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著雪白的小兔子與我炫耀,又給我看她新給小兔子們做的籠子,金玉做的竹篾,編得小巧又精致。可裡頭那幾隻傻兔子都隻埋頭吃草,完全不知道這樣的籠子和民間用竹篾編得有何不同。
她捧著兔子到我跟前:「姨母要不要摸摸?」
我剛要伸手,那兔子就衝我張口,牙差一點就落到我手指上,將我嚇了一跳。
大公主摸著兔子咯咯笑:「我忘了,小白不喜歡別人摸它。」
她將兔子送進籠中,邊淨手邊道:「兔子看著白白軟軟,像個湯圓兒,可急了也是會咬人的。姨母,你說你是不是和兔子好像?」
我不吱聲她也不在意,讓人將炸荷花擺上桌。我目光停留在桌子另外一碟子滷味上。大公主隨即一笑:「那是小廚房做的麻辣兔頭,姨母要不要嘗嘗?」
前一秒還愛惜地抱著小兔子,和我說兔子多麼可愛,下一秒問我要不要吃兔頭,我都懷疑她喜歡兔子是因為兔子味道好。
「就是因為喜歡,所以才要吃進肚子裡。」她仿佛會讀心,慢悠悠回答了我的疑問。
我驚愕地看著她,她不掩飾道:「姨母,你的表情都寫在臉上,太好懂了。在我這裡沒關系,但你出去了要藏一藏。」
她夾著荷花想了想,安慰我:「你藏不好也不要緊,我會幫你的,隻要你聽我的話。」
大公主很給面子地嘗了五六片,放下筷子說自己有些困了,要和我去裡頭歇息。
我正想單獨與她說話,就同意了。
她坐在床上笑眯眯望著我:「姨母,你就不怕我在床上放點什麼嚇你嗎?」
「平安,別鬧了。」
她嘟著嘴搖頭看我,我道:「我們好好談一談吧。」
「我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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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我求你好不好?」
她思考片刻,才同意了,端端正正坐著:「姨母想說什麼?」
她摸摸我的肚子,自言自語道:「生孩子很危險的,一不留神就會死的。母後當初生我,也是難產,雖母女平安,卻傷了身子再難有孕。姨母,我不想你和母後一樣。」
姐姐難產,我是聽說過的。可她不能再生,我卻從來不知道。
身為皇後,卻注定無子,可其他有孕的妃嫔要麼生不下孩子,要麼孩子養不大,於姐姐來說,是禍事還是幸事?
28
我沉思之時,大公主伏在我的膝上,一下一下點著我的肚子。
「沒有太醫和殿下說過,月份大了打胎更容易母子俱亡?」
她手一頓,雙眼疑惑:「這樣嗎?」
「怪不得有時候她們滑胎就死了,原來是這個道理啊。」
輕飄飄的感慨傳入我耳中,不亞於地獄裡惡鬼的吟唱,這算不算她當著我的面承認了自己做下的惡事?我像她這麼大時,一心想著如何在嫡母手裡苟活,而她已經學會如何去害庶母和未出生的弟妹。
我鬥不過她,至少目前如此。
我放軟了語氣,哀求地開口:「平安,姨母會對你好的,你難道不想姨母活著嗎?」
她黑漆漆的眼珠子直勾勾看著我,一言不發。
「我肚子裡的孩子生下來必定像我,你就不想看看姨母小時候的模樣嗎?」
大公主突然就笑了,讓我覺得背後一冷。
「可母後也不喜歡小孩子,母後說沒有他們,父皇就會最喜歡我。」
我不禁想起宮裡的傳言,所謂的良妃的報復會不會從頭到尾都是姐姐的一場騙局,為的就是將宮裡的孩子趕盡殺絕。若沒有姐姐的引導,大公主一個小孩子就是有了這樣惡毒的念頭,也沒有人手去實施。
我哀求道:「姐姐隻是不喜歡旁人的孩子,未必不喜歡姨母懷的,姨母答應你隻生這一個好不好?」
大公主思索片刻,猶猶豫豫點了頭:「好。」
她抱住我,在我耳邊道:「姨母可不要像母後那樣騙我。」
我不知道姐姐騙過她什麼,隻猜測姐姐的死或許與眼前這個外表天真無害的大公主有著不可分割的關系。可是,那又如何呢?
我自己都自身難保,哪裡有餘力去幫一個與我並不算親近,又早就死去多時的堂姐呢?
29
日子過得飛快,轉眼就到了孩子落地之時。
熬了兩天一夜,嗓子都喊啞了,才掙扎著將孩子生下。隻聽接生嬤嬤喊了聲小公主,我就沉沉睡去。
再醒來時,身邊是繡兒在伺候,我第一時間就問了孩子如何。
繡兒臉上帶著笑道:「娘娘放心,小公主一切安好,隻是,奴婢瞧著,陛下似乎不太開心。」
孩子抱出去後,皇帝聽說是個公主,連手都沒伸,看了一眼襁褓裡的孩子就借著前朝的事兒離開了。好在還算有點慈父心,吩咐了給儲秀宮所有人多發半年的月例,也算是給孩子長臉了。
自我有孕以來,他就日日夜夜盼著給他生下一個皇子。每次摸我肚子,張口閉口就喊著「皇兒」。我時常覺得,他想兒子都快想瘋了,人都魔怔了。
如今的世道就是如此,尋常百姓家裡都重男輕女,更別提皇家了。可他無子著急,和我有什麼關系?
我看著孩子軟乎乎的小臉,心裡早就化成一攤水:「安好就好。」
不枉我費了這樣多的心血,做小伏低將她生下。從此以後,這世間就有了一個與我血脈相連的親人,她會信任我,依賴我,會永遠站在我這邊。
一想到這些,我就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滿月時,皇帝晉了我妃位,一時之間,我們母女風頭無兩。大公主來了幾次,嫌棄福團兒總是睡覺,醒來就是哭。
「妹妹一點都不好玩。」
「她還小,等長大了就會和平安玩兒了。」
大公主不情願地點頭,手一揮,讓人端上一碗烏漆墨黑的湯:「這是我特意給姨母熬的,姨母快喝。」
濃重的藥味瞬間就彌漫開來,不用想就知道,這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這是什麼?」
「是我特意準備的絕子湯,好不容易才躲開父皇的眼線,偷偷讓人抓的藥,姨母可是答應過我的。」她天真面容下是毫不掩飾的殘忍,最清澈的眼神裡是最稚嫩的冷酷。
在大公主的注視下,我硬著頭皮伸手要端起藥碗,剛碰到碗就冷不丁被燙了一下。
「平安,你確定這藥我喝了沒事?」
「隻是絕子而已,痛過就好了。」
「我怕痛,平安,我聽陛下說,我生福團兒時,你在外頭聽得都哭了,你舍得讓我再疼一次嗎?」
她不上鉤:「痛過就好了,我是為姨母好。」
我嘆了一口氣,緩緩端起藥碗,舀起一湯匙剛欲張唇,就覺得心底裡都是苦的。我伸手將湯匙送到大公主面前,讓她聞聞味道。
她立馬起身捂住鼻子,躲得遠遠的。
「怎麼這麼苦!」
「是啊,好苦,我喝不下去。」
我將藥放到桌上,僵持片刻,大公主深吸一口氣,將一碗藥全倒在我桌上的菊花裡了。可惜了這盆玉壺春,怕是活不了了。
「宮裡妃嫔這麼多,你要是不想要弟弟妹妹,隻把目光放在我們身上,如何防得完呢?」
大公主不滿地看著我:「對妃嫔下手總比對父皇容易,我會回去再想想辦法的。」
這一瞬,我真想讓皇帝看清楚大公主的面目,可還不是時候。大公主的念頭,我如今已經摸得差不多了,若是她真能順利踏平前方的荊棘,走出一條平坦大路,我忍一忍也是值得的。
畢竟,我也有一個女兒。
30
春去秋來,歲月如梭,轉眼間福團兒就三歲了。
這三年裡,宮中進了不少新人,也有幾個懷孕的,但運氣都差了些。
一個貪嘴吃多了山楂糕,孩子沒了才知道自己有孕;一個懷到五月,大半夜腦子壞了要出去喂魚,一不小心掉進湖裡,命保住了孩子卻沒了;還有一個戰戰兢兢熬到生產,結果孩子太大難產,催產藥灌了好幾碗,拼著最後一口氣生下一個剛落地就沒氣的小皇子。
好消息:是皇帝心心念念的皇子。
壞消息:生下來就沒氣了。
一樁喜事立馬成了喪事,我卻注意到皇帝拂袖而去時,大公主臉上露出那抹得意的笑容。十歲的孩子眼裡,滿是野心與算計,鴉羽般的睫毛劃過後,又恢復平日裡聰慧狡黠的模樣。
皇帝長久無子,朝臣們這幾年越發坐不住了,紛紛上奏希望皇帝可以選立嗣子。
「父皇好不容易奪來的皇位,怎麼舍得拱手讓給旁人。」大公主順路來我這裡拿菊花茶,說到此事時面無表情地剝著橘子,還不忘遞一半給我。
「可陛下他一直無子,又能如何?」
大公主揚起一個自信的笑容:「我不也是父皇的子嗣嗎?憑什麼隻有皇子能坐上皇位,公主就不行?」
「姨母,你會幫我的,對不對?」
「自然,可我人微言輕,隻怕是說服不了陛下。」
「沒關系,父皇早晚會認識到的。」
將人送走後,繡兒領著福團兒過來,我將手裡的橘子遞給她,福團兒傻乎乎塞到嘴裡,然後小臉皺成一團:「酸。」
「那就吐出來。」
她肉乎乎的小手捂住嘴,顯然是難吃也不舍得吐。
我好笑地點點她的額頭:「怎麼這麼饞啊?」
「不饞,福團兒還要吃。」
「小饞貓。」
雖然福團兒出生時,皇帝很失望,可因著隻有兩個女兒的緣故,皇帝對福團兒也是很喜愛的,覺得福團兒是個有福氣的。
我也覺得她有福氣,日後的福澤更是深厚。
大公主的動作很快,幾個月的時間前朝就有一撥人試探性地提議立皇太女。我去未央宮伺候筆墨時,正巧趕上皇帝翻看折子,他不避諱地問我的想法。
「妾身一介深宮女子,哪裡懂這些。」
「隻談家事不說國事。」
我斟酌片刻:「若隻談家事,妾身覺得也未嘗不可。大公主自幼聰穎,又是陛下的嫡長女,有何不可呢?」
「可她是女子,自古以來,哪有女子為帝?」
我皺著眉頭道:「所以說妾身不懂。」
皇帝沉默地看著手裡的折子,我想絕對不是這段日子來第一份如此大膽的折子。皇帝若不動心思,在第一份折子時就應該嚴厲訓斥。可皇帝猶豫了,才會有如今源源不斷的上奏。
「妾身隻覺得親生血脈總比隔了一層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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