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2025-03-07 15:32:133146

那一年,五歲的江述在後面跟著我走了好幾個小時。


在我被親生父母趕走時,他跑過來牽著我:「姐姐,我們回家吧,江媽媽做好飯了,等我們回去吃呢。」


我眨眨眼,他又變成二十四歲的他。


到底是,物是人非。


我沒問他怎麼知道我在這裡,因為他總是這樣,隻要是他想,總能找到我。


14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故地重遊,這一覺我睡得格外香,不需要安眠藥,也不需要止痛藥。


所以第二天我一睜開眼就看到橋南時,整個人處於一種恍恍惚惚的狀態,以為是在做夢。


她用一個熊抱讓我徹底清醒。


「江璇你這個混蛋!這麼大的事情都瞞著我!要不是那個狗男人來找我,你是不是打算瞞到你死!你以為我有這麼脆弱嗎!」


她趴在我肩頭抽抽噎噎,我說江述那天怎麼消失了,原來是回去找了橋南。


橋南斷斷續續哭了半個小時,我的睡衣都被她的眼淚淹湿了,最後她一拍我的大腿,擲地有聲地說:「走!你不是一直想換個地方看海嗎?我們現在就去!」


上午還在南方小鎮,傍晚我們就到了青島的海邊。


我用腳追逐動態的海浪,冰冰涼涼的,像有人輕柔地吻著。


大海一望無際,夕陽將蔚藍的大海照成瑰麗的橘色。


我捂著隱隱作痛的腹部,暢想道:「我要是死在這片海裡,是不是不會那麼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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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璇!」


橋南強裝出來的笑徹底維持不住,她淚眼婆娑地看著我:「我們去醫院看看好不好?要是真的沒辦法了,我陪你去做安樂死,我不想看你痛了。」


原來她看出來了。


江述纏著我去醫院,我會覺得厭煩,不解他何必這時來獻殷勤?


安橋南不同,她是我今生唯一的摯友,我關乎她的記憶,隻有美好和快樂。


如果生命最後的日子是和她在一起,死亡也並不可怕了。


「好。」


15(江述)


在迪士尼裡ṱŭ̀₀,看到江璇笑著的眼裡閃爍的淚光,我徹底明白我做錯了什麼。


我傷害了我最愛的人,我唯一的家人。


小時候我身體弱,經常生病,是她在我身邊照顧我。


學校的同學欺負我瘦小,是她一次次衝出來保護我。


同學都說我是她的跟屁蟲,可我就喜歡跟著她,我想一輩子跟著她,隻有在她身邊我才有安全感。


然而,我做了什麼?


我為了別人傷害她,忽視她。


一開始關注林婉夢是因為她稀裡糊塗地上我的車,後面她進公司,就跟在我身邊幫忙。


她一開始對業務不太熟練,總會詢問我,看到她依賴仰慕的眼神,我承認我有些沉溺。


這是我在江璇身上從未看到過的,江璇比我大一歲,她成熟獨立,工作上遇到麻煩,都是一個人埋頭鑽研,隻在解決後找我慶祝。


長此以往,我心裡的天平漸漸產生傾斜,甚至在上海放縱自己沉入林婉夢的陷阱。


我覺得跟江璇在一起的生活太平淡,像一壺白開水,沒有刺激性的味道。


我懷疑我是不是不愛她,隻是把她當成認識了二十幾年的親人。


可是出於責任,我告訴自己,回去後就離林婉夢遠一點,好好對江璇。


她已經沒有安全感,開始裝病以引起我的關注。


聽到江璇說分手,我第一反應是荒謬,隨之而來的是慌張和恐懼。


我無法想象沒有江璇的人生該怎麼度過,那是一眼望得到頭的孤獨。


知道她生病後,我喘不過氣。原來她不是裝病,那是她一次次求救的信號,我均當沒看見。


那一秒,我寧願即將死去的是我。


江璇說,我的出現隻會一次次提醒她她被拋棄了,她不想再見到我。


我不願看到她一個人,我沒聽她的話,我去找了安橋南。


這個女人不喜歡我,她跟江璇說,在一起這麼久我還沒求婚,心肯定野。


我當時嗤之以鼻,後來我知道,她是對的。


安橋南揍了我一頓,問我江璇在哪裡,不知道是不是在一起太久特有的感應,我猜到了一個地方。


我在那裡找到她,我曾偷偷跟著她,把她撿回我們和江媽媽的家。


安橋南去陪她了,我也可以專心處理我的事。


我把手頭上的大部分股份賣給猴子,我想帶江璇回鎮上,陪著她和江媽媽,不論她是生是死。


我剛到青島就接到安橋南的電話。


「你過來吧,江璇要死了。」


我眼前一陣天旋地轉,怎麼可能那麼快。


她躺在床上,頭陷在柔軟的枕頭裡,面色蒼白,像一隻脆弱的蝴蝶,被雨打湿,依在枝頭,奄奄一息。


「突然就這樣了!」


安橋南趴在床頭哭。


我拿出戒指,這是我換沙發套時看到的,我頓時想到那天她突然提結婚。


她買好戒指,跟我提結婚,我說再等等時,她該有多難過?


「江璇,江璇……」


我一遍遍喚她的名字,把戒指往她的無名指上戴:「我們結婚,我們結婚好不好?」


戒指很順利地套上去。


江璇直勾勾看著天花板,好像根本沒有注意,隻低低道:「沒有人愛我。」


「我愛你,我愛你!」


「你說跟我在一起太久,我們更像是親人。」


她聽到了!


我覺得連呼吸都是痛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對不起對不起,不是這樣的,我愛你江璇。」


「沒人想聽對不起,誰都想被對得起。」


「好累啊,我一直在被拋棄。」


江璇閉上眼,那枚戒指從她幹瘦的無名指上滑落,砸在地板上,敲出清脆的聲響。


我的腦袋像被什麼狠狠敲一下,驚痛和詭異的困意一起襲來,對上安橋南冰冷的表情,我想到進來時安橋南遞給我,讓我幫江璇試一試溫度的水。


「不要……」


我倒在地上,再次醒來,房間已經黑了,江璇和安橋南都不在,地上安安靜靜地躺著一枚戒指。


我機械地給她們打電話,不知道打了多少遍,安橋南在微信上給我發了一段視頻。


她站在海邊,拿著骨灰盒,打開蓋子,將裡頭的東西撒進大海。


我被困入不日城。


16


我坐在暖爐旁讀星星給我寫的明信片,她已經回到學校學習,這次期末考試進步了兩百多名,在跟我報喜。


我回信肯定了她的努力,剛寫完,橋南就給我打電話。


她興致勃勃地分享國內最新消息,林婉夢爸媽收了家暴二婚相親男的彩禮給她弟弟付首付,逼林婉夢跟他結婚。


婚後林婉夢不堪家暴,趁他睡熟砍了他,自首,判了十幾年。


聽到這兒我有些唏噓,我不恨林婉夢,給我承諾的是江述,背叛我的也是江述。


這個結果對林婉夢來說,是解脫吧?


「江述他又酗酒進醫院了。」橋南的語氣變得幸災樂禍,「再這麼喝下去我看他活不久了!」


好久沒有聽到這個名字,我愣了會兒神,回過神後,我問:「他還在追著你問我的消息嗎?」


「對啊,我說把你的骨灰揚了,他說不見到你不會相信的,天天纏著我,搞得我每次出國找你跟幹女兒都跟做賊一樣!」


我從她的話語裡聽到對江述滿滿的怨氣。


我想了想,這件事是該有一個徹底的結束。


「橋南,告訴他我在țű²這兒吧,讓他別去煩你了。」


我在第二天見到了江述,他的情況看上去比我生病那會兒還糟糕,能看到來之前好好收拾了,可滿臉倦色和形銷骨立掩飾不住。


他從見到我就目不轉睛地看著我,一副失了魂的模樣,我點了點對面的沙發:「坐吧。」


他坐下。


「要喝水嗎?」


他點頭。


我給他倒水。


他喝。


一個指令一個動作,像極了一個機器人。


我見他還沒有說話的意思,就靠在沙發上拿一本書看起來。


時間一點點過去,他終於開口:「你的病?」


我放下書。


「胰腺癌是誤診,我是闌尾炎,做過手術,已經沒事了。」


四年前在青島被橋南拖到醫院,診斷——


什麼胰腺癌,就是闌尾炎!


「你的死……」


「演戲騙你的。」


我老實說:「你當時進來喝的那杯水下了安眠藥,橋南灑的骨灰是奶粉。」


我們的目的也很單純,報復江述並讓他死心,沒想到他糾纏了橋南四年。


「沒事就好。」


江述放在膝蓋上的手輕輕顫抖,低聲重復這句話。


「媽媽。」


看著睡眼惺忪朝我走來的小女孩,我寵溺地抱住她:「醒了?」


我對出神的江述說:「她的中文名叫江昭明。」


「昭明,叫叔叔。」


昭明趴在我懷裡,甜甜地叫了一聲:「叔叔。」


江述無措地應了一聲,然後看著我,眼裡水光閃爍。


「他不在家嗎?」


我知道他問的是誰,也沒想過要拉一個不存在的男人當擋箭牌:「她沒父親。」


孩子是我一個人的,我不需要一個男人來拯救。


我自救,並塑造更好的自己。


江述舒了一口氣,我當沒聽到。


「你在這裡做什麼工作?」


「在小學當漢語教師。」


「一定很累吧?」


對的,真的很累。


一開始人生地不熟,因為喜歡這裡,我在很短的時間學會本地語言,並萌生永居的想法。


找到工作的第二年,我懷孕了,有了摯愛的家人。


臨走之前,江述強顏歡笑:「我以後能來看你嗎?」


「可以。」


「謝謝,謝謝。」


他蹲下來,低聲抽泣。


我看了他好久,彎腰遞了一張紙。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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