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即將掛電話的時候,他才低聲說道:
「甜甜,你受委屈了,我晚一點過來看你。」
我知道他說的根本就是屁話。
或許他心裡會有那麼一點點愧疚。
可是,當把我和許薇放在一起的時候,他的眼裡便隻能看到許薇。
10.
睡了一夜,我的精神好了不少。
點開手機,發現自己又被重新拉回了群裡。
班主任還@了我,讓我好好跟大家說清楚。
我笑了笑,回道:「等我來學校,當面解釋。」
許薇非常囂張地把我拉進一個小群,裡面都是她的富二代朋友:
【舔狗,看你還算識相,待會兒道歉的時候記得態度誠懇點,給薇薇跪下磕個頭。】
【談學霸,我們上次見過,我對你印象不錯,要不要到我家來上班?】
【我說小周二,你怎麼啥都吃得下去啊,談甜可是喝過期牛奶注水牛肉的,你不怕得病啊?】
我注意到這個群裡沒有司南,趕緊把他拉了進去。
群裡的人罵得正歡,沒注意到司南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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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許薇眼睛尖,趕緊發了一串表情包刷屏。
可惜已經晚了。
群組很快被解散,司南也跟著打電話過來:
「抱歉,這些人平時鬧慣了,跟你開個玩笑而已。」
我打斷他:「司南,許薇打的什麼心思,你不可能不知道,你叫她跟我道歉。」
司南頓了頓:「小薇隻是大小姐脾氣,不懂事的,你犯得著跟她較勁嗎?」
我很認真:「犯得著。」
「你不要無理取鬧。」
我深吸一口氣:「我知道了。」
司南再一次被我噎住。
他後面似乎又說了什麼,可我已經把手機拿離耳邊。
滾吧,死蒼蠅。
我原地掉頭,直接去系主任辦公室請了三天假。
許薇他們等了一個早上都沒等到人,紛紛給我打電話。
同學們更是在班主任的默許下各種攻擊我。
從頭到尾,司南都沒有跟我說一句話。
在辱罵嘲笑已經接連刷過幾輪之後,我站在警察局門口拍了一張照片發上去:
「我敢報警,你們敢嗎?」
群裡瞬間靜了。
隨後,我把偶然拍下的班主任出軌照私發給了他:「聽說您太太是校長的女兒?」
11.
有了班主任從中斡旋,班級群迅速出了群公告。
大意就是同學們要團結一心、相親相愛,不得因為一些捕風捉影的事情影響同窗感情。
他本人也言辭嚴厲地警告了一些跳得高的學生。
這確實能震懾班上的大部分同學。
但像司南和許薇這樣的特權戶,顯然不在警告範圍內。
不過我也不怕。
我找到了司家和許家兩家公司的郵箱,把我跟司南的電話錄音、許薇的自爆式信息轟炸,以及我與許薇媽媽交易時的視頻片段,打包發了過去。
我在電子郵件中寫道:【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想試試嗎?】
很顯然,我踩中了這些豪門的痛點。
隻不過一天時間,司媽媽就帶著司南,以道歉的名義找到了我家。
她先是嫌棄地打量了我的老破小一圈,隨後就財大氣粗地甩出來一張卡:
「這裡有一百萬,就當司南睡了你兩年的費用。」
我盯著那張卡,沒說話。
司南不悅地拽了拽他媽媽的袖子:「媽,我跟你說過小甜不是為了錢才跟我的,你這樣太侮辱人了。」
司媽媽哼了一聲:「那你說怎麼辦?」
「小甜也快畢業了,你讓她到咱們公司來。」
司媽媽瞥我一眼:「行吧,不過她隻能當個打雜的……」
「別,」我打斷了她,「不用那麼麻煩。」
我撿起了那張銀行卡:「就拿錢吧,實際些,不過,我因為你兒子丟了保送名額,你們隻給一百萬,不怕以後生個孫子沒屁眼嗎?」
「談甜!」司南發了怒,「你這是要故意把自己的路堵死嗎?一下子得罪了幾個豪門,以後怎麼立足?」
我嘟哝道:「我本來就沒打算留在這兒。」
司南沒聽清:「你說什麼?」
我露出個笑:「司南,你以後又不會跟我結婚,我難道不該為自己爭取點什麼嗎?」
司南剩下的話都卡住了。
我又轉頭對著司媽媽笑:「您覺得呢?」
最終,我順利拿到了 200 萬補償款。
兩母子離開的時候,司南故意放慢了腳步:
「那天你問我東西怎麼處理,回短信的不是我,我當時在洗澡……」
似乎是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司南懊惱地抿抿唇,隨後略帶著期待般看向我。
我笑得雲淡風輕:「沒關系啊,反正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我也就隨手扔一下的事。」
這下,司南徹底沉默了。
12.
有了錢,我底氣足了不少。
家裡的東西大多都是用舊了的,我就幹脆免了打包整理的活兒,準備到港城直接買新的。
請假的幾天再沒人來打擾我。
我合計著,短時間內肯定不會回來了。
就寫了個招租,掛到了中介上。
我這套老破小,環境不怎樣,但是離一所很有名的小學近。
招租啟示剛掛出去,就有租客跟我定下了。
她上門看房那天,恰巧撞上了來找我的司南。
「你要把房子租出去?」
司南有點著急地抓住了我的手臂。
我推開他:「啊,這不是有錢了嘛,想換個更好的地方。」
司南松了一口氣:「確實早該換了,隔音差光線暗,還一股霉味……」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隨即瞟了我一眼。
「你打算搬到哪裡去?我在星月灣有一套房,平時很少過去,可以先借給你住。」
我挑挑眉,沒有直接拒絕:「再看吧。」
司南再次抓住我的手臂:「你想看的那部電影上映了,我今天正好有空,一起去看嗎?」
我其實很想直接讓他滾。
但是不可否認,我沒那個能力去對抗司南,或者是他背後的司家。
馬上就要去港城了,我不想徒生事端。
「好啊。」我答應下來。
司南還想說什麼,但他的手機鈴聲先一步響了起來。
嗲嗲的童音,一聽就知道不是司南會選的鈴聲。
他走到一邊說了兩句,隨後就一臉愧色地跟我解釋:
「甜甜,小薇她跟她爸爸吵了一架,現在正在哭,我怕她想不開……」
「你去吧,」我不動聲色地與他拉開距離,「許薇是千金小姐,受不了委屈的。」
司南心事重重地走了,我甚至還主動跟他說了拜拜。
我走到窗臺邊,恰巧看見他站在樓下抬頭望過來。
我轉身走開,連背影也沒給他留。
13.
前往港城的頭一天,我回了一趟學校。
其實我原本是不想去的。
但是今天有個頒獎儀式要在我們學校舉行。
很多學術界的大佬會來。
我作為優秀學生代表,會有一次跟大佬面對面交流的機會。
而且全程網絡直播。
為了這次交談,我提前做了不少準備。
就連衣服,我也給自己買了一套新的。
可是到達禮堂後臺,我卻發現自己的名字被替換了。
替換我的,正是許薇。
她穿著昂貴的香奈兒套裝,頤指氣使地從我身邊走過:
「垃圾就該躺回垃圾桶,老鼠呢,也該回到陰溝裡去。」
我沒有跟她起衝突,而是去找跟我關系不錯的系主任:
「昨天不都還通知我提前趕來嗎?為什麼突然換人?」
對方支支吾吾,一臉為難:
「談甜同學,我們也是臨時得到消息的,還來不及跟你說。」
他左右看看,壓低了聲音:「司家是這場頒獎的贊助,是司南提出來的換人要求,我也想幫你說話,可是人微言輕。」
原來是這樣。
我朝系主任鞠了個躬,不為別的,就為他願意告知我背後的隱情。
既然事情都已經定了,我也沒有再吵鬧的理由。
我毫不留戀地走出禮堂,恰好就撞上了氣喘籲籲跑來的司南。
「談甜,你聽我解釋,許家的新股要上市,他們需要這個機會推動形勢。」
「而且小薇馬上要畢業了,她想要在許氏立足,就得有個足夠漂亮的開局。」
「你不知道豪門的繼承人競爭,很激烈的……」
我幽幽地望著司南,終於讓他主動閉上了嘴。
「不用跟我解釋。」我的聲音沒有半點波瀾,「你們司家是贊助商,你們說了算。」
司南張著嘴,呼吸越來越重。
我朝他露出了標準的社交型笑容,而後越過他,走得不慌不忙。
出乎意料的是,司南竟沒有進禮堂,而是轉身追上了我。
「甜甜,我可以安排你們在後臺見一面……」
「不用,」我掸了掸指尖的灰,「我還要去辦幾個材料,沒時間。」
司南下意識地問我:「什麼材料?」
「沒什麼,就學生會那邊交接用的。」我笑著朝禮堂方向揚了揚下巴,「你快過去吧,老婆追出來了。」
司南終於停住了腳。
我最後看了他一眼,發現他的眼瞳中裝滿了復雜的暗茫。
但我已沒有興趣再去探看。
14.
我是凌晨 4 點的航班。
為了方便趕飛機,拿到所有材料證明後,我直接背上背包去了機場。
打開手機,發現許薇竟然上了熱搜。
詞條是好的, 什麼#校園女神#、#智性校花#等等, 反正不要錢的誇。
可是點進去以後就會發現, 除了營銷號在尬吹,網友們都在罵。
我好奇地看了兩眼。
原來是她照著稿子回答問題, 結果題目跟答案對不上號。
把大佬的名字叫錯就算了, 還念錯了許多並不復雜的漢字。
這下,可不就引起了集體群嘲。
有些網友還直接上升到學校。
同學氣不過,竟然有人把一開始的名單發了出來:
【我可以證明,最初定的是談甜學姐, 那可是絕對的大學霸,代表我們學校斬獲無數獎項的。】
【結果因為頒獎禮的贊助商是許家大小姐的未婚夫,就臨時換人了。】
【你們要是不信談甜學姐的實力,可以去看看前不久的大學生科技主題辯論賽。】
……
於是, 我就這麼水靈靈地火了。
我不禁咋舌,有的人真是舞臺有多大,丟的臉就有多大。
其實到這裡為止,事情都算可控。
可偏偏許薇作死, 跳出來罵我是小三, 指責我僱水軍黑她。
這下, 都用不著我出手,就有正義的同學把司南裝啞巴騙我感情的事也貼了出來。
接下來便是一場誰真誰假的全民審判。
我看得心累, 正準備放下手機時,屏幕上跳出了司南的來電提示。
我看看時間, 離航班起飛還有三個多小時。
這期間如果要發生點什麼也不是不可能。
我認命地點下了接聽:「喂?」
司南的聲音很啞:「你在哪裡?」
我故意吸了吸鼻子:「我來看我媽了。」
媽媽的公墓離市區有一段距離,就算他現在趕過去,也得耗上不少時間。
司南果然信了:「你已經到了嗎?我去陪你。」
「不用,」我淡淡地拒絕, 「以前也是我一個人來的,你總說你沒時間。」
司南的鼻息更重了:「甜甜,我有話跟你說。」
我嘆氣, 裝作妥協:「那你來找我吧。」
司南的聲音變得欣喜:「好!你等我!」
我又看了一眼時間:「等等, 幫我帶一碗城西小李的豆腐腦。」
司南忙不迭應了:「好,再給你買你愛吃的蛋黃粽。」
「行, 我等你——不過我的手機馬上沒電了, 你到了仔細找找。」
「嗯, 甜甜, 我有好多話想對你說, 我真的……我以為你要不理我了。」
「怎麼會?先掛了吧,要不然真要沒電了。」
我語氣如常地囑咐完, 很自然地掛斷電話,隨後摁下關機鍵。
15.
我躺在機場的椅子上假寐了一會兒。
過去種種如走馬燈般光怪陸離。
小時候, 爸爸為救人而泡得腫脹的屍體;
長大後,媽媽臨終前載滿了不甘與擔憂的枯黃的手;
再大些,司南抹著眼淚跟我比手語, 他說,他想有個家。
16.
「女士們先生們,您乘坐的 xxx 號航班即將……」
我猛地睜開眼睛。
媽媽的公墓旁邊是一段盤山公路。
「(那」我望向被燈照亮的黑夜, 拎起行李,步履輕快地走向登機橋。
隱約聽見有人在背後驚慌地呼喚我的名字。
是誰來了?又是誰後悔了?
是誰想跟我傾訴他遲來的愛意?
又是誰總以為隻要認錯就一定會得到原諒?
這些與我又有什麼關系呢?
我要向前,去擁抱那片閃爍的燈光。
那才是人生的意義。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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