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騙他的。
活了這麼多年,唯一一個醒來就能看見秦恪,叫他爸爸,他會用手輕輕撫摸我頭頂的早晨。
我怎麼會不記得?
即便身體很難受,即便消毒水的味道很濃。
但那個早晨對我來講,依舊是一顆甜蜜的糖果。
我把它藏在記憶裡,每次覺得快受不了的時候,就取出來舔一舔,再帶著那點甜味繼續撐下去。
可那是我唯一的糖果。
做了他二十幾年的女兒,他就施舍了我這麼一顆。
但他明天就要帶羅寶珠去迪士尼了。
不過才幾天時間,她就從秦恪這裡,得到了我這輩子都不敢奢望的獎品。
秦恪黑著臉離開的時候,我突然叫住他,問他:「爸爸,你……時不時早就知道我不是你的親生女兒了?」
他猛地回頭,反應倒是出乎意料的大。
「我不知道!」
「如果早知道,寶珠不會現在才回來。」
是啊,我也是這麼想的,可是……
「既然同樣是親生女兒,為什麼你隻對我那麼苛刻呢?你甚至從來不對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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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大以後第一次,我皺著眉認真問他:「爸爸,我真的那麼不討你喜歡嗎?」
他盯著我,嗓音有些幹澀:「我一直都想讓你,成為最優秀的繼承人,所以才不得不更嚴苛的對你。」
「那羅寶珠呢?她才是你的親女兒,你不想讓她成為最優秀的秦家人嗎?」
這一次他沉默了很久。
「因為,你不快樂。」
「而我不想在寶珠身上重蹈覆轍。」
11.
這天晚上,我靠在沙發裡徹夜未眠。
還好我精神力一向驚人,早上喝杯咖啡,就又能繼續工作了。
出門時正和羅寶珠擦肩而過。
越澤在門口接我,羅寶珠越過我看到門外的人,突然提高了音量對我喊:「秦汐,你什麼時候搬到一樓去?」
我停步看她一眼,似笑非笑:「誰說我要搬了?」
「是爸爸讓你搬的!你一個假小姐敢不搬?我直接讓滿叔他們動手就是了!」
「那你就試試看。」
接過滿叔遞來的報紙,我對他說:「告訴爸爸,他要敢趁我不在,搬我的東西,我就把整個秦家都推了,讓他搞重建。」
賓利開了老遠,我還能聽到羅寶珠的怒罵。
「你都不是爸爸的女兒了,憑什麼還這麼囂張!」
越澤看了我一眼:「我把座位放下來,你躺平了睡?」
我搖頭:「躺平了心髒痛。」
「……那你最近是怎麼睡的?」
「坐著。」
「……宴會的事你別管了,我來安排。」
「不用了,我一個外人想當秦氏集團董事長,總得拿出點誠意來。」
賓利突然被剎停在路邊。
好在速度不快,我不至於被安全帶勒疼心髒。
可我沒有回頭,沒有睜眼。
隻是像睡著了一樣,偏過了頭。
12.
經過兩天的緊急準備,這場宴會終於開場了。
我想並沒有讓人失望,因為羅寶珠身著華服,在樓梯上露出了驕傲而滿意的神情。
之後她也交到了朋友。
也是二代,但都是混不進頂層圈子的米蟲。
他們都願意對秦家的真小姐俯首稱臣,羅寶珠也很高興。
挺好,也算賓主盡歡了。
我在死黨堆裡喝果汁,隻希望這場宴會能趕緊過去我好去睡一覺。
可事與願違。
就在宴會快結束的時候,江綿綿來了。
她是秦恪的前妻,也是羅寶珠的親媽。
據說她曾和秦恪門當戶對,天作之合。
可惜結婚後才發現性格不合,很快就分開了。
現在的江綿綿久居國外,早就有了另一個兒女雙全的家庭。
她今天來得也很聲勢浩大。
身後提著禮物的保鏢都快能組成籃球隊了。
在羅寶珠驚喜又膽怯的眼神裡,她走過去長久地擁抱她,然後說:「寶貝,這麼多年,你受苦了。」
「爸爸媽媽都對不起你。」
秦恪就站在旁邊,沉默地看著這一幕。
片刻後他突然轉頭,在人群中精準捕捉到我。
我辨不清他的眼神,也不想繼續看他們一家三口上演團聚。
正轉身要走,卻突然被叫了名字。
「秦汐!」
我挺住腳步,看過去的時候才發現,這不是在叫我。
江綿綿直視著羅寶珠,一字一句道:「秦汐,這是我給我的女兒起的名字。」
「之前這二十多年,因為我們的疏忽,才被人偷走了你的一切。」
「現在,這一切都該物歸原主了。」
「包括媽媽親自給你起的名字。」
「秦汐。」
「從此以後,你才是秦汐。」
13.
宴會廳裡一片哗然。
我卻隻覺得滑稽。
辛辛苦苦活了二十幾年,臨到要死,我居然連名字都沒了。
那一個月後,越澤給我立碑,上面要寫什麼呢?
難道要立無名碑嗎?
可那樣的話,等越澤也忘了我,誰還能知道下面埋著的人是誰呢?
我出生一遭,雖然時間短暫,卻也不至於連名字都不配留下吧?
我去看旁邊的秦恪。
他拍了拍一臉興奮的羅寶珠,又抬起頭來看我。
「隻是一個名字而已,我重新給你起。」
他又說:「而且汐這個字,不適合你。」
我微笑著,歪了下頭:「不改。」
「這是我給我親女兒起的名字,你憑什麼不改?」
說話的是江綿綿。
我掃她一眼:「那你就當我的名字不是你起的。」
「沒有這種道理。」她眉眼凜冽,「能讓你繼續待在秦家已經讓我女兒受委屈了,你憑什麼還這麼理直氣壯?」
我們對話期間,管家已經開始飛快地送客。
客人們雖然都很想看八卦,但秦恪在圈子裡積威甚重,大的小的老的都得給他面子。
宴會結束之後,秦恪又要處理緊急公務。
江綿綿跟在我身後一路進了主宅,說話愈發的放肆起來。
「但凡要點臉,你都該在我女兒回來的第一天自己滾蛋了,包括秦家的繼承權,還有秦恪給你的所有股份,你都應該乖乖還給我女兒。」
「讓你在秦家享了這麼多年的福,你不感恩戴德就算了,我聽說連我女兒想要二樓的房間,你都至今沒搬出來?」
「簡直是荒唐!」
看著她疾言厲色的樣子,我忍不住又好奇了。
「以前以為我是你親女兒的時候,你怎麼也沒對我這麼好啊?」
江綿綿冷冷一笑:「所以說天生的血緣關系是不會騙人的,哪怕以為你是我女兒的時候,我也從來都不喜歡你。」
「爭強好勝,性子執拗,笑的時候假惺惺的,當誰看不出來似的。」
我有點沮喪:「假笑也很費力啊,我這些年可是很努力地討好過你的。」
「真正的父母和子女之間,從來不需要討好。」
我悟了。
或許秦恪從來都不喜歡我,也是這個道理。
但我還是說:「可我還是不會改名字的,繼承權和股份,也不會讓出來,如果你想要,一個月後再說吧。」
羅寶珠氣紅了臉,緊緊握住江綿綿的手,喊了聲媽媽。
江綿綿拍拍她:「輪得到你說給不給,改不改嗎?還一個月後?」
她眉眼輕蔑:「你別忘了,這裡是秦家,而你,已經不是秦家的孩子了。」
「你說得對啊,這裡是秦家。」
我微笑起來:「所以你一個姓江的,在這裡裝什麼主人呢?」
「以前是把你當我親媽才那麼給你面子,現在你既然不是我親媽了,我幹嘛還要給你臉啊?」
我晃了晃酒杯裡的果汁,偏頭:「滿叔?人呢?把闲雜人等給我請出去,這場宴會請她了嗎?她就不請自來,你們請柬是怎麼檢查的?」
江綿綿瞪大了眼:「你瘋了吧?!」
羅寶珠也露出冷笑:「你是不是忘了,我才是秦家的大小姐。」
我也笑起來:「要試試嗎?這裡到底是誰的地盤。」
片刻後,滿叔領著幾個保安走進來,對江綿綿做出了請的動作。
江綿綿不可置信,大感丟臉地不肯走,還大喊秦恪的名字。
秦恪就在樓上辦公,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直到羅寶珠也跟著哭起來:「她是我媽!你們不準動!」
滿叔一動不動。
眼看保安就要把江綿綿強行拖出去,羅寶珠突然尖叫一聲,喘著氣倒在了地上,哭著喊起了爸爸。
樓上腳步聲響起。
秦恪下來了。
這時我突然想起了一個小故事。
是講爸爸騙孩子,說自己是超級英雄。
隻要孩子叫一聲爸爸,他就會立馬出現。
我不知道故事裡的爸爸做到了沒有。
可眼下看來,秦恪倒是很像那個英雄爸爸。
隻可惜,雖然我叫了他二十幾年的爸爸,但他卻隻是別人的英雄。
14.
我突然覺得一切都沒意思透了。
沒再管後續,我和下樓的秦恪擦肩而過,看都沒看他一眼。
回到樓上,在隱約的哭聲裡大睡一通。
但更讓人心塞的,是醒來後我又接到了越秘書的電話。
他說秦恪已經轉讓了部分他的股份給羅寶珠。
我辛辛苦苦賣命那麼多年,才一點點掙來的東西,被她昨晚哭一哭,就得到了。
可能這就是真正的父女吧。
待在房間裡,我有點喘不過氣,就打算出去兜兜風。
下樓後看見羅寶珠在沙發裡吃水果。
我沒打算理,她卻洋洋得意地叫住我,跟我公布那個好消息。
還說遲早要把本該屬於她的東西都拿回去。
「還有你那個秘書,我也很喜歡,我會跟爸爸說,以後讓他來當我的秘書的。」
倒是沒想到她會看上越澤,不過我再一想越澤那張臉和身材,就又懂了。
「行啊,我等你來拿。」
正要離開,我突然看見她即將喂進嘴裡的水果。
草莓。
是草莓。
我吃了會過敏,曾經差點為此死掉的草莓。
那次住院之後,秦恪親口下過死命令,從此以後家裡不準出現草莓相關的任何東西。
「怎麼了?想吃嗎?」
羅寶珠撿起一顆草莓,遞給我,笑得飛揚極了:「聽說是從國外哪個莊園裡空運回來的——就因為我喜歡,爸爸就吩咐下去了。」
「想吃我可以分你一點啊~」
我死死盯著那顆草莓。
心髒開始劇烈跳動,疼痛自深處絞入骨髓。
以往每到這時,我都會用回憶裡那顆封存的糖果安慰自己。
可這一次,我掏出那段回憶,卻發現那顆糖,好像早就過期了。
不但不甜,反而苦得讓人想流淚。
倒是這顆草莓看起來更甜。
它應該會更甜吧?
吃下去,就可以從無邊的痛苦裡解脫了。
我就像著魔了一樣,慢慢伸出手,接過那顆草莓,慢慢放到嘴邊。
可就在嘴唇剛剛碰到草莓的瞬間,我的手突然被狠狠地打了下去。
草莓也飛出老遠,啪地碎成紅色的果醬。
「秦汐你是不是瘋了?!」
秦恪抓住我的手,臉色陰沉可怖:「你不知道你草莓過敏,吃了會出事嗎?」
「是誰訂的草莓進來?我說沒說過家裡不準出現草莓!」
他又側頭吼人,語氣出奇的暴躁。
羅寶珠嚇得呆住了,眼淚直掉:「爸爸對不起,我喜歡吃草莓,我還以為是你給我準備的……」
秦恪眉頭緊擰:「阿滿!」
滿叔匆匆趕來,看了眼草莓就變了眼色:「我立刻去查!」
等滿叔走了,秦恪也難得沒理他還在哭泣的親女兒,而是拉著我進了書房。
「你腦子是不是壞掉了?」
他關上房門,咬牙切齒地問我:「你瘋了嗎?就為了一點股份,你就要這麼偏激?你在找死?!」
「一點股份?這麼偏激?」
我重復他的詞,冷冷一笑:「是啊,我早就變得滿腦子都是爭權奪利,我早就徹底壞掉了,你難道不知道嗎?」
「秦汐!」
「所以你是對的,記得好好對你的親女兒,千萬別再重蹈我這個覆轍了。」
我甩開他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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