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習慣孝順外包。
我媽沒了,又想要包到我身上。
過年爺爺感冒出院後,我爸要我辭職回老家守好老宅和老人。
我問能不能給錢請護工。
他大怒罵我是存心讓別人嘲笑他不孝!
還威脅要我不回去就去我公司大鬧。
我直接回老家拆掉老宅,將爛泥瓦片和我爺全拉到了他二婚婚房裡。
讓他好好孝順個夠!
1
這話是在年夜飯的大桌上說出來的。
進屋子時,菜已經吃了一半。
仍然沒人等我。
我不在乎。
我爸說,長兄如父,誰也別說多的,這事我就這麼定了。
「以後就由小月在家照顧爺爺,收拾這個家。」
我爸是村裡遠近聞名的孝子,說出這樣的話,親戚們一點都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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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個如釋重負,紛紛誇他孝順,有擔當。
就像是我小升初時,我爸非把我媽給我攢的讀書錢拿回來給我爺蓋老家的大平房一樣。
那晚上,隻有我媽難過得抱著我哭。
院子裡都是其他親戚的誇獎和我爸得意的客套聲。
我站定,面無表情看我爸。
大姑笑:「大哥就是想得周到,女的心細,照顧老人方便,而且小月是咱樓家孫輩的長姐,長姐如母啊。這些年都在外面,現在回家了,得給弟弟妹妹做出點榜樣來。」
我也跟著笑:「如母?我可沒這麼大的兒子女兒。」
我爸皺了皺眉。
「小月,你怎麼說話的?孝順長輩是我們晚輩應該做的!」
其他親戚嬉笑:「大哥說得好,難怪爸偏心大哥!」
爺爺吐了一口痰:「老大孝順,我不偏心他偏心誰吶?這兒子,真是沒白生,所以還是得生兒子啊——」
說完,他意味深長看了一眼獨生女的我。
都說老大孝順,我爸孝順的名聲響亮十幾年,如今連個飯都不會做。
他的孝順都是外包。
如今我媽沒了,又想要包到我身上。
包完了,還是說兒子們孝順。
2
曾經我隻會沉默,但在拎著一個塑料袋去上大學並順利畢業後。
我學會了醜話先說。
我擠進桌子坐定。
「哎呀,可我過完年我還得回去上班呢。」
畢業後,我去了個初創公司要低工資和股份,每天累得像狗一樣。
今年終於有了起色,也買了大平層。
這次回來帶了一兜子紅包,本準備好聚好散的。
我爸說:「你一個月就那幾個豆芽錢,真以為上個破班了不得了。你就做護工,就這麼定了!」
「啊?三萬塊錢也是豆芽錢呀?那小蒲表弟的三千豈不就是豆芽根的錢?」
我說此話一出,親戚們看向我的眼神無比譏諷,一副真是吹牛不要臉的表情。
這也難怪。
我從初中我媽沒了後,就穩定窮到高考。
連買姨媽巾的錢都要餓肚子攢一個月。
我爸不肯給我交學費時,爺爺和親戚們都贊同,說女孩子讀那麼多書幹嘛?讀了書不如嫁得好。
現在聽我一個女孩子讀了書能掙三萬。
完全不信。
大姑說:「怎麼可能,我家小蒲也是大學畢業呢,一個月才三千。你怎麼可能三萬?」
這表弟是畢業了,但掛科太多沒畢業證。
我爸也不信:「小小年紀虛榮心這麼強?信你有三萬,還不如信我出門就被車撞。」
3
他擺手:「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老人。家裡有人還請什麼護工,你這不是存心讓村裡人嘲笑我不孝!」
我爸一臉正義凜然:「我樓家規矩,孝比天大。你要是有你媽一半,都說不出這句話。」
他環顧四周,飽含感情:「畢竟,這家是我的根啊。」
大學後,我爸從來不管我,每次給我打電話隻會想方設法從兼職的我這裡要錢。
吵過兩次,就斷了聯系。
我大三生日那天,他從朋友圈看到了我吃五塊錢的小蛋糕,給我打了十個電話。
我本來看著電話,想著我媽,都決定再給他一次機會了。
結果接起來,他劈頭蓋臉罵,我今天做工做到十二點,你倒是逍遙,天天大手大腳花錢,村裡爺爺還住漏風的平房呢,人家都修大樓……你是不是要斷了我在老家的根。
我那時在想他的根是什麼。
今天聽了他這麼一說,我恍然大悟。
哦,原來這老房子就是他的根啊。
這個我用了我媽一半多打工錢修起來的房子,現在倒成了他的根了。
4
眼看要吵起來,大姑來和稀泥。
「行了,小月沒說不照顧啊。你放心,小月,你要是孝順,大家都記在心裡呢。」
記在心裡?
我抬頭看著這房子,我媽的相框已經不見了。
隻剩下奶奶的。
她當初做了那麼多,現在誰記得她呢。
不過,我今天來,本來就是預備帶她走給她遷墳的。
桌上的這些人,對我來說,就像是一群神經病。
其實我根本一點都不在意。
叮的一聲,手機提醒時間到了。
我起身去看廚房我那碗雞蛋羹。
上面放了幾滴醬油,撒著豬油渣。
就像小時候我媽給我做的一模一樣。
自從媽媽走了,再也沒有人給我做了。
今年是我最後一次回來給我媽媽遷墳。
所以我就照著媽媽的方式做了一碗。
準備等會一並送給她。
5
端著雞蛋羹出來時,親戚們正在熱聊天。
「還記得以前過年,年味多濃啊,都是在家做的飯菜。一家人圍著桌子,餃子至少有四個餡,大人說話,看電視,小孩子放炮竹。現在,年味淡咯。」
壓下的火氣慢騰騰又冒了起來,我冷笑。
「那時候過年,我媽從冬月就要開始準備,養雞,殺雞,和面,剁餡,從早忙到晚,所有的窗簾都要拆洗,裡裡外外要打掃。你們喝酒的時候,地上的骨頭,瓜子殼,她一個人掃了一次又一次——一會這個要茶,那個要熱水了……最後那年,我媽已經沒勁了,你還說爺爺想要吃她做的包子,說以後沒機會了。」
他們猝不及防,轉頭愣愣看著我。
我爸皺眉:「你媽自己喜歡做菜啊。最後那年,我叫她不要做,她非要做。她不想做可以不做。」
我垂下眼,隻覺惡心。
「你是真的不知道她為什麼要做嗎?她在求著你,求著你的這些親戚和你爸媽,能看在那包子面子上,稍稍善待一下她的女兒。」
「你這話說的——大家對你不好嗎?不要問別人給你什麼,要先問你給別人什麼。」
他這一說,其他親戚都盯著我的大包和衣服。
5
大姑問:「小月,你真的一個月三萬呀。你看你弟小蒲現在工作……」
我笑了笑:「騙人的。」
明明是四萬五。
大姑長舒一口氣:「我就說嘛,女孩子家家,又不是去發廊工作,還三萬。說起來呀,女生讀那麼多書有什麼用啊?」
她得意介紹桌子身旁的黃頭發女生:「我們家小蒲女朋友小紅,人初中畢業。現在照樣不是一個月往家裡拿四五千塊錢,可本事了!」
「人家可是做的高科技呢!做國家技術開發區的投資!中央直投,生產的都是高科技生物藥——那藥特別有效,能治好幾百種病呢!」
大姑父也跟著作證:「真的!她們公司那電飯鍋呀煮的米都和別的米不一樣,嘿……」
我爸立刻說:「小月你要有這個時間,少吹牛,照顧爺爺時你也在家,去跟小紅學學。現在人家搞金融呢!」
大姑笑:「那得看小紅有沒有時間呢。小紅可忙,今天都是看在爺爺面子上來的。」
我開了瓶新飲料,喝了一口:「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如果真的靠借錢就能成億萬富翁,這事兒絕對輪不到這些人頭上。
我爸冷笑一聲:「你沒福氣,難道我們還沒福氣。馬上我也要跟著投。」
他們又吹了一通小紅的好項目,暢想自己馬上就要成為百萬富翁。
我爸看我不吭聲,還以為我啞巴了,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
「我們做子女的當然得孝順。我們孝順了,小的才知道跟著學是不是。」
他用手指著我:「你,真該跟你媽多學學,做個孝順女人,大家才會記得你,念著你的好……」
他的話還沒說完,我無意中看到一個熟悉的東西。
渾身顫抖。
定睛看去。
杯盤狼藉,那滾燙的魚湯盆下的餐墊竟然是我媽掛在牆上的黑白照片……
6
我媽在的時候,對外的稱呼都是樓家那個孝順兒子的老婆。
她是獨生女,父母走得早,嫁過來時孤身一人。
她是真心把兩個老的當爸媽照看的。
我奶走之前四年都是我媽照顧。
結果快不行了,她忽然叫我媽出去買醬油要吃蒸蛋,然後把幾個叔叔叫來。
顫巍巍把枕頭下的錢分給他們。
我媽買完醬油回來,奶奶已經沒了。
在外面打工的我爸回來。
在靈堂第一件事就是抓著我媽衣領給了她一巴掌。
「叫你嘴饞,非那個時候去買。」
他一戰成名,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大孝子。
後來我哭著作證說是奶奶叫媽媽出去的。
他隻是說:「說明你媽做得不好,沒有讓奶奶真正把她當女兒。」
我媽就這麼被他洗腦,更加努力討好僅剩下的爺爺。
我有限的記憶力。
我媽總是半夜起來,要麼給老人拿水,要麼給拿痰盂。
一晚上睡不了幾個覺。
我爸隻會說:「老人養大我們不容易,忍忍。」
我媽忍了一輩子,懂事一輩子。
結果卻被從牆上拿下來墊桌子。
7
我問他們那照片:「這是什麼?」
小姑說:「沒什麼。」
小叔說:「一時沒找到,順手用了下。」
大姑說:「行了,別小題大作了,這照片東西過年放家裡也不好,這不一時沒注意從桌抽拿出來的嗎?」
我爸梗著脖子紅著臉:「沒完了是吧,不就是一張照片?誰還記得那麼清楚——」
誰還記得?
我永遠忘不了最後那年,那一晚年夜飯。
團年那天,我媽早上給我梳了新頭發,讓我穿新衣,而且不必穿外面的醜罩衣防弄髒。
她還破天荒給我買了好火煙火。
而她撐著病體,做好菜,一個個給親戚他們盛飯,讓我一個個給長輩端去。
我隱隱覺得媽媽不對勁。
我媽這時溫柔叫我出去放鞭炮。
我躲在門外。
餐桌上,她一個個夾菜。
一句句說:「以後,大家多照看照看小月。」
「月月還小,這孩子不懂事,要是哪天來了,給她口飯,喝口水就行。」
那時候他們隻說大過年的別說這些。
我媽一直哀求看著爺爺。
她早知道我爸肯定會二婚,她知道我爸靠不住,她也知道這些親戚靠不住。
但他們也是我的親戚,那微薄的血脈是她唯一的希望。
我爺已經喝得大舌頭,說:「行了,我說句話,小月畢竟是我孫女,是一家子親戚,我們肯定會看顧她的。」
其他親戚都說;「對啊對啊,我們一定會的。」
我在門外淚流滿面。
等很久我才回去,媽媽看著我笑,摸摸我腦袋,我假裝什麼都不知道。
8
我又問這幫裝傻的滿不在乎的親戚:「告訴我,這是什麼?」
「嗐,這麼較真幹嘛啊。」有人小聲嘀咕。
我爺皺眉:「生前一頓飯,勝過墳前萬堆灰,你要活著多孝順,死了的又不知道!」
看到我手裡還端著那碗熱騰騰的雞蛋羹。
我爸借題發揮:「這麼自私的性子,不知道隨了誰!一碗雞蛋羹自己拿著,你問過你爺爺沒有,問過你叔叔沒有,問過你嬸嬸姑姑沒有,還有小蒲你弟弟他們——真是自私!」
三叔說:「算了,她媽走得早,沒人教。」
他們七嘴八舌叫著我媽的大名,連個大嫂都不知道喊。
熱氣融入眼睛,我眼睛微微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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