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衛紓的太子妃,成婚五年,我們是所有人眼裡的恩愛夫妻。
可他登基那日,卻隻封我為貴妃,連我們唯一的孩子安兒也不許我見了。
朝中對他貶妻為妾的行徑,口誅筆伐。
可我的母家,本該最反對的沈家眾臣卻一聲不吭。
不是不想,是不敢吧。
我冷笑,燒掉了叔母遞進宮的請安帖子。
01
阿娘還懷著我的時候,父親就在任上故去。
族中叔伯爭家產爭得不可開交。
阿娘不經事,又在孕中傷心過度,便回了懷城外祖家。
我跟衛紓就是在那裡認識的。
他家和外祖家一牆之隔。
他爬牆摘果子,果子掉下來砸了我的腦袋。
「在下莽撞傷了姑娘,實在抱歉。」
他跳下來不住地作揖。
我蹲在地上捂著頭鬼哭狼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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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剛伸手,就被聞聲而來的阿姊喝止。
阿姊把我拉到身後,兇巴巴地瞪著翻牆入院的不速之客。
三個毛沒長齊的小孩兒,學著大人模樣,一個質問,一個道歉。
一個邊哭邊抽的接受。
後來他家裡人過來領他。
父母都沒露面,隻來了幾個僕人。
賠著笑臉,帶了許多東西來與我家道歉。
我和阿姊以為他是被寵壞了的小少爺。
隻感嘆朽木不可雕也。
後來才知道,他是皇帝的兒子。
「娘娘。」
青蓮為我梳著發髻,輕聲說道。
「今日新入宮的妃子來拜見,奴婢已經按您的吩咐把禮物都備好了。」
「嗯。」
我睜開眼看著銅鏡裡的面容。
眉目如畫,朱顏似玉,端的是傾城的好模樣。
隻是神色沉寂,看上去不顯明媚,反而多了幾分疲態。
「青蓮,我又老了。」
「娘娘才二十五歲,哪裡老了。」
青蓮似乎覺得不夠說服我,又補了一句。
「滿宮美人,也不及娘娘半分。」
我嘲諷一笑,一把摘下頭上的五鳳釵丟在妝臺上。
手勁有些大,紅寶石嵌的眼睛被磕了下來。
「尚服局再送鳳釵來,直接丟了。」
「貴妃而已,不配戴這樣的物件。」
02
宮裡沒皇後。
衛紓大約對我這個結發妻子還有幾分信任,後宮的大小事務一直都讓我打理。
新人入宮,便來拜見我這個貴妃。
沈家不算大族,隻是得了先帝青眼,又差點出了個皇後,才略有些權勢。
這批入宮的妃子不乏出身望族的,一半瞧不起我,一半想看我的笑話。
「聽說陛下命人在鳳梧宮栽了滿園的桃花,可惜臣妾們隻能在這瑤華宮拜見娘娘,怕是無緣得見了。」
張婕妤笑顏如花,說出的話卻十分不好聽。
鳳梧宮是皇後的居所。
至於我這裡,離衛紓的承明殿很遠,就連安兒的長信殿也很遠。
衛紓親自挑的。
擺明了不待見我。
在座的其他人垂首喝茶,面上掩不住的嘲諷鄙夷。
她見我不說話,十分得意,繼續說道。
「莫不是陛下有心上人,如此作為,是為了來日……」
「張婕妤。」我微笑著打斷她。
「陛下最不喜旁人揣測他,你可別犯了忌諱。」
她出身高貴。
年輕,美貌,是她張揚的資本。
但這些都抵不過衛紓的喜惡。
若為了給我難堪而見罪衛紓,得不償失。
她不傻,立馬閉了嘴,臉色很不好看。
我端著笑容賜下禮物,仿佛沒有聽到方才那些羞辱之言。
闔宮觐見不歡而散。
很快就傳到了衛紓耳朵裡。
登基四年,他非必要從不踏足瑤華宮。
所謂的必要,就是有事說事,比如今日。
青蓮見他來,喜不自勝要去傳膳。
「不必了,朕去陪太子。」
他面色冷肅,聲音也沒有任何溫度,和身上墨色的龍袍一樣生人勿近。
「即日起,宮妃們就不必來請安了。」
那張曾經熟悉的面龐,一日比一日讓我覺得陌生。
我咬了咬舌尖,努力平和地問他。
「鳳梧宮的花開了吧。」
「今年會結果嗎?」
「你想說什麼?」衛紓看著我,疏朗眉目間掠過一絲不耐。
「張婕妤告訴我,她說你在等心上人。」
衛紓的表情沒有一絲波動:「還有呢?」
「夜裡涼,別熬太久。」
我靜靜地望著他,直到聽見一句。
「與你無關。」
殿門大開,春夜的風吹得我骨頭發冷。
我與他做了九年夫妻。
終究還是落得話不投機半句多的結局。
03
昨夜衛紓過來,宮裡大半的人都知道。
本以為此事以免了宮妃請安,降罪於我收尾。
一大早青蓮卻帶來更大的消息。
「娘娘!陛下降了張婕妤的位份,還在朝堂上斥責張相教女無方,目無尊上。」
進宮第二天就被降位,恩寵也就到頭了。
昨晚我被怪罪,小丫頭覺得憋屈,現在一整個揚眉吐氣。
「我就說陛下心裡有娘娘,不會偏幫外人。」
我扯了扯嘴角。
闔宮上下都以為衛紓在為我出氣。
隻有我知道,他隻是因為張家父女借機窺探,犯了他的忌諱。
這樣誤會也好。
起碼其他人再想作怪,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會不會成下一個張婕妤。
哦不,現在是張美人了。
小打小鬧不足為懼,但也實在讓人厭煩。
不用應付妃嫔,我樂得清闲。
安兒上月滿了七歲,衛紓開始教他騎馬。
小孩兒肌膚嬌嫩,兩腿間被磨得通紅。
我縫了兩個軟墊在褲管上。
衛紓還沒下朝,小小的人兒坐在案前晃著腦袋讀書。
見我來了,趕忙放下書行禮。
「兒臣見過母妃。」
生疏有禮的樣子,讓我心裡一痛。
我強顏歡笑,摸了摸他的頭。
囑咐了幾句,把衣褲交給宮人就打算走。
衛紓來了看見,會不高興。
安兒拽住我的袖子,嗫嚅了半天終於說道:「兒很想母親。」
這是他從前還在東宮時的叫法。
我和衛紓情分到頭,苦的還是他。
我眼眶發酸,蹲下身來抱著他。
「母親也想安兒。」
我牽著他回屋,哄他睡下,才悄悄離開。
04
大概是宮人告訴了衛紓。
下午他身邊的近侍就來傳話。
他也知道瑤華宮遠,自己不想動,就使喚我過去。
「朕讓你少見安兒,聽不懂嗎?」
疾言厲色,絲毫不給我面子。
「安兒也是我的孩子。」
封我為貴妃時我默默忍了,他的嫔妃挑釁我也忍了。
這大概讓他覺得我隻會一味地順從。
他看著我,眼中毫不掩飾的厭惡。
「很快就不是了。」
「衛紓!」我隻覺得氣血上湧,腦子裡嗡嗡作響。
「你怎麼對我我沒意見,但是你休想讓安兒認別人做母親。」
不知道哪句話戳了他的肺管子。
他一把掐住我的下颌,咬牙切齒道。
「再不安分,我不介意先送你去冷宮。」
「出去。」
下巴痛得快碎了,我還得裝模作樣行禮告退,不能讓外面候著的人看笑話。
「多謝趙公公。」
在我跟衛紓吵架之前,趙平就很有眼色地把宮人都叫了下去。
勉強給我維護了所剩無幾的尊嚴。
趙平忍不住勸了一句。
「娘娘別再惹惱陛下了,來日沈家若有變故,您還能保全自身。」
衛紓那句「很快就不是了」並非一時氣話。
一朝天子一朝臣。
更何況沈家這幾年做的事,衛紓早已忍到極限了。
有安兒在,他不會殺我。
可阿娘還在沈家。
要想辦法,盡快劃清界限。
回到宮裡,青蓮才看清我臉上的印子。
掐我的是皇帝,她隻能悄悄替我委屈。
「陛下不會真的另有心上人吧。」
我靠在榻上,連搖頭都覺得費勁。
青蓮眼圈一紅,哽咽道:「陛下從前明明那樣愛您。」
我不想聽,抱著被子滑下去,翻了個身。
夢裡我還在懷州。
阿姊坐在窗下刻桃核,額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我用帕子輕輕替她擦去。
她抬起頭看著我笑。
可笑著笑著,她的胸口突然湧出了好多血,身上到處都是鞭痕。
我怎麼也捂不住,血糊了滿身。
燃起來的大火逐漸把她吞噬。
「杳杳,快走!」
有人在使勁推搡我。
我睜開眼,大口喘著氣,枕頭早已被眼淚浸湿。
青蓮滿眼擔心地握著我的手。
「娘娘,又做噩夢了嗎?」
是啊。
四年前那場變故後,我就再也沒從這場夢裡走出來。
「青蓮,我想回懷州。」我緊緊地握著枕頭下的桃核小佛。
「我不要做貴妃了。」
懷州有送我果子,教我釣蝦的衛紓。
有刻小佛給我保平安的阿姊。
可做了貴妃什麼都沒有。
衛紓我留不住。
阿姊也不要我了。
05
臨近四月,我的生辰快到了。
宮中開始籌備宴飲,禮單也流水似的往瑤華宮送。
那天的爭執似乎沒有影響到什麼。
衛紓隻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或許是看在我這些年任勞任怨的份上。
「娘娘,沈大夫人求見。」
我手裡忙活,眼皮都沒抬。
「沒空。」
青蓮見我鼓搗一上午,水都沒喝兩口,忍不住勸道。
「今年要不別做了吧。」
衛紓栽了一院子桃花,我年年做桃花酥。
每回都送不出去,放兩日就被我埋在後院的桃樹下。
沒錯,我也種了一棵。
原因無他,宮裡除了鳳梧宮,哪都不許種桃樹,我摘不到那裡的花瓣,隻能自己種一棵。
衛紓懶得見我,也不會注意到我這裡多了什麼。
「最後一次了。」
花期將過,枝丫上冒出了許多嫩綠的葉芽,在風裡搖搖擺擺,好像在朝我招手。
我把做好的餅子湊過去,歪頭一笑。
「嘗嘗?」
青蓮端著茶過來看到這一幕,大驚失色,覺得我已經魔怔了。
06
宴飲與往年並無不同,衛紓一樣提前離席,一樣的陳詞濫調。
無趣至極。
我借口更衣,躲到太液池邊吹風。
還是等來了不速之客。
「叔母,你也看到了,本宮一年見不到陛下兩回。」
我斜了一眼她身後打扮的楚楚動人的女兒。
「有心無力啊。」
沈大夫人不死心,滿臉堆笑道。
「娘娘隻需找個理由,讓陛下駕臨沈府,其他的臣婦自有辦法。」
見我不應,她又來了句。
「您畢竟是陛下的發妻。即便在瓊州出了事,您不也……」
「是嗎?」我盯著她,指甲不自覺掐進了肉裡。
沈大夫人一僵,不情不願地跪下來。
「臣婦失言,娘娘恕罪。」
恕罪?
我覺得好笑,當我是軟柿子,一個二個都喜歡來欺侮我。
「沈王氏,酒後無狀,冒犯本宮,罰你在此跪一個時辰思過。」
我俯下身附在她耳邊。
「算計我就罷了,算計衛紓,我怕你和叔父的腦袋不夠砍。」
她一張臉青白交加,看向我的目光仿佛淬了毒。
青蓮扶著我走了幾步,有些擔憂地說道:「大夫人不是善茬,怕是要給您找許多麻煩。」
「如此最好。」
不然我怎麼借衛紓的手動沈家。
她動作確實快,用的卻是最蠢的法子。
宮裡對衛紓傳言中的心上人,一直眾說紛紜。
可他少年流落在外,實在難找到蛛絲馬跡。
時間一久,對這些陳年舊聞的新鮮感過去,注意力還是落到了我這個眼前人頭上。
少年夫妻,何以失寵至此。
不知哪個從前伺候的老人,就提到了四年前瓊州的叛亂。
07
衛紓本是皇後所出。
先皇不喜皇後,專寵王貴妃,常年冷落他們母子。
直到皇後出言忤逆被廢,陛下也徹底不待見他了。
厭惡之下將他送到懷州的郡王府管教。
一個失寵的皇子,郡王府的人避之不及。
便將他送到了別院養著。
巧合之下,與外祖家成了鄰居。
後來不知怎麼先皇還是想起了這個兒子。
就接了回去。
衛紓生的挺拔俊朗,文治武功也挑不出毛病。
一對比多年溺愛,驕奢莽撞的二皇子。
先皇心裡的天平自然也就移向了衛紓。
冊封太子半年後,衛紓巡查邊境,二皇子在京中造了反。
他想殺了先皇篡位,卻被太子妃發覺,搶先遞出了消息。
衛紓迅速打回來。
二皇子逃往瓊州,惱恨之下擄走了太子妃。
衛紓帶著人打了一天一夜,救出了妻子。
我站在樹蔭後,一字不落地聽完。
確實是費勁找了當年的舊人,說的與事實幾乎沒有出入。
「所以當時的太子妃就是如今的沈貴妃。」
「可她傳遞消息明明有功,為何還被陛下厭棄?」
「嗐,有功不假,可她被叛軍擄走一天一夜誰知道發生了什麼。」
「說不定都被……」
「噓!」
大嗓門的小太監被身旁的宮女匆匆打斷。
他瞄了眼四周,小聲嘀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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