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逛御花園時摔了腦袋。
醒來就變得瘋傻。
宮中都說廢後是遲早的事。
有妃子借遊湖為由,騙皇後跳湖取樂。
原本呆傻的皇後反手就把那妃子推下了船。
開玩笑,傻的是皇後,又不是我。
她也不是傻,是丟了魂。
而我啊,是佔據了她的肉身,來給她找魂的——
妖。
1
「皇後娘娘,您看那水中的月亮,漂不漂亮?」
蘭妃這句話落音,畫舫上一片寂靜。
我倚著軟椅,咬了口桃子。
揚聲笑答:「漂亮呀。」
語氣儼然幾歲的稚嫩幼童。
蘭妃又問:「那臣妾給娘娘講個故事好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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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頭:「好啊。」
「在臣妾的家鄉有個傳說,說能在月圓之夜撈起水中月華的人,能得月神庇佑,福壽綿長呢。」她倚靠著畫舫欄杆,笑盈盈地望過來,「娘娘要不要試試?」
跟在我身旁的婢女就要出聲反駁。
我將她一拉,站起身來,往蘭妃那處走去。
那裡是畫舫上專門闢出來的一塊觀景臺,三面有欄,一面臨水。
我疑問:「真的嗎?可我讀過猴子撈月,那月亮怎麼能撈得上來呢?」
蘭妃答:「月亮當然是撈不上來的,水中月最是清亮,觸到月光倒影,就為討個好彩頭嘛。」
見我已走到觀景臺邊,她目光一亮,湊上前來:「娘娘果然想試試?」
旁側一眾嫔妃,眼神各異,卻無一人出聲阻止。
我理了理坐亂的裙裾,歪頭問她:「既然是你故鄉的傳說,你相信嗎?」
她隨意接話:「那畢竟是從小就聽過……」
一句話未完,我抬手。
「撲通」一聲。
她始料未及,就這麼被我一把推進了水裡。
船上更寂靜了。
隻有我大笑拍手:「好啊好啊,蘭妃姐姐既然相信,那當然是自己試試呀!快快,月亮在那邊呢!」
水裡一陣撲騰,水面上的清亮圓月早就被搗成了碎片。
蘭妃聲嘶力竭:「裴枝渝!你這個傻子!你混蛋!」
我撓撓頭。
轉頭問婢女:「我覺得她這麼喊我名字怪怪的,可是記不起來哪裡怪,你知道嗎?」
她清清嗓子,揚聲:「回皇後娘娘的話,蘭妃以妃位直呼您姓名謾罵,是目無尊卑、以下犯上。」
「哦。」
我點點頭。
回頭望去,蘭妃還在水中沉浮,宮裝沾水即沉,眼看就要沒力氣。
「蘭妃姐姐,」我趴在欄杆上喊她,「那你還撈月亮嗎?」
哪裡還有聲兒回我的話。
婢女在旁拉我衣袖,小聲:「娘娘,玩過頭啦。」
我聳聳肩,隨手指了個侍衛:「既然她不撈月亮了,那你就去把她撈上來吧!」
2
月妃來時,我正嗑著瓜子聽婢女講蘭妃的笑話。
昨夜一鬧,堂堂皇妃落水還湿身被侍衛撈起,她顏面盡失,如今正在自己宮內一哭二鬧。
宮中傳得沸沸揚揚。
「這就是你昨日叫我稱病不出的原因?」
月妃坐在我對面,給我倒杯茶,「也是,我若在場,蘭妃鬧不起來,你就不好出手了。」
我揚眉:「我叫你稱病不出,是為你好。」
我看著她還微微發白的臉色:「與我結契耗費的那點精血,還是好好養回來吧。
「我可不想最後你的魂魄,也殘缺不全。」
她笑笑,「你放心,我一定好好活到那時候,隻要你……」
她抬眼,盯住我的臉,「把她救回來。」
這個「她」,就是如今的中宮皇後,裴枝渝。
三個月前,她在御花園摔倒,撞到了腦袋。
昏睡了幾日,再醒來時,人就變得又瘋又傻,說話舉止如幼童。
滿宮御醫看過,束手無策。
皇後變成了傻子,所有人都覺得廢後在即。
後宮裡最會見風使舵,一夕之間,所有人的心思都放到了出身名門、又最得皇帝喜愛的蘭妃身上。
唯有月妃江月白,用自己的血施了秘法,將我召來。
3
我在世間修煉多年,是天地間最強的幻妖。
初到浮英殿,我還是元神幻影之形。
位於陣眼的月妃不顧手上淋漓鮮血,急急道:「我願與你結契做交易,隻要你治好皇後的病!」
回頭一看,床榻上,美麗端莊的妙齡女子,卻抱著被子呆呆囈語,雙目無神。
我隻看一眼便知道。
凡人有三魂七魄。
魂主外,管肉身;魄主內,立精神。
「三魂健全,她這不是摔傻,是被人偷了兩魄。」
所以肉身無恙,但神智喪失。
江月白臉色蒼白:「那你能救嗎?求求你,幫她把魂魄找回來!」
我問她:「你拿什麼跟我換?」
「你要什麼?」
「你要我找她的魂魄,那自然要用同等的東西來換。」
她沉默半刻,咬牙:「好!你治好她,我的魂魄給你!」
有點意思。
我也在人世走過幾遭,見到的大多是為了一己私利出賣親友之輩,像這樣傻兮兮為別人死的,倒是頭一個。
便這麼與她結了契約。
要探魂,最好的方式是與原主直接建立聯結。
所以我暫時佔據了裴枝渝的肉身。
浮英殿裡,江月白問我:
「所以不是蘭妃做的?」
「不是。」
我喝著茶搖頭,「月圓夜深水中,陰氣最盛,我探過,她身上沒有多餘的魂息。」
江月白皺眉:「不是她,還能是誰?宮中就數她與阿渝最不對付……」
話音未落,我向她比了一個「噓」的手勢。
下一瞬,魏靖川的聲音從外殿傳來。
「阿月,這麼晚了你怎麼還在這?」
4
我迅疾把桌上的瓜子盤往江月白手中一塞。
同時嗔道:「給我,我要吃!」
月妃反應極快,就要把盤子往身後藏:「阿渝乖,不能再吃了,吃多了積食。」
魏靖川已步入寢殿。
江月白這才躬身行禮:「見過陛下,這麼晚,陛下來看皇後娘娘嗎?」
我一把從她身後搶過瓜子盤,哈哈笑。
月妃回身扯我一把:「娘娘,快跟陛下行禮。」
我充耳不聞。
魏靖川微抬手:「罷了,她這樣,還記得怎麼行禮?」
我抓了一把瓜子,先遞給月妃,又遞到他面前:「吃!」
他看著我,眼神沉沉,卻是在跟月妃說話:
「蘭妃病了。」
江月白怔愣一下:「是落水的緣故嗎?」
「是也不是。」
魏靖川低聲:「御醫看過,身上是風寒之症,但她神思恍惚,一直昏睡做噩夢。」
他凝視我一眼,終於從我手中接過瓜子。
「再加上皇後的事……
「朕找欽天監看了,說,蘭妃身上有邪祟。」
月妃立刻便明白他話中深意,臉色便冷了下來。
「陛下懷疑娘娘?」她一把把我拽到身邊,「娘娘已經這樣了,她還能做什麼?」
5
「阿月。」
魏靖川嘆息,「朕知道你與皇後從小一同長大,勝似親生姐妹,但越是這樣,越容易關心則亂。」
「朕當然不是懷疑阿渝,可她自己的事本就蹊蹺,萬一那邪祟就是從她摔倒時就纏上的呢?宮中一再出事,若再不處理,豈不是人心惶惶?」
我「呸」一聲,把瓜子皮往魏靖川面前一吐。
他臉色更沉,還未說話,月妃把我護到身後。
反問,「那陛下準備怎麼做?要欽天監來查浮英殿?還是查娘娘?」
「不用那麼麻煩。」
魏靖川說:「欽天監已回稟過朕,三日之後正是吉日,隻要在浮英殿外設一陣法,讓阿渝從陣中走過一遭就好。」
月妃緊緊握住我的手:「陛下,光天化日眾目睽睽,您讓皇後去走一個試邪祟的陣法,就算真的有用,流言蜚語傳出去,娘娘以後如何自處?又如何在後宮立威?」
魏靖川蹙眉:「她現在這樣,還想著立威?」
月妃還要說什麼,我暗暗使勁捏了捏她的手。
轉頭湊到魏靖川面前,笑嘻嘻:「邪祟……是什麼?」
魏靖川溫聲哄道:「是不好的東西,阿渝聽話,三天後在浮英殿外散散步,不好的東西就跑了,好不好?」
我自然點頭:「好啊好啊。」
魏靖川滿意離去。
月妃將他送至殿外,去而復返。
「看御輦方向,是又回蘭妃殿中了。」
她憤憤,「不過落了一回水,受了點風寒,那女人一哭鬧,就巴巴地過來要給她出氣!」
我拍掉手上的瓜子碎屑,平靜:「他不對勁。」
月妃愣住了。
從她的表情中我看出來,她懷疑過所有人,唯獨沒有懷疑過皇帝。
我問:「你說過,你和她一起嫁給皇帝時,他還隻是個王爺,你們和皇帝是少年夫妻,是吧?」
她點點頭。
我指指腦袋。
「她缺了兩魄,所以神志不清,記憶也缺失,但我讀過她僅存的清晰記憶。」
我望向殿外,皇帝離開的方向。
「沒有關於他的。」
月妃問:「什麼意思?」
「記憶隨心,受傷也好,丟魂也罷,光靠外力,不會把有關一個人的記憶散得這麼幹淨。
「別的我不敢說,至少關於你們這個皇帝,是裴枝渝自己想忘掉的。
「既然想不起來,不妨你來告訴我,她跟皇帝之間,發生過何事?」
6
月妃走後,我隱了身形,去了一趟蘭妃的蘭茵宮。
魏靖川正倚著床頭靠坐在外,一手輕拍著蘭妃的被子,一手拿著奏折批閱。
一個皇帝,為了一個寵妃,把應該在御書房做的事都搬到寢殿做了。
確實是無上恩寵。
蘭妃半夢半醒,拉著魏靖川的手,喃喃:「陛下,很晚了。」
魏靖川柔聲道:「別怕,朕看完這點就陪你。」
我隱在暗角,心口忽然一陣隱痛。
這是裴枝渝的反應,不是我的。
她的神思魂魄都在波動。
「不是已經忘了嗎?」
我輕點太陽穴,在心底問,「怎麼還會心痛?」
月妃說,從前魏靖川和裴枝渝是很恩愛的。
魏靖川會在冬日寒夜中守得第一朵梅花綻放,隻為給她煮一杯新茶。
御書房中紅袖添香,他忙國事,她讀闲書。
從皇子到君王,也曾日日為她描眉挽發,溫柔繾綣。
從什麼時候開始變的呢?
南疆都護把自己的掌上明珠送進了宮。
那喜愛蘭花的女子颯爽美麗,不同於京中大家閨秀的拘謹,別有一番風味。
最開始倒也隻是尋常寵愛,直到後一年,皇後母族被舉告貪汙。
雖然最後查明是一場誤會,但在這過程中,裴枝渝為了裴家多次與皇帝爭吵。
月妃說:「吵得最兇的時候,阿渝質問陛下,說裴家忠心為國,世代清廉,如果不信裴家,又何必信裴家教養出來的她?陛下氣得發瘋,連著好多日都不進浮英殿。」
也就是那些時日,南疆那位掌珠徹底獲得了皇帝的青眼。
入宮不過幾年,已然身居妃位。
封號「蘭」,賜居蘭茵宮。
裴枝渝是皇後,知曉如何妥帖對待皇帝的一眾女人。
後宮中,唯有蘭妃周玲因與她處處不合。
她忍過、鬥過,直到漸漸發現,魏靖川的態度變得明顯。
直到她有孕四月,某日早晨嫔妃來請安,散席時她一起身,故意落在最後的蘭妃一腳踩上了她的裙角。
她從臺階上跌下。
那是她和魏靖川的第一個孩子。
她纏綿病榻時,他整一個月沒來見她。
最後來了,卻是和她說:「阿因也是無心之失,這會朕已經罰她閉宮自省了,你就莫要計較了。」
她沒再辯過。
連鬥也不想鬥了。
維持著後宮的秩序,佯裝著表面的和平。
月妃同我說起這些,我聽來並無多大傷懷。
「傻子。」
7
凡人情愛,最是無趣。
可我也知道,情愛這種東西,但凡動過一絲真心,也不是輕易就能動搖。
周玲因美麗不假,帝王寵幸也不假。
可魏靖川治理朝堂甚得章法,並不是個胡作非為的昏君。
這表示他有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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