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便可以跟她說,是我需要那西域遊醫的藥。
可惜並沒如願。
那個治不好姑姑病的庸太醫,這時顯示出他非凡的天賦了。
才兩天,我的病眼見著就要好了。
太氣人了。
乘人不備,我又凍了一夜。
舊病未愈,又添新病。
這次我接連好幾天高燒不退。
稍微清醒時,就見太子捧著一本書在我榻側。
我稍微動一下,他就趕緊探過身來問:「安安哪裡不舒服嗎?」
我搖了搖頭。
一連幾天,隻要我醒來,他就在我榻側。
一隻手拿著書看著,一隻手輕輕拍我。
拍得又輕又緩,讓我有點想娘親了。
以前生病的時候,娘親就是這樣徹夜守著我輕拍的。
可是太子他在這裡讓我覺得很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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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怕他就此發現了我是女孩子,嚇得我躺著也隻能側身弓腿。
連姿勢都不敢變。
真是要累死了。
我忍不住問:「你都不用上學的嗎?」
他溫和道:「文華殿要整修,所以太傅臨時改在東宮授課了。」
後來我才知道,他所說的整修,不過是換了張書臺。
而太傅那老狐狸竟然也苟同,我也挺意外。
17
入宮不過半個月,我便瘦了一圈。
姑姑很是著急。
她讓禎貴妃一天幾次給我送來各種東西。
可她不敢來看我,怕把病氣傳給我。
那太醫這次也不明所以了。
他捻著山羊須說:「明明有效,怎麼還會反復呢?」
我暗暗詛咒:若他再把我治好,就讓他一輩子頭禿須淨。
看來我的詛咒有效了。
我這邊病不見起色。
姑姑那邊也沉疴日重。
皇上氣得摔了最喜歡的砚臺。
最後,他還是說,讓我娘親先進宮瞧我一眼。
這是姑姑入宮以來,康家大人第一次入後宮。
可惜,也隻能到東宮看我。
娘親進宮時,我就斜臥在病榻上。
一陣緊一陣慢地咳嗽著,嘴角還有血絲。
我說:「我這次和兒時那次感覺一樣,怕是不久於人世了吧。我好想念漠北呀。」
我暗示娘親要兩人吃的藥。
娘親嗚咽道:「安安呀,別害怕,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娘親明白了我的暗示,也沒人會起疑了。
她出去了。
我看到一道明黃的身影也閃了出去。
我想起禎貴妃說的,有的人其實很可憐。
一輩子不敢信任何人,哪怕是自己最愛的。
18
禎貴妃來看我時,噙著淚卻含著笑道:「你說你怎麼那麼多心眼?藕都不如你心眼多?」
我小得意道:「那是,我多聰明啊。」
她又心疼地摸著我小手上的破口:「安安,真是好安安呢!」
我道:「娘娘別嘴上說我好,我都要血竭而亡了。快給我弄點補血的吧。」
她難得深沉一下的表情,突然就破功笑了,連連道:「呸呸呸,別說自己不好的話!」
我道:「別讓姑姑知道,不然她又要多疑慮了。」
禎貴妃忍不住戳我的腦袋道:「說你心眼多吧,你還缺心眼。管我要點雞血不就行了嗎?」
我回道:「那雞血多不像呀?抹在嘴上,再吸引兩隻蚊蚋叮上去……」
我話還沒說完,禎貴妃就笑出了眼淚。
我和禎貴妃怕姑姑擔心,都沒和她講讓娘親找西域遊醫的事。
我借口不能把病氣過給太子,便請求去鳳棲宮。
我雖沒明說,但太子明白我的心意。
好像我從來都不用說什麼,他就能知道我想什麼。
他親自去求皇上同意。
皇上破天荒地說,自家未成年的子侄,去了便去了。
他這算是良心發現吧。
畢竟他心裡以為,姑姑時日無多了。
我搬到了鳳棲宮的東廂房。
到了這裡,日子就快活多了。
因為姑姑生病,各宮都免了請安,我們很是悠闲。
而且後宮本來就比較平和,史上絕無僅有。
因為皇上有隱疾,生了太子後再不能生。
各宮也失去了狗血鬥爭的意義。
除了那麼一兩個缺心眼的。
缺心眼,是她們聊天時說的。
每天,我和姑姑一起曬著太陽,聽著禎貴妃幾個美人嘮叨。
那些惹人煩的事情,到了她們嘴裡,都平添了幾分趣味。
我道,有用醋腌的,有用鹽腌的,隻有我最厲害,是用美人腌的。
我天天跟你們這麼美的人在一起,都覺得自己變得可美了。
姑姑們笑得喘不過氣。
19
太子下學就會來到鳳棲宮看我倆。
來得挺勤。
可他的神情總是很肅穆,讓我心裡很不爽。
仿佛我看不見明天的太陽似的。
我說:「你再這樣別來看我們了。本來還能過幾天快活的日子,你一來全白費了。」
太子扯出了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道:「安安,你乖乖養著。病好了,我就帶你出宮去玩兒。」
我瞪大眼睛道:「真的嗎?真帶我出宮去玩兒?你跟我拉鉤,一百年不許變!」
太子聽了,漲紅了臉。
可還是鄭重地伸出手,沉穩地跟我鉤了一下道:「安安,諾你。」
禎貴妃難得隻是笑,沒有打趣我。
他走後,姑姑卻小聲說:「小安安呀,你一定要記著。再愛你的人,隻要走到那個位置,他就不能再是人了。」
「你要想清楚啊。愛你是愛你。疑你也是疑你。唯康家,不能有一點點嫌疑的。」
「就如他不會賜我死,卻可以因我而讓康家滅。」
我脫口問道:「所以姑姑從不和我們聯系,就為了不給有心人留任何嫌隙嗎?」
姑姑一時有些失神。
我後悔問她了。
其實皇上對她算是深愛的吧。
這些天我看得清楚。
每次到鳳棲宮,都是姑姑說累了他才會走。
他的目光總是隨著姑姑轉,好像看不夠似的。
可他不相信姑姑。
他的耳目,鳳棲宮也有。
被自己愛的人如此對待,姑姑是愛、氣、失望和無奈。
這就是帝王家的悲哀嗎?
難怪爹娘冒著欺君大罪的風險,也不想讓我入宮。
我不知道怎麼安慰姑姑,便把腦袋埋在了榻前。
姑姑輕輕撫摸著我,柔聲道:「安安呀,姑姑不會讓你在這裡待久的。說不定新年,你就可以出宮了。」
我知道她是指她熬不到新年的意思,眼淚悄悄流了出來。
這下我更不敢抬頭了。
禎貴妃從後面把我抱了起來,爽朗道:「哭什麼?不過是生死。哭得好像誰不會死似的。放心吧,我們還是會死一堆的。」
我聽了禎貴妃的話,更想哭了。
我還沒活到能想得開生死的年紀。
我舍不得姑姑。
這裡誰死了我都覺得舍不得。
20
禎貴妃抱著我突然一頓,心疼道:「這小娃娃,怎的輕了這許多?我得趕緊去琢磨點長肉肉的好東西。」
「你能琢磨出什麼長肉肉的好東西?」王美人端著一盤精致的小點心出現了。
「小安安,這是我新研究出來的,既可以增食欲,又可以止咳平喘,你快嘗嘗好吃嗎?」
我勉強吃了一口,實在有點吃不下去。
可看著她們幾個期待的目光,我又多吃了一口。
禎貴妃急道:「王美人,你還配做美人嗎?你哪裡美?做的東西狗都不愛吃,你還有什麼用?我看你該叫王醜人。」
王美人白了她一眼:「跟你這種九族隻有皇帝一個人的人鬥嘴,真是白費我力氣。」
說著她又鑽到耳房那裡去研究新的藥膳了。
最近這一段時間,她幾乎泡在那裡,總想著能做出點啥,讓我和姑姑有食欲。
說實在的,王美人做的東西其實應該是美味的。
看著都覺得美,隻是我倆吃不下去而已。
我是急病,年紀又小,本就吃不進太多的東西。
姑姑是沉疴,更沒有什麼食欲。
我說,別讓王美人那麼辛苦了,左右也不是藥膳能救我們的命的。
禎貴妃道,別攔她,她那麼做心裡才會舒坦。
原來當初,王美人剛進宮時,皇上為了堵眾臣之口,也曾翻過她的牌子。
他倆討論了一夜刑律。
王美人以為皇上待她是與別人不同的,自然也就沒太把皇後放在眼裡,處處給皇後使絆子。
她父親過於剛直觸怒了皇上,要問斬。
她跑去求情,才知道在皇上那裡,她輕如鴻毛。
老尚宮跟她說去求求皇後或許有用。
她想起自己曾經的無禮,不好意思前去。
可奈何父親的命擺在那裡。
她去求姑姑。
姑姑隻是淡淡道:「後宮不能幹政。」
王美人就以為姑姑是故意不幫她,氣得失了禮儀摔門而去,跪在了重華殿門口。
姑姑沒說什麼,隻是穿了許久沒穿過的華服,去了許久沒去過的重華殿。
正在摔東西的皇上看見了姑姑,一瞬間就住了手。
姑姑道:「我不求你什麼,我也不會去插手政事。隻是希望你不要在生氣時作出決定。」
姑姑知道王侍郎是個直臣,不想皇上一氣之下犯大錯。
姑姑在重華殿待了一天一夜才出來。
皇上跟在姑姑的後面,臉上有著說不出的滿足和幸福。
皇上最終沒有要了王侍郎的命。
我忽然就想起了那天王美人在鳳棲宮門口訓斥那個新美人。
她說的,或者就是曾經的她自己吧。
有哪個女子,沒有過那麼個瞬間,希望那個自己愛的人也愛著自己呢?
最可悲的,可能莫過於清醒地沉淪吧。
21
我在心裡算著從京城到漠北需要的時日。
心想著,元日前怎麼都應該夠了。
娘親再不進宮,怕是連我都見不著了。
因為為了不被皇上猜疑,我屬實把自己也整得病得挺重的。
連我都是奄奄一息吊著一口氣,更別說姑姑了。
她連坐都坐不住了。
禎貴妃說宮女手重,親自服侍我和姑姑兩個人的起居。
其實她那性格比宮女可大大咧咧多了。
但是扶著我和姑姑的手,卻柔得像棉花。
我經常會因此想起自己的娘親。
王美人就天天琢磨著藥膳,變著花樣想讓我們多吃一點。
可我們實在吃不下。
姑姑現在一天連一碗粥都吃不完了。
有的宮女在背後偷偷哭起來。
姑姑對每一個人都好,她是真的心善,所以她身邊的人無不留戀她。
可那些哭的人若是被禎貴妃發現,都是要被罵一頓的。
她說,哭哭啼啼會損了姑姑的陽氣。
忽然有一天王美人說,她想到了,糖葫蘆肯定可以增食欲。
她說要準備食料就出去了一下午。
直到晚上才頂著風雪回來,鼻尖凍得通紅。
她裝模作樣地去耳房,鼓搗了一會兒,拿出了幾串非常漂亮的糖葫蘆。
姑姑吃了一口,就哭了,說你這個傻子不要命的嗎?
我吃了一口,也明白了姑姑為什麼那麼說。
這是祖父做的。
我不知道王美人用了什麼辦法,但他拿回的確實是祖父做的糖葫蘆。
這若讓多疑的皇上知道了,還不一定會給她和她的家族帶來什麼麻煩。
她害怕姑姑發現,還裝作是自己在廚房做的。
聽姑姑這麼說,她反而有點訕訕地笑了。
她說:「這就被你發現了?這說明你病得不重,精神還挺好。」
慧嫔也沒闲著。
她竟然自己親手刻了一把桃木劍,說是要驅走病邪。
太陽好的時候,禎貴妃就會把我倆捂得嚴嚴實實,挪到陽光下面曬著。
王美人做吃的,惠嫔就親自給我們舞劍。
一邊舞一邊調侃自己:「你們太有福氣了,這套劍法也隻給皇上看過。皇上可都看得入迷了,眼都睜不開了。」
我們笑著,便覺得鳳棲宮又暖了起來。
每次收劍,慧嫔就會對著我道:「小安安,看見沒?我厲害吧?快點好起來,我親自教你這套劍法。」
我使勁地點了點頭。
爹爹不想我吃苦,就不曾讓我學過武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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