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風月，鏡中棠第3章

迷離的意識被嚇得徹底清醒了。

我不可置信地轉過頭，因劇烈運動泛紅的臉頰浮現一層薄汗。

驚疑不定地看向身上的男人，面容近在咫尺。

伴隨著一聲喟嘆，低沉的嗓音緩緩笑了，過分熟悉的俊俏面容上透著餍足和滿意。

「乖乖，好聰明啊……」

肌膚相貼，腰間的大手緩緩摩挲著的同時，又收緊了幾分。

低頭落下一個熾熱的吻。

伴隨一聲悶吭。

身後的動作突然用力，撞碎了我接下來的不解質問。

13

我抖著手，心不在焉地穿好褶皺凌亂的裙子。

還在為剛才的事情陣陣後怕。

一想到剛才樓上的荒唐，被樓下的人目睹了。

我就忍不住遍體發寒。

不遠處的男人正在整理衣袖。

我眼神復雜又決然地看了他一眼，抬腳就要向房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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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碰上門把手。

溫熱的大手一把將我向後扯去。

雙腿酸軟之下，我不小心跌進了他的懷裡。

大手探入衣領，摩挲著紅痕。

唇角微勾，喑啞嗓音帶著事後的餍足。

「慌什麼，剛才騙你的，這個房間的落地窗玻璃是單向可視的。

「所以他在樓下，什麼都沒看見。」

我驚魂不定地看著他，咬了咬唇：「你說的是真的？」

他極為溫柔地摸了摸我的頭，笑著點頭。

我剛要開口說什麼。

門外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雲總，我來給您送文件。」

14

我嚇得急忙打量著書房內的四周，隻有幾個大書架和沙發茶幾，躲無可躲。

我慌得不行，眼眶殘留著湿紅，看上去無助極了。

男人輕拍著我的後背，溫聲安撫。

「應該是助理來給我哥送文件了。

「棠棠，別怕，有我在。」

門很快被從內打開了。

男人不冷不淡地看了眼門外的助理，就返身坐回到書桌後。

頭也不抬地繼續處理公司文件。

助理走近桌前，遞上文件。

「雲總，這是您要的文件。」

「城南的那個項目最近進展怎麼樣了？」

「一切進展得還算處理，除了開發商那邊……」

躲在暗處的我，聽著助理一直在匯報枯燥冗長的項目情況。

蜷縮的身子堅持久了，有些發麻僵硬，不小心撐不住動了一下。

卻不小心撞到了旁邊桌板，發出一聲輕響。

助理的聲音頓了一瞬。

「雲總，你沒事吧？」

「我活動下腿而已，好了，沒什麼事情了，你可以回公司了。」

書房內再次回歸寂靜。

書桌後的男人，椅子向後滑動。

俯身低下頭，看向狹窄黑暗的桌下。

骨節分明的大手向我伸過來。

抓住對方的手借力，我慢吞吞地從書桌下爬出來。

卻因為腿軟，一不小心跌坐在了對方的大腿上。

慌亂抬頭，就對上那雙含著笑意的黑眸。

15

第二天，雲澤實驗室有事要回學校，我順路送回學校拿份資料。

剛走出教研樓。

一個女人突然衝出來，堵住我的去路。

我擰眉打量著對方的長相。

長得挺漂亮，但是不認識，沒見過。

「請問有什麼事情嗎？沒事的話，麻煩讓開，我還有事。」

對方輕蔑地扯了扯嘴角：「當然有事，你這個不要臉的小三！」

周圍人來人往，一時間都在打量著我們倆之間的爭執。

天氣悶熱，心情本來就被影響得有些煩躁。

我罕見冷臉：「無緣無故發瘋罵人，想必你出門太著急，把素質落家裡了吧？」

「呵，我無緣無故？你他媽勾引我未婚夫一起約會吃飯的時候，怎麼不知道要臉啊？

「別告訴我你不知道雲敘訂婚了，我就是雲敘的未婚妻。」

對方將手機照片懟到我臉前，上面赫然是我和雲敘長相的男人在餐廳約會，角度明顯是偷拍的。

掃了一眼後，我不冷不淡地收回視線。

「不好意思，我還真不知道。」

對方被噎了一下，臉色陰沉。

「還有，我想你認錯人了。」

對方氣極，揚手就要打我：「照片拍得那麼清楚，上面那個女人不是你是誰？」

我一把死死攥住她的手，笑得嘲諷：「我說你認錯男人了，照片上面我約會的男人是我的男朋友雲澤，同時也是雲敘的雙胞胎弟弟。」

「什麼？雙胞胎弟弟？」

那個女人的囂張氣焰一下子被澆蒙了，不可置信地瞪著我，肯定在以為我诓她。

我翻出手機相冊裡三個人之前一起出去玩的合照，遞給她看。

她猶疑不定地看著照片，又皺眉看了看我，臉色極其難看。

不情不願地悻悻承認自己確實搞錯了，說著就要轉身離開。

我還在死死攥著她的手腕，環視了一圈看熱鬧的路人，冷聲跟她命令道。

「跟我道歉，大點兒聲。」

她憋紅了臉，看著周圍人異樣的打量目光和議論聲。

最終還是不情不願地道了歉。

16

我以為那件烏龍就此結束了。

沒想到當天晚上，雲敘突然來找我，風塵僕僕的樣子，剛從外地出差回來。

他語氣頗有些焦急地跟我解釋，神情罕見失態。

說來找我挑釁的那個女人，他已經讓人去處理了。

還解釋那個女人並不是他的未婚妻，隻是之前家裡安排見面的一個女人。

他也是今天才知道，對方私底下竟然以自己的未婚妻自居，甚至狐假虎威。

聽他解釋完。

我輕而緩地眨了下眼睛，笑吟吟地看向雲敘。

「雲敘哥，其實你沒必要跟我解釋的，那個烏龍事件我根本沒放在心上。

「同時，我也衷心地希望雲敘哥可以早日找到一個喜歡的女孩子，給我和阿澤當嫂子。」

他的眸色有那麼一絲的陰晦，臉上的笑意明顯消失了。

又是那種讓我感覺不安的異樣眼神。

「為什麼不放在心上？」

我不自在地錯開視線，選擇了沉默。

「所以，你選擇了雲澤是嗎？

「你，不要我了嗎？」

我眉頭不贊同地微蹙：「雲敘哥，你在胡說什麼啊？

「雲澤他是我的男朋友，你是他的哥哥，同時……也是我的哥哥。」

在提到「哥哥」一詞時，他眼神一暗，咬牙氣笑了，罕見失了風度爆粗口。

「誰他媽想當你哥哥啊！」

話音未落，他就低頭堵住了我的唇。

緊接著便是兇狠得宛如掠奪般的吻。

原本撫摸著我頭發的手下滑，落到頸間，緩緩摩挲。

「雲敘，唔……你夠了，快停下。」

我狠狠推開了雲敘，唇間還在縈繞著血腥味。

雲敘狠狠擦了下嘴角的傷口，冷聲嗤笑。

「怕什麼，阿澤今天有一場考試，不會突然回來的。」

看著周身氣息危險的雲敘，扯了扯領帶，還在步步逼近。

我有些慌了。

「雲敘，夠了！

「你可能隻是暫時搞錯了自己的心，不能再這樣一錯再錯了。」

雲敘驀地輕笑了一聲，眼底是我從未見過的無助和痛苦。

「溫棠，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最初錯了的人是你啊。」

我的腦子頓時嗡鳴一瞬。

突然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雲敘，你什麼意思？」

他語氣艱澀緩緩開口：「雲澤說當初是你主動追求的他，那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他的？」

我皺了下眉頭，猶豫著還是如實說了。

「我高考完的暑假在國外旅遊時遇到過雲澤，他當時救了我，額角甚至還因此不小心摔到石階上受傷了……」

當時在國外喊的都是對方的英文名，也沒問中文名。

後來分別後，我才意識自己對他的感情。

緣分兜兜轉轉之下，我們在大二時又相遇了，之後我就大膽熱烈地展開了追求。

「棠棠，可是當時在國外和你相處了一個星期的人是我啊……」

雲敘苦笑著撥開了自己額角前的碎發，露出那裡的疤痕。

捕捉到對方話尾隱約的哽咽。

我淚眼模糊，目睹著他的絕望。

抬手想要觸碰那裡，卻又停在了空中。

心底隻殘留一個念頭。

原來，錯的人，是我。

是我認錯了人……

心髒好似被一隻大手攥住，反復撕扯般鈍痛。

絕望又無助地想著，怎麼會認錯了呢。

我死咬著下唇，眼淚擦了又落，痛苦地捂住心口位置。

雲敘眼神心疼地上前一步，想要扶著我。

我卻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這一動作，也擊碎了他眼底的光。

雲敘湿紅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決然，扯了扯唇角，譏诮著開口。

「所以，即使知道了所有的真相，你還是選擇那個冒牌貨對嗎？」

說著，雲敘死死攥緊了我的手腕。

我臉色慘白，動了動嘴唇。

淚花從眼眶滾落，痛苦地閉了閉眼, 點點頭。

「雲敘，有些人錯過就錯過了，可能就是沒有緣分吧。」

雲敘眼底情緒翻滾, 布著血絲的眼眸死死瞪著我, 滿是不可置信。

17

得知所有事情的真相後, 我心情很復雜。

一時間暫時不知道自己該怎樣面對雲澤。

索性一連幾天都躲著他, 信息也不回, 讓自己冷靜冷靜想清楚。

甚至遞交了去國外大學交換學習的申請。

突然想到自己的重要證件, 都落在了那個小公寓裡。

回憶著雲澤的課表，我特意找了雲澤有課的時間段, 偷溜去了公寓。

收拾好自己的東西, 簡單檢查了一下。

拉上包包拉鏈, 剛要離開臥室。

一轉身, 卻撞入了一個高大寬闊的胸膛裡。

我怔愣抬頭：「雲澤……」

房間沒開燈, 窗簾半遮半掩。

他的面容半隱在黑暗裡，神情晦暗不明。

黑眸直勾勾盯著我的包包。

他突然抬起手，我急忙後退了一步。

骨節分明的大手僵在空中，他扯了扯唇, 輕笑了下。

下一秒, 一把將我拉入懷裡，大掌死死鉗制在腰間, 不容我掙扎。

粗糙的指腹反復揉搓著我的嘴唇, 眼底是令人心驚的執拗和不甘。

「棠棠, 不乖。

「和我哥理清楚了真相，就轉投他的懷抱，不要我了嗎？

「還偷溜回來把自己的東西都帶走, 就這麼不想見到我？」

說著, 雲澤一把奪過我的包包。

我伸手就要搶回來。

「不是這樣的, 雲澤, 你誤會了。

「我和雲敘沒有……」

話還沒說完, 他一把將我連抱帶扛扔到了床上。

包包被隨手扔到了不遠處的沙發上。

我掙扎著爬起身。

他扯著我的腳腕, 一把將我拖了回來。

高大的身影落下。

與其說是吻, 不如說是泄憤般的撕咬。

舉手投足間也透露出一種怪異的陌生感。

「（在」我氣息不穩，手抵在他的胸膛上，滿眼復雜地打量著眼前的男人。

他很愛我，可騙我最深的也是他啊。

我安靜看了他好久, 久到酸脹的眼眶紅了又紅。

迎著他緊張無措的眼睛, 我眼神格外堅定地搖搖頭。

「不是不要你……」

雲澤的眼睛一點點亮起，轉陰為晴地勾起一個極為燦爛的笑容, 像個得到糖果獎勵的小男孩。

他下意識握住了我纖細的腳腕, 語氣激動。

「我就知道棠棠最愛我。」

我坐起身。

將他鬢角的碎發別到耳朵, 輕輕吻過他的側臉。

下一秒，冷漠至極的話語，驟然擊碎了他所有的希冀。

「而是你們兄弟倆, 我都不敢要了。」

他臉上的驚喜神色一點點碎掉，嘴角落下。

燈光從上方打下。

在他眼底留下一片陰翳，遮蔽了所有亮光。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