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蟬鳴聲不絕於耳,我唇幹口燥地躺在床上,桌上的茶壺裡已經沒有一滴水了。
我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目光茫然地看著周圍。
原來餓死的滋味是這樣的難受,如同鈍刀子割肉一樣。明明知道最後的結果是死,但自己隻能靜待著死亡的到來。這比被毒死、被掐死更煎熬。
我緩緩嘆了一口氣,混沌的腦子裡萌生出各種想法,就好似走馬燈一般。
如果我死了,祖父是不是還會再送一個妹妹來這吃人的地方?
會是誰呢?
八娘從小就磕壞了腦袋,不會是她。九娘的婚事早早就被訂了個好價錢,十娘,會是她嗎?
十一娘早逝,再往後的妹妹年紀太小。可十娘一向沉默寡言,會適合宮裡嗎?
……
我要死了,終於要死了,我吃力地望向門口,我看到娘親來接我了。
可我沒被娘親接走,身子也恢復一些力氣,下意識地拿起桌上的茶壺,微微一晃發現裡面有水。
我再一次死而復生,一股寒意猝不及防湧上我的心頭。我想起臨死前的痛苦,心疼得難受。我死死捂住心口,仿佛這樣就可以舒緩。
我喝了半杯水,腦子清明了些。
我不知道這是我被禁足的第幾日,但我知道我不能什麼也不做等著下一次被餓死。按從前的經驗,每次死後,時間都會往前推移。也就是說,這樣我不斷地死去,時間就會回到那天傍晚,一切都可以重新開始。
我的目光在寢殿中擴散,最後落腳到軟榻上的針線簍裡。我緩慢地走過去,看到裡頭的剪刀無聲地笑了笑。我拿起剪刀,慢慢抵住自己的心口,隻要狠狠刺入,我就會再死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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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我想得有沒有錯,結果都會比活活餓死要好。我的手不斷地顫抖,我這輩子連雞都沒殺過,卻要殺人,殺的第一個人還是我自己。
我渾身的力氣似乎都被抽走,剪刀也落了地,日子怎麼就被我過成了這樣?
我抽泣了片刻,又狠狠擦去眼淚,再一次拿起剪刀對準自己,閉上眼毫不留情地刺入。
一瞬間的疼痛與窒息讓我驚呼,血一點點滲出,我低頭看著那把剪刀不知道應該如何,我不敢拔出來,可是我好痛!
……
……
我殺自己越來越熟練,我終於回到那日傍晚。
我一把推開在我身邊嘰嘰喳喳的繡兒,腳步凌亂地跑回寢殿,隻撂下一句:「我累了,要睡了。」
7
翌日,我順利吃到了早膳,在繡兒目瞪口呆的眼神裡喝了兩碗荷葉粥,吃了三個豆腐皮素包子、一小碟豆沙卷。
「娘娘,您別吃了,奴婢害怕。」
「不用你管。」
飢餓的滋味讓我害怕,哪怕食物撐到嗓子眼兒,我也不敢停下。為了這一口飯,我受了那麼多折磨。
早膳被我一掃而光,在我吩咐繼續呈上時,繡兒跪下求我:「娘娘,您真的不能再吃了。」
她伸手要攔我,推搡之間動作有些大,我終於忍不住吐了出來。
有人去請太醫,有人收拾殘局,有人給我端水漱口。
我的眼淚止不住地落下,吃到吐原來是這樣的感覺,真好!
「娘娘,您這是怎麼了?」
「我沒事。」
我隻是太害怕了,借著這個機會,我趁機帶著宮裡養病。
可一旦想起之前的遭遇,我就忍不住地怨恨,妙貴人和那個與她私會的男人該死,皇帝該死,祖父也該死。無意間瞥到鏡子裡自己如同淬了毒的眼神,被自己嚇了一跳。
8
大公主知道我病了,特意過來看望。
她是姐姐唯一的孩子,也是皇帝目前為止唯一活下的孩子。
我入宮除了爭寵生子為家族再爭榮光外,還為了照顧她。
大公主才六歲,是宮裡難得對我有好臉色的孩子,這也是姐姐病逝前給我留下的最後一絲照拂。
「姨母,你好些沒有?」
我擦擦她臉上的汗,點了點頭:「姨母好多了,這樣熱的天,你怎麼出來了?」
「我想姨母了。」
宮女端上綠豆湯,大公主嘟嘴:「怎麼不放冰?」
「你年紀小,不能貪嘴。」
她不悅地眯著眼,還是伸手喝了一口,衝我甜甜一笑:「好喝。」
然而就是這碗簡簡單單的綠豆湯,又惹了禍。
大公主回去不久,就腹痛難忍,連皇帝都驚動了。
我又驚又怕,著急趕去重華宮,剛跪下請安就被皇帝摑了一掌。
我茫然地捂住臉,聽他道:「桑莘,平安好好的,怎麼偏偏喝了你宮裡的綠豆湯就出事了?」
「妾身不知。」
一旁的貴妃輕蔑地掃了我一眼,明目張膽地給我上眼藥:「桑嫔宮裡的事兒桑嫔怎麼能不知道呢?妹妹就是心有怨氣,也不應該對公主動手啊。」
「你胡說什麼!」
皇帝在貴妃的勸慰下,看我的眼神愈發地冷了,一腳踹在我肩上。我隻覺得整條胳膊都麻了。他看我的眼神就如同看死物,一旁的貴妃還在揚揚得意地說著。
我心底的怨氣再也控制不住,我不明白我什麼都沒做,為什麼所有人都這樣對我?
「賤婦,你這是什麼眼神!」
面對皇帝的呵斥,我忍不住笑了出聲,拔下頭上的金簪朝他撲了過去。
位置沒刺錯,錯就錯在我隻是個沒力氣的女人,隻刺入皮肉就被反應過來的皇帝一掌推開,而後被人制服。
貴妃在一旁喊個不停,迫不及待地落井下石,可我怎麼會給她機會。
掙扎著將手裡的金簪刺入自己的心口,要麼死要麼重來!
下一次,我一定要換把更鋒利的簪子!
9
毫無疑問,時間再一次被拉回。
我思考片刻,決定先一步去重華宮看望大公主。
一直到夜裡,我都沒說重華宮出事,看來這事兒是過去了。
儲秀宮我帶著人翻了個底朝天,也沒發現什麼。難不成就真是太醫所說,小孩子脾胃弱,受不得涼?
「娘娘想什麼呢?」
繡兒給我拆卸了發髻上的釵環,松散了頭發。
「回頭吩咐司珍局的人送幾支鋒利的金簪來。」
繡兒不明所以,還是應下了。剛要出去時,腳步一頓,回頭道:「娘娘去看望大公主時,妙貴人來過,見娘娘不在就走了。」
「知道了。」
我面上不動聲色,心裡卻納悶她的來意。
平日裡我與她也無私交,避開了御花園的事兒,我們更是井水不犯河水。我的心一顫,難不成她和我一樣,都能死而復生?
這個念頭一起來,我說不上是歡喜還是震驚,隻覺得天地之大,若有人和我一樣也是好的。
可我的念頭還是在她下次來時,徹底落空了。
這萬劫不復的境遇,獨獨隻我遇到了。
10
「你有孕了!」
我聞言驚得差點站起來,妙貴人不慌不忙合上茶盞,再一次頷首。
「妾身人微言輕,怕是護不住這個孩子,還望娘娘垂憐。」
若換個人來與我說,或許我真會動了心思,可她是妙貴人,誰知道她肚子裡的是龍種還是孽種?
萬一孩子不是皇帝的,日後被翻了出來,我怕又要死一次。
「這樣的喜事陛下知道了,當然會派人看護,哪裡想要本宮出力?」
她眨眨眼,為難地開口:「貴妃娘娘早年無子,對後宮有孕之人一向不喜,妾身害怕。」
我掩面而笑,聲音帶著嘲諷:「我小小一個嫔位,怎麼敢與貴妃對上?」
她猶豫再三,起身跪下:「若娘娘願意,妾身日後定當為娘娘馬首是瞻。」
我垂眸,這還是第一個願意與我投誠的人,可想起她砸繡兒的那股兒狠勁,我就不敢信她。
隻敷衍了兩句,讓她早日將消息告知皇帝。
人走後,繡兒不解:「若妙貴人的孩子平安生下,養在娘娘身邊也好。」
皇帝正值壯年,宮裡不是無人有孕,也不是隻有姐姐生了孩子。可如今活著的皇嗣,隻有大公主。可見,能生下還不算什麼本事,能養大才是本事。
我就是真護著她生了孩子,又如何保證皇帝會頂住壓力將孩子給我撫養呢?
說起皇帝我就心裡來氣,擺弄著新送來鋒利的簪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有它的用武之地。
「我哪有左右陛下的本事,上次讓你找的女師傅怎麼樣了?」
「昨日就來了,隻是娘娘好端端地怎麼想著練武?」
我拍拍她的腦袋:「什麼練武?我那是強身健體!」
11
初秋時,妙貴人有孕的消息終於闔宮盡知。
看婉妃對她親昵的態度,我就明白她是去找了婉妃。
婉妃也是生過皇子的,不過運氣差了些,那孩子連洗三都沒熬過去。我不禁想到太醫與我回稟的話,白粥裡的毒是召南特有的,這滿宮妃嫔偏巧就婉妃之父曾率軍攻打過召南,事情怎麼就這樣巧?
可若不是她,又會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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