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2025-02-18 17:18:093832

人壓力大的時候總是喜歡做夢。


那段時間我每天晚上都連著做小時候的夢。


我夢見幾個男孩圍著一個小男生。


那個男生在被他們取笑,拳打腳踢。


我衝過去把被圍著打的小男孩救了出來。


拍著他一身的灰。


「你怎麼傻傻地挨他們打呀?」


男生呆呆地看著我,說他隻是在跟他們「玩」。


那時候我才知道,他是個傻子。


沒有人願意跟傻子玩,而我不一樣,我因為爸媽,是同學眼中的怪胎。


怪胎就應該跟傻子玩。


我天天跟那個男孩玩,我說我喜歡秋天的風,很冷,很蕭瑟,和我一樣破碎不堪。


某天,那個男孩鄭重其事地跟我說。


「我叫秋風。」


「什麼?」


「因為你喜歡秋風,所以我叫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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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風。


24


「江總,江總?」


「您晚上還有飯局,要不先別在車裡睡?」


特助的聲線打斷我的思緒。


我眯了眯眼,恍如隔世般想起自己的稱呼。


……哥哥進了重症病房,很多事情,我不做,也得做了。


自大學肄業,都已經過去了四五年。


我早已沒了邱風的消息,卻還是會隔三岔五地夢見他。


我捏了捏眉心,今晚這個項目特別難搞。


要談的對象,還是陸家那個顯山不露水的三公子。


陸家這幾年也很動蕩,那個三公子平日裡極其低調,而且似乎是在一瞬間,就瓜分掉了陸家大部分產業。


不是個省心的主兒。


我對著後視鏡補了點口紅,希望這樣能讓自己顯得有精神些。


最後還是嘆了口氣,邁步進入電梯。


……


訂的地點也是個極其私人的會所。


說實話,這個三公子答應了我的飯局,我還是有些意外的。


直到被侍者引領推開那道門。


我才恍然明白。


什麼意外不意外,就是衝我來的。


25


再見到多年不見的人,還是有一瞬間恍惚。


隻是,他再也不是那個縮在角落裡隱藏自己的少年。


他怡然自得地坐在主位之上,不言一語,卻早已成為讓人忽視不了的存在。


沉沉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


這個飯局不隻有我和他。


論商業地位,我或許連和他單獨吃飯的資格都沒有。


這個項目很重要。


必須得拿下。


心中默念著這兩句話,我深吸一口氣,換上公式化的笑容。


「不好意思我來晚了,我自罰一杯。」


……


餐桌之上其樂融融,餐桌之下或許暗流湧動。


包括我在內的好幾家公司都對他手裡的項目有想法。


幾個中年啤酒肚都對年輕男人討好而刻意,包括我也一樣。


幾杯酒夜下肚,胃裡顯然燒了起來。


我實在撐不住,離席去了一趟洗手間。


其實昨天我剛去了一趟醫院,醫生說再喝下去遲早要完蛋。


可是很多事不得不做,我和我那個哥哥,確實沒什麼感情。


畢竟我倆都是被從孤兒院領養的。


他的公司破不破敗我才沒那麼在意。


可是他公司手底下卻有幾千號人得養。


我盯著鏡子裡自己的面容。


突然發現自己可悲地又被哥哥控制了一生,他什麼都算到了。


「我以前都不知道你這麼能喝酒。」


清冷的聲線打破一片混沌的思緒。


我朝那邊看去,穿著白襯衫的男人倚在門口。


霽月的目光像一柄橫穿時光的利劍。


落在我倉皇的眉心之上。


26


「那天,我不是不告而別。」


或許隻是酒精麻痺大腦,我才會在再次見面時倉皇地解釋那個諾言。


「我知道。」


卻被他三下五除二的言語,拆散。


是啊,他怎麼會不知道,他是陸家三公子,有什麼誤會,早該調查得一清二楚。


可是,早已過了時效。


我搖了搖腦袋,試圖甩開那陣子眩暈,從他身邊走過。


被他猛然拉住了手腕。


「其他酒局上,你也是這樣討好那群男人的嗎?」


「……」


我歪了歪腦袋。


「如果有利益可圖。」


我撒謊了。


可我明顯感覺握著我手腕的手收緊。


「別人拋出點好處,你就會上趕著貼上去,嗯?」


他猛地用力,我撞進了他的懷裡。


混合著雪松與涼薄煙草的味道,讓我在某一刻,終於明白他和以前不一樣了。


手指勾上他的脖子,我拿迷蒙的雙眼看著他。


「你要不試試?」


他卻猛然拿冰涼的手伸進我的脖頸,輕揉了一下。


「不試。」


我冷得一激靈。


27


項目估計黃了。


我站在會所門口。


秋風裹挾著人的面目,車輛刺眼的大燈劃過。


司機剛剛跟我說車子不知道為什麼發動不起來了,所以我現在像流落街頭的流浪漢。


真是倒霉。


我撇撇嘴,反正沒認識的人,剛想不顧一切直直地蹲下。


一輛車的大燈,就直直地照著我。


「……」


我和坐在後座上的邱風對視……不對,他的真名應該叫陸持。


他拿口型對我說。


「上來。」


我被酒精衝刷的大腦宕機幾秒,而後不敵冷咧的風。


鑽進了那輛銀色的保時捷卡宴裡。


28


車內的暖氣剛剛好,撫平貼著皮膚的寒冷。


就像是曾經的他對我來說一樣。


倚靠在座位上的男人翻弄著手中的合同。


遞給我。


「籤嗎?」


我打開,掃一眼我就知道是我心心念念的項目,他給出來的,比我想象中還要多。


我抬眼看他。


男人的眼神古井無波,一字一句,


「本來就是給你準備的。」


……


汽車正常行駛,我和他在一片寂靜裡對視。


半晌,我扯了扯嘴角。


「多謝……陸老板賞識。」


他黑色的眼眸依舊盯著我,


過了會兒,笑。


「不謝。」


29


車子在兩三天後才修好。


4s 店的人說是被人動了手腳,至於動手腳的是誰,我都能猜到。


周末的時候,得空去了醫院。


我哥現在靠呼吸機勉強活著,我靠在病床邊,醫生說他有的時候能聽見我說話,有的時候聽不見。


「哥,我又見到了邱風。」


「公司……也沒在我手裡毀掉。」


「你估計挺高興的,因為我長成了你期待的樣子。」


儀器的讀數沒有任何的變化。


他像是一株永遠聽不懂我話的植物。


我嘆了口氣,轉身走出病房門口。


……


到了年末。


各種應酬層出不窮,今年的局勢也比往日動蕩。


從邱風那聽說的,陸家老爺子快不行了,像這種大家族裡,兄弟幾乎各懷鬼胎,為了家產你死我活。


隻是我沒想到,他會把合作對象選擇成我。


「為什麼?」


咖啡館的音樂永遠有格調。


我捧著拿鐵定定地看著他。


「從公司發展的角度來看,我欣賞你處理問題的手段。」


「從合作伙伴的選擇來看,你是最佳選擇。」


他的回答無比正經。


夜幕沉在一片雙眸中。


「所以呢,你願意跟我合作嗎?」


我嘆了口氣,輕輕敲了敲他的咖啡杯口。


「我願意。」


「但是……」


沒有永遠的伙伴,隻有永遠的利益。


後面的話我沒有說出,他大概明白,他隻是笑,


跟從前一樣。


隻要待在他身邊,我就會安心了。


30


陸家的那場內鬥持續了不久。


作為半個親歷者,我都有點恐懼於邱風的手段。


他一點都不像那個在我身邊溫柔笑笑的傻瓜。


這個從來都不被人看好的三公子,硬生生摁著二哥大哥的頭走到了主位。


我站隊站對了,託邱風的福,來巴結我的人也變得多了起來。


一場慈善晚會中。


我遇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段淵和曾經那個人人羨豔的公子哥不太一樣了。


他穿著早已洗舊的大牌,雖然衣衫工整,卻難掩眉目中的破敗。


費勁地擠到我的身前,朝我敬酒。


「江小姐,你還認得我吧?」


「我們以前……」


他咳了一聲,朝我笑。


「說實話,你走後我一直在想你,不知道我們可不可以……」


我皺著眉向後退,可他明顯有些急迫,想要抓住我的手腕。


「小芋,你還喜歡我對嗎?」


「他們說,白月光的殺傷力是最強的,你救救我的公司……」


什麼鬼……


我掙扎了一下,剛想說話,這時,


他的手腕就猛地被另外一個人攥住。


「段先生,您的家教就是讓您在大庭廣眾之下對女人動手動腳嗎?」


段淵這才猛然如驚醒般望著我們。


這場慈善晚會,其實大多數人都是來巴結邱風的。


他剛坐穩了家主的位置。


「你……你是……」


「你是邱風??!」


一名女人也走了過來,這兩個人似乎今天才知道。


很久以前他們肆意欺負的少年少女。


此時站在了他們遙不可及的位置。


邱風送聳聳肩,朝他們輕笑。


「段先生, 我仍舊記得你六年前跟我說的話。」


「你說我跟小芋天生一對。」


「是的,我們確實天生一對。」


31


……


晚宴到了後半程。


其實, 我一直不太喜歡喧鬧的環境。


好在,我現在所處的位置,已經沒有人能逼著我喝酒了。


我索性躲到酒店後面的院子裡。


其實我知道有一個人在我身後慢悠悠地跟著我。


我在一片玫瑰叢中回身看他。


「你是跟蹤狂嘛?」


他揚了揚眉, 朝我笑。


邱風笑起來的話,總像是能把我的一切情緒都撫平一樣。


他慢悠悠地坐到我的身邊。


晚風貼著人臉頰劃過,夜幕的星垂進一片銀河。


不知怎麼了,心中莫名的愁緒就被勾起。


我仰頭看著一望無際的夜空, 輕輕地說。


「我哥, 三天前下葬了。」


「他死的時候我一點感覺都沒有, 他是我唯一的親人,可我卻覺得他像個陌生人。」


「我和我的家人都是怪物,爸媽都沒有生育能力,當初領養我們, 隻是想找個繼承人。」


「我們從沒想過愛對方哪怕一點。」


「我七歲的時候我媽差點把我殺了,因為我把牛奶撒在了她情人的高定西服上。」


「我哥殺了我爸媽, 也是因為他忍受不了那兩個人,我哥從沒想過拯救我。」


「他隻是逼迫我成為他想要我成為的樣子, 我如果敢反抗, 他就打我。」


「他讓我成了他這樣的人, 我站在他的位置的時候,發現我也被他剝奪了感情。」


「我早就不知道如何去愛了。」


明明沒喝多少酒啊, 為什麼還是把內心的話袒露給他了呢。


手猛然被人拉起,我盯著我倆忽然相扣的十指。


某一刻, 發現自己也有了破綻。


「小芋,其實,我在十五歲前都是個傻子,十五歲那年我媽偷偷帶我報名了一個國外的手術, 我才好的。」


「那個手術,死在手術臺上的概率很大。她一點都不愛我,她隻是希望我能爭回她的地位。」


「我在手術臺時,隻是覺得很疼,跟小時候被那群人拿石頭砸一樣。」


「我以為我躲不過去了,直到有人抱住我。」


「那個小女孩帶我走了, 一片黑霧裡,因為有她, 疼痛就不在了。」


「後來, 我必須得在家族裡隱忍。」


「我還得是個傻子,在敵人最脆弱的時候再亮出獠牙。」


「那段孤獨的日子, 也是那個小女孩陪著我的。」


「所以,不要害怕再也愛不了其他人。」


「如果真的失去了情感,我替你補好了。」


「我會等你,跟六年前一樣。」


山野的風撩過細碎的星。


喜歡他的女生如過江之鯽,可他卻偏偏撩我。


「(第」笑起來, 溫柔的邱風。


他頭埋在我頸間,如囈語親笑。


「六年,十二年,十八年。」


「你記不住的日子, 我來幫你記住。」


後來我才明白為什麼見到他就會安心。


因為隻有對他,我曾付出過最真摯的暖意。


像當初,


第一次見面一樣。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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