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上晨光第4章

我乾脆地掛斷了電話。

可就在我點開群聊準備解釋的時候，我突然看到盛慕晨先我一步發送了澄清消息。

原來他很久之前就做了個小組任務分工，檔夾的時間顯示是三個月前。

他隨即在群裏公開道：

【我們組的任務分工都很明確，如果這份工作是柳同學做的，那麼敢問周雅雅，你做的部分在哪裡？ 周雅雅】

我當場笑出了聲。

而周雅雅慌亂之下艾特楚文桐想讓對方為自己說話，結果楚文桐不知在沒在線，遲遲沒有回復。

真相一目了然。

周雅雅辯解無果，她迫於無奈，隻能公開道歉。

她承認自己這段時間無心學業，在接到通知要交後才草草做了個 ppt，也是礙於面子才不敢承認。

道歉結束這件事仿佛就過去了，但我們都心知，有些變了的東西已經無法挽回了。

經此一事，素來善良單純的周雅雅，在同學們心中的形象是一落千丈了。

很多曾經仰慕過她的人也註定會離她遠去。

曾經我還是女主的書粉，可穿書後，我發現她跟我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樣。

我以為她善良、積極、努力，可親眼見到的她，卻是一個內心充滿了優越感、不允許別人超越自己的人。

導員為此還專門找周雅雅談話，斥責她不僅成績倒退還心術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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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事很快就在院裏傳開了。

周雅雅無法接受曾經追捧她的人背後議論，索性辦理了轉學。

她收拾書包離開的那天，楚文桐來到了班級。

周雅雅隻看了他一眼，眼睛就紅了。

男主站在門口無聲地望進來，她背著書包走出去。

擦肩而過的瞬間，楚文桐說：

「抱歉。」

周雅雅終於是含著淚笑了起來。

「抱歉什麼？是抱歉跨年夜那天 12:00 的時候我站在人群外看你，而你在看她……還是抱歉在群裏你用默認的方式維護她……還是，抱歉你早就不再喜歡我了，隻是不肯承認。」

楚文桐隻是沉默著。

當女生已經拉著書包越過他的時候，他才重復著說了一句：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抱歉。」

在周雅雅轉學後的第二天，我看到楚文桐也去辦公室給老師提交了轉學申請。

他出來的時候，走廊陽光正好。

男生手臂搭在欄桿上，笑著看向我：「柳初溪，我要轉學了。以後你再也沒機會纏著我了。」

我「呸」了一聲，這一次我們兩個都笑了起來。

「記得跟你的盛同學幸福 99。」

「你也會的。」

你也會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

18.

盛慕晨跨年夜打架的事情不知怎的被他的哥哥盛溫知道了。

其實盛慕晨也不是第一次打架了，但這次盛溫破天荒地回來了。

這天我如往常一樣跟著盛慕晨去他家吃飯，沒想到插鑰匙的時候門從裏面被人打開了。

面前的男人清雋俊朗，和盛慕晨長得很像，卻更多了幾分成熟溫和的氣息。

「你就是初溪吧？」男人在見到我的第一眼就很和藹地笑了起來，「我叫盛溫，是盛慕晨的哥哥。快進來吧，給你們買了很多好吃的。」

盛慕晨對他哥哥好像比較疏離，他抿著唇叫了聲「哥哥」就拉著我進門了。

一頓飯幾乎都是盛溫在聊天，分享他工作的見聞，或問問我們學習的情況，而盛慕晨一直都是埋頭慢吞吞地吃著面前的青菜，偶爾給我剝個螃蟹。

「盛慕晨怎麼光知道吃，不跟哥哥說話啊。」盛溫尷尬地笑著說。

我忙解釋道：「平時我們一起吃飯也是這樣的，都是我嘰嘰喳喳說著慕晨在一旁聽，他話比較少。」

其實我說的基本是實話，盛慕晨確實不太善言辭，他屬於那種有時候努力想找話題卻不知道該說什麼的。

而且他有時候嘗試幽默一下逗我開心，講出的笑話也都比較冷。

不過正好我的話比較多，分享欲也很強，所以我們出奇地合拍，基本都是我在說，他在認真地聽。

但我說過的他都記得。

盛溫意味深長地看著我，點點頭。

飯後，盛慕晨習慣性地收拾碗筷拿去廚房，在這個間隙，盛溫突然湊過來問我：

「怎麼樣，我弟有沒有給你表白？」

我一下子乾咳起來。

「什麼表白？沒有的事！」

盛溫嘆氣道：「果然啊。我這個弟弟……」

他臉上的笑意一點點退去，化作眉宇間縈繞的憂愁與認真。

「初溪同學，我們的家庭比較特殊。在慕晨八歲的時候，我們的父母出車禍去世了。

我們母親姓陳，從他的名字裏你應該也能看出來，我們曾是很幸福的一家。我大他八歲，為了給他更好的生活，我沒有讀大學，直接接手了我父母名下的資產。

「我信奉長兄如父這個道理，我以為我能為慕晨在外遮風擋雨，可我總是太忙，忽略了他內心的感受。等我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他已經漸漸地不愛說話，他沒有任何朋友，準確來講，周圍的人，不是欺負他就是不願意接近他。」

盛溫低垂著眼睛：

「我不知道他具體經歷了什麼，能讓從前那麼乖巧愛笑的他變成現在的樣子。或許就是因為，在他最孤獨無力的時候，他的身後總是空無一人。」

他看向我，眼神炯炯：

「初溪同學，我知道他對你很不一樣。我也知道他為什麼不主動開口對你表白，因為他根本不敢去爭取。

「他怕自己一伸手，雲就散了。」

19.

其實表白這件事，我不介意是誰先開口。

因為我很清楚自己的心意。

我就是喜歡盛慕晨啊。

從第一見面就喜歡，後來越來越喜歡。

我曾經猶豫過懷疑過，以為他不正常，可我很快就打消了所有的疑慮。

認識一個人，不能通過單薄的紙張，而應該近距離接觸不是嗎？

他才不是那種可怕的病嬌。

我的少年隻是失去了太多，雖然他總是一個人，可他明明很需要陪伴與愛啊。

就算他心底紮根在童年的陰影很難一時抹去，就算人人都避他又如何，我會一直陪著他。

他們都說他不正常，可在我眼裏，他就是一個受盡委屈渴望溫暖的小男孩。

隻要彼此堅定不移地選擇對方、信任對方，那又有什麼風雨不可抵擋？

20.

沒有轟轟烈烈的準備與場景，就在盛家，盛慕晨從廚房出來，我徑直走了過去。

「盛慕晨，還記得這學期一開始我問你的話嗎。」

他漆黑的眸子凝視著我，耳畔悄悄地紅了。

少年抿唇，點頭。

「那現在可以給我一個答案了。」

我呼出一口氣，閉上眼睛：「同意的話就抱我一下，不同意的話……就親我一下。」

面前響起少年的輕笑聲。

我被擁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他夾雜著笑意的聲音就在我耳畔。

「確實缺一個女朋友。就你了。」

21.

這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冗長的夢。

夢見我翻開了這本我穿越進來的書。

奇怪的是，上面女主角的名字明明是我。

柳初溪。

而男主角是盛慕晨。

男二楚文桐因為高中時候產生的情愫曾喜歡過周雅雅，但上了大學後他慢慢覺得她變了，並不和從前一樣單純真摯，在相處中逐漸喜歡上了柳初溪，這個從前總是纏著他讓他煩不勝煩的女生。

在書頁的最後一頁，是男二的獨白：

【我時常做夢回到那天，我把她按在墻上，吻下去。但夢中的我沒有說出那些傷人的話；夢中的她，也沒有推開我。】

22.

其實路人甲也可以做女主角。

每個女孩子都可以在自己人生的舞臺上光彩熠熠，我們都有著羨慕別人的地方，也有著被別人羨慕的地方，但隻要心向陽光，你就一定能找到屬於自己的太陽。

23.

盛慕晨視角：

我喜歡的女孩，名字叫柳初溪。

第一次聽說她的名字，是吃飯的時候聽到學院裏的人在議論，說有個叫柳初溪的女生很喜歡楚文桐，被拒絕後也對他窮追不舍。

但令我意外的是，她好像不是這樣的人。

那天我從巷口路過，她突然跑過來抱住我，還……親了我。

這是我第一次被一個女孩這麼近距離地對待。

我的臉很燙，心也跳得很厲害。

盡管我那時並不覺得她真的喜歡我，但我還是為此感到很開心。

因為有人接近我了。

還願意做我的朋友。

當她說出「我們」兩個字的時候，我真的很興奮。

因為從前，同齡人都把我排斥在外，說我這種家庭不會有人格健全的孩子，他們肆無忌憚地欺淩我，嘲諷我，那我就索性如他們說的瘋狂起來，誰對我扔磚頭，我撿起來就對準他們的腦袋拍下去。

我的家庭分明很幸福，很幸福，隻是老天無情地奪走了這一切。

但我依然會記得，小時候，媽媽半夜想吃燒烤，爸爸直接披上衣服開車出去買回來，爸爸從不會讓媽媽失望，有他在，媽媽每天臉上都洋溢著笑容。

所以遇到初溪後，我也想讓她這樣。

有她在，房子好像不空了……好像，也有家的感覺了。

我很想表白，可是我不敢。

我喜歡她拿我當朋友，可我又害怕她隻拿我當朋友。

我有時候想，就這樣能一直跟在她身邊也好，如果她需要我，我一定立刻出現，她想要什麼我都給，就算豁出我這條命也沒關系。

跨年夜那天找不到她我心亂如麻，明明跟她一起那麼久我已經情緒很平穩了，可當看到那群該死的酒鬼時，我還是忍不住發狂。

等我意識到自己現在的樣子一定很可怕時，我無比恐懼她會因此疏遠我，也會認為我心理有問題，那樣我不如就此去死。

可她沒有。

她……抱住了我。

很久了。

已經很久沒有人會擁抱我了。

那一刻，我像是積滿冰雪的心徹底融化了。

她奇跡般地撫平了我所有的躁鬱。

我的人生毒蟲附骨，可她就是我的藥啊。

柳初溪。

柳初溪柳初溪柳初溪。

你的名字我在心裏喊了無數遍，做我的女朋友吧做我的女朋友吧做我的女朋友吧……

幸運的是，這次老天終於聽到了我的呼聲。

得成比目何辭死，願作鴛鴦不羨仙。

以前上學時曾摘抄過這句詩，那時候想到的是爸爸和媽媽。

現在我才終於算是真正明白其中滋味。

有一個人的出現可以治癒你的一切，讓你願意原諒命運給你一切的不公，讓你覺得世間萬物都那麼可愛。

初溪，我最愛的小姑娘。

謝謝你在我十九歲時出現在我的生命裏，我會用我的一生去回報你。

護你歲歲朝朝，平安喜樂。

-完-