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拔了兩個年輕的刑部官吏,專門徹查買官賣官一案。
這兩人正是早先進入朝堂的起義軍,一直潛伏在暗,如今受到重用,很快就調查出大部分涉案官員,且牽連甚廣。
其中,很多都是與許家交好者,這一連根拔起,讓許家失去眾多支援。
謝子成就是要他們勢單力孤,盡管許家在朝堂地位仍不可撼動,但遭此重創,許家勢力遠非昔日可比。
尤其這幾日傳來賑災銀被劫,謝子成怒不可遏,當即就將押送銀子的許家外甥砍頭泄憤。
如今朝堂之內,暗流湧動,有蜚語流傳,謂許氏早與逆黨勾結,賑災銀被劫一案,真相難明。
許家此刻,隻如熱鍋上的螞蟻,惶惶不可終日。
我本等著好戲上演,坐收漁翁之利,卻沒料到,許家竟抓到一個起義軍。
那日上午,大殿之上,刻金燻籠氤氲出龍涎香氣,我正輕柔地給謝子成按揉太陽穴。
他的頭疼夢魘症狀愈發頻繁,每日頭疼欲裂,喝多少安神藥都無用,好不容易入睡,偏又看到我死去的夫君,在他夢中要他索命。
日夜折磨之下,他身子早已支撐不住,不消多久,就會在睡夢中徹底死去。
此時,他正為許家一事氣頭上,卻聽小太監稟報,說是許遲義求見。
謝子成頓怒:「這老東西來幹嘛!朕不見!讓他滾!」
「啟奏陛下,許丞相奏報,說是搶劫賑災銀的真兇是在後宮!」
謝子成雙眼微眯:「這話倒有意思,讓他進來。」
許遲義進來後,身後還跟著一人,但他幾乎是被拖進來的,直接扔在大殿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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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身上傷痕遍布,鮮血染紅了衣服,宛如一幅悲壯的畫卷,讓人不忍直視。
鼻梁是斷的,眼睛被剜去一隻,十根手指隻剩下三根,雙腿被活生生打斷。
生命之光在他身上逐漸黯淡,好似隨時都會熄滅。
那一刻,我隻覺得喉嚨似被緊緊扼住,讓我幾乎無法呼吸。
淚水在眼眶中打轉,仿佛隨時都會決堤而出。
然而,我忍住了。
我隻能將那顫抖的纖指緊握成拳,用力咬住內唇,努力用疼痛來壓制心中的悲痛。
若是不能忍耐,又如何對得起他這般堅毅果決。
謝子成淡淡地問:「許卿有何事要稟?」
許遲義連忙拱手道:「臣對陛下之心,始終如一,忠貞不貳。雖聞外界蜚語四起,然望陛下勿為所動,臣之忠誠,昭昭日月,可鑑天地。」
「賑災銀絕非許家監守自盜,而是另有其人——」
說話間,他目光深幽地看我一眼,信誓旦旦:
「逆賊同謀,正是後宮裡的娘娘。他雖緘默不言,可臣找到他焚燒的書信殘骸,字跡雖消,而紙猶存。此紙乃梅花玉版箋,臣聞儷貴妃所御之物,正是此紙。」
我一聲冷笑。
「是,本宮用的是梅花玉版箋,可除了本宮,其他妃嫔也在用。更何況,這紙雖然名貴,但難防民間甚少流傳,隻怕是有心之人誣陷本宮!」
「許丞相,本宮又如何確信這紙當真是逆賊之物?」
許遲義笑道:「貴妃娘娘別急啊,後宮所用的梅花玉版箋,宮中都有詳細記錄,隻要徹查定能找出疑點!」
這話一出,謝子成便轉頭看著我笑,似乎意興盎然。
然而那笑意,卻遠未到達眼底。
「愛妃,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我努力抑制心神,猶自委屈。
「臣妾實在冤枉,根本不明白為何許丞相要陷害臣妾!」
我當然知道。
謝子成如今最在意的便是我,隻有轉移他的視線,許家才能有喘息的餘地。
就在這時,殿外竟響起太監的稟報聲:「皇後娘娘駕到!」
大家皆是一怔。
不明白張氏怎麼會突然來這裡。
就見她溫笑著走進來,氣質溫和,面容沉靜,仿佛一陣和煦的春風,撫平了周圍緊張的氣氛。
身後的宮女手中正端著一盅參湯,熱氣嫋嫋,香氣撲鼻。
這對劍拔弩張的殿內景象而言,實在是很違和。
謝子成顯然不悅:「你怎麼過來了?」
張氏徑自從那義士的身旁走過,來到謝子成面前,貼心地為他盛了一碗熱湯。
「陛下,臣妾見您近日忙於朝政,身心疲憊,故今日特地精心熬制羊肉湯,陛下一向愛好這口,趕緊趁熱補補身子,不然若是身子垮了,如何繼續為天下蒼生執掌乾坤?」
謝子成對這個發妻一向寬容,隻待湯冷一冷再喝。
這時,張氏好奇地打量著地上的義士,好似是在看什麼稀罕物。
隨即露出嘲諷之色,漫不經心撥弄著腕上的玉镯。
可奇怪的是,那玉镯實在是普通樣式,根本不符合她皇後的身份。
「這就是那個反賊?當真是面目可憎,形容猥瑣,眉眼間就透露出一股令人作嘔的奸詐之氣。」
「本宮告訴你,你真以為不開口就拿你沒辦法了嗎?隻要找到你的家人,你自會有什麼便說什麼。」
那義士聽到她這句話之後,竟是有了反應。
他緊盯著她,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懼怕,隻死死看著那隻手镯。
突然,他猛地朝謝子成跪下,手指顫抖地指向我,聲音中充滿了驚恐。
「皇上饒命!我的同謀正是她!是她暗中泄露了宮中的消息,一切的陰謀與計劃,皆由她主使!」
然而這話實在是突兀,很難不讓人懷疑他為何突然改口。
更明顯地是,他明明在指認我,目光卻時不時瞥向張氏,仿佛在尋求某種確認。
而精明如謝子成,又如何不會發現。
他立刻望向張氏,目光如炬,幽深的眸子裡猛然掀起一道陰鸷暗茫。
「皇後似乎與他有些相識啊,何以他見了你就言辭驟變?」
「朕方才就覺得奇怪,你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時候來了,莫非是怕這逆賊說了不該說的話?」
張氏幹笑兩聲,可笑聲中透露的緊張與慌亂根本無處掩藏。
她急忙辯解:「陛下何出此言?臣妾怎可能與逆黨有染!」
謝子成眼中怒火熊熊,厲聲質問:「那你這镯子——」
然而話音未落,張氏已從袖中迅疾拔出匕首,身手矯健如獵豹,右手猛地向前一推,匕首便在謝子成的手臂上劃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既然被你們發現了,那我也不藏了!沒錯,我便是那逆黨同伙!你這昏君,今日我便要替天行道,鏟除你這禍害!」
但下一擊未中,被謝子成偏巧躲過。
眼看弑君無望,她調轉目標,舉著匕首就朝我刺過來。
她憤怒地痛斥:「你這妖妃,終日與昏君溺於淫樂,置黎民百姓於水火不顧,你竟也配苟活於世?」
可我早已陷入呆滯,根本忘了害怕,甚至望向她的目光,自始至終不曾移開半分。
此時,大殿之中一片混亂,呼聲此起彼伏,救駕的救駕,逃命的逃命,是以根本沒人注意到我眼中早已噙滿的淚花。
自從她出現起,我的眼睛就再也看不見其他,除了她發間上的那支玉簪。
玉簪之上,一枝梨花輕輕搖曳,潔白如雪,清雅高潔。
與爹在回信中留下的梨花印記,竟是一模一樣。
原來,他所說的貴人。
正是皇後張露蓁。
原來她從前的冷漠隻是偽裝,她對我根本沒有惡意。
我幾乎是在一瞬間就明白了她究竟為何而來。
她不惜暴露自己的身份,也要上演一出戲,隻為保住我的性命。
這一刻,我與她的目光深深對望,仿佛一切都安靜下來,隻剩下我們兩個人。
她目光極為柔和,似乎是在笑,笑意蓬勃如初生朝陽。
她就那樣望著我,明明我們都不曾開口,卻好似已與對方說了萬語千言。
最後,在所有人緊緊注視中,她將匕首深深刺入我的身體。
可我根本不覺得疼,隻能呆呆地望著她。
我恨啊,恨自己的無能為力,恨這命運的無常與不公。
於是隻能眼睜睜看著潮水般湧入的侍衛將她團團包圍,無數長槍如疾雨而來,盡數沒入她的身體。
鮮紅的血在她長裙上開出一朵朵豔麗的花,如同冬日盛開的紅梅,熱烈而悲壯,卻又帶著刺骨的寒冷。
刺得我眼睛生疼。
那一刻,我心裡幾乎有什麼東西在慢慢碎裂開來。
臨死之際,她猛地看向許遲義,眼神飽含復雜,依稀閃過溫柔的、遺憾的、戀戀不舍的光芒。
那目光炙熱而悠長,幾欲能讓在場的每個人都感受到,那久久割舍不去的牽絆與情愫。
最終,無奈地閉上了眼睛。
我知道,這是她為我能做的最後一件事,即便是死,也要將許家拉下水。
果然,謝子成冰冷的視線落在許遲義身上,仿佛一把淬了毒的利刃,將他從頭刮到尾。
盡管許遲義一個勁搖頭。
「陛下明察,臣根本與她毫無幹系!」
可疑心如謝子成,又怎會輕易相信。
他不再理會許遲義,而是在我身後大喊:「愛妃!快來人!救駕!」
當我支撐不住緩緩往後倒下去時,謝子成堪堪接住我,我再也止不住眼角的淚,撕心裂肺地嚎啕痛哭。
而手緊緊捏住心髒的地方,那裡如同被烈火焚燒,又如被寒冰凍結。
痛得我窒息而絕望。
可我隻能無助地喊:「陛下,臣妾真的好疼啊……」
18
我做了一個夢。
在夢裡,我見到了很多人,有顧清玄,有張露蓁,還有無數死去不知姓名的起義軍義士。
他們的臉模模糊糊,每當我想要靠近一些,他們便往後退步。
好似一道無形的牆,拼命將我們阻隔開來。
可我能聽到他們的聲音,那聲音如同山谷中的回聲,低沉而哀怨,帶著無盡的痛楚和怨憤。
就在這時,顧清玄赫然出現在我面前,他眼神冷漠,毫無一絲溫情。
我激動地想要擁抱他,卻被他一把推倒。
「沈如念,你讓我太失望了,你自小頑劣不堪,如今又毫無長進,隻會害死更多人。」
說完,他轉瞬消失,下一刻,出現的竟是張露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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