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2025-02-08 17:13:324156

我為避禍嫁給謝家大郎時,他並不喜我。


謝長宴清貴無瑕,於新婚夜寫了一夜的策論。


「婚約難解,無關風月。」


我頷首,斂了多年的愛慕。


後來溫家沉冤得雪,我自請和離。


他望著我身旁的男人,失手捏碎了茶盞:


「一介莽夫,你看上他哪裡?」


男人輕笑一聲,答得恣意:


「兄長心懷天下,而我,隻圖她一笑。」


1


永盛十年,聖上獨寵的薛貴妃香消玉殒,一屍兩命,聖上龍顏大怒,追責太醫院,將一幹人等打入天牢。


我父親身為太醫院判,看護失職,罪加一等,禍及閡府。


好在父親入職太醫院多年,救過不少達官貴人,在抄家的聖旨到來之前,早早便將我嫁入了謝家。


我為父親獨女,他愛我如命,費盡心血為我籌謀退路。


謝氏百年望族,現今家主膝下二子更是出類拔萃。


謝家大郎從文,年紀輕輕官拜戶部侍郎,謝家二郎善武,鎮守邊關多年,戰功赫赫,雖非一母同胞,但卻同樣出類拔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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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從小便與謝家大郎謝長宴有婚約,全因早年謝夫人生他時難產,是由我父親救下,當時謝夫人感激涕零,這才許下約定,日後我父親若是有了女兒,就嫁入謝家為婦。


隻可惜謝長宴並不滿意這樁婚事。


大婚當晚,他甚至沒與我喝合卺酒,紅燭在桌前明明滅滅,他伏在案邊寫了一夜策論,並囑咐我莫要多心,會娶我也隻是權宜之計。


「婚約無解,無關風月」。


短短八個字,將我滿腔愛慕澆滅。


我咬牙點頭,和衣睡去,淚流了一整夜。


2


可即使夫君不喜,日子卻還得照過。


第二日,謝長宴未曾告假,一大早徑直去上了朝。


我獨自去給公婆敬茶,婆母牽過身旁嬌俏女子的手,開口溫柔,笑意卻不達眼底:


「你剛進門,對府中一應事務尚不熟悉,今後就讓意兒多幫幫你,等過些日子再為長宴聘她為平妻,你二人從此在府中也好有個照應。」


我捏緊垂在身側的拳頭,卻應不出一個好字。


新婚不過第二日,婆母就來敲打我,不日要為丈夫納平妻,這謝家,委實是欺辱我溫府無人。


婆母未喊我起身,隻又嘆了口氣道:


「你也莫怨我。為了履行與你的婚約,謝家多多少少也牽扯進了貴妃案裡,長宴在朝中更是受了不少詬病。你們的婚事因我而起,他既不喜你,我這個做娘的自然要多為他考慮,意兒是個苦命人,但自小與長宴青梅竹馬,你應當有容人的度量。」


我咬牙,終是斂眉稱是。


我如今寄人籬下,身後更是沒有依仗,連拜過堂的丈夫都明確了不會愛我,那便隻能靠自己了。


我雖為閨閣女子,卻並非一無是處。


父親行醫多年,我耳濡目染,自也習得些本事。我的嫁妝之中有幾間鋪子,謝家不放心我執掌中饋,我便也樂得清闲,專心經營自己的鋪子。


我不爭不搶,除了必要的會面,甚至極少出現在人前礙眼,可饒是如此,許澄意卻還是不滿意。


3


許澄意就是婆母口中的「意兒」,也是謝長宴的表妹,常年住在謝家,且應是戀慕他頗深。


因為自從我進門起,她便像隻護崽的母雞,對我充滿了敵意。


高門大戶中,即便是下人,也是慣會捧高踩低的。


人人知我不受丈夫婆母喜愛,因此我在府中處處遭受白眼。


在許澄意的授意下,寒冬臘月裡,我院中竟都領不到足夠的銀炭取暖,整個屋子冷得似冰窟般,根本無法入睡。


謝長宴自新婚之夜後便再未踏入我院中,自是不知曉這一切,更何況,即使知曉了,他便會為我撐腰嗎?


我實在忍無可忍,便帶著貼身丫鬟銀翠去找管事。


管事兩手一攤,笑得頗有些輕蔑:


「少夫人莫怪。許小姐說了,大公子日夜操勞,銀錢得來不易,更不該鋪張浪費,應當縮衣節食才是。這天寒忍忍就會過去,您多穿點衣裳御寒即可。」


縮衣節食?


我望著管事房中燒著的銀炭,整個屋子溫暖如春,敢情這就是縮我一人之衣食了?


我氣不打一處來,冷笑一聲便在炭盆邊坐下,邊搓手烤火,邊淡淡道:


「管事說得是,隻是我身子受不得凍,隻好暫時先跟管事共享這個炭盆了。」


見我絲毫沒有離開的跡象,甚至已經吩咐下人將餐食送往這裡,儼然一副死賴著不走的樣,管事終於開始慌起來。


他大抵是沒料到我真能如此毫不顧忌自己臉面,一時也沒了法子。


半晌後,一道嬌俏的嗓音從門外響起:


「姐姐為了點銀炭這樣賴在管事屋裡,成何體統?」


4


許澄意裹著一身雪白的狐裘,雍容華貴地自門外姍姍而來,見我沒有搭理她的意思,怒氣衝衝來到我面前,竟一腳踹翻了正燃燒著的炭盆。


被炙燒得火紅的銀炭骨碌碌滾落在地,將房中地板燙出好幾片焦黑,也不怕走了水。


我抬眼去看她,無奈道:


「妹妹何致如此?你這樣處處針對我,也改變不了我已與謝長宴成婚的事實。況且婆母不是說過要將你納為平妻的麼,我隻是想活著,影響不了你什麼。」


許澄意怨毒一笑,語氣有些咬牙切齒:


「我從小愛慕表哥,他待我也與旁人不同,你一介罪臣之後,害他遭受無端的非議不說,憑什麼先嫁給他!是你生生拆散了我們的,如果沒有你,我便是他唯一的妻子。」


我嘆口氣,耐心解釋:


「婚約之事,當初是你姑母做的主。況且溫家獲罪之前,謝家也是得到過消息的,但為了不背上一個背信棄義的名聲,他們還是讓我進了門。你整日忙著找我一人麻煩,還不如多去爭取你表哥的心,早日嫁給他方是正事。」


屋外隱約有腳步聲傳來,許澄意卻突然對我粲然一笑,出口的話字字驚心:


「可我就是要讓表哥徹底厭惡你,休了你,我才甘心。」


與此同時,她身子一歪,人就往地上倒去,白嫩的指尖還不偏不倚,正好按上一塊燒得正紅的銀炭。


「溫梨,你做什麼!」


一聲怒喝攜著雷霆之勢傳來,謝長宴擰眉怒瞪著我,長腿一抬,跨入屋內,俯身拉起了倒在地上泣不成聲的許澄意。


5


我還在許澄意這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操作上發愣,柔弱的哭聲就自面前傳來,她面上梨花帶雨,好不可憐:


「長宴哥哥,不怪溫姐姐,都是我的錯,是我憐你辛勞,才想將府中用度縮減,姐姐千金之軀受不得凍,這才惱怒將炭盆踢翻,也……也不是她推的我,是我自己……我自己摔的。」


我張了張嘴,卻覺得有些百口莫辯。


許澄意連人都找來了,專門為我設下這一局,而且這一番話,似是處處為我開脫,卻也處處讓人覺得是我幹的,謝長宴本就對我無意,難保他不會將一切怪罪在我頭上。


果不其然,他仔細檢查了許澄意的傷口,一把將人抱起,急匆匆跨出門外,隻留下一句話:


「溫梨,我原本也憐你家中遭難,想給你個容身之所,但萬萬想不到你竟如此歹毒。今後府中一切事務你都不用再管,且先禁足半月。若再有下次,我會送上休書一封。」


銀翠是我從溫府陪嫁的丫鬟,也是如今身邊唯一一個可以說得上話的人,她雙目通紅,想要衝上前去為我說話,卻被我攔下。


在謝長宴心中,我就是這樣不堪的人,解釋再多又有何用呢?


6


許澄意勝了一局,很是得意,專程跑來我院中耀武揚威,還帶了塊沾血的玉佩給我。


這玉佩是我娘貼身之物,如今卻沾了血,我霎時心緒難安。


溫家雖被下了大獄,但聖上還在徹查此事,我又早已打點好一切,他們在獄中應不會太難過才對,緣何我娘的玉佩會落入許澄意手中?


她見我表情有一絲崩裂,笑得開懷起來:


「姐姐以為打點好一切,父母就能在獄中過上好日子?實在是可惜啊,因為我,比你有錢。」


我心中鬱結難舒,怒道:


「你究竟想要如何?」


許澄意拿了玉佩在我眼前晃了晃,裝模作樣道:


「姐姐不去獄中看看爹娘如何?哦……姐姐去不了,正在禁足中呢……」


我一把奪過她手中玉佩,推開門便往後門奔去。


也許這又是一次針對我的設計,可那又如何,父母安危未可知,我不去看上一眼便無法安心!


可推開小門,便有一輛黑漆漆的馬車靜靜等候在那裡,見我出來,從車上跳下兩個彪形大漢,將我輕輕一提便丟入了馬車中。


7


我這才驚覺,這果然是許澄意的又一個圈套,目的從始至終便是我。


同時不禁又在心中松了口氣,既然目標是我,那便說明這塊玉佩隻是個幌子,許澄意尚還未對我父母出手。


我被其中一個大漢獰笑著按在馬車中,動彈不得,卻也知道,如今馬車尚在城中疾馳,若是一旦到了城外,我怕是兇多吉少。


咬了咬牙,我當下便拔下頭上金釵,使盡渾身力氣往按著我的粗粝大手扎去。


慘叫聲起,釵子穿透大漢手背,鮮血淋漓。


大漢吃痛縮回手,我便趁著這個空當跳下了馬車。


從疾馳的馬車中跳下可不是個太正確的決定,但我別無他法,落地後滾了好幾圈,地面上細小的石子將我四肢和面頰劃破,周身骨頭如散架了般疼痛,但我還是咬牙撐起了身,往反方向跑去。


是夜,街上已無半個人影,偶有幾個醉漢倒在路邊,朝我投來曖昧的目光。


我發髻散亂,裙擺碎裂了幾處,拼了命地呼喊求救。


身後馬車此時已調轉了方向,又急急朝我駛來,被我扎穿了手的大漢從車簾中探出頭來,兇神惡煞地望向我,恨不得啖我血肉。


眼看那隻淌滿鮮血的大手即將碰上我衣袖,街道盡頭卻響起一陣馬蹄聲,隱隱有一人一騎正朝我的方向疾馳而來。


我拍開向我抓過來的手,也不管會不會被馬蹄踐踏而死,奮力朝前跑去。


馬匹速度極快,嘶鳴聲響起,堪堪在我眼前停下。


所幸騎馬之人技藝高超,否則此刻我怕是早已命喪黃泉。


我倒在地上撐起身,抬頭向這唯一的生機乞求:


「大人,可否救我一命?」


8


馬上之人一身利落的勁裝,高聳的馬尾因剛才的狀況還在微微晃蕩,雖風塵僕僕,但卻精神抖擻,不似京中兒郎。


他犀利的眉眼掃過我,又飄向我身後,待看到從馬車上跳下的兩位大漢,微微蹙了蹙眉。


大漢大約見他單槍匹馬,身材也不似他們壯碩,聲音也開始響亮起來:


「這位兄臺,莫要多管闲事,我二人尚可饒你一命。」


他們對視一眼,也不管馬上之人反應,直接就走到我身邊想要架我起身。


可手還未碰到我衣裳,那個方才被我用金釵刺穿手掌的大漢又是一聲慘叫,一柄閃著寒光的銀劍便又穿透他手背,將他牢牢釘在了地上。


青石板路堅硬無比,能用劍將人釘住的,必是身手不凡的練家子。


兩個大漢早已嚇得冷汗直流,顧不得吃痛,互相攙扶著跑了。


我見危機解除,整個人也終於松散下來,卻顧不得身上鑽心的痛,伏於地面朝著馬上人一拜。


可他早已跳下馬,側身躲過我的跪拜,反手將我拉起身,目光炯炯,似是有些欣賞。


我不知他這絲欣賞從何而來,隻得撩了下散亂的鬢角,再次乞求:


「多謝大人救命之恩,可否……可否再送我回家。」


他挑了挑眉,聲音渾厚有力:


「姑娘能從那兩人手上逃脫,已是難得。隻是如今夜深,你我孤男寡女,怕是會惹來非議。」


我扯住他袖子,咬牙忍住即將奪眶而出的淚:


「名聲在性命面前,不值一提。」


男子大笑,似是極為贊同我的話,直接將我抱起放在了馬背上,自己卻未再上馬,而是牽著韁繩緩緩往前走。


待到達謝府後門,他卻有些驚訝:


「你住這裡?」


我點點頭,也不打算隱瞞:


「我是謝家大郎之妻,今日承蒙大人相救,可否告知姓名,他日若有機會,溫梨必當報答。」


他眼神有一瞬的暗淡,卻並未立刻回我的話,轉身沒入夜色之中,隻餘淡淡回聲傳來:


「還會再見的。」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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