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手臂一垂,蕭煙玉下半個身子都搭在了懸崖邊上。
「季淵——!!!」蕭煙玉破音的尖叫聲劃破天空。
「蕭煙玉!」
季淵聲音頹敗,如牙縫裡擠出來一樣,「我選蕭煙玉。」
一瞬間,我如墮冰窖,心口仿佛有什麼東西裂開,碎成齑粉。
混亂中,我恍惚間想到了五年前季淵篤定冰冷地道:「我這輩子絕不會喜歡你。」
他果然做到了。
「那就怨不得我了。」
黑衣賊人冷冷一笑,把蕭煙玉扔了過去,她在地上狼狽地滾了幾個圈。
然後高高揚起閃著寒光的刀,直奔我的脖頸。
我絕望地禁閉雙眼,聽到一聲入肉悶響,卻遲遲都沒感受到疼痛。
緊接著,我落入一個溫暖又安全的懷抱,隔絕了一切寒氣。
「阿池。」有人輕扣我的後腦,隱忍著輕喚:「阿池別怕,我在呢。」
我仰頭,正對上江忍生深深看向我的那雙溫柔的眼,仿若藏著無盡的深情。
另一張稚嫩的少年臉龐化作虛影,竟然絲毫不差地與他重合。
那些恍惚的記憶驟然在我腦海中清晰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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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血色,也一片片迅速彌漫了我整片視野。
13
季淵也在此刻射殺了黑衣人,把我擁進懷中,眼中滿是心疼。
我滯然呆住,久久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我問起季淵毫不相關的事情:「你十三歲春季在哪裡?」
他隻顧得上心疼,「上京城,太師府。」
我心底一跳,瞪大了眼睛:「我少時因何落的水?」
季淵愣了愣,如實回答:「你當初說是為了我。」
不對。
「那枚護身符你和我在何時何地求的?」我忍不住揚聲。
「……」季淵剛要回答,卻在下一秒猛然住閉口不言。
錯了,錯了。
全都錯了!
我面色驟然白了,直直盯著他,急切重復這個最關鍵的問題:「那枚護身符,你和我在何時何地求的!!你說啊!」
他深深看著我,然後將我死死按在懷裡,頭埋在我的頸側,呼出的氣息紊亂。
「砰!砰!砰!」
我耳側嗡鳴聲驟起,幾乎快要站不住,神志恍惚間我已經分不清這是我還是他的心跳了。
他的身體發顫,像是害怕極了:「別問了,夫人,求求你,別問了。」
我停了一秒,驟然失力倒在他的懷裡。
從前我也懷疑過,於是百般試探。
他隻應不答,卻不反駁,作全數默認。
我隻知道季淵曾少時磕壞了腦袋,就以為他忘記了當年的種種而已。
所以我被指責時,滿懷甜蜜期待地想,隻要他想起來那段時間就好了。
我與他少年情意。
他為了我一句「螢火好看」,就捉了整夜的螢火蟲。
能為我頂罪跪在祠堂整夜,在我愧疚得滿臉是淚時,他會從懷裡偷偷掏出糖人溫聲哄我:「阿池哭得我心疼,比跪在這裡還疼,莫哭了,我獎勵你吃糖。」
所以他又怎麼會真的不喜歡我呢?
於是成婚的三年,我依據那點痴念,勤勤懇墾做好季家主母,證明盡管沒有那段記憶,他也會愛上我。
直到吃盡苦頭,我才幡然醒悟。
醒悟後卻驚覺,原來一切隻是推倒重來。
竟然一直都不是他,是我找錯了人。
我所有喜歡他的前提,在此刻,都像是一場笑話。
可現在又算什麼?
我感到一陣陣眩暈,耳側嗡鳴聲此起彼伏,一時亂作一團。
曾經小心翼翼的愛慕瞬間土崩瓦解,坍塌成廢墟,讓我再無力拾起心愛人了。
我在失神中喃喃開口:「季淵,我不要你了……
「這次我是真的再也不要你了。」
他一言不發,抱著我的手臂卻收得更緊了,像是怕我逃走的禁錮。
他眼眶通紅,宛若傷獸:「不行,阿池。
「你曾說過,最愛我的。」
我從未想過。
季淵那般篤信冷傲的人也會在我面前這般卑微入塵。
14
我在他懷中不可抑制地想到了江忍生。
他為了我,受了那樣重的傷!
忍著昏倒的眩暈感,我費力推著季淵。
卻隻留出丁點空間,越過他的肩頭看過去。
目光所及處有成群的人七手八腳地擁著他。
在人頭攢動的空隙,我終於再次得見江忍生胸口那觸目驚心的血跡。
我臉色更加蒼白。
我已經無力去愛人了,對江忍生隻有深深的愧疚。
可下一秒,季淵捂住了我的眼睛,黑暗中細細密密的吻落在我的臉上。
他低聲咬牙:「阿池,別看。」
我推不動他,隻能再次被他按回懷中。
他聲調顫抖,自顧自的喃喃聲像是山頂快要碎掉的皑皑白雪:「既然都招惹上我了,你不能說不要我就不要我。
「阿池,你再看看我啊,你說過最喜歡我的。你一直都陪在我身邊,我不信你都是誤認,別再嚇我了。」
他慘笑,臉色蒼白,露出哀求般的神色:「你追了我五年,我動心了,你卻要走了,還說一直沒喜歡過我,阿池,你不能對我這麼殘忍。」
我終於推開他。
季淵的手懸在半空中,他的眼睫下垂,無聲地滾落淚珠。
我追了他那樣久。
念念不忘,事事想起。
聽他這麼剖白,本該歡心的,或者稍微有些報復的爽感。
可我看著他,竟然覺得有些可笑,甚至清晰地感覺到了自己的悲哀。
「季淵,我追了你五年,可我沒有半點對不起你。
「在我當初想放棄時,是你親口和我說要我嫁你;是你在我一遍遍確定過往時選擇默認,看我繼續付出;也是你在無數次我期盼你回頭的時候,默然無語。」
我追在季淵身後,從來發乎情止乎禮,從未逾矩,也從未讓他感到困擾。
季家上下,我盡心盡力,沒有過半點懈怠,盡管自己很委屈,也還是要維護季家主母的臉面。
對待婆母耐心細致,甚至拿命護她周全。
「你欠我的,我也不要了。
「我隻求一封和離書。」
我唯一對不起的,隻有自己。
年少孤注一擲的歡喜,卻錯付良人。
年少不可得之人,會念念不忘。
可那人從頭到尾都不是季淵。
但這三年,我對他難道沒有一點喜歡嗎?
我有啊!
日日相對,我尚不是木人。
可季淵將那顆晃晃悠悠的春心在尚未萌芽時就親手拔除,順帶踩碎才罷休。
盡管沒有今天的相認,我也絕不會再待在他身邊了。
季淵指節泛白,整個人都在微顫:「你還是我的夫人,你要什麼我都能給你,唯獨和離書不行。
「讓我親眼看見你們恩愛甜蜜,還不如直接要我的命。
「阿池,我並非什麼聖人,我看到你們在一起,會嫉妒得要死。」
「啪!」
我忍不住給了他一巴掌,難掩愕然:「你瘋了嗎?」
季淵愣住,一時間沒有回過神來,轉瞬不容拒絕地將我打橫抱起。
他聲調有些苦澀:「阿池,我是瘋了,在聽到你說不要我的那一刻瘋的。
「我這一生所求不多,我不會放你走,絕不!」
15
秋獵出了這樣的事情,季淵自然脫不了責任,三番幾次被陛下問責。
他縱然有心守著我,也有心無力。
可我在帳子裡被人看守得嚴密,幾乎密不透風。
他每每都守在帳外,等我睡了才會摸進來,沉默看著我的眉眼。
將曾經被蕭煙玉摔得四分五裂的玉佩修理得看起來毫無裂痕。
可惜的是,也隻是看起來而已。
季淵一定沒想到,曾被他冷眼相待的姑娘,如今要他這般小心翼翼,才能滿足心底痴念。
直到真相大白的宮宴上,他帶著我坐在了一旁。
季淵借著秋獵替老師翻案。
百般策劃,什麼都算計進去,唯獨沒想到的變數會是我被他的政敵劫持。
他手指一直緊握我的手,像是一松開我就會不見。
就連吃食都是他剝好了喂在我的嘴裡,看我吃了,才如是大赦,真正露出一抹笑。
這般高調做派,恨不能讓所有人都知道我的身份。
周圍貴女對季淵和我的恩愛眼紅不已,頻頻回頭,眼底盡是羨慕。
江忍生也養好了傷,目光隱忍地看過來。
季淵不動聲色,側身擋住他的視線,垂眸拿起帕子擦去我嘴角的殘渣。
他眸色由堅冰變成一池春水,專注地看著我:「夫人要不要再吃些?」
我一言不發側開頭,「不用。」
季淵像是沒看到,依舊好脾氣地替我布菜,隻是握著我的手一直都在顫抖。
陛下終於到了宴會,當初蕭帝師的案子不是小事。
陛下金口玉言說怎麼處理,才算真正洗白翻案。
可宣完嘉獎時,季淵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陛下垂眼看他:「蕭家小女同你青梅竹馬長大,既然兩情相悅,朕便賜婚給你們,蕭煙玉抬為平妻。」
陛下宣紙太監尖著嗓子:「季首輔,還不接旨?」
還沒等季淵說出那句「臣隻願林池作妻」時,我便跪在了堂下。
「臣婦願退位和離,不委屈蕭帝師之女。」
季淵咬牙,唇色慘白。
這場婚事是陛下撫恤臣子所賜,這麼順理成章, 容不得季淵不同意。
他身形猛地在空中晃蕩了一下, 頭抵在地面上,幾乎是從牙縫裡蹦出來字來。
「臣, 謝旨隆恩。」
16
季淵遞給我和離書時,眼尾泛紅:「此後……」
「此後我們再無瓜葛, 願往後首輔大人官途通途, 和她一生幸福。」
我看著他,露出一個真心實意的笑。
雖然我住了三年, 但是我可以收拾的物品實在不太多。
季淵眼中泛起霧氣,聲音輕得像是風吹一下就能碎掉:「阿池, 我是不是再也見不到你了?」
我頓在那裡, 篤定回答:「是。」
從此以後,我和他山高路遠, 就再也別見了吧。
婆母著急出來, 踉跄著淚眼蒙眬抓著我的手:「好孩子,是我們對不起你。若你願意,何時回來, 阿母永遠都是你的阿母。」
我點點頭,轉身踏出府邸,頓感一身輕松。
後來, 聽說季淵不惜自毀前程, 辭官休妻, 背負滿京城的罵名。
可他隻是清冷固執地說:「我此生隻有林池一個妻子。」
他曾對我言明:「從前,現在, 以後我都不會喜歡你,否則以後日日承受錐心之痛, 不知季某這次是否說清楚了。」
竟然一語成谶。
而蕭煙玉走投無路, 竟然主動投身,被富商那些小妾磋磨得瘋掉, 最終死於後宅爭鬥之中。
不過那都不關我的事情了。
我在回家之前,去最靈的寺廟求了籤。
江忍生扶著扶欄,忍了忍喘息。
已是時節泛青的時候。
我笑著輕輕搖了搖頭。
「金風」我放下那支竹籤, 看著他嘆了口氣, 還是默然轉身,「你別跟著我了。」
江忍生堅持不懈跟在身後,笑得溫潤:
「那可不行。阿池, 這次你可丟不下我, 也趕不走我。
「若是看不緊,我怕是又會把你弄丟了。」
我不再說話,坐上馬車離開。
而江忍生騎馬不緊不慢地追隨在其後,倒是真有「不死不休」的架勢。
山一程水一程, 草色幽幽。
我有意孤身向江南。
江忍生說,那我要載阿池一路春色。
風吹落一瓣花輕輕落在那枚竹籤上。
金字作底,籤文意為……上上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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