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025-02-26 15:45:485122

「就三萬塊?你錢都花哪兒去了?」

他踹了我一腳泄憤,用了十二分的力氣。

腿骨傳來咔嚓的斷裂聲,我一瞬間疼得白了臉。

宋耀祖在我手機上輸入他的卡號,將錢全轉了過去。

隨後又把手機遞過來:「跟你男朋友要錢。」

「他能一次性給六萬赡養費,家裡肯定有錢,你就說你懷孕了,先跟他要五十萬。」

11

我按照宋耀祖的意思給陸遠發了消息。

他全程盯著我,連內容都是他說我發。

看起來天衣無縫。

很快,陸遠也回復了:

【好的,我去取錢。】

【打給你媽做彩禮對嗎?】

【阿姨的賬號是多少呢?】

宋耀祖沒想到這麼順利,又踢了我一腳:

「沒想到你還挺有本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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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男的真傻,你雖然長得好看,但又不是天仙,五十萬,娶兩個你都夠了。」

他在對話框裡輸入他自己的賬號,點擊發送。

陸遠回了個:【OK。】

【大概半小時到賬,我現在去找你,接你去做產檢吧。】

宋耀祖眯了眯眼,兩分鍾後,陸遠發來了「轉賬成功」的截圖。

宋耀祖當即眉開眼笑,轉身看了看我,補了一刀在我的胸口。

「姐姐,辛苦你了,為了我以後的好日子,隻能委屈你早死了。」

「你放心,等我這次贏了錢,一定會讓咱爸媽過上好日子的,你就安心去吧。」

12

宋耀祖把什麼都算計好了,但唯獨算漏了一件。

我和陸遠根本沒有上過床,更別提懷孕。

因此,他還沒來得及清理幹淨留在我家的痕跡,警察就已經破門而入了。

我被緊急抬上 120,陸遠焦急的臉就在眼前。

我想抬手撫平他的眉眼,力氣卻逐漸消散,意識徹底模糊。

13

醒來時,頭頂一片白。

我以為自己又死了,躺著沒動。

五官逐漸恢復感知,鼻尖傳來消毒水的味道。

我動了動手指,意識到自己可能還沒死。

眼前出現一張鵝蛋臉,沈芳芳哭得滿眼通紅。

「安安,你可算醒了,我去叫醫生,你別動,乖乖躺著。」

胸口一陣陣地悶痛,我不敢亂動。

身穿白大褂的醫生來得很快,他檢查了我的狀況,問:

「除了胸口和胳膊,還有沒有哪裡疼?」

我張了張嘴,發出的聲音嘶啞:「沒……」

醫生點了點頭:「那沒什麼問題了。」

說著,他不由得感慨:「姑娘,你命挺硬的。」

「胸口那一刀,避開了器官和所有重要血管,多好的運氣啊。」

「就是兩處傷口都大,你失血過多,這才暈厥了。」

「安心養著,沒多久就能出院了。」

沈芳芳將我扶坐起來,給我喂了兩口水。

「擔心死我了,你那弟弟真不是個東西。」

她說到這,又要哭。

我連忙開口哄人:「別哭別哭,哭多了傷眼睛,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沈芳芳瞪我一眼:「你還好意思說,再晚一點,我見到的就是你的屍體了。」

「我已經把你的行李全都搬去了我那,出院直接過去跟我住。」

陸遠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他快步走進來,到了病床前才松了口氣。

他看起來憔悴了很多,一向一絲不苟的領帶也扯開了,松垮地系在脖頸間。

「安安……疼不疼?」

我不想讓他擔心,搖頭:「還行,不怎麼疼。」

沈芳芳嗤笑一聲,戳穿我:「得了吧你,臉都疼白了。」

我反駁:「我那是失血過多才白的。」

陸遠看著我和沈芳芳拌嘴,片刻後說:

「安安,等你好了,跟我回家見家長吧。」

「我想早點把你娶回家。」

14

宋耀祖私闖民宅,還殺人未遂,事件很惡劣。

但羅美丹偏偏說:「那是我女兒宿舍,弟弟去找他姐姐,怎麼能算是私闖民宅?」

「再說了,你們有證據嗎?有監控拍下來是我兒子殺人嗎?」

「萬一是安安那死丫頭自己對自己下的手,然後栽贓陷害耀祖呢?」

警察都要被她這副嘴臉氣笑了。

「重男輕女到您這個地步的,也是罕見。」

「連女兒性命都不管不顧,隻知道護著個賭徒。」

羅美丹臉皮厚,別人怎麼說都沒用。

我還昏迷著的時候,她就已經拿著諒解書來找了我兩回,被沈芳芳紅著眼睛趕走了。

現在我剛清醒,連一碗小米粥還沒喝上。

羅美丹就又出現在了病房門口。

她板著臉,一副很不高興的模樣:

「你害得你弟弟進了局子,你知道對他未來影響有多大嗎?」

「你把諒解書籤了,我這次就不跟你計較了。」

今天是工作日,陸遠和芳芳都要工作。

我住的是雙人病房,房間裡還有其他病人家屬。

為了不打擾別人,我沒跟她拉扯,直接開口拒絕:

「我不會籤的,你死了這條心吧。」

羅美丹眼睛一瞪,快步走近,上來就要扯我的頭發。

「不籤?不籤你以後別想回家。」

我躲開她的手,按了床頭鈴,跟護士臺對話:

「您好,這邊有人鬧事,可以麻煩您請保安來把她趕出去嗎?」

那邊應了聲好:「病人注意保護好自己,我們馬上就到。」

傷口深,還疼著,剛剛為了躲避羅美丹,動作大了些,胸口悶悶地疼。

沒能扯住我的頭發發泄怒火,還聽到我找人來趕她,羅美丹都要氣炸了。

「死丫頭,我是你親娘啊,你叫人來趕我?」

大概是宋耀祖那裡實在著急,她難得軟了點神色:

「我來找你不為別的,你籤完諒解書,我立馬走。」

嘴上說著求人的話,下一句卻還帶著高高在上的語氣:

「隻要你籤了,你弟弟那邊我去說,他會原諒你的,以後發達了也會帶著你一點。」

我感到荒謬:「他原諒我?」

羅美丹一挺胸脯:「你又沒死,說明耀祖根本沒想殺你。」

她有些驕傲:「耀祖力氣那麼大,殺你輕而易舉。」

「但他沒殺你,放了你一馬,你卻恩將仇報,把他害進了局子,你當然要求他原諒。」

15

我不知道說什麼,人的想法竟然能離譜到這個地步。

旁邊病人的家屬都看不下去了,開口:

「你這人怎麼還倒打一耙啊?最基本的是非觀都沒有?」

「你女兒都傷成這樣了,你這個做母親的,一點不心疼就算了,還來這裡顛倒黑白。」

羅美丹眼珠一轉,盯住開口的大嬸:

「跟你有什麼關系?」

「我教訓我女兒,哪裡輪得到你這個老虔婆插嘴?」

大嬸氣得臉都紅了:

「怎麼輪不到我插嘴?」

「我花錢住的這個病房,你進來就一直吵,打擾我休息了。」

「你現在立刻馬上給我滾出去,不然我讓我兒子打你。」

羅美丹欺軟怕硬,看看大嬸壯如牛的兩個兒子,忍不住後退一步。

剛好醫院的保安也趕到了,架著她往外拉。

羅美丹不願意走,但拗不過保安的力道。

人都被拖出去了,嘴上還在叫:

「宋安安你個死丫頭,給我等著!」

16

一周後,醫生查看了我的傷口情況。

「沒什麼問題了,今天就可以辦理出院,回去後別幹重活,靜養一兩個月。」

陸遠牽著我的手,向醫生道謝後去辦理出院手續。

沈芳芳往我嘴裡喂削好的蘋果。

「最後一個,吃進肚子裡,咱行李能少拿些。」

「你媽這兩天找你沒?」

她看著我,眼神有些抱怨:

「上次你都沒告訴我和陸遠,我倆雖然在上班,但年假還有好幾天呢。」

「你打個電話,我立馬就能過來。」

「偏偏要一個人硬扛,你媽你還不知道?要不是人家大嬸幫忙,你哪有那麼容易脫身?」

我搖頭:「這兩天真沒來,不騙你。」

羅美丹被趕走後就沒來過。

不知道是害怕隔壁床位的大嬸,還是放棄了。

但無論如何,我都過了一段安穩的日子。

出院後,我跟沈芳芳住在一起。

又恢復了幾天,回了公司報到。

公司裡的人知道我的情況,力氣活都不叫我,每天隻需要處理一些文件。

傷口一天天好轉,陸遠邀請我去他家吃飯:

「媽媽很擔心你,禮物我幫你買好了,下班我來接你。」

我還在醫院的時候,陸媽媽就加了我的聯系方式,這些天也聊了不少,是個很溫柔的人。

我應下來,找外賣跑腿又買了幾樣禮物。

下班後,我拎著禮物在公司外等,卻遲遲不見陸遠來。

手機震動,我看著屏幕上的「大伯」二字蹙眉。

這人兩三年都聯系不到一次,我都差點忘了還有這麼個人,聯系方式也沒拉黑。

我點擊接聽,那邊傳來蒼老的男聲:

「安安啊,你弟弟那事……」

果然是為了這件事,我不想跟他掰扯,利索地掛斷了電話。

可就是這一分神的工夫,面前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輛面包車。

車門刷一下拉開,我被人猛地拽了上去。

車子迅速往前行駛,我的尖叫和求救都被阻隔在車內。

17

「就是她了,林爺,您看給多少合適?」

諂媚的女聲,不是羅美丹又是誰?

我的頭腦昏沉,努力睜開眼,環顧四周。

周圍是一片密林,看起來像在山上。

被喚作林爺的是個七十多的老頭,此刻正眯著眼睛上下打量我。

「五萬塊,不能再多了。」

羅美丹不可置信:「五萬?」

「你們之前不是這麼說的,不是說我給你們找姑娘,你們給我大錢嗎?」

林爺嗤笑一聲:「五萬還不算大錢?你心挺黑啊。」

羅美丹憤怒:「五萬能叫大錢?你打發要飯的呢?」

說完,她拉起我:「我不賣了。」

「我這閨女,還是大學生呢,就給五萬塊?你不願意買,多的是人買。」

林爺也不急,揮揮手,圍上來幾個莊稼漢子。

「你當我這是哪?來了還想走?」

羅美丹破口大罵:「死老頭子,你騙我。」

林爺面色一沉,兩個漢子上前按住羅美丹就是一頓打。

羅美丹哀號的聲音傳出去老遠,一刻鍾後,才被松開。

她被打怕了,不敢再罵,隻問:「能不能再加點,畢竟是個大學生。」

林爺一個眼刀掃過去,她立馬老實了:

「不要了,不要了,就五萬塊。」

「我讓她籤個名就走。」

說著,她從口袋裡掏出了諒解書。

18

我沒想到,羅美丹竟然如此喪心病狂。

不僅逼迫我籤諒解書,還要把我賣進山裡。

太陽逐漸落山了,我的心也不斷下沉。

羅美丹遞來皺皺巴巴的諒解書,筆尖恨不得戳進我的眼睛裡:

「快籤。」

她惡狠狠地開口,不敢反抗林爺,隻能往我身上撒氣。

她用力掐了我兩把,見我沒動作,抬手就要扇我。

我躲開她的巴掌,看向林老頭:

「她既然已經把我賣給了你們,那我就是你們的人。」

「她讓我籤諒解書,你們是不是得跟她收錢?」

老頭眯起眼,眸中盡是狡詐:

「你這女娃娃倒是還挺機靈。」

他轉頭,朝向羅美丹:

「喂,你聽見沒?要籤名的話,給五萬塊。」

羅美丹氣得眼睛充血:

「賤丫頭,一分錢不出還幫外人算計你老娘。」

「是不是你弟弟死了你才快活?」

我由著她罵,一言不發保存體力。

羅美丹拿著五萬塊現金不願意撒手,她這幾天東奔西走,騙了不少親戚的錢。

還差十幾萬就能把宋耀祖欠的窟窿堵上。

「不籤就不籤,反正你也回不去了,我找個人模仿你的筆跡寫上去,別人也看不出來。」

她說完,最後看了我一眼。

目光裡滿是恨意和痛快,不像看女兒,像看仇人。

我不明白天底下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母親,即便我早已對她不抱希望,在此刻,也難受得心髒抽疼。

羅美丹離開了,林爺帶著人拖著我進山。

這是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山裡黑黢黢的,分不清來路。

林爺一行人對我警惕性不高,因為我看起來隻是一個瘦弱的女性,他們對我有力量上的絕對壓制,根本不把我放在眼裡。

我邊走邊找機會。

因為山裡實在是黑,又剛好到了山路的拐角,我悄無聲息地落到了隊伍最後面。

在他們都越過那處拐角後,我拔腿狂奔。

心髒處的傷口又疼起來,身後傳來了男人的叫喊聲。

我找到之前偶然發現的一處凹陷,躲了進去,拽了兩把草蓋在自己身上。

腳步聲越走越近,罵罵咧咧的聲音不絕於耳。

依稀能聽懂一點方言:

「俺就說學歷高的不好管咧,腦子太活泛哩,膽子大得很。」

「村長,俺以後媳婦不要那麼高學歷的,識得幾個字就行。」

19

我的心撲通撲通地跳。

他們是本地人,對這裡的地形比我要了解得多,找到我隻是時間問題。

現在隻能寄希望於陸遠。

因為他要來接我回家,我下班前給他開了位置共享,方便查看各自位置。

現在手機不在身上,要麼就是被羅美丹摸走了,要麼就在這群人販子手裡。

我要做的就是再撐一會兒,等到他帶人來。

有人在撥開我前方的草,男人粗重的呼吸聲極近。

「我記得這附近有個坑的呀,怎麼不見了?」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好在下一瞬, 有人開口:

「都別動,我咋聽見好像有警笛聲?」

所有人都停住了動作,凝神細聽。

警笛聲由遠及近,越發清晰。

「真是警察, 快走快走, 別管那娘兒們了, 這山裡這麼黑,指不定摔哪兒死了。」

倉促的腳步聲逐漸遠去,我松了口氣。

20

我的手機被羅美丹拿走了,她原本想拿回去自己用。

豈料半路,被遍尋我不得的陸遠攔住了。

羅美丹一開始還嘴硬,說不知道我在哪兒。

被趕來的警察一審, 不經意間說漏了嘴。

我在山裡隻受了點輕傷,被陸遠帶去醫院上了藥。

沈芳芳趕來醫院,哭得眼睛都腫了。

「安安,都是我的錯。」

「我奶奶生病了,打不到車,這才讓陸遠送了我一下。」

沈芳芳奶奶家離醫院,開車十分鍾不到,還順路。

陸遠本想著接到我後再跟我說這件事,豈料在醫院耽誤了幾分鍾。

也正是這幾分鍾,給了羅美丹可乘之機。

我抱了抱沈芳芳:

「這事怎麼能怪你,我沒事, 這都半夜了, 你快回去休息。」

沈芳芳對我有多好,我心裡清楚,更何況這件事, 怪她什麼呢?

一個月兩千五,好大的手筆。

「人而」可她最親的奶奶急症發作, 又無人可依靠, 忙到現在怕是水都沒喝一口,哪有時間發消息。

「沒關系的芳芳, 這件事已經解決了。」

「以後,再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21

宋耀祖賭博,加殺人未遂, 拿不到我的諒解書,被判了無期。

羅美丹與人販子勾結,販賣人口, 本也被判了刑。

但宋耀祖被抓進監獄的前一天,目眦欲裂地吼羅美丹:

「我怎麼會有你這樣沒用的媽?連那個賠錢貨的諒解書都弄不到!」

「都怪你, 要不是你弄不到錢, 我怎麼會還不上賭債?你怎麼不去死?」

情緒激動間, 他將羅美丹從天臺上推了下去。

得知這消息的時候,我正跟沈芳芳和陸遠在外面吃飯。

我愣在那兒,想起前世的種種, 說不清是什麼心情。

這一切,都是他們應得的報應。

陸遠摟住我,輕拍我的後背。

沈芳芳笑著舉杯:「我們安安,以後一定會越過越好的!」

我在此刻, 真正解脫。

而朋友和愛人,都在身側。

人生小滿,勝萬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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