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妹醫術不佳,卻心懷慈悲。
她全城尋覓病患醫治,分文不取,贏得「杏林聖女」名號。
病患太多,她一人無法顧全,我替她出診勞心勞力,身體虧空。
醫館入不敷出,祖輩基業幾近敗光。
我好心勸誡讓她收斂些,免得破財又樹敵。
她卻指責我計較錢財,毫無慈悲心腸,實為醫家恥辱。
其他醫館掌櫃聯合報復她,她和我的夫君狼狽為奸,設計讓我替她被綁。
我被亂刀捅死,曝屍荒野。
而她憑借聖女名號,嫁入極貴人家,享樂一生。
重活一次,醫館病患圍堵,一片混亂。
我妹急了,扒拉著讓我出診。
我抬手晃悠,恹恹道:「我又不是聖女,幹我何事?」
1
「家姐,城東荒廟那些乞丐風湿又犯了,你快去給他們按摩活血。」
睜開眼,我妹姜竹一身暗紋素白錦,正倚在窗前品碧螺春茶,很是矜貴。
我……我不是被裹進麻袋,亂刀捅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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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手適應健全的身子,再看姜竹。
她見我沒反應,捏著蘭花指指著前堂,語氣有些不耐煩,吩咐道:「病人都在樓下等著你,你愣著幹什麼,快去啊!」
這場景似曾相識,我意識到,自己重生了。
前世,父母親相繼去世,我和妹妹姜竹接手醫館。
父親去世前拉著我的手,囑託我兩件事。
一是要辦好濟世堂,將姜家醫館發揚光大。
二是妹妹從小貪玩好功,我身為長姐,一定要好好關照,不能讓她受委屈。
情到深處,我一一磕頭應允。
我白天在醫館看病進藥抓藥,事事親力親為,晚上埋在藥堆裡研讀醫書,想一步一個腳印將姜家門楣發揚。
姜竹卻瞧不上我呆板模樣。
一日上山禮佛路上,她幫一老伯正骨,老伯感激涕零:
「姑娘,您真是人美心善菩薩似的大好人。」
姜竹心中竊喜,生出沽名釣譽的心思。
從此她再也不坐診,每日盛裝打扮提著藥箱全城跑,不論病患身份相貌學識,通通免費看病。
很快,江城便流傳出仙女下凡看病的故事,街頭小童編撰童謠贊頌,文人墨客寫詩贈名號「杏林聖女」,連官府衙門也時常來家裡串門。
而我,日日與醫書打交道,不善言辭,面色威嚴,看病抓藥分毫必較。
姜家兩姐妹的鮮明對比很快傳開。一個渾身清香滿臉溫柔的杏林聖女,一個滿身銅臭味的迂腐醫者。
我無心在意市井的評頭論足。
但姜竹用的都是醫館物品,而且免費看病名聲一起,基本沒人再找我正常看病抓藥。
隻出不進,賬面很快虧空。
免費醫治是屬善心,但醫館經營處處需要錢。如此下去,別說擴張或開分店,連基本運營都維持不了。
我好幾次不準姜竹再從醫館拿藥,她便半袖遮面,嬌滴滴陰陽我:「錢財不過是身外之物,身為醫者,最重要的是有一顆慈悲之心。
「家姐,你別忘了父親的囑託,我如此行事,正是繼承父親遺願,壯大姜家門楣。現在外人都誇姜家是江城真正醫學世家,不是嗎?
「況且,你答應過的,不能讓我受委屈。」
我不善言辭,每次隻能咬牙點頭。
名聲一大,找她的病患越來越多,除了普通感冒骨折咳嗽,更有些疑難雜症。
她醫術本就不精,越發力不從心,索性便把病患全數帶回醫館。
我不肯接收,她便一手碾著甘草一手掩面欲哭,在眾人面前嬌柔道:「家姐,父親大人從小便教導我們,學醫便要心懷慈悲。
「現下百姓受著病痛折磨,你當真忍心?非要收錢?難道沒錢的人就不配看病嗎?」
不少病患叉腰扶著額頭、肚子或是膝蓋,在一旁起哄,哭號著:「果然還是姜二姑娘心善,大姑娘你莫要欺負她。
「早聽聞姜家大姑娘掌著賬本,破會算計。但我們也不白看病拿藥,我們每次來都會帶些東西聊表謝意。雖不值錢,但至少是心意。」
後來,醫館後院全是堆成山的小紙包油餅、花生、番薯等物什,我們吃不完,姜竹又招呼一群乞丐來醫館免費吃喝,聲稱慈悲到底。
濟世堂本就是小醫館,幾輩行醫攢了些積蓄,如此折騰不到兩個月,已盡破產。
我把虧空的賬本擺在姜竹面前,警告她別再胡鬧。
她卻自信應答:「錢財都是身外之物,身為醫者最重要的是有一顆慈悲之心。如今我名聲在外,聽說上京城的官家也知道我了。
「家姐,姜家很快就要名揚千裡了!」
2
起初,我當真以為姜竹所做之事憑著慈悲心腸,一心遵父親遺願,為弘揚姜家醫風。
但名聲一大,姜竹開始擺起聖女架子,她私底下將病人分成三六九等。上等貴人她親自帶上二樓醫治,其餘普通百姓農家直接扔給我。
為防止眾人微詞,每日醫館人最多時,她便下樓和眾人寒暄,假意囑託教誨我:「我知家姐瞧不上這些困苦百姓,心中不願為他們免費看病。
「但這些日子操勞過度,我實在身子虧空厲害。家姐心中便是有再多怨言,可千萬不能怠慢這些病患。
「若是能讓他們健好,便是家姐私下苛責訓斥我再多,憑著一顆慈悲之心,我也不會說半句不是。」
如此幾番,百姓不僅沒有在意姜竹區別對待病患,反而更加心疼,誇她是個苦難自己受,把光灑向人間的聖女。
同時,我這欺負聖女、面惡心毒的大夫名聲也越發坐實。
姜竹在樓上畫眉描鈿,品茶賞花,和一眾城中世家子弟借看病緣由來往。
我在樓下素簪簡衣,看病抓藥煎藥推拿針灸,忙得飛起,累到虛脫。
時不時還要受人欺辱。
城東家的王屠夫,身子健壯,面色紅潤,每三日便提兩塊豬皮前來看診問藥。
我細細把脈,毫無病症,隻有些腎髒發虛,讓他回去好生休息便是。
他卻指著藥櫃頂層,要那最貴的人參鹿茸做補,揚言道:「姜大娘子,這禮你也收了,難道要讓我空手回去,任由你嫂子在家中難熬?」
我羞得紅脖子,王屠夫卻起了興致,拉扯著喉嚨調侃:「姜大娘子臉紅什麼?你都成婚半年有餘,難道就不能體諒哥哥和你嫂子的難處?」
姜竹手持團扇,輕點鼻尖,翩翩下樓,柔聲道:「我們醫家,心懷慈悲。
「家姐難道這點人之常情也不肯容下嗎?不過是些補品,王大哥若要拿去便是了。」
王屠夫得了姜竹應允,自行拿了補物淫笑離開。
眾人旁觀,滿堂哄笑。
「到底是二姑娘人美心善通情理,瞧大姑娘那羞紅臉模樣,早已是人婦,還裝成清純處子般,瞧著便是個心機深層惡毒之人。」
「你還別說,說不定真是處?畢竟同在屋檐下,有二姑娘在,陸公子怎麼可能眼瞎瞧上大姑娘那無趣惡毒模樣。」
3
前世,我是死後才知陸之林確是瞧不上我的。
半年前,陸之林科舉落榜,家鄉遭了水災,潦倒困苦流落江城倒在醫館門口。
是我救他一命好心照拂,他長得儒雅溫和,我倆朝夕相伴,遂結連理。
母親肺痨去世,父親心碎追隨,他朝夕不離伴我左右。
我學醫行醫籌錢,他讀書作詞準備來年科考,藥香墨香和諧,我想神仙眷侶大致如此模樣。
但不知,從何時開始,他的心思越發向著姜竹。
我不願給藥材,他跟著姜竹數落我:「梅兒,我自認你品行最是慈善純良,怎麼遇見事情便不知輕重?
「家妹每日操勞不就是為弘揚姜家風採,再說,人命和錢財,哪個更重要,這還需要多說嗎?」
說完,便奪走我手中藥房鑰匙交給姜竹,柔聲安撫。
我被王屠夫幾人羞辱,他不僅不上前理論,替我說話,反而指責我過於小肚雞腸,病患本就受苦,我卻不知體諒斤斤計較,簡直毫無慈悲心腸。
死後,我的屍體被上山砍柴的樵夫發現,抬回醫館已是七日後。
陸之林本想用草席一裹,直接扔去亂葬崗。
但姜竹剛與江城首富李家二公子定親,此刻最講人設和顏面,不可出半點差錯。
便隨意找了口破舊棺材,將我草草停放在後院。
我的魂魄也跟著回醫館,半夜,陸之林偷摸進姜竹房間,兩人推搡一番。
姜竹嬌嗔道:「哎呀!你放開~這都什麼時候,你還敢來我房裡?」
陸之林一臉淫色,輕車熟路開始脫衣服。
「竹妹,我為了你,連發妻的命都不要了。
「你嫁出去後,我該怎麼辦?
「趁你還在,我不得連本帶利討要回來~」
姜竹欲拒還迎,勾搭著陸之林脖子,媚笑道:「陸郎~我家姐活著的時候便算了,現下她屍體就在院外,我們這樣,是不是……
「不太好?」
陸之林哪裡管那麼多,爬上床直言:「錯,是更刺激!」
我被眼前一幕惡心到吐血。
我親手救起嫁與的夫婿,早和姜竹勾搭在一起,兩人軟硬兼施引導我步入絕境,最後聯合設計我被人綁架殺害。
最後,我落得個精於算計,蛇蠍心腸的醫家恥辱之名。
他二人一個嫁入富貴人家;一個沾光買官從政,有錢有權有名風光無限。
重活一世,再見面容清雅卻咄咄逼人的姜竹,我暗暗攥緊拳頭,起了恨心。
「待會兒李公子會來,商賈大家最重門面,若是讓他看見我和樓下那些下賤人在一起,還為他們看病,你猜他會怎麼想姜家?」
姜竹見我半天不動,徑直走到我面前,伸手想拉著我去前堂看病。
又是這一招,用姜家門風威脅引導我。
我冷哼一聲,被姜竹拉起上半身後,用力一滾重重摔在地上。
「啊!」額頭被摔破,我吃痛喊出聲,「竹兒,我眼前全黑,身子發虛,有些不對勁,起不來了。」
姜竹眼神閃過一絲嫌棄,將我扶回床,抓起我的手替我把脈,道,「家姐,你這脈象平穩,可不像生病的模樣。」
我扶著額頭,假裝神情恍惚的模樣道:「怕是昨日安神茶喝得過多,有些虛乏,需好好休養一番。」
姜竹眼神閃躲,她很清楚,每日陸之林給我的安神茶裡有什麼。
我和姜竹房間臨近,陸之林若要和她苟且,難免發出聲響,為防止被我發現,陸之林每次行事前都會在我安神茶裡下藥,讓我沉睡不知事。
陸之林不懂藥理,謹小慎微,每次下的劑量很輕,脈象難以察覺。
姜竹沒有接茬,比起我裝病,她更心虛,認為是陸之林下重了迷藥。
姜竹甩開我的手,站起身指著樓梯口,毫不客氣訓斥我:「那些賤民一直都是你看診,現在你病了,沒人看診。下面指定亂成一團!你看看,現在該如何是好?」
我白了她一眼,恹恹道:「我不是聖女,現下又病倒,實在無能為力。
「說到底,他們畢竟是追慕聖女名諱而來……」
與我何幹?
4
「你!」
姜竹被逆來順受的我揶揄,眉頭猛地皺起,想要與我撕扯一番,但她的信徒可等不及了。
前堂陸陸續續傳來聲音,混著病痛慘叫的催促。
「請聖女下樓看診,我娘子實在疼得不行了。」
「二姑娘,快下來幫幫我們吧,我們已經在此等候多時了。」
「我們是從越州慕名而來的病患,請聖女露臉。」
聲音一陣高過一陣,不用想,前堂早已被圍堵得水泄不通。
姜竹瞪了我兩眼,拂袖出去安撫病患。
比起外在形象,她更需要維護的是名聲。
她心裡很清楚,李公子幾次三番來醫館,不是真看上她,而是李家家主的命令。
李家是商賈大家,最需慈善之名粉飾,姜竹聖女名號已傳到官家耳中,若李家迎娶姜竹,無論在朝在野,都能帶來頗豐名望。
姜家隻是市井小名,所以隻能是最愛尋花問柳不務正業的二公子來迎娶,但這,對姜竹來說,已是飛黃騰達的好機會。
樓下擁堵,各種味道混在一起,盛夏時分,格外刺鼻。
看病的人太多,姜竹衣著繁復,行動不便,既要看病,又要抓藥針灸。
李公子到的時候,姜竹正挽著袖子,妝發散亂,被一群男人圍在堂前給病患把脈。
李公子用手帕捂住口鼻,通過下人們扒開的通道和姜竹遙遙相望。
姜竹有些倉皇,連忙松開把脈的手,想梳理散亂的妝發招呼李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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