貨戴著幹嘛,要不要我送你個好的?」


……


我幾乎是被遲非晚拖進房間裡的,他的情緒處在暴怒的頂峰,整個人都像是一隻發瘋的野獸,那枚戒指被他隨手扔下,銀質的素圈掉在地上,發出叮叮當當的響。


我越是掙扎,他越是粗暴,像是在泄憤,遲非晚問我:「江擾,你當我這裡是什麼地方,你想來就來,又說走就走?」


「你騙我,利用我,我認,就他媽當我倒霉,可是,你憑什麼……說斷就斷?


「戴個不值錢的破戒指是什麼意思?談戀愛?呵呵,為了幾個臭錢就能在男人身下承歡,江擾,你這樣的人也配談戀愛?他不嫌你髒嗎?還是說,你那個什麼寶貝男朋友,到現在也不知道你那些錢是從哪裡來的?


「江擾,你慫什麼,不敢說嗎?要不要我幫你告訴他?」


遲非晚的話像針尖一樣刺入我的心髒,隻覺得疼,哪裡都疼,到後來,又好像麻木了,什麼都感受不到。


我盯著天花板,心裡是無盡的絕望。


「遲非晚,不需要你說,他已經知道了,知道我有多髒、多下賤、多無恥、多可悲,可他還是說喜歡我,特別特別喜歡我。


​‍‍‍​‍‍‍​‍‍‍‍​​​​‍‍​‍​​‍​‍‍​​‍​​​​‍‍‍​‍​​‍‍‍​‍‍‍​‍‍‍‍​​​​‍‍​‍​​‍​‍‍​​‍​​​‍​‍‍‍‍‍​​‍‍​‍​​​‍‍​​​​‍​‍‍​‍​​‍​​‍‍​‍‍‍​‍‍‍​​‍‍​‍‍​​‍‍​​‍‍​‍​​‍​​‍‍​‍​‍​​‍‍​​​​​‍‍‍‍​​‍​‍‍​​​‍​​‍‍‍‍​‍​​​‍‍​​‍​​​‍‍‍​​‍​​‍‍‍​‍‍​‍‍​​‍‍​​‍‍‍​​‍​​‍‍​‍‍‍‍​‍‍​‍‍​‍​‍​‍​‍‍‍​‍‍‍‍​​​​‍‍​‍​​‍​‍‍​​‍​​​​‍‍‍​‍​​​‍‍​‍​‍​​‍‍​​‍​​​‍‍​‍‍‍​​‍‍‍​​‍​​‍‍​​‍​​​‍‍​​‍‍​​‍‍​​‍​​​‍‍​‍​​​​‍‍​​​‍​​‍‍‍​​‍​​‍‍​​‍​​‍​​​​​​​‍‍​​​‍‍​‍‍​‍​​​​‍‍​​​​‍​‍‍‍​‍​​​‍‍‍​​‍​​‍‍​‍‍‍‍​‍‍​‍‍‍‍​‍‍​‍‍​‍​​‍‍‍​‍‍​‍‍​​‍‍​​‍‍​‍​​‍​‍‍​‍‍‍​​‍‍​​​​‍​‍‍​‍‍​​​‍​​​‍‍​​‍‍‍​​‍​​‍‍​‍‍‍‍​‍‍​‍‍​‍​‍​‍​‍‍‍​‍‍‍‍​​​​‍‍​‍​​‍​‍‍​​‍​​​​‍‍‍​‍​​‍‍‍​‍‍‍​‍‍‍‍​​​​‍‍​‍​​‍​‍‍​​‍​​​‍​‍‍‍‍‍​‍‍‍​​‍​​​‍‍​​​‍​​‍‍​‍​​​‍‍‍​‍​‍​‍‍​‍​​​​‍‍​​‍​​​‍‍‍‍​‍​​​‍‍​‍‍‍​‍‍​​​‍‍​‍‍​​​‍‍​‍‍‍‍​​‍​​‍‍​​​​​​‍‍​‍​​​​‍‍​​​‍「他要我不要看別人,不然他會生氣,會不理我,我不想他不理我。」


陳幸這一生,靜悄悄地拯救了我無數次,他隱約明白我在做什麼,明白我自甘沉淪,明白我不擇手段,明白我心思齷齪……可他沒有嫌棄我,他給了我一枚本想藏一輩子的戒指,在自己生命的最後,選擇用這樣的方式拉住我,要我不要掉下去。


手機一聲接著一聲地響,遲非晚不放開我,我接不到,隻能側頭看著屏幕上亮起的醫院名字,眼淚大顆大顆地掉在枕頭上。


「遲非晚,他如果真的不理我,我就要恨死你了。」


遲非晚把臉埋在我的頸側,嗤笑一聲:


「恨我?可明明是你先來招惹我的,江擾,明明是你,一切都是你的錯,是你的錯。」


12


我趕到醫院的時候,護工告訴我,陳幸不見了。


他離開了醫院,除了那枚戒指,什麼都沒帶,護工說桌上有他留下的一封信,信封上寫著「愛人親啟」。


我坐在樓道裡的椅子上,一雙手不停地抖,費了好大力氣才打開那封信。


【親愛的江擾:很抱歉不告而別。這段時間住在醫院,我總在想,如果能好起來,我想做什麼,想了很久,設想了無數種可能,才猛然發現,在這些可能裡,每一個場景都有你。


你說,我很好,你特別喜歡我,我又何嘗不是,我這短暫的一生,上天欠我的東西太多,但你出現了,我就覺得,那些未曾擁有的似乎也都無所謂,人生何其圓滿,能被你喜歡,被你真心相待,能給你戴上那枚戒指,短暫地擁有你男朋友這一身份,是我陳幸這輩子,最幸運的事。


【你明白嗎?對我而言,這個世界是因你而存在的,所以如果你因為我過得不好,那活下去這件事對我來說就不會有任何意義。


【江擾,我走了,你不要來找我,因為我也不知道自己想去哪裡。至於那枚戒指,答應我,等遇到真心喜歡,想要相伴一生的那個人的時候,就把它扔掉,我知道,江家人對你不好,你總是一個人撐著,所以在此之前,讓它代替我陪著你,在此之後,我不介意你忘了我。


好了,沒什麼力氣,先寫這麼多。


【江擾,親愛的男朋友,我此生唯一的摯愛,我愛你!如果有來生的話,我一定,飛奔著去見你,你要等我。】


我不知道我是怎麼看完那封信的,視線模糊不清,雙手不住地顫抖,像是被扔進了水裡,周圍的空氣一點一點變得稀薄,是大口呼吸也無法緩解的窒息和恐懼。


我站起身,踉跄著往前走,陳幸說他不知道自己想去哪裡,我也不知道,說什麼落葉歸根,可我們倆,活這幾十年,真到要歸根的時候了,卻連一個能回去的地方都沒有。不過沒關系,我會找到他,隻要一直一直找下去,我就一定能找到他。


這期間,我又去了遲非晚那兒一次,去找我的戒指。他蹺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身邊坐著江眠。


他們冷眼看著我跪趴在地上,一寸一寸搜尋著遲非晚家裡每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可戒指就是怎麼也找不到。


我終於明白了些什麼,轉頭看向遲非晚:


「遲非晚,把戒指還給我。」


遲非晚不作聲,反倒是江眠開口:


「江擾,你少誣陷人,誰會拿你那不值錢的破東西,被保潔阿姨扔垃圾堆裡一起扔了也說不定,況且,戒指真的在非晚哥這兒嗎?你真的沒拿走嗎?當初就是靠什麼故意偶遇的下三濫手段湊到非晚哥身邊的,誰知道你如今會不會故伎重施。」


我站起身,低頭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輕聲笑了起來:


「江眠,幹嘛像被踩了尾巴似的反應這麼過激,怎麼,是因為怕我?」


「你……你胡說什麼?我為什麼要怕你,你有什麼好怕的?」


我眼神在遲非晚和江眠之間來回掃了一遍,語調不緊不慢:


「當然是怕自己的心上人會被我搶走,畢竟,你不敢做的事,我都替你做過了,手段下三濫也好,身份見不得光也罷,江眠,我不像你,我想要什麼,伸手就能拿到,你呢?你能嗎?哦不對,應該是問,你敢嗎?」


江眠大概從小受到的都是絕對好的教育,做不到像我一樣做出這種事還能大言不慚,氣得臉色發白也沒說出一句話來,一旁的遲非晚冷著臉,眼睛一刻都不曾從我身上挪開,那眼神中的意思我看得清楚,是憤怒。


哦,我想起來,當初我和遲非晚扯上關系還是因為他把我認成了江眠,他們兩個才是青梅竹馬、情深義重,我隻不過是他人生中的一個無關緊要的插曲,所以聽見我這樣貶低江眠,他才會如此生氣。


不過不管是因為什麼,都和我沒關系了,斷了就是斷了。


我頓了頓,轉身朝外走。


「遲非晚,我知道戒指在你那兒,那是我唯一珍貴的東西,希望你能還給我。」


「我要是不還呢?」遲非晚在身後幽幽地開口。


我腳步停住,回頭疑惑地看向他:「你也說了,那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


遲非晚起身走到我面前,微微俯身:


「你不是也說了,那是你唯一珍貴的東西,江擾,既然是珍貴的東西,那就是要付出代價才能得到,這天底下就沒要白白拿走的道理。」


我攥了攥拳頭:「但那原本就是我的東西。」


「哦?是嗎?那你自己來拿回去啊,如果你有這個本事的話。」


我看著遲非晚,半晌,才終於泄氣似的妥協:


「你想怎麼樣?」


遲非晚的手緩緩抬起,落在我的耳垂上,一下一下輕輕地揉捏,他張口,聲音像是漂泊在海上的塞壬,蠱惑著迷失方向的水手。


「江擾,你不是說,你想要的,伸手就能拿到嗎,那就再向我伸一次手吧。」


我後退一步:「我不會再做以前那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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